第一百零七回、明枪暗箭跨马游街弹劾结党自绝官路
看着跪了一溜的评卷大臣,一旁来凑个人头的林如海出言讥讽发道:“冒死谏言,不知诸位大臣要如何冒死?这卷子,可不是几位大人评议出来,再叫圣上点的?”
王大人怒及,隔着老远几乎都要将林如海瞪穿:“林大人,状元是你的女儿,你自然是偏袒于她!”【穿】
【书】
【吧】
林如海当即出来,给圣上行了大礼,随即又对几位大人拱手。
“多谢大人相告,臣叩谢圣恩!”
王大人觉着此番受到了天大的侮辱,站起身子大喝一声,“老臣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然后猛然向柱子撞去,却像是撞到了棉花,脑袋根本没有见血,呆呆坐在那里。
若是死成,还能落个直谏大臣的名声,最尴尬的是。
王大人没死成,好端端,全乎的一个。
圣上怒道:“王大人,你是要陷朕于不义之地?”
其它几个大臣见这一个没死成,底气虚了许多,又见圣上大怒,悄悄往后挪了几分。Μ.chuanyue1.℃ōM
太子却是走到王大人身边,命侍卫将王大爷反手压住:“可惜苍天有眼,不收大人这等奸臣恶相。”
王大人恼羞成怒,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太子殿下何必如此污蔑老臣!”
太子殿下冷笑:“不知您后院枯井里被闷死的姑娘,夜里可有找过您?”
王大人一听,登时汗如雨下,他是玩了个扬州送来的瘦马,那瘦马居然还能有了身子,要他给个名分,他一心急就勒死了,扔在后院的废井中,前日才发生的事,太子竟然知晓。
议事的大臣们都觉得晦气,皇后娘娘开口道:“今日是个大日子,莫要因此人耽搁,明日再议。”
众人连忙附和。
圣上冷淡看一眼这群墙头草,看向礼部尚书:“出去宣旨!”
礼部尚书颇不情愿宣读旨意。
探花林律,榜眼孙英,状元姑苏林黛玉。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三甲之中有两名女子,而薛宝钗排在第六,贾探春排在第十一,黄香儿排在第八,刘蕊排在十三,皆是好名次。
三甲游街,礼部叫人牵了马来,怀瑾太子一看,竟是进贡的大宛战马,那马生得英俊高大,马背比一人还高。
礼部分明就是故意的,见皇上果然三甲中点了女儿家,故意叫人牵出这等马来。
太子着礼部尚书,反而赞他:“礼部备的高头大马,当真用心了。”
忽而圣上拨弄着手上的玛瑙佛珠,看向皇后娘娘:“还是娘娘有心,预备了合适尺码的礼服。”
礼部预备的礼服都十分宽大,若是穿在女子身上,定然是要拖地出丑,皇后娘娘特意预备女子尺码,叫礼部吃了个亏。
皇后娘娘也赞礼部的大臣:“礼部的大人这么能办事,圣上可要记得好生奖赏,原本臣妾想着给姑娘们预备马车,又怕大人们觉着女子不会骑马,看轻了她们去。”
皇后娘娘话音刚落,金科三甲已是骑上高头大马,往外城而去,原先被人看轻的两个女子,骑起马来竟是有模有样。
礼部尚书方觉自己画蛇添足,那孙英可是能提刀打仗的武夫,这样的马怕是朕合了她的心意。
林如海看着黛玉和林律,毫不掩饰的将喜悦挂在脸上,今日朝臣之中,没人比他更骄傲。
偏生有人就是要触霉头。
赵大人在他耳边小声嘀咕:“想不到林大人家的姑娘,竟学了这么多不三不四的东西。”
林如海反唇相讥道:“赵大人仔细犯了口业,您家二子流连烟花柳巷,那才叫不三不四。”
赵大人被踩了痛脚,涨得脸红。
忽而又被人架了起来,太子殿下手里握着一柄玉骨扇,目光仿佛可以吃人。
“赵大人惊扰圣驾,拖出去打十板子。”
赵大人被拖了出去,板子打得啪啪响,众臣对着林如海,愈发侧目。林如海显出他原本的性子,回瞪他们:“怎么,我姑娘长得不能见人?还是我儿子不能见人?”
黛玉长得不能见人,那是长得太能见人了,众人都倒是林如海疯了,竟是能让女儿出去抛头露面。
林如海觉着这些大臣才是疯子,他家姑娘凭自己本事考得状元,如何就不能抛头露面了?
皇城之外,人们已然到了一种疯狂的状态。
圣上居然点了个女状元!戏文里唱的东西竟是成了真?
谁都要拼了老命挤破头,看状元一眼。
官府只得派了三倍的兵力,北静王妃变成一只小蚂蚁,偷偷藏在黛玉马鞍下,保护她的安全。
“快来看女状元啦!”
“女状元还骑着高头大马!可威风了!”
“我的娘唉,这状元莫不是神仙下凡,长得也是个神仙模样!”
为美人尖叫,那是一种本能,尤其是才貌双全的美人。
在小楼上偷看的女儿家,见女状元穿着红衣骑白马,也不偷偷看了,反正看的不是男子,人家状元都骑大马游街,她们露脸看一眼状元又如何?
姑娘们对女状元的热情,比对什么探花郎的还大,人人都觉与有荣焉,再看后面英姿飒爽的榜眼,更是将那些黄花菜似的弱书生比下去。
林律这个探花郎,着实受到了一番冷遇。
又有酸书生议论:“不知女状元将来花落谁家,考了这么个状元,必然能嫁个好人家。”
当即就有个脂粉味很重的妈妈拍了他一巴掌:“您就省省,既是做了状元,必定是要入朝为官的,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头上!”
