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下没多久,睡眠有些浅的周元被酒店窗外传来刺耳的警铃给吵醒了。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警铃还未停歇,听响动的时间和响度,大约是附近出了什么事。
而且听警车响动的频路,大约出动了三辆警车。
是一件大事,否则不需要花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
周元尽可能轻的移动自己的位置,跨过沈睿的位置,下了床往窗口走去。
严密的窗帘被他拉开,再打开窗户,之前觉得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的酒店,瞬间涌入各种更闹的杂音,周元回头看了眼沈睿,还在睡,只是眉头紧皱,似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他赶紧把窗户给关上,再次将绝大多数的嘈杂声给隔绝在窗外。拢了拢御寒的外套,盯着楼下那还车水马龙的街道。就在这时,一辆救护车闯入他眼帘,闪着亮光呼啸着往前开去。
警车,救护车。
是和人命有关的事。
这样想的时候,房内手机铃声大震,睡梦中的沈睿一惊之下从床上弹起来,拧着眉头见周元站在窗边,侧头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真吵闹不停的手机,三下五除跳下床,拿过手机。
“喂。”因为刚睡醒,声音有些暗哑,沈睿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朝周元走过去,近他跟前,用手拢了拢他披着的外套,接着说:“有什么事?”
手机另一头似乎有很要紧的事情,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声音有些大,没开外放周元也能听到一二。挂下电话后,周元皱眉问他:“滨海这边的同僚?”
“嗯,我以前在警校里的同学李兵兵,分配到滨海里了。这次我们过来,虽然给他们报了是明天去报到,但这家伙追着我问什么时候到,我就告诉他今晚到了。”沈睿转身去套外套,顺手将周元的羽绒服给他递过去:“他知道我住的酒店。”
周元上前,取过羽绒服穿上,问他:“我们所在的酒店附近出事了?”
“嗯。”沈睿应到。也就因为知道他们在这附近住下,所以才会连夜给他电话。说话间,沈睿已经穿戴好了,他迅速把从李兵兵哪儿得到的信息给周元说下:“距离我们所在的酒店大概五百米左右,就是我们要去的酆都大帝庙,哪儿出事了。”
刚弯下腰穿好鞋子的周元顿了顿,抬头问他:“庙里?”
“门口。”沈睿往门口走去,“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是第二同类型的案件了。”
出门往前走一小段路,就听到吵杂声,打眼往前看,就看到警车和救护车停在一座庙宇门前。
庙宇坐落在山脚下,往上走是一片高山林木,种了许多桉树。往下走五百米左右就是沈睿他们落脚的酒店和广场美食街,属于闹中求静的选址。不过最让沈睿觉得奇怪的是,寺庙的高墙一般是深红色或者橙红色,但位于滨海的这座大庙高墙却是青黑色,显得庄严而诡异。
“这庙用黑色高墙来吓人吗?”沈睿随口说了一句。
随他脚步往前走的周元挑了下眉,回他,“你理解的挺到位。”
“嗯?”脚步刹住,沈睿侧头看着周元。
看着前方拉起来的警戒线,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周元停了下来,说:“这是酆都大帝庙,酆都大帝就是你们口中的阎王爷。在认识里,阎王爷就是主宰人的阴寿,管理人的阳寿。但其实还有另一个意思,酆都大帝所到之处,各路小鬼都不敢放肆,因此有些觉得自己沾上脏东西,身体不舒服,或者倒霉的人,就会去求酆都大帝庇佑,赶走各种倒霉的东西。”
前方拉警戒线的地方很多穿着长袍的道长在和警方交涉,其中有一个高大的大眼男子四处张望,忽然把眼神投射在他们所在处,然后定格在沈睿身上,周元见他愣了下,立刻迈腿就往他们这儿走来。
“而阎王所在的丰都,讲究黑。说是黑暗能遮盖一切,能收起一切。”周元说道:“你朋友?”
最后那句话让沈睿愣了下,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时,那长手长脚的大眼哥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大手一伸,往沈睿身上一拍,“阿睿!”
