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月二十四号,季宵焕将况穆送到了机场。
况穆手里拎着一个小的行李箱,站在季宵焕的对面一言不发。
季宵焕揉了揉况穆低落的小脑袋说:“该走了。”
况穆耷拉着眼睛,朝季宵焕的怀里蹭了蹭脚步,依旧是那副离不开人的模样,想要多和他的哥哥磨蹭磨蹭。
季宵焕抬手将况穆抱在了怀里,头侧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就两天。”
周围的人来人往,旁边甚至还有一个小学生的旅行团。
一群小学生们带着小黄帽子开开心心的和父母道别,没有一个小孩子哭鼻子,两相承托之下倒显得况穆这个样子矫情了不少。
旁边一个小男孩指着况穆对着自己的妈妈大声的说:“妈妈,你看这个哥哥哭了!”
季宵焕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男孩的妈妈立刻按下了孩子指人的手,目光狐疑的看着抱在一起的这两个人,然后把孩子抱走了。
季宵焕又拍了拍况穆的腰说:“该走了,小孩都在笑话你。”
“笑话就笑话......”
况穆吸了吸鼻子哼哼唧唧的说。
他趴在季宵焕的肩头揉了揉眼睛,换了一边转过头,不去看周围的人来人往,而是嘴唇轻轻的吻着季宵焕的脖颈。
况穆的吻就像是小猫舔人一样,痒的厉害。
季宵焕轻轻叹了口气,抱着况穆眼里全是纵容。
这时候飞机广播再一次开始通知了航班起飞的时间,并且催促游客登机。
“好了,走吧。”季宵焕扶上了况穆的手臂,轻轻的将况穆的手扒了下来。
况穆从季宵焕的身上起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哥......”
“会想你,给你打电话,一日两次。”季宵焕说。
况穆顿了顿,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转过身不停的揉着眼睛不想让自己哭出来,慢慢悠悠的朝安检口走了过去。
暑假是旅游的高峰期。
一进安检口就有很多的大人带着孩子,通行的道路本来就窄,有些孩子还追逐打闹着,一路上吵吵嚷嚷的,还有个孩子险些撞到了况穆的身上,引得况穆直皱眉头。
况穆定的是头等舱,等到他坐到了位置上,这才觉得耳朵根安静了。
可是还没有等到他闭上眼睛歇息一下,耳边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一直走到了他身边站住了。
况穆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冷冷的转过了头。
“表弟,我过来陪你一起去东阳市了,感不感动?”
周冰双将手里拎着的行李箱放到头上的行李柜里,笑着对况穆说话。
况穆看着窗外,后脑勺一动不动的对着她。
周冰双一副早就习惯的样子,她拂了拂身上的连衣裙做到了况穆的身边,声音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说:“小穆,你还在生我气啊?”
“........”
“你别生气了,我之所以会那样说也都是为了你好......”
况穆听见这句话,立刻转过头瞪着周冰双,嘴巴张开就要反驳。
周冰双立刻抬起手,开口堵着况穆的话说:“当然了!我们说的也不一定是正确的!”
况穆这才闭上了嘴巴,抬着眼皮看着她。
“我昨天回去自己也想了想,突然感觉你说的也挺对的.......”
周冰双的手捏住了靠椅的扶手继续道:“我们都不了解季宵焕,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对你的......但是就这一整件事来说,他确实是受害者,并且现在他对你好,也没有伤害过你,我们不应该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给一个人扣上罪名,更不应该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他.......”
