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超刚要到李淼淼电话,心满意足地从后台出来。
见到施月拉着江肆过来的时候,条件反射地把纸条往背后藏,结结巴巴地喊了声:“江哥。”
乐川也停了脚步,做贼心虚地往墙上靠,嘴唇紧抿,守口如瓶。
刚才一时冲动上了头,敢跟着超哥一起看江哥笑话,现在反应过来,他恨不得一拳头捶死自己算了!
施月拉着江肆,路过乐川身边的时候,她赶紧把手机还给他。
“不好意思啊,刚才忘了给你。”
乐川哪敢说什么,接过手机就是一套点头哈腰挠耳朵的动作。
“月姐,没事没事,无所谓的。”
施月微笑了下,继续牵着江肆往里走。
边走边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换了衣服马上出来。”
苏超和乐川就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
乐川搓了搓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他们这是牵手了?”
苏超一拍双手欢呼:“进展离谱啊!”
不是他说,这事他可是大功臣。
江肆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苏超和乐川两人互相推搡着拔腿就跑,速度比狗还快。
施月换好衣服后从后台出来时,江肆就立在出口处,手里拿着手机随意地上下划动。
卸了妆的施月脸蛋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她穿着来时穿的外套,头发散开,披在脑后,单薄的衣服衬得她整个人都瘦削了一大圈。
走到江肆面前时,轻轻说了声:“走吧。”
江肆没再靠墙,站直身子不动神色地扫了她全身一眼,皱着眉问:“不冷?”
施月被他突然一问,低头看了眼外套:“不冷啊。”
这才九月,穿个薄外套已经很合适了。
江肆瞥了她一眼,弯腰接过她手里拎着的袋子,看她手腕也细了一圈。
“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他顿了顿,语气很冷:“瘦了。”
施月纳闷地看了眼自己的胳膊手肘。
“瘦了吗?没有吧。”她问他:“瘦了不好?”
李淼淼为了减肥,天天吃饭都控制着分量,水果饼干更是碰都不敢碰。
江肆不吭声了,看见施月细腰的眼神蓦地挪开,那腰掐一把就够了。
现在的时间不早也不晚,他问施月,准备去哪儿。
施月才不管那么多,拉着他就往外走。夶风小说
在校门口随便拦了辆车,报出地点。
“一会儿做什么你都不要管,跟着走就行了。”
施月带他去的,是淮序出了名的向日葵花田。
前两年政,府批了一大笔经费到淮序各市区和县城,致力于把淮序打造成花园城市。
于是便有了大街小巷密密麻麻的虞美人、蓝楹树,向日葵。
有楼的地方必有三角梅,有水的地方必有莲花荷花美人蕉。
坐在车上的时候,施月一直把头望着窗外,从玻璃上偷偷看他。
鼻梁高挺,嘴唇微微抿着,坐在施月身旁,坐姿算不上随意,酷酷的。
有时她也很奇怪,明明他的身世绝对算得上坎坷,家庭条件也差得不得了。
但他身上,就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
此刻他垂着眼睛看消息,睫毛在眼下印出一小片阴影。
真帅……
施月一直偷偷看他,直到司机她下车这才回头,见江肆要给钱,她赶忙拦住,从钱包里掏了十块钱出来。
秋天气候凉爽,夜来得早。
她们赶来的时候周围拍照打卡的人陆陆续续散场,施月拉着江肆沿着一块块花田往上爬。
这一整座山都被严格划分成了同样大小的方形格子,格子与格子中间,有为路人留出的一米宽人行道。
要往上走,必须一个阶梯一个阶梯自己爬,和爬青城山差不多。
“上去了你还下得来?”江肆一脸莫名地看着她,看她气喘吁吁又执拗地拉着他往上爬的模样,觉得好笑:“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还非得上去?”
施月瞥了他一眼,一口气爬了几百层阶梯,累得她喉咙干涩,一句话都不想说。
江肆看她不吭声,自顾自地叹了口气,认命道:“一会儿还得让我背。”
“……”
施月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他。
她站在比他高出两个台阶的位置,双手叉着腰。
江肆被迫“仰”着头看她,此刻他衣着随意,说话的语调也比平时鲜活了不少,青春的气息从他身上毫不吝啬地散发出来。
施月被他看得心头一悸。
“怎么了?”江肆问她:“这么快就爬不动了?”