毫无防备吃了一下大力金刚掌,沈睿踉跄了下,发现来人是自己的老大三粗老同学李兵兵。他反手回礼一拍,说道:“那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暴力。”
“我这是力气大,不叫暴力。”李兵兵眼神定格在周元身上,伸出手说道:“周队长是吗?你好。”
看着李兵兵伸出来的手,周元伸手相握,“你好。”
该有的礼仪介绍都做足够了,李兵兵也没搞虚的,直接领着沈睿他们走进了被拉了警戒线里。可案发现场并不是在寺庙门外,而是在庙后的后山一处搁置了几百年的乱葬岗。
一边走李兵兵一边给他们说明情况:“抱歉了兄弟,你们刚过来就让你们来帮忙,这次先给记住,以后你们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帮。”
李兵兵是那种特豪气的男人,说话很大声,但话里话外都很实诚带义气,三人往后山目的地走去时,李兵兵说:“这地方有点邪门。这是这半年里第二起,上次是在寺庙后门,这次是在距离后门大概三百多米左右的乱葬岗,死者是被一根黑色的签文给戳中心脏死的,死的……”
周元脚步刹住,李兵兵正要奇怪他怎么忽然停下来,就听到他问:“黑色的签文?刺入心脏?”
“……对,是这样没错。”李兵兵看了站在周元旁边的沈睿一眼,想要从他脸上看出到底什么状况,没想到沈睿听到死者的死亡方式也是一愣。他心想这两人怎么回事,咋一惊一乍呢?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兄弟,对这种死法很感兴趣?”
沈睿没回李兵兵,伸手拍拍周元,压低声说:“我在,先过去看看。”
这话就像在说,我在这里,你别慌,万事都有我顶着。
周元看了他一眼,点头继续往前走。
只留下还在冷风中一脸迷惑的李兵兵。他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好兄弟说话味道怪怪的,听着好像有一股什么酸臭的味道,他较劲脑子思考了好久,觉得那话咋那么像一家之主的语气呢?
难道他当个队长,就把自己当成全队人的爸爸呢?
看着沈睿他们往前走,李兵兵叹了口气,急忙跟上去。虽然话题被打断了,但也不妨碍他记忆力超群,毫无缝隙的接了上去:“死的有些蹊跷,往心脏一戳就中,并且从签文的硬度、尖锐度、长度来看,就是为了戳心而定制,良心定制啊……”
李兵兵说完这形容词觉得自己文采飞扬,笑了两声,又见前面两人没反应,只能遗憾的将笑容收住,继续说道:“半年前也是这酆都大帝庙的后院门外发生过一起,一模一样的情况,同样的黑色定制签文,也是因为心脏被刺而死,整片就后院没监控,后山也是一片无监控空白区。死者是独居的,离异,孩子跟了女方。死者生前喜欢喝酒,死的时候,法医也检验处酒精的成分,所以当时这案子我们有两种猜测,喝醉酒和别人发生争执被杀死。第二种是有人有预谋要杀他,趁着他喝醉酒就动手了。我们倾向于第二种,因为签文太特别了,询问过酆都大帝庙,说是和他们庙里十多年前用过的签文外形一样,就是材质不同,以前是用红木,现在改进成了锂合金……”Μ.chuanyue1.℃ōM
说话间,他们到了后山乱葬岗区。
从这附近的居民口中得知,后山在还没有建立寺庙之前就已经是很多碑文的埋葬地。以他们老祖宗的说法来看,后山那些坟头都是老物了,当地人都很忌讳,极少敢去那儿晃荡。
此刻后山乱葬岗区有两名警员和两名穿着长袍的寺庙道长在,一名法医和他助理正蹲在地上对尸体做基础尸检。李兵兵给沈睿他们递了一次性手套,三人走过去。
“老王,怎么样?”李兵兵的嗓门有些大,一说话,中气十足,底气足够让四周溢满安全感。
被叫老王的法医是一个中年胖男人,名叫王六六。胖墩墩的身材套在警服和白大褂里,听到李兵兵的声音侧头往回看,敦厚的脸朝他们点点头:“和半年前那起一样,具体有没有其他差异,还需要回去做详细尸检。”
说着他站起来,脱掉了手套让助理用个塑料袋装好。王六六看到站在李兵兵旁边的沈睿和周元,估计在这之前听说过他们两人,朝他们点点头,“沈队长。”
打过招呼后,周元蹲在尸体前,从雪地被融化的雪水的痕迹看,死者死了没多久。因为短时间内体温会让薄雪融化成水,如果时间稍微一长,尸体僵硬冰冷了,他身下的雪水又回重新凝固成薄冰了。
