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药很快放弃了瞪赵晓东好下饭的念头。
主要是赵晓东压根不在意,甚至还乐颠颠的整理了一下头发,俨然是信了他那番“秀色可餐”的言论。
小孩只能气哼哼的兀自吃完然后闭眼复习。
但火车上这么长时间,他也不能真的就闭眼闷头自学到到站,学了一会,还是无聊的放下了生气,开始跟赵晓东嘀嘀咕咕起来。
至于赵晓东,他压根就没发现宋药生气过。
之前的几次火车之行都是短暂去旅个游,但这次不一样,一想到他们要很久很久以后都不回大树村……
明明之前想的还挺好的,现在俩小孩鼻子居然都有点泛酸了。
宋药长呼一口气:“我爸爸可舍不得我了,还说会努力把生意做大做强,然后时不时来首都看我。”
赵晓东也是一脸难过:
“我妈妈也是,她都哭了。”
宋药瞬间不觉得鼻子酸了:“我妈妈没哭,她还说羡慕我呢。”
等向桃花听说何老师也在准备考大学之后,就更羡慕了。
听说她已经跟何老师达成共识,等到何老师考完了试,就会把那些书借给她。
宋药一想到妈妈两眼放光的样子就觉得后背毛毛的:
“说不定我们还没毕业,我妈妈就也考进来了。”
赵晓东大为震撼,瞬间也忘记思念家里了。
两人凑在一起,深切交流了一下“向桃花到底能不能考上”这个问题。
然后讨论完了,他们又倒在一起开始叫无聊了。
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忙着做蜘蛛,后来几次也都有东西要做。
但这次,他们既没有东西要做,又被原江看着不让在火车上看书怕伤眼,那就真的只剩下无聊了。
宋药往赵晓东身上一趴,看着外面的风景两眼发直:
“要是能有个小偷什么的,让我们抓一抓就好了。”
想想他们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当众抓到小偷是多潇洒肆意呀。
虽然很快就被大人批评了。
宋药现在想想都很后悔。
不是后悔当初挖坑抓小偷。
而是后悔挖坑的方式实在是太直白。
要是换成现在的他,能有好几种办法抓到小偷但是不暴露自己。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痒痒,戳戳赵晓东:
“诶!咱们抓小偷吧?”
赵晓东趴在桌子上:“没戏,你看看那边。”
宋药按照他的示意看过去,只见比他们第一次坐火车时宽敞了许多的道中间,正时不时走过几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
他们的眼神锋利的像是准备逮耗子的猫,步伐轻盈的像是天上的鸟,嗓门大的就像是要被杀的猪。
原谅宋药这一天都不天才的比喻吧,他见过的嗓门最大的生物就是猪了。
工作人员张口就是一呵:
“你干嘛呢?!说你呢!!把手给我从人家包里拿出来!!”
眼见有一个小偷落网,赵晓东给了宋药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三个小时,抓了俩了。”
他比宋药更喜欢这种紧张刺激的活动,奈何观察后发现,还真没有他们上场的机会。
原江倒是早有所料:
“现在各个火车上都有规定,抓到一个小偷,奖励五块钱。”
五块钱可不少,要知道工作人员一个月的工资也只有几十块。
为了杜绝串通,这钱是要等小偷成功入狱后才发放的。
中洲法律可不管偷的钱多还是钱少,偷钱了就要进去坐牢,如今一切都是重罚,够他们坐个一二年的了。
宋药竖起耳朵:“这是新规定吧?我们从蜜城回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原江点头:“新规定。”
虽然话少,但每个字里都透露出了高兴意味。
赵晓东凑到宋药耳边小声说:“原江哥哥好高兴的样子呀。”
宋药:“原江哥哥当然高兴啦,这代表咱们国家都能腾出手来治这些小偷小摸了。”
他想到这层后,他也高兴。
小孩乐滋滋的:“我们中洲发展真的好快呀,这才几个月。”
虽然失去了抓小偷的乐趣。
但是其他人就不用担心小偷偷走身上积蓄了。
还是值得庆祝的!
见他们俩嘀嘀咕咕的,原江也没有在意。
要是哪天这俩小孩没有嘀咕,他才觉得奇怪呢。
火车上的确一路安全,宋药和赵晓东刚开始还试图看“抓小偷大戏”,慢慢就演变成了睡得昏天黑地。
一下火车瞬间也不困了也不觉得累了,在旅馆放下东西就开始一脸的跃跃欲试。
原江看他们这样就猜到他们想说什么了:
“走吧,出去逛会。”
宋药和赵晓东目的达成,高兴的击了个掌。
俩小孩一出去,立刻就像是两匹撒欢的野马,屁颠屁颠四处看。
要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不用人家招呼,自己就自来熟的凑过去围观。
宋药一边围观还一边很有礼貌的问:
“婆婆,这个多少钱呀?里面都是什么馅?”