其它姑娘也跟着起哄,那男子便讥讽她们:“你们这些窑姐,比不得女状元一根指头,狂个什么。”
那妈妈又骂:“我们自然比不得状元,只是命苦做了这等差使,来世要是能投身个好人家,我们也去考状元。”
说着姑娘们对那人又是一顿乱捶,将人赶走,她们心里高兴,不想撞晦气。
只是这么多张嘴,谁能堵得住,总算有人还记得探花:“听说探花也是林家的,竟是只有这么一个独苗。”
又有被榜眼吸引了目光:“榜眼带兵打仗过,瞧瞧这架势,比男子还飒爽英姿!”
“什么飒爽,我看就是个男人婆!”
一文文弱弱府白面小公子,看向榜眼,眼中满是崇拜:“哪里男人婆,分明是别有一番韵味……”
状元游街众生相,春风得意题名时。
多年之后仍是叫人津津乐道,国中悄然掀起一阵女子读书的风潮。
过了殿试,办完鹿鸣宴,榜上有名的几人自然要到朝中谋差,比着旧例,进翰林院。
女儿家所穿的官袍与男翰林一样,照样是带着官帽,自有一番俊秀潇洒。
入了翰林,难得前辈们没有为难,照样分了事情给她们做,有那么几个好事的,探头探脑,像是瞧见了什么稀罕物件。
黛玉有些好奇官员们的转变,“他们怎么能这般老实,竟是能接受与女子一同办事?”
林律看了那群躲在书柜后面的编修一眼,又与几人说笑:“早已被人收拾过来,怎么会不老实。我如今与你们混在一处,倒是被人排挤。”
收拾大臣的,自然只有太子殿下。
偏生黛玉还要挖苦打趣他:“若是有人排挤,哥哥自己想法子收拾他们不就成了。”
林律无法,只能苦哈哈帮姐姐妹妹们搬东西,只是不像贾宝玉不尊重,有些什么旖旎心思。
翰林院要做的事有限,处理一般的公文,对于黛玉等人,自是不在话下,又有个暗地里做了很多年的老手林律帮忙,有人想使绊子都没处使,不出几日几人很快上手。
一天出宫之时,宝钗和探春一路,她们如今宅子置在一处,便同坐一车。
探春忽而道:“要我说,那些个大臣,张口便提国事何等艰难,却也和家里那些事差不多。”
原先家中之人将此事说得多难,如今探春进士也中了,翰林也入了,却是对着原先的叔伯兄弟更多一份鄙夷。
一群败家玩意儿!
宝钗笑道:“是以旁人才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方才那话,可不要出去乱说。咱们本就相识,不多时定是有人要弹劾我们结党了。”
宝钗才是当中最适合在官场混的人,此话过了一段时日就应验。
万幸圣上没有理会,却是找起其他大臣的麻烦。
老皇帝见工部迟迟未将工程款项的折子递上,难得又发了一次火:“你们工部那一群老臣是怎么回事,户部这边将军费都算了两遍,税费也核验一回,为何你们治河的款项还未算清!”
工部尚书心中委屈,往年也没催得这么急,都是刚到户部的林海,算账算得那么快。
不怕比烂,就怕对比。
万幸有人出来给他们解围,御史大夫们永远如此尽职尽责。
“圣上,臣有事启奏,金科状元,榜眼、探花,并几名进士结党营私,和林大人……”
老皇帝可是真恼了,这些个凡人,怎么这般刁滑,他站起来,居高临下,问御史大人:“难不成她们将帐目算得清楚,还成了错处?你且说说,他们结党作何了?”
御史大夫们刚想把自己预备好的檄文高声朗诵,却是叫太子殿下踩了一脚。
太子殿下将他笏板一拿,拦在御史大夫面前,笑嘻嘻问:“大人,你与工部尚书休沐那日对诗宴饮,可还尽兴?你们那日找了哪家班子唱曲,不知算不算是结党。”
太子殿下怎么什么都知道?
御史大夫闭嘴了,甚至想抽自己几巴掌,祈求圣上原谅。
老皇帝见好就收,这几个人勉强能用,要换也得等事情交割清楚。
于是乎皇帝陛下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教育工部尚书和他那一班子人:“诸位大人,好生办你们的差,做出些实事来,别总盯着那些女举子,教一教你那几个学生算学,这东西又不难,学一学打算盘,不丢脸。”
工部尚书满口应下,心里却是在盘算辞官还乡。
圣上放他一马,意图已然显现,乖乖走人,大家都体面。
好在此事没起多大波澜,翰林院的公务单调得可怕,黛玉和几位同僚还真聚了聚,万红从中一点绿,林律显得分外扎眼。
宴席散去,孙英有意留了下来,对黛玉旁敲侧击:“我们如今势单力孤,只盼朝中能继续允许女子科举。”
黛玉见她如此未雨绸缪,笑道:“果然是军中人士。”
孙英又道:“那日圣上私下召见,过不了几年,在下总要回京中去,介时还得仰仗状元郎。”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宫那位对黛玉偏爱,甚至于皇后娘娘也欢喜得很,孙英甚至怀疑,宫中为了让黛玉能入仕途,才弄了这么一档子女子科举。
她有些担忧,将来的女子,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好运气,若是能入朝为官的女子只有她们几人,最后必然是昙花一现,沦为笑谈。
黛玉抿唇一笑。
“榜眼不必担忧,俱是秉公办事。”
张英一看,桥头那边立着个惹不起的人,识相的与黛玉作揖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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