况穆听见周冰双这样说,才缓缓的松下了肩膀,眼睛含水的看着周冰双。
这么久以来,周冰双是唯一一个没有一味的告诉他要远离季宵焕,而是尝试着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他,理解他们的人。
“可是大姨那边......”况穆说。
“她那边不重要。”周冰双满不在乎挥了挥手说:“反正她也回不来,爱咋想就咋想。”
况穆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没说话了。
“我之前看见他接你了,今天也看见他送你了。”周冰双凑近了况穆的耳边,嘴角勾起悄悄的说。
况穆立刻抬起眼睛,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她。
如果周冰双看见季宵焕来送他,那是不是也看见他刚刚抱着季宵焕不肯撒手......ωWW.chuanyue1.coΜ
况穆想着想着脸不自觉的就红了。
这时候空姐推着小推车给两个人送来了毛毯和饮料打破了况穆的窘迫。
况穆要了一杯热白开水,周冰双找空姐要了一小瓶红酒。
那瓶红酒只有手掌大小,是滑动的瓶盖。
周冰双将毛毯盖在身上,拧开了红酒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口,声音缓缓的说:“如果季宵焕是真的对你好,那就证明是我们想多了,你和他在一起也挺好,我不会再反对。”
或许是因为在国外对于这种事情接受度相对高了一些,周冰双对于况穆和季宵焕的事情并没有表现出诧异,她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几句,淡淡的闭上了眼睛开始睡觉了。
况穆看了看周冰双的侧脸,又转过头望向了窗外。
窗外的风景很好,白云飘在天上,让况穆想到了那日烧烤季宵焕烤给他吃的棉花糖。
软软的绵绵的,吃起来很甜。
况穆上一次回东阳市是被况进山的司机给强制带回来的。
那天他心情很差,在飞机上吐的天翻地覆。
可是今天因为周冰双的一番话,况穆又忽然心情豁然开朗,坐在飞机上心里一阵阵的松快。
原来有人支持他的感觉是这样的......
这让况穆觉得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终于有个人愿意站在他这边相信他,也相信他的哥哥。
飞机到达东阳市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多。
况穆不想回到况家去住,便和周冰双定了一家酒店。
周冰双这次回东阳市主要是处理她家老房子的房产问题,于是她将行李一放到酒店里就出去忙着办事了。
况穆刚一进酒店大门,连行李箱都没有打开,况进山的电话就打来了。
况穆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
“况穆,到东阳市了?”况进山开口直接说到。
况穆望着酒店楼下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冷笑了一声:“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况进山宛若听不到况穆口中的讽刺,继续说道:“怎么不回家住?”
“不想回。”
况进山看见况穆这个态度,也懒得和他多绕圈子,直接说:“明天上午十点钟,来东阳市财务管理公证处。”
况穆没有说话。
况进山又问:“需要明天我去接你吗?”
“不用。”
况穆挂上了电话。
况进山的声音从耳边隔绝,况穆一直望着楼下的那一辆黑轿车,也不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有没有况进山。
明天就是遗产继承的日子,况进山煞费苦心那么久,一定不会允许出一点点差错,哪怕是他彻夜盯着况穆都是有可能的。
况穆越看就越心烦,他转过身坐到床上给季宵焕发了一个信息。
——哥,我已经到酒店了。
短信发了过去,过了一会季宵焕回了过来。
——好好休息。
况穆看着他哥哥发给他的短信,心里的那股烦躁瞬间散了很多。
况穆突然很想要听一听季宵焕的声音。
于是他点开了手机拨通了季宵焕的电话。
可是就在嘟声响起第一声的时候,季宵焕却将他的电话挂了。
“嘟,嘟,嘟......”
况穆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的忙音,心里猛的一慌。
他缓缓拿下了手机,望着手机屏幕发怔。
那一声声刺耳的忙音将他的心脏刺的快速跳动,胸口一阵阵的抽搐发涨,令他开始喘息不上来了。
这时候季宵焕的短信及时的发了过来。
——月儿,我这边有点事情,晚上给你打电话。
况穆看见季宵焕发给他的信息,紧绷的肩膀才缓缓的松了下来。
他像一个松下线绳的玩偶一般,仰躺到了床上,拿着手机回复了季宵焕的短信。
——哥,我知道了。
发完这个短信,他砰的一声将手臂砸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只剩下心脏依旧不停的扑通扑通的砸着胸腔。
况穆以为这些天季宵焕对他那么好,他应该很有安全感了,不会再害怕了。
可是今天季宵焕挂断他的电话一刻,那种恐惧心慌的感觉瞬间如同龙卷风过境一样卷土重来,将他之前建筑的那一点点脆弱的安全感给瞬间吹垮了。
原来他一直都在害怕.......