正在烙饼的老婆婆立刻笑了:
“这里面呀,这里面有糖,是甜的,小朋友要不要买一个?”
馅居然能是糖?
宋药还没吃过这样的饼呢。
再问了价格也不贵,立刻要了一个。
赵晓东不解:“你干嘛只买一个?我们有三个人呢。”
他们俩还能分吃一个,原江哥哥胃口可是很大的。
宋药很有远见:
“这条街上这么多吃的,我们现在就吃饱了,那一会看见好吃的不就不能吃了吗?”
老婆婆也不嫌他买的少,听了还很赞同:
“是啊,这条街上很多小吃的,一直摆到晚上□□点。”
宋药给了一个赵晓东“你看吧”的眼神,高高兴兴接过老婆婆递过来的饼:
“谢谢婆婆!”
他认真将饼分成三份,一份大的,两份小的,再分别递给两人。
大的那份自然是原江的。
宋药还很有逻辑的吃之前先分析了一波:
“糖如果热了的话可是很烫的,所以吃之前先吹一吹,不要烫到。”
热乎乎的一口糖饼吃下去,三人俱都满足的眯起了眼。
宋药点评:“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一杯热乎乎的热水就好了。”
他们旁边的摊主立刻热情招呼:
“小朋友,喝不喝豆腐脑啊?”
宋药努力踮起脚看了看他的大锅,很机智的问:
“买豆腐脑附带热水吗?”
摊主哈哈爽朗一笑:“送!一人一碗好不好?”
宋药:“好!那我们一人要一碗豆腐脑!”
三人坐在这个小小摊子上,宋药正吸溜的努力吃豆腐脑,手臂就被赵晓东戳了戳。
他不动声色抬头顺着赵晓东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对方示意他看的地方。
摊主的腿是假肢。
就算是外面穿了裤子底下穿了鞋很难看出来,但他们俩可是假肢的初始制作人,只看摊主是怎么活动的就能猜出他穿戴的是哪种假肢。
目前中洲已经开放了普通人购买假肢的途径。
每个县里都可以订购,因为普通假肢没有军用的作用大,所以只看走路姿势和动作,宋药就能看出个差不离来。
这个摊主穿戴的是军用假肢。
他以前是军人。
宋药和赵晓东搞明白这一点后,瞬间肃然起劲,吃豆腐脑的时候都吃的更加认真了。
等吃完了豆腐脑再继续逛街,因为看到了一次假肢,后面他们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观察路上行人。
结果还真让他们发现了,省城穿戴假肢的人不少诶。
赵晓东十分感慨:“是因为省城的人更多吗?”
宋药点头,不是很确定的道:“应该是这样?”
他总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立刻去看原江:
“原江哥哥知道原因嘛?”
原江还真知道。
他可有不少失去肢体的队友,当初假肢由国家免费发放给军人时,他可是高兴了很多天。
“我们中洲这么多人口,残疾人当然也不少,只是以前出门不方便,所以大部分残疾人都不出门。”
“现在可以使用假肢,出门的人自然就多了。”
民用的虽然因为造价原因不能像是军用的那样动作灵敏,但穿戴上之后,至少看上去和普通人无差别。
干起活来也只是比正常人有一点慢而已。
那些因为失去肢体而活动受限的人没了这个限制,当然愿意出门了。
这些是宋药和赵晓东以前不知道的。
他们还以为百分之九十的肢体残疾都是因为打仗呢。
现在发现自己的发明居然又帮了这么多人,瞬间又高兴了起来。
宋药还非常认真的表示:“我决定!逛完街之后我们立刻回去继续研究飞行小鸟!不耽误一点时间!”
这段时间因为沉迷风能,他干别的事时就略有一点点偷懒。
要不然也不能让赵晓东趁机偷偷复习了。
想到这里宋药就忍不住拿眼睛去横赵晓东。
赵晓东还在那疑惑呢: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回旅馆呢?”