如果雪融化的痕迹来看,也就是一个小时内容,在这种天气之下,人体心脏如果不能跳动了,血会加速凝固,人不能制造热量,身体会快速僵硬和冰冷。具体时间,周元觉得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就是一个小时之内,雪融化成雪水,大概也就是半个小时内容发生。现在他们来看,尸体下还是有水流。
“发现死者的时候,他脸上就露出这种表情?”周元盯着尸体嘴角弯起的幅度,那是在笑。死者死之前,甚至死的瞬间都在笑。
两个率先发现死者的小道长听到周元的问话,率先点头,“是……是这样,没变过。”
“从你们听到敲门声到发现死者,大概有几分钟的差距?”沈睿询问。
两道长互相对看了一眼,思绪了下,“大概不到五分钟。当时我就在后院晾衣服,然后准备休息,但忽然听到敲门声,心里一咯噔,就马上叫了师兄了一起出去了,跟着那个人影跑过来就发现这了。”
“心里一咯噔?你们就知道有事情?神算?”沈睿追问。
道长年纪不大,有些慌张。年纪稍长的那名连忙说道:“是,是这样没错。因为半年前我和掌门就听到了后院有敲门声,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和今晚一样躺倒在地上的尸体,心有余悸,我害怕。”
讲到这里,道长话匣子也打开了,他说道:“警官,你们大概不知道,我们庙都是六点关门,一般没什么事情的人,都不会在晚上过来我们庙敲门。我们供奉的是酆都大帝,酆都大帝夜晚都出来巡逻除害,知道我们这庙的人,都明白有什么事要求助就需要白日来的,所以晚上听到敲门声,要么是酆都大帝敲门,要么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敲门……”
庙里的道长明白,酆都大帝是一种信仰,敲门声更大的可能是后一种情况,更何况半年前有过那次敲门后看到尸体的经历,更是心有余悸。
听了两位道长的话,沈睿他们沉默了片刻,就听见周元掐着死者的两颊撬开他嘴巴,凑近闻了下,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酒精味,大约死之前喝了很多酒。他问:“你们打开门后,说看到有影子往前走,在指引你们过去,你们看到的身影是死者吗?”
“衣服,身高,你们发现的时候,他是以什么动作在走路。”周元补充问题。
这问题道长们没去思考过,从头到尾他们就把死者当成了是敲门引他们过去的人。不过在周元询问后,他们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两道士互相看了一眼,年纪稍微小的那名道长说道:“师兄,我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男人,因为太黑了,我就看到前面有一穿着黑衣服的男人,这样往前走……”
说着小道长就模仿起来。
他走的并没有东倒西歪,就像一个赶路人,疾步往前走,小道长说道:“从我们庙来这里需要拐过一个弯,在拐弯的地方有分叉路,还有一条路去林场,但我看那影子毫不犹豫拐进了这一条路去了。”
沈睿看着年纪稍长的道长:“道长,你呢?”
另一名道长沉稳地思考了许久,点头:“和师弟说的情况很对。你们一提问,我想了下,那人挺高的,他走路的时候,没声音,走的很快,但看我们走得慢,在拐弯处还稍微停了两步,确定我们过来了,才继续往前面走了。”
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看着还躺在荒地上的那具尸体,灰色的羽绒服对的上,但身高不符合,目前来看,不到一米七,搁远一点的地方去看,大概就是像个小孩子的身形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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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被王六六法医给拉回去了滨海警局里做更详细的尸检。
李兵兵开车载沈睿他们先回去酒店休息,“兄弟们,现在时间太晚了,你们初来乍到就让你们出来帮忙,抱歉抱歉。今晚你们先养精蓄锐,我先回去局里把现场痕迹图和死者信息给整出来,明天再加上老王的尸检报告,我们再来讨论讨论呀,辛苦兄弟们了!”