-
下午况穆躺在酒店里睡的昏昏沉沉。
周冰双晚上七点多回来,在房门口敲了半天门才把况穆给叫了起来。
本来周冰双提议去外面吃法餐,但是况穆一副蔫蔫的模样哪都不想去,于是两个人一起在酒店的餐厅里吃了一顿饭。
况穆才睡醒没什么胃口,坐在位置上漫无目的搅和着碗里的鸡汤。
周冰双问况穆:“明天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况穆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行,等你明天处理完事情我们一起去看看孙姨,我听说她上次车祸身上还留下了后遗症。”
况穆点了点头应下了。
第二天上午况穆如约到来公证处。
前台的工作人员一听到况穆这两个字,立刻毕恭毕敬的将他带到了况进山预约好的一间公证室里。
况进山早已经带着律师坐在了圆桌前面位置上。
旁边零零散散的还坐了一些况进山公司里的工作人员。
况穆看着里面的场景顿了顿脚步,走了进去,坐到了角落靠墙的位置上。
况进山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十点一到公正处的工作人员准时走进了房间里,开始依照流程让况进山和况穆在各种文件上签字按手印。
严敏慧的遗产金额虽然很大,但是并不涉及到遗产纠纷,所有的继承人也就况进山和况穆两个人,整个流程走的很快。
等到况穆处理完一切的事物,那边况进山带来的工作人员立刻将况穆和况进山的两份遗产继承公证书都一把拿走,放进了公文包里。
况穆看着自己面前空无一物的桌子,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况穆。”
忽然况进山开口喊了他一声。
况穆没理他,抬手推开玻璃门。
这时候站在门旁边的一个保镖一把他给拦住了。
况穆看着拦在他身前的那双大手,感觉头顶上的神经都在乱跳。
他松开了紧拉着玻璃门的手,回过头怒视着况进山。
况进山靠坐在位置上,右手放在桌子上,指尖夹着一只未燃的雪茄,说:“中午一起回家吃个饭。”
“不吃。”
况进山挑了下眉,目光来回在况穆的身上打量,然后他的指尖点了点桌子,语气缓慢的说:“况穆,你和季宵焕在一起了。”
“......”
“他对你好吗?”
“和你无关。”况穆咬着牙说。
况进山倒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况穆,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季宵焕他不可能真心的和你在一起。”
况穆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
这些话他都已经听过无数次,听的他连反驳都懒得去反驳了。
况穆深吸了一口气,对况进山说:“钱你已经拿到手了,可以让我走了吧。”
况进山笑了一声,朝保镖那边抬了抬眉毛,保镖这才松开了拦在况穆前面的手。
况穆转过身,推开玻璃门刚刚跨出去,况进山的声音就从他的背后响了起来。
“况穆,我是你父亲,我说的话都是为了你好,你不信我,不信你就等着看吧,看看是你更了解季宵焕,还是我更了解他们季家的狼子野心。”
砰!
况穆重重的合上了玻璃门。
那两块薄脆的玻璃摇摇欲坠,险些碎裂。
大门关上以后,况穆再也做不到淡定了,他憋着一口气快步的向前走。
在这一刻,他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像是浸了毒一样,让他吸入肺部,令他烦躁不堪,几近窒息。
况穆走过了公证处的走廊大堂,一直走出了大厅。
大厅外面阳光刺眼,况穆手里紧紧的捏住了手机,不停的在深呼吸,手指颤抖的按着手机上的开机键。
刚刚遗产公正的时间需要所有人关掉手机。
现在况穆一打开手机发现手机上有两条信息。
一条是周冰双的。
一条是季宵焕的。
况穆看见了季宵焕的信息才感觉胸口猛地一松,他颤抖着手直接给季宵焕打了一个电话。
“喂。”
季宵焕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一出来,况穆感觉刚刚在面对况进山时所有的不适,所有的委屈瞬间都化了。
他声音带着鼻音喊了一声:“哥......”
季宵焕像是能看见况穆一样,直接问:“怎么了?事情办的不顺利?”
况穆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就是.......”
况穆就是了一下,嗓子就噎住了,他没有将况进山给他说的话告诉季宵焕,而是说:“我就是今天有点触景生情.......”