宋药:“笨,马上要开始努力了,努力之前当然要好好玩了呀。”
他说好好玩,那就真的是好好玩。
中洲人民的传播新物件速度那绝对是快速的。
至少逛了一圈下来,宋药他们没少发现出自他们之手的东西。
现在冬天已经过去了,春暖花开,立刻有机智的人继续开始贩卖扇钟了。
每一个人的招呼语都是一样的:
“大家走一走看一看啊,这是我们木制品之乡星河县出的扇钟,既可以当扇子,又可以当钟表,很便宜的,来看一看啊。”
看到两个小孩站在自己摊子前,对方也不因为他们是小孩就看不起他们,还很热情的招呼:
“小朋友,来看一看不?这扇钟很好用的。”
宋药仔细观察了一下扇钟,发现上面没有他们星河县的印记,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
“叔叔,你是星河县人吗?你要是星河县的人,我就把这个扇钟买了。”
对方立刻一口:“是啊,我是星河县人,你没听我刚刚喊的吗?”
宋药伸手:“身份·证明。”
“这我怎么会带呢,没带来。”
宋药指了指正在一一巡查的城管,语气认真:
“叔叔,我一路逛过来城管哥哥姐姐们一直都在排查,每个在这里摆摊的人都要给出身份看的。
你要是没带的话,一会可能就不能在这里摆摊了哦。”
国家已经给出了第一代身份·证明,就连身处在小山村的大树村人都急吼吼的去领回了自己的证明。
从此以后出门就不需要杂七杂八的各种介绍身份的东西,什么介绍信,工作证,户口簿。
虽然小孩子们是不用操心这些的,但是之前的几次出门他们也是见证了大人们光是这种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能装一个小包。
自从身份·证明出来之后,查明身份就简单多了。
而因为干什么都需要身份·证明,哪怕是住的再怎么偏远的人也要去办自己的证明,尤其是这种摆摊的。
宋药可不相信他们这种“专业人士”会遗漏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
眼看城管就要来了,他乐颠颠的抱臂看对方,摊主果然无奈掏出了证件,然后从自己摊子上随手递了个小哨子过去:
“好了好了,我骗你的,你拿着这个哨子去玩去吧。”
宋药接过这个小小的口哨,什么也没说就扭头走了。
赵晓东一边跟着他往前走,一边扭头看:
“幺儿,他卖的是盗版,你就这么走了啊?”
就那小哨子,最多卖个两分钱。
宋药把哨子挂在自己脖子上,耸耸肩:
“那我总不能砸了他的摊子吧?我猜他都不知道什么叫正版,什么叫盗版。”
再往前推个几年大部分人还吃不饱饭呢,哪有这种意识。
要照着宋药看历史以及现在环境的理解,那就是中洲之前太落后,为了能够快速发展起来,这种盗版层出不穷。
现在看来好像危害不大。
可是等到再过几年,中洲发展好了,大家却还是没有正版意识,你抄我我抄你,那面临的就是各方面进步停滞了。
宋药如此如此一说。
赵晓东还是不明白:“那我们就不管了?”
宋药看他一眼:“那么多盗版,我们这么忙,难道要一个一个的管过来呀?而且他们都不觉得这样是错的,我们就算是管了也没用,干嘛要浪费时间。
老师是怎么说的你忘了?”
“当环境变得不对的时候,我们要做的不是适应环境,而是改变环境。”
赵晓东挠挠头:“老师这么说过吗?”
他记性一向很好的,这次居然不记得。
看来是这几天复习实在是太费脑子了。
宋药一挥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要把时间精力放在一个人身上,我们要改变整个大环境!”
“等着吧!”他握拳,一脸的斗志:“我会改变这种环境的!”
“首先第一步!”
赵晓东认真的看了过来。
宋药:“继续做我们的飞行小鸟!”
赵晓东实在是弄不懂飞行小鸟和打击盗版有什么关联,但见宋药说的言辞凿凿,他还是很有精神的跟在了小伙伴身边。
原江走在他们身后,默默为赵晓东默哀了一秒。
他每天跟在宋药身边,何老师有没有说过那句话他自然清清楚楚。
这话一看就是宋药说的。
而当宋药开始瞎扯的时候,倒霉的必定是赵晓东。【穿】
【书】
【吧】
果然,赵晓东做了三个小时就不行了。
“幺儿,好难啊,我们明天再继续吧?”
宋药给他鼓劲:“你忘了老师说的了?改变环境,你不是想要做英雄吗?这可是大好的改变环境的机会呀!”