警车停在酒店门口有些晃眼,路过的行人走几步就回头张望。在李兵兵驱车准备离开时,周元开口吩咐他:“李队,麻烦你再把这些年里,酆都大帝庙里的人员名单给整理一份。”穿书吧
“行,没问题。”李兵兵撂下这句话后,排气筒一喷,车子呼啸离去。
从警车停在门口,到周元他们下车,大堂经理都看在眼里,还以为他们两人犯了什么法,才会从警车里下来。见两人进酒店,连忙上前,不想给好脸色,但又忌讳,只能腆着脸询问:“呃,先生,不好意思打搅您们一下,请问您们刚刚是在警车里下来吗?你们是……”犯了什么事吗?
最后那句话不敢轻易问出来,害怕被揍。
听着大堂经理话里有话的样子,他挑眉询问:“有事?”
沈睿长得高高大大,剑眉竖起,搁这儿一站,就杀气十足。大堂经理心里一抖,忙说道:“没事没事,就是看您们从警车里出来,就例行对自家酒店的客户询问一下,呃……就是担心出了状况……”
听到这里沈睿两人算是听明白大堂经理的话里,摆摆手说道:“放下心,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撂下这话,两人打算去坐电梯回房休息。可这大堂经理也是太过啰嗦,又把他们拦下来说道,“看警车是从酆都大帝庙那边过来,刚刚听说那庙附近又出事了,请问先生你们过去是去那边处理事情吗?那庙也是有些邪门啊,这些年就出现了好几起这种事情,糟心,真特么糟心,导致最近很多人害怕这里藏了什么杀人魔,都不来这区了,损失了很多客户……”
好几起?
李兵兵说是半年里发生了两起,这酒店的大堂经理倒好,直接说是好几起,是李兵兵瞒报了吗?
“你说这些年出现了好几起这种事情?都是在酆都大帝庙周围?”沈睿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大堂经理的话,看了一眼他挂在胸前的名牌,说:“牟经理,你能对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
大堂经理听到沈睿响应他的话,而且这时酒店根本没几个人进出,也根本没多少个人需要他这个大堂经理来服务,就压低声音说了起来:“对对对。按道理说,这庙平时也没多少人进去,但就是一直不愁吃穿,经营的挺好啊。不过有人说,庙里的道长三五年一换。”
“有人说?这个人是谁,说话又根据吗?毕竟道长也能还俗,三五年也不短。”周元家族就开寺庙,所以他觉得如果庙里的人待个三五年想要还俗,还是可以理解。更何况如果不是经常去寺庙或者和庙里的这些道长打交道,如何能发现这些变动,毕竟酆都大帝庙,从外看,是一座大庙,里边的人大概也不少。
大堂经理说:“里边的道长都会出来买菜,他们买菜就在这边的农贸市场购买,然后市场里的老菜农就去送货给他们,去多了就接触多了,就能认脸了。每三五年就说一次又换人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沈睿问他。
“送菜的老菜农是我老丈人,我就是听他说的。”大堂经理一脸骄傲地仰着头,咧嘴笑了下,“我和老丈人吃饭的时候,老丈人有时会提几口,对了,我家老丈人说,那庙里的后院子有一些小孩。”
“小孩?”沈睿侧头看了眼周元,再回头问大堂经理:“多小?”
大堂经理在空中比划了下高度:“说是大概十来岁吧。”
十来岁的孩子在庙里?
这事情现在也没确定是真假还是八卦,但沈睿他们心里记挂的还是大堂经理刚口中说到的还有几起案子,他们又把话题给拐个弯回到正题上,“牟经历,你说有几起案子,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自己挖的坑总归要自己填上,大堂经理说:“不,不是这几年,我是这里的本地人,这十多年前酆都大帝庙烧过一次,别看现在建得光鲜亮丽,当年可烧的差点没了,当年死了五个人,真是多灾多难。”
明白大堂经理那件事是十六年前的事,周元顺着往下说:“你清楚当年庙里的事?”