季宵焕淡淡的笑了一声,又安慰了他几句说:“事情办完就好,明天晚上可以回来了。”
“哥,你想不想我.......”
“想。”
况穆听见这个回答身上一下就变得软绵绵的,他翘着嘴巴,脚踩着一个小石头,用石头尖一下下的划拉着地面,轻声的说:“哥,我也想你,我好想你......”
况穆给季宵焕打完电话。又给周冰双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周冰双是来喊着他中午吃饭的。
两个人中午一起吃了一顿饭,下午周冰双给孙姨打了一个电话,问清楚了孙姨所在疗养院的地址,和况穆一起赶了过去。
疗养院的位置并不近,是在东阳市秋山的半山腰上。
这间疗养院各种设施都是国内最高档的,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
况进山应该是顾及媒体的报道,所以将孙姨的一切事宜安排的都是最好的。
出租车进不去疗养院里,只能停到疗养院的大门处。
周冰双走上前和站在门边的保安说了两句,保安打了一个电话,这才开了一个小门将两个人放了进去。
疗养院很大,路的两边栽满了花草,在夏日里一片的绿意盎然。
这里的服务采用的是两个护工一个病人的措施。
于是在花园里经常能够看见两个小护士推着一个年迈的老人,对着老人嘘寒问暖。
周冰双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不冷不淡的来了一句:“况进山还算有点良心。”
况穆闻言笑了一声。夶风小说
孙姨的房间是在疗养院顶层,最好的豪华套间里。
况穆和周冰双进去之后,看见孙姨坐在了轮椅上,正在阳台处往下望。
她早就看见况穆和周冰双来了,挥了挥手让护工把她给推了进来。
这是自从上次家长会之后况穆第一次见到孙姨。
虽然疗养院的环境很好,但是孙姨却看起来憔悴年迈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严敏慧的死亡在两个人心中都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这几个月里况穆和孙姨几乎很少联系。
孙姨一看见况穆眼睛就红了,她推动着轮椅滑到了况穆的身边,颤抖着双手拉过况穆的手,喊了一声:“小穆.......”
况穆抿紧了嘴巴。
“小穆,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让夫人换了航班,夫人肯定不会出事.......”
孙姨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的哭了。
况穆一听到严敏慧三个字,眼睛也瞬间红了。
他的手紧紧的反握住孙姨的手,两个人的手都颤抖的厉害。
严敏慧那天给况穆去开家长会是从百忙之中抽空去的,原定是开完家长会的当天晚上她就要回去。
但是孙姨想要给况穆做一顿海参煲饭,于是在孙姨的劝说下她将会议往后挪了一天。
可是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又该怪谁呢?
真要说起来,最该怪的就是况穆了。
严敏慧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
眼看着两个人一见面就要哭起来,周冰双立刻推开了两个人的手。
“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一见面能不能说点高兴的事情。”周冰双推过孙姨的轮椅,蹲在孙姨面前,仰着脸蛋笑着说:“孙姨,你看我现在是不是越长越漂亮了?”
孙姨看着周冰双的脸,这才忍住了眼泪点了点头说:“是,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妈妈了。”
孙姨虽说是况家的老保姆,但是更早些的时候她是况穆的母亲带进况家的。
况穆的母亲和大姨也都是孙姨照顾着长大的。
周冰双一听就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眉毛微微勾起,确实和况穆的大姨很像。
周冰双从衣兜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孙姨说:“孙姨,我妈妈一直特别惦记你,你都不知道听见你出事了,可把她给吓坏了,好几天都没睡好觉,这次我回国她特意让我把这个带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完周冰双双手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块满翠的玉镯子。
孙姨一看见就直挥手说:“这个太贵重了,不行,你拿给你妈妈。”
周冰双不由分说的拿起玉镯,套到了孙姨的手上说:“孙姨你过六十大寿的时候我妈妈没有能赶回来,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贺礼,你可不能不要啊!”