赵晓东想想自己的英雄梦,只能继续干活。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宋药就用这段话一直吊着赵晓东努力。
直到某一天,赵晓东跟何老师打电话的时候,何老师表示她从没说过这句话。
她虽然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但是这种狂炫霸酷拽的话,何老师怎么好意思对着学生说出口。
听上去就很吹牛。
赵晓东放下电话:“宋药!!!”
宋药立刻麻利的往被窝里一钻,头一盖:
“那不是这话让大人说出来显得更加霸气一点吗?!要是我说是我说的,你肯定说我吹牛!”
现在就想说他吹牛的赵晓东:
“……谁说的!我才不会!”
宋药冒出一个小脑袋:“真的?你不会因为这句话是我说的而对他抱有偏见吗?”
赵晓东信誓旦旦:“绝对不会。”
宋药立刻一掀被子下床:
“那好,那我们继续走在改变环境的路上吧!”
见赵晓东懵了一下然后准备朝他冲过来,他立刻:
“不要生气哦!你自己说的你不会抱有偏见的!”
赵晓东:“……”
他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好像也是,只能憋着一股气继续和宋药努力了起来。
小鸟的第n个版本翅膀弄好之后,他正拿在手上检查弧度,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宋药又忽悠他,他应该找了宋药算账才对啊。
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宋药一声喊:
“赵晓东,那个小螺丝递我一下。”
赵晓东瞬间忘了刚刚自己在想什么,答应了一声把螺丝递了过去。
“你装在这里是不是位置不太对?”
“我也觉得,但是这样的话看着好看一点,算了,好看也没用,来,你帮我看看,接下来装哪……”
眼看赵晓东完全遗忘了刚刚发生的事,一脸认真的和宋药探讨起来,围观了全程的原江默默坐下。
一边用宋爷爷送给他的雕刻工具雕刻手里的成形蟋蟀,一边觉得,赵晓东想考第一的愿望,估计真的只能是个愿望了。
虽然原江不是很看好赵晓东的考第一计划。
但作为当事人,赵晓东还是很有信心的。
考试当天,两个孩子信心满满的走进了教室。
他们进去之后发现人还真不少,光是他们考试用的教室就有五十多个小孩。
而且听说这个学校还分了考场。
一共有七个考场,都是已经过了第一阶段考试的未成年人。
因为少年班规定,年纪最大的也才十五。
他们考场的监考老师捧着一个搪瓷杯,里面还放了两朵菊花,正一边喝一边看着慢慢坐满的教室。
对着另一位监考老师感慨: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我们省居然有这么多厉害的小孩。”
虽然说这次只是二考,但是能有这么多孩子,已经很让人惊讶了。
他视线落在已经坐好,正在不知道从哪找出一个小毛巾,开始擦拭桌上灰尘的宋药身上:
“这么小?”
旁边的老师看了看手里的名单:
“他九岁了,也不算是很小。”
“九岁长的这么矮啊。”
监考老师感慨:
“应该是家里穷,营养就没跟上,看着跟六七岁一样。”
另一位老师也跟着感慨:
“是啊,家里这么穷,还能来二考,这孩子不错。”
虽然有句话叫寒门出贵子,但是教过不少学生的老师们都知道,寒门想出一个贵子有多难。
首先,家里穷,那就吃不好饭,穿不好衣,要做很多活没时间学习。
年纪稍微大点,就可能辍学打工贴补家用。
如果不幸是家里的长兄长姐,那辍学概率直接加大一层,国家免学费都不行。
有的呢,是自己不忍心看到父母为了养弟弟妹妹那样辛苦,有的呢,则是被家长要求辍学,反正寒门不一定出贵子,但一定能出苦难是真的。
因为觉得宋药“家穷志坚”,监考老师们对这个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小孩都起了天然的好感。
见到他擦完了桌子又拿出笔开始数,数完了笔还翻出一个杯子出来,然后才拎着包放在外面。
重新坐好后,宋药慢悠悠喝了一口热水,老师们更觉得这孩子还挺细致。
像是这样做事认真,还没考试前就已经在做好万全准备,检查仔细小心谨慎的行为,十几岁的孩子都未必能有。