“不不不,我不清楚。”大堂经理虽然喜欢唠嗑,当也知道说话懂分寸,“我当年在口罩工厂工作,没在这里工作,隔着有点远,不过我老丈人知道,他从十六年前就给那庙送菜。”
沈睿看了周元一眼,明白现在问不出实质性的内容,便和大堂经理要了一个联系方式,必要的事情,有些事情还需要他的老丈人帮帮忙。
回到酒店房间,快要十二点了。
沈睿换了一套衣服率先躺进床里,在床铺上打了个滚,然后弹起来拍拍旁边的位置,“阿元过来。”
周元正慢条斯理的喝水,扫了他一眼,差点喷水。
沈睿单手撑着头侧躺在床上,故意露出一脸娇羞诱惑的模样在对他抛媚眼,说:“过来……”
“……”周元扶着额头没眼看。
沈睿见自己都如此阔出去了,无奈伸出去的那只诱惑的手受到了无视,只好作罢。干咳两声,重新正经起来,他说道:“阿元,你让李兵兵要寺庙人员名单,是觉得寺庙有问题?”
“嗯。”周元在他旁边躺下,拢上被子,“签文,地点,还要特地去敲门通知,凶手应该是想要告诉寺庙里的某个人,他来杀人了。”
从两个道长的口供再到案发现场来看,杀死死者的,大概是熟人。因为无论什么情况下,死亡时露出的那种笑容,就是只对熟悉的人。现在周元不确定,死者身上到底有没有使用过镇定类的药,好比安眠药这类,所以导致签文刺入心脏也不会感受到疼痛,依旧发出“死亡的微笑”。
沈睿觉得有道理,但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签文那么多,偏偏要选中“酆都大帝”这签文,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听了沈睿的疑惑,周元闭上眼睛,略有困顿,带着睡意的尾音,轻声说:“酆都大帝我之前和你说过,就是主管地狱的阎王。酆都大帝这个签文,大概意思就是,用刻上了酆都大帝的签文封住死者的命脉,就是给死者洗涤他一生的罪孽,有阎王镇压,所有做过错事的人都会永不翻身……”
说着说着,沈睿发现周元没声音了,凑过去一看,发现他睡着了。
沈睿在他旁边躺下,钻进被子去,轻声唤了句:“晚安,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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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滨海警局刑侦科组开会。
李兵兵给大家介绍了沈睿和周元后,就把连夜找到的资料给大家发放了下去。
从尸检报告里看,死者身体里酒精含量很高,而且不出意外的是,和半年前的那起案子一样,含有安定药物。他是被锂合金做成的签文给戳中心脏死亡,从近半年里的两次案件来对比看,角度一致,一击致命,作案者是一个力气大而且对心脏位置有过深入研究的人,或者说,至少认识基础人体知识。
力气大是因为签文想要刺入人体,还是需要用力。而要一击就中,更需力气和技巧手法。
再看痕迹方面,痕迹检验科的同僚搜集到了两个不同的鞋印。
死者的脚在三十九码,凶手比他大一点,根据测量在四十二码数左右,一大一小的鞋印在草丛边重合而留下了了痕迹。
根据普通人脚长和身高的比例,和酆都大帝庙里的道长口中描述高大的身影判断,凶手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体型应该结实壮。
再从他知道后山是监控空白区,而且会敲击酆都大帝庙的门,对于这一带和庙应该是很熟悉。
大家继续往下看,死者的信息。生前是一个打散工的人,没固定活儿。有时候帮人搬东西,有时候就在工地搬几天砖头,从资料看死者每一种工作都不太长,最长的要属在工地里搬砖了,三个月。