听见周冰双这样说,孙姨才没有再继续推拒。
周冰双就蹲在她的身前笑脸弯弯的给她介绍这个手镯。
周冰双比况穆要会来事的多,没两下就把孙姨给哄开心了。
孙姨情绪稳定了之后,大致的和两个人说了一下她目前的身体状况。
车祸虽然没有要了她的命,但是让她的内脏部分受损,受不了累,稍微干一点重活就会头晕眼花。
而更严重的是她的腿,粉碎性骨折。
她要还年轻说不定好好的治疗还可以与常人无异,但是孙姨的年纪已经大了,下半辈子多半是要坐在轮椅上度过了。
一说道这里孙姨的眼睛又红了,她拉着况穆的手说:“小穆啊,以后孙姨就照顾不了你了.......”
况穆的手抖了抖,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话,周冰双又立刻凑了过去笑吟吟的抱着孙姨说:“他都多大了,不需要你伺候了,正好孙姨你忙碌了一辈子,以后也让别人伺候伺候你。”
周冰双这样一说,孙姨看着她也慢慢的露出了笑脸。
这让况穆松了一口气。
况穆虽然外表看起来冷冷的,但内心是个很感性的人,如果今天不是周冰双在这里,他和孙姨还不知道能聊成什么样子,很有可能两个人哭的止都止不住。
三个人又寒暄了几句,孙姨忽然拉住了况穆正色道:“小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本来是想要电话告诉你,正好你今天来了。”
“什么事?”
孙姨犹豫了一下说:“.......你的二叔最近出了一些问题。”
况穆问:“况风亮?”
孙姨点了点头:“他之前开发的那个什么房地产项目还记得吗?”
况穆皱着眉头想了想。
孙姨想了想,又说道:“永阳房地产。”
况穆这才想起来他过年回东阳市的时候,况风亮在况穆的生日宴上大吹自己的房地产产业,说马上就大赚一笔了。
“恩,记得。”
孙姨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那个房地产前些日子因为在建材方面以次充好,导致楼在建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塌了,砸到了下面十几个建筑工人,一大半的当场就被砸死了,还有几个人砸的残疾了,现在那些人的家属闹着要到法院去让况风亮偿命。”
况穆一听见这事立刻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旁边的周冰双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问:“那最后怎么处理的?”
“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法院判决了一大笔钱,但是那里面有的人不要钱,就要况风亮的命,现在况风亮吓得躲了起来,那些人更是闹得天翻地覆的,有的还找了道上的人要寻仇,现在况风亮周围的亲戚多多少少的都受到了影响,连你父亲都接到了好几封威胁信,所以小穆你这些日子要小心一些啊.......”
孙姨拉着况穆的手说着。
况穆拍了拍孙姨的手,安慰道:“孙姨我没事,我又不在东阳市,我在明城,并且我和况风亮又不熟,他们寻仇也寻不到我的身上。”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你也可别小瞧了那些人,况风亮无妻无子,亲戚也就那么些,你一个人落单在外面,多少还是要多注意些安全。”
听见孙姨这样说,周冰双也警惕了起来,她转过头对况穆说:“是啊弟,你多听孙姨的话,别不当回事,没事还好,要是万一呢,多小心点准没有错。”
况穆这才点了点头说:“好,我会注意的。”
-
况穆和周冰双一起见过了孙姨,第二天就回到了明城。
两个人从明城的机场落地,刚走出了安检口况穆就看见季宵焕站在了出站口的位置。
这几天明城冷了一些,季宵焕穿了一身白色的宽松薄卫衣,站在站台前格外的显眼,一路上人来人往的,频频有女生回头朝着他张望。
况穆一看见季宵焕眼睛立刻就亮了,他手指捏紧了行李箱,快步的朝季宵焕走去。
季宵焕也看见了况穆,他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站在原地等着况穆走到他的身边。
后面两步况穆几乎是跑着奔向了季宵焕。
他扑到季宵焕身上,抬手紧紧的抱住了季宵焕的脖颈。
况穆像一只小猫一样,手脚都挂在季宵焕的身上,手臂用力的抱着季宵焕表达着他对季宵焕无尽的思念。
两个男生拥抱在一起引得周围的人频频回头观看。
季宵焕笑着一下下的拍着况穆后背,说:“好了,赶紧下来吧。”
这时候周冰双很大声的咳嗽两声。
况穆这才意识到周围还有人,他立刻扑腾了两下从季宵焕的身上下来了。
周冰双瞪了况穆一眼,语气不善的说:“我说怎么走的好好的,你人突然就不见了?看见喜欢的人,连自己的亲姐都不要了?”