要不然老师们也不会每次大考都吊着嗓子一遍遍告诉学生们什么什么东西要备好。
现在满教室的小孩,也有检查的,但没有一个像是宋药这样,每个细节都检查的仔仔细细。
其中一名监考老师已经想好了,对方考不中的话,就去问问他是哪个地区的,然后说服他来他们学校上学。
家离得远没关系,他们是寄宿学校。
没钱交寄宿费没关系,他们学校有奖学金。
能考过一考的,拿下奖学金肯定没问题。
他被选上当监考之后,他们校长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是看到什么好苗子一定要想办法弄到他们学校去。
奖学金什么的安排上,他们一定要在少年班考试后面捡上这个漏。ωWW.chuanyue1.coΜ
至于宋药会考中二考……
监考老师信心不大。
这次国家可是严格在找少年天才,一考的题目老师们自己找了一套卷子试着做还能做的不错。
二考的试卷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刚刚发试卷之前,他们几个监考老师先自己看了一遍。
这种考试难度,初中学历的老师根本答不出来。
就连高中学历的老师都有点吃力。
更别提这帮小孩子们了。
十几岁的孩子可能还有望。
九岁……太小了。
其中一名监考老师已经看着宋药,在心底打腹稿盘算要怎么把这孩子弄自己班里了。
当老师的,要是看到个不错的学生,难免起爱才之心。
如今大家日子都慢慢好过起来了,能多培养出一个孩子,就算是让他牺牲自己的一半午餐分给对方,他也……一小半吧,一小半也够这孩子吃了。
监考老师都开始幻想自己日后与宋药同学分餐而食的画面了。
见另一个监考老师也一直看宋药,他还警惕道:
“你可别动心思啊,你们学校没奖学金,对于这孩子的家庭来说负担可大了,他跟我走才是最好的。”
那名监考老师被说中心思,不爽的看了他一眼:
“你能不能别像是护肉包子的小狗一样?这孩子家里未必穷,而且我们学校声名在外,他们家长说不定更喜欢我们学校。”
“不穷他能九岁长成六七岁的样?你就别指望了,你们校长那小气的劲,他不可能给批奖学金的。”
两人低声你一言我一语的跑门口对吵起来,但因为语气柔和,声量很低(怕影响学生),不凑近压根听不见他们在说话。
第三位监考老师下去溜达了一圈回来,不动声色坐在旁边听他们吵了半天,等自己听累了,才慢悠悠道:
“别吵了,我看这孩子,你们谁也要不过来。”
见两人都不解的看向自己,他示意他们下去:
“你们下去自己看看人家的卷子。”
两位监考老师狐疑看了他好几眼,才挨个下去看了看宋药的卷子。
斗志满满下去的,有气无力回来的。
这孩子答题答的比他们还利索,字迹工整每道题都正确,二考他百分百会过。
显然,他们刚刚抢了个寂寞。
宋药可不知道自己已经经历了一波被老师抢的快乐。
他正在认真答题呢。
虽然这些题对他来说还算简单,毕竟这些天他没少蹭老师的高考复习资料,但是小孩依旧是每一次下笔都想好了再下。
等到全部答完之后,他又仔细检查了三遍,找出了两处错误。
仔仔细细检查完了第四遍,再也找不出错误后,宋药才拿着试卷站了起来。
教室里很安静,老师们说话都比蚊子低,更别提专心考试的学生们了。
所以宋药一站起来,发出的声响立刻吸引了大部分学生的注意力。
宋药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在大树村的时候提前交卷习惯了,既然都写完了也检查完了,干嘛还要枯坐着耽误时间。
小孩淡定的拿着卷子递给讲台上的监考老师:
“老师,我交卷。”
“啊?啊,好,你出去吧。”
监考老师们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前交卷的。
但好像规定也没说不许,于是茫然了一秒后立刻端着严肃正经的神情接过了试卷。
几位老师望向淡定出去的宋药背影,眼里满是遗憾。
好苗子啊,恨不能立刻挪自己学校来。
这样的好苗子,整个省城都难得一见。
估计今天也就这一个了。
正想着,底下又传来学生起身的声音。
然后是个个头比较高,看上去有十几岁的小孩走过来,把试卷递过来:
“老师,我也交卷。”
监考老师接过试卷,看着他离开了才低头去看手里的试卷,然后就是一愣。
改错:估计今天好苗子也就这两个了。
外面,赵晓东小跑几步就追上了宋药:
“幺儿!我们中午去哪里吃饭?!”