“死者叫做刘达强,一直一个人住,二十多年前就和家里人因为不长进和好吃懒做闹崩了,几乎没怎么来往的,给了家属电话通知,那边也只是冷漠问了句来收尸要不要收钱……”李兵兵叹了口气,“这兄弟活得也太失败了,大家伙千万别学他,都得好好干活破案,不然容易被抛弃啊。”
李兵兵没啥幽默细胞,但就喜欢说尴笑话。
沈睿觉得还是和以前在警校里一样,尴尬无比。但现在他有了一群好兄弟,尴玩笑也有弟兄们响应,倒让沈睿觉得自己开了眼界,明白兄弟有时候不仅是可以用来拼命,还可以用来撑场面。
得到响应的李兵兵继续说道:“我们还调查了刘达强的人际交际网,发现这人好赌好酒,打工一发钱就拿出去干着两事了,问了一圈他工作过的地方,都表示和他没什么接触。倒是他住的地方周围的邻居说看过他和人一起喝酒。”
说着李兵兵又给大家发放了照片,照片上是刘达强的家。用“家”来形容有点侮辱了家,因为刘达强住的地方就是一间比厨房大不了多少的水泥间,照片里看,衣服和酒瓶在地板上乱放……
猪窝都比它干净。
“刘达强的家就在距离酆都大帝不到两站路的地方,很偏僻,附近的邻居们都不愿意和一个喜欢吃喝赌的男人有接触,不过我们派过去打听的兄弟还是给我们是带来了一个消息,刘达强也不是没朋友的,他家偶尔会传来大声说话和笑声,大概是酒友。”
顿了顿,李兵兵“啧啧”两声,有些遗憾地说道:“不过有些遗憾,暂时没打听出是什么人,更没见过到底是什么人,只是提供者都在说,那人都是晚上才出现的。呃,我们这边已经在加强搜查工作了。”
分析了一番后,李兵兵目光投向周元和沈睿,“兄弟,你们有什么看法?”
沈睿和周元盯着手中有关酆都大帝的人员名单看,李兵兵做事情很细心,将酆都大帝十五年里,每年的人员更迭都给记录好了,“这些人都是本地人?”
“应该是。”李兵兵也不能完全确定,他把情况给说了遍:“寺庙里这些道长大部分都是从滨海市不同的孤儿院里收养的。我调查了下,以前滨海市是有两个孤儿院,其中一个在十年前因为经营不好倒闭关门了,现如今滨海市就剩一个孤儿院,叫做天海福利院。”
福利院里的孩子并非全部都自打出生就是孤儿,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父母出了事故,又没有其他能够接手去收养他们的亲戚,因此有关机构就会把还没有能力自立更新的孩子先给送到福利院,然后慢慢的给他们寻找合适的“父母”。
调查表格里都把每个孩子进入福利院和进入寺庙的时间给标注好了,大部分在十岁左右成为“孤儿”的孩子,普遍是在第三四年进入寺庙。
再往下看寺庙的那个人员变更表格,寺庙里除开有主持外,一共有十个道长。其中有六个道长有十五年没变更了,剩余的四个道长,都是年纪偏轻,每隔三到五年左右,就会被记录上“还俗”。
还俗的这些道长,也大多数是从福利院里出来的。
“李队,还俗的那些人能调查到他们现在所在何处,做什么工作吗?”周元抬头看着站在前边的李兵兵。从列表看,“还俗”的道长大多数都是集中在十八岁左右。周元认为,大部分让都只是想要把寺庙当成一个脚踏板,等自己一成年,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就赶紧离开了。
李兵兵应了声,表示能查,但时间会长一些,因为很多不在本市里工作了。
“你们再看看第一起案件。”李兵兵让下属将案子的档案卷给交给周元他们,第一个案子的死者三十二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死亡时间是上半年,被人杀死在酆都大帝庙后院门口,死亡方式和昨晚那起案子一模一样,不过不同的是,这名死者是一名小学的数学老师。