他略过她往上看了看,这才只到三分之二。
运动过后的施月脸蛋泛红,说话明显气息不稳,江肆好笑地来捏她的脸,被施月一把拦下。
她反手牵着他,继续往上走。
“走得动,不用你背。”施月嘴上逞强,心里却一直回荡着他刚才的笑。
没事笑这么诱惑人,他那是勾引!
好不容易爬到了山顶,施月累得就着草坪直接坐了下来。
“地上凉。”江肆拉住她,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坐这个。”
平时爬上山顶的人也不少,从垃圾桶里的东西就看得出来,可是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施月坐在地上,抬头看看天。
天空从深蓝色逐渐往黑色演变,快天黑了吧。
周围草丛里时不时响起几道虫鸣声。
江肆坐在她旁边,从兜里掏出一瓶水。
幸好山顶设置了自动贩卖机,看她的样子,怕是渴得受不了了。
施月也没矫情,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什么话都没说,直到天黑。
夜色如墨,天边悬挂着几颗星星,到后面,星星越来越多。
施月干脆躺了下来,仰望天空密密麻麻的繁星。
“六月向日葵刚开的时候就想和你一起来。”施月忽然没头没尾地冒了这么一句。
现在向日葵大多已经凋谢。
花盘上长出了一颗颗瓜子,重重的果实压得花枝直不起腰。
江肆听不得她用这种语气说话,眼神轻暗,声音平静冷淡:“你可以和李淼淼一起过来,和别的同学也行。”
施月白了他一眼,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怎么不说明年再陪我过来?哄一下都不行?”
江肆无奈地笑,随手拔了根野草往旁边扔,敷衍她:“行,明年陪你过来。”
施月这才满意地点头,换了个话题:“我妈让你去我们家吃饭,你怎么没去?”
江肆低着头笑。
她问他大学是什么样的,真的会比高中轻松很多吗?
施月问什么,江肆答什么。
他在她身侧躺下,秋天的风一阵一阵的,吹得本来晕乎乎的人越来越清醒。
施月问:“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江肆犹豫了几秒,直接回答:“没有。”
“真没有?”
四周越来越冷,江肆想了一会儿,枕着手臂往她这边看,语重心长:“那个王清远不简单,你小心他。”
他都能偶尔从苏超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足以说明他在淮序也算是有名有号。
“就这个?”施月有些郁闷:“我想问的是。”
她烦躁地翻过身,手肘撑着上半身,低头看他:“我听苏超说,你——”
“回去了。”江肆打断她。
他没忘记施月还没吃晚饭,这个点回去,应该来得及。
“……”
施月被他打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吸气吐气好几次,干脆直接从地上爬起来,躺久了人有点困,她搓了搓眼睛,朝他摊开手臂:“你背。”
江肆无奈地背着她俯下身。
施月熟稔地爬上他的背。
下去的速度比上来时快多了,施月被他一掂一掂的,很快就起了睡意。
她抱着江肆的脖子,像只猫咪似的往上蹭了下。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的。”施月靠在他耳边,对着江肆的耳朵轻声说话,吐息的气音全都拂进了江肆的耳道里。Μ.chuanyue1.℃ōM
江肆问她:“生什么气?”
“气我和王清远走得近啊。”施月解释:“我不想理他的,但他脸皮太厚了。”
江肆笑了,解释:“怎么会气你。”
至于王清远,他会帮她解决好。
施月抬头看着星星,伸手往旁边去摸向日葵,过了好几分钟,忽然说道:“我听苏超说,你喜欢我。”
冷不防的一句话让江肆浑身一颤。
僵硬的感觉顺着神经蔓延到了全身,江肆的脚步立马停住,甚至能清楚感觉抱着施月的手僵硬得像根木头。
然而就算身体不争气,江肆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他生硬地解释:“你别听他瞎说。”
“瞎说的吗?”施月下巴磕在江肆肩膀上,他的肩膀太硬了,一掂一掂的,磕得她下巴生疼。
“你不喜欢?”
空气安静了。
施月也是紧张的。
江肆继续往下走,声音虚无缥缈,让人捉摸不透。
“小时候你和林姨都对我好,我自然会很照顾你。”
施月靠在江肆肩膀上头抬了起来,抱着他脖子的手也松了些。
明显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等施月彻底不说话了,江肆才酝酿着开口:“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晚几年,等你见到了更大更好的世界,视野开阔,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而那个时候,她会发现,他或者是王清远,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这几年,他会守好她。
施月无话可说,轻嗯了一声。
江肆把她往上提了提,脚步坚定地往山下走。
江肆把施月送到小区楼下,分开的时候施月依旧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江四哥哥,你以后能不能常来找我?”