宋药摸摸下巴:“下午还有考试,对付吃点吧,我们赶紧考,考完了去看看能不能买到昨天列出来的新材料单。”
人家考完试了是担心下一场。
他们考完试了是担心自己的放羊小鸟。
吃完了饭,空闲时间都是忙着忙活他们的小鸟。
原江看到了也不担心,
宋药和赵晓东要是心里没底,绝对不会这么潇洒的。
他们可比任何人都想考第一。
几天考试下来,其他小孩有的是紧张,有的是不适应环境,多多少少看着都蔫吧了点。
等最后一场考完了,一群孩子就蔫哒哒的走了出来。
唯有宋药和赵晓东,自信满满,神采飞扬,看着好像还比几天前圆润了一点。
毕竟每天思考最多的问题就是早上中午晚上吃什么,今天该做放羊小鸟的哪部分了。
至于考试,第一次的时候还有点紧张,后来发现“不难”,他们就只把这几场考试当做普通日常了。
回了旅馆后他们还嘀咕呢:说是有多难有多难,也没多难啊。
何老师的教育弊端这个时候就出来了。
因为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大树村都只有何老师一位老师。
所以她这个新手老师很难去评估出一个正确的成绩分界限。
尤其是宋药和赵晓东。
因为“感激”他们各种问自己问题,导致她睡梦中都是问题,何老师利用了自己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
不计回报,不问难度,呕心沥血为他们定制出了“何老师版报复,啊不,是报答试卷”。的。
中后期难度和这次二考差不多。
俩小孩考完了还感慨呢:
“我还以为二考有多难,没想到这么简单。”
“是啊,亏我之前那么紧张,我们一会吃什么?包子?”
后一门考完,外面等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许多小孩朝家长跑去,宋药和赵晓东不忙着跑,慢慢走不也照样能走到吗?
“就吃包子吧,老师不是说最后一道题一般都很难吗?我看也不难啊。”
“是啊,来我们对一下答案。”
“……对,对,对,果然简单,我们都答对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答案的时候,身边的小孩跑着跑着突然看向他们,看着看着,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宋药和赵晓东一脸茫然。
“幺儿,他们为什么哭?”
宋药:“不知道啊,想家了?”
看着那小孩一脸委屈难过的扑向母亲怀抱,两个孩子跟原江碰头,还在说呢:
“他哭的好大声啊,肯定特别想家。”
“我们也有点想家了,一会回去给他们打个电话。”
原江问他们:
“考的怎么样?”
赵晓东抢先回答:
“考的挺好,但是题目太简单了,我们觉得这次过线的人应该不少。”
宋药点头:“是呀,好奇怪,我还以为二考会很难呢,这不是面向全省的吗?”
他刚说完,正在母亲怀里哭的小孩哭的更大声了。
宋药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听见他在委屈的哭喊:
“妈,我不怕辛苦,我要来省里上学,省里人太厉害了,这样下去我会落后的呜呜呜呜。”
宋药大为震撼:
“看看,看看人家!!多先进的思想!多棒的学习意识!”
赵晓东也跟着震撼:“果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都能来考二考了还怕自己落后,外面的人都好努力啊。”
宋药则是摸下巴:“省里学生真的都很厉害吗?我们是不是轻敌了?”
想想这些天他们每天都在沉迷飞行小鸟,因为题目太简单而放下了复习进度,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该警醒了。
“不行赵晓东,省里人都能厉害的把人吓哭,我们也不可以落后,走!!回去学习!!”
俩小孩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去了。
落在后面的原江:“……”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哇哇大哭的学生,思考了一秒钟: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们,这孩子说的厉害的省里人就是他们俩?
宋药和赵晓东受到激励,接下来又开始闭关努力。
成绩出来,他们果然是第一第二。
只是让小孩们觉得费解的是,底下的分数居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高。
宋药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
“赵晓东,好像不是考卷弱,是我们太强啊。”
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们说的原江松了口气。
这两个小祖宗总算是发现了。
他这几天一边想说,一边又怕说了他们会骄傲自满。
现在他们自己发现了,倒是也省了他开口的事。
接下来,就是要担心两个孩子可能会飘了。
原江轻咳一声:“其实……”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宋药就已经兴奋的去拉赵晓东的胳膊:
“我们是第一第二,我们打败了厉害的省里人诶!!”
原江:“???”
赵晓东也兴奋:“太好了!!我们离打败首都无敌手又近了一步。”
俩小孩得意洋洋,为他们打败了“能把小孩吓哭的省里厉害学生”而充满自豪:
“不愧是我们!”
“我们真棒!!”
看着他们击掌庆贺的原江:“……”
夸完了自己,宋药还满脸期待的扭头看原江:
“原江哥哥,你刚刚要说什么呀?是不是要夸我们?”
看着小孩亮闪闪的期待视线,原江:“……”
“我是想说……”
“不愧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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