当时李兵兵他们调查他身份的时候也有些吃惊。这名老师的人际交际网络比较广,根据邻居和在同一间学校里工作的同事说法,死者莫敖杨人挺好,很热心助人,大家都没想到他会被人杀死。
李兵兵说:“莫敖杨是在晚上十点半被杀死的。当时我们立刻调查了他当天的行程,发现他死亡那天,学校下午还举办了一场文艺晚会,大概六点多后,全体学校的老师还被校长请去饭店吃饭了。因为第二天开始放假,所以莫敖杨就喝多了些,根据他同事口供,莫敖杨酒力不行,喝几杯就晕乎乎了,然后就提议自己打车回去,大家也是送他上了车才重新回去吃的,根本同事的口供,确定离开饭店的时间是在晚上九点左右,然后莫敖杨就在十点半这样被杀死在距离吃饭地大概三十分钟车程的酆都大帝庙。”
停了停,李兵兵作为滨海警局刑侦科室的领头羊,必须要事无巨细带好头查案,不能放过一点细节,这样就相当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凶手溜走的机会。
“我们当时分析了下,有作案悬疑的是当时载他的司机,还有熟人。第一种情况我们排除了,因为通过计程车公司查到了司机,说是在半路接到一个电话就下车了。”
李兵兵解释:“我觉得从坐车离开到死亡时间太短了,莫敖杨的警惕性即使非常低,也不至于会对陌生人一点防备都没有,所以我们认为那通电话应该是一个熟人。可我们在现场,没发现他的手机,去他家搜索也完全没那熟悉的陌生人信息。”
因为四周围没监控,凶手从后山的路去到了寺庙后院门口,全程避开了有可能被拍摄到镜头,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对这片地区很熟悉,一种是凶手多次踩点。
“我倾向于第一次种,凶手应该是这附近的人。”李兵兵说道。
听完案子的分析后,沈睿说道,“凶手时隔半年忽然再次动手,第一次的犯罪动机是什么?这次的犯罪动机又是什么我们得先了解下。”
按照这两起案子的特性,和死者胸口的黑色签文,显而易见,是两起有计划有预谋的杀人行动。至于为什么杀了他们,沈睿认为,根据周元解说的酆都大帝签文,他们“有罪”需要阎王爷来帮他们洗涤罪业,所以就用签文刺入心脏,停止人的一生。
凶手认为他们犯什么罪?
从目前这一起案子来说,刘达强吃喝赌三项事,是哪一项成为“靶子”?
一直沉默没说话的周元,食指忽然点了点桌面,发出了微不可察的声音,就像倒计时的摆针,哒哒哒的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房。大家都在头脑风暴,积极发出自己的见解。
周元认为,刘达强这种人,看着混球,但这种小混混的身份让他更有自尊心,所以如果他会请别人回家喝酒聊天,那人情况一定不会比他差,大有可能职业和财富比他好。
再类比第一起案子,莫敖杨是一名老师,性格好,乐意助人。但休假聚餐期间喝醉回家,如果是关系一般的人给他电话,大有就能是直接说自己喝醉要回家休息,有事情第二天才联系。但是莫敖杨并没有这样做,他接了电话后,半路下车,这就有两种可能,第一,给他电话的人权力比他大,掌控他职业生涯。
所以给他电话后,他即使头晕也会下车。
第二种可能是给他电话的人是学生家长,因为身为一名老师,最怕学生出问题家长找。
不过,最后尸检的时候,莫敖杨和刘达强一样,酒精浓度高,同时含有镇定类的药物成分。莫敖强,死亡前和凶手一起吃过东西。
这吃过东西又会产生两种可能,在宴席上,就已经中招。或者半路下车的后,凶手和莫敖强单独吃过东西,周元说道:“可莫敖强回家的时间和发现尸体时间间隔只有一个小时这样,而从吃饭地点去酆都大帝庙里,就需要半个小时,凶手半路让他在路边停车后,在什么地方和他一起吃了东西?”