江肆看着她不说话,半响之后:“嗯。”
—
施月的生日快到了。
过了九月九,正式满十八岁。
王清远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在名流喝酒的时候,突然问了句送女孩子生物礼物什么好。
这下可在他们圈子里激荡起了不小浪花。
名流商场有好几层,日用百货,吃的喝的奢侈品包包项链几乎都有。
是陈浩南家商场垮掉之后迅速做大的另一个商场。
王清远和一群男人坐在包厢里,大家伙儿一边喝酒一边打牌,闲来无事的时候便给他出谋划策。
“清远,你就送那妹子一根项链好了。”
“或者买捧花,女孩子不都喜欢花?”
现场来的还有几个女生,她们靠在男生身上附和道:“或者买个什么戒指,翡翠钻石什么的,清远哥你不是有钱吗,没有女生不喜欢珠宝的。”
他们也不知道王清远怎么回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对女人来了兴趣。
王清远手里端着一杯酒,像是在认真听他们的建议。
论年龄他是这群人最小的一个,但因为大方,大家对他十分恭敬。
人前人后都叫他一声哥。
有人喝醉了,手里的牌捏都捏不稳,还有心思给他出谋划策。
“王哥,咱别整那些虚的,喜欢谁,直接绑回家上了再说。”
大伙儿被他逗乐,坐得离他近的人一把把他按倒,取笑:“你以为清远是你?”
在他们面前,王清远一直是斯文有礼的性子。
也不知道这性格为什么和他们混得这么开,总之他们从来没见过王清远有失态的时候。
那人被按倒打了几下,服输道:“我瞎说的,开玩笑也不行?”
王清远食指和中指并拢,抵在太阳穴上,轻笑道:“我想想。”
似乎想到了好玩的事,他站起身,捡起沙发上的外套和钥匙。
“单我买了,你们继续。”
说着,他提着步子往楼上走。
楼上是卖定制珠宝的地方,随行的女生看见他往上面走,倒吸了口气。
“清远哥真舍得下血本。”
还只是追求阶段,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啧啧。
“那是,听说清远他妈是大学教授,舅舅是跨国公司老总,他能缺钱用?”
王清远没听见他们议论的声音。
一直到九月九日,江肆都没来过学校,施月下午有一节体育课。
跑了两圈下来,她浑身热得冒汗,脖子耳根红了一片。
一群同学约着去后街买水。
路过器材室的时候,施月忽然手臂一紧,紧接着天旋地转,旁边横生出一只手,把她的嘴捂住。
施月被拽到了器材室里。
李淼淼她们几个又说有笑地走在前面,丝毫没注意到队伍少了个人。
施月额头细汗一片,细小的绒发腻在脸上,她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少年。
“王清远,你是不是疯了?”
在学校,他好端端的演什么绑架戏码。
王清远的手还放在施月腰上,那腰细得令人发指,软得像豆腐一样。
他意犹未尽地摸了一把。
晃到施月身后,双手按在她的肩上。
“你这是做什么?”施月被他疯怕了,想走但不敢动。
她正面对着的,好巧不巧刚好是陈浩南和女同学亲密过的地方,两个人动情的声音仿佛就响在施月耳边。
他低哑着腔调:“别怕,送你个东西。”
施月刚要转身,忽然眼前出现了一条项链。
小指头大小的钻亮得耀眼,从她的头顶上方渐渐下降,落在她的脖子上。
王清远这次很温柔,轻轻把锁扣按上,然后道:“送你的
——生日礼物。”
“……”
施月反手去解,发现那个锁扣极其复杂,折腾了好一会儿,她居然解不开。
想上手去扯,发现扯也扯不开。
“没用的。”王清远适时出声:“这东西只有我能解开。”
施月生气了,转过身来着王清远,压低声音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条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赫然出现在她脖子上,别人看见了怎么想。
重点是她还解不了,这和狗链子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意思。”王清远低头看着她,声音充满了迷离的滋味:“姐姐身边男人太多了,你刚满十八岁,我给你戴这个,正好帮你解决麻烦,这样不好?”
他从来没叫过别人姐姐,却一直姐姐姐姐地叫她,在别人面前一副矜贵模样,到她这又死皮赖脸。
施月只觉得荒唐:“你说什么鬼话,快给我解开。”
王清远站着不动,施月又扯了几下,这项链果然纹丝不动。
反而她的脖子红了一大片。
“再不解开,我告诉你爸去。”施月威胁他。
王清远笑出声:“随姐姐告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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