“吃东西时间大概就是在十五分钟左右,甚至更短,毕竟杀人也需要时间。”周元淡淡地说道:“不过我更倾向于,凶手和莫敖强是那种类似于兄弟的情谊,所以凶手给他电话让他在某个地方等,然后开车接他去酆都大帝庙后山。”
他顿了顿,“具体去后山干嘛,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我觉得你们可以调查下,莫敖强身边有没有那种人,职业有可能也是老师,平级或者高他一等级,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长相端正。莫敖强平时里和他关系挺好。”
与此同时,又回到了如今刘达强的案子,周元询问李兵兵:“李队,资料里说刘达强和妻子分开离异,女儿跟了妻子。他前妻还是在滨海市吗?”
李兵兵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周元想要说什么,赶紧吩咐自己的下属:“小毛毛,你赶紧给我查下刘达强前妻和他们的女儿信息,赶紧。”
查信息需要时间,被叫小毛毛的刑警立刻去打电话,好一会儿后,他重新回来,告诉大家,刘达强的前妻还在滨海市,女儿在读小学。
与此同时,他还带来一个消息,刘达强的女儿刘小佩就读的学校,恰好是莫敖强生前就职的学校。
刘达强女儿成绩不怎么好,各科都有些差。他这人虽然好吃懒做,但对女儿其实挺上心的。
“靠,我怎么觉得自己六脉好像被打通了。”李兵兵瞪大眼一脸欣喜激动,大手一拍,说道:“之前我们一直想着有一个点对于这两个案子是相同的,如今听了周队的话醍醐灌顶。”
“凶手极有可能是一名身材高大,和莫敖强关系好,同时又当过刘达强女儿的老师,所以凶手有可能以家访的名誉来找刘达强说他女儿的事情。对于一个失去女儿抚养权的窝囊废爸爸,刘达强应该是去参加过女儿刘小佩的家长会……”
越说越兴奋,李兵兵似乎觉得马上就能抓到凶手了,他用力一拍桌子,颇为激动地说:“小毛毛,给我再去找莫敖强学校的老师资料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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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进展有些快,趁着休息空挡,李兵兵把沈睿和周元拉到自己办公室去了。
棘手案子破的快,李兵兵心情非常愉快。
“兄弟,你们这次过来是想要调查十六年前酆都大帝庙被烧的事情是吗?”李兵兵的好心情就从他不停上扬的嘴角里展露出来,“那起案件的卷轴在我们局长那里,我这几天去跟他要。”
沈睿点头:“滨海市里,当年处理过酆都大帝案子的警员还有在岗位的吗?”
李兵兵想了想,当年很多老刑警要么退休了,要么都调离岗了,大部分都没在这滨海市局里了,不过李兵兵还是想到了一个人,他咋呼地开口说道:“有,知道,不过老安师傅前几天退休了,现在在家里带娃娃,你们要想要见,待会事情处理好,我开车带你们去。”
沈睿他们没意见。
李兵兵心情好显然已经,开年第一个大案即将被破,他恨不得天天露出牙齿。可他的下属小毛毛不想让他好过,敲门进来,一脸慌慌张张,带着满脸的晦气冲进来,“队长队长……”
“有什么消息了?”李兵兵连忙问道。
小毛毛气都还没有踹匀赶紧说道:“队长,我们调查学校工作人员的名单资料,找到了符合条件的人选,是一个语文老师。根据学校的老师评价,才高八斗,人长得帅,自己又很有钱……”
李兵兵听着小毛毛啰嗦了一大堆,赶紧喊停:“乱七八糟的事情别说那么多,说点有营养的,人呢?去抓回来了吗?”
小毛毛战战兢兢地点点头。
人带回来了,那就好办,去审讯室里一问,是人是鬼就能很快分辨。
李兵兵急性子往外走,小毛毛来不及说下面的话就看到风一样的男子李兵兵从自己身边冲了出去,好一会儿后,又看到雷一般的男子李兵兵冲回来,大声嚎了句:“小毛毛,嫌疑人呢?”
“队长,在这里!”小毛毛连忙把照片给奉献上。
李兵兵看到在照片里的人,脸色顿时不好:“怎么回事?”
沈睿他们将照片给接过去看,脸色也不比李兵兵好。
照片里的男人□□着身体被绑了起来,吊在电风扇下,心脏处也插了一根黑色的签文——酆都大帝。,,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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