况穆拽着季宵焕的手,不自在的侧了侧头,冷冷淡淡的小脸浮上了一层红晕。
说完周冰双抬头朝季宵焕看了一眼。
季宵焕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周冰双看见季宵焕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她脸色冷冷的回过头,拉着行李箱自顾自的向前走。
三个人要回的地方不一样,到了打车的地方就要分道扬镳了。
周冰双临走前又拉着况穆不放心的嘱咐了一遍孙姨说的那件事情,生怕况穆不当回事。
“你最近一定要注意,知道了吗?”周冰双皱着眉头说。
况穆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放心吧。”
“要不,你最近和我住一起吧,咱们两个人多少也有点照应。”周冰双又说。
况穆这下脸色有些为难了,他向后退了一步,朝季宵焕的身边靠近了一些,低声的说:“姐,我和我哥住在一起。”
周冰双的面色僵了一下,她看了看季宵焕的身板,又看了看自己,最后她看着况穆怒其不争的说了一句:“你啊!多长点心眼吧!”
夜色已经很晚了,周围的出租车来来往往,周冰双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手招来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周冰双走后,况穆和季宵焕也上了车。
两个人坐在车后座上,况穆倚在季宵焕的怀里,仰着小脸轻轻的吻着季宵焕,以此来缓解自己这两天对于季宵焕的思念。
季宵焕皱着眉头问:“刚刚周冰双说的你二叔的事情,什么事?”
况穆将那天孙姨告诉他的一切都和季宵焕说了,说到话尾的时候况穆笑了笑说:“哥,没什么事情的,况风亮和我两三年都不见一次面,怎么也找不到我的头上。”
季宵焕的眉头却没有半分的纾解,他说:“你听孙姨的,最近一段时间晚上不要一个人单独出去。”
况穆瞥了瞥嘴,双手又扒到了季宵焕的脖颈处,软绵绵的说:“那就算出事情,哥你也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吗?”
出粗车开到了市内,窗外的夜色灯火辉煌。
季宵焕揽住了况穆细嫩的腰,声音沉沉的说:“对。”
-
由于况风亮的这件事情,季宵焕开始限制况穆的外出。
尤其是到了晚上况穆不能一个人外出,白天如果况穆不是和季宵焕一起出门,也要打电话给季宵焕报备。
季宵焕管况穆管的严,况穆心里特别的开心。
他几乎是对他哥哥的命令言听计从。
每次况穆听了他哥哥的话之后再缠着他哥哥讨奖励,于是到了后来不是季宵焕限制况穆不出去了,而是况穆......实在是自己走不出去大门.....
等到八月十几号一过,季宵焕升入了高三要提前开学半个月。
于是况穆一个人在家,每天又开始了焦灼的等待季宵焕回家的日子。
早上七点季宵焕出门,一直等到晚上的十点半,一等就是一整天。
好不容易等到季宵焕回家了,他们还没有说两句就又该睡觉了。
况穆宁愿自己跟着季宵焕一起去上学,这样最起码他们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能见一面。
直到有一天中午,况穆在家里做饭时看见了之前在竞赛班给季宵焕送饭菜的餐盒。
他忽然眼睛一亮,将自己做好的饭菜都放进了餐盒里,打了一辆车送到了季宵焕的门口。
况穆到学校的时候距离高三放学还差十分钟。
校门口空荡荡的,门卫看着况穆眼熟,也就没有拦着他。
况穆走到了高三的楼下,张望着等着季宵焕下课。
十二点的时候,季宵焕和庞全刘汉文一起走了下来。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刘汉文先看见了况穆,诧异的张大了嘴巴,撞了撞季宵焕的胳膊说:“焕哥,你看那是谁?”
季宵焕顺着刘汉文的目光,看见他的弟弟手里拿着两个饭盒,站在树下。
阳光透过树叶照下来一片片的树荫印在况穆白白嫩嫩的脸上,周围的人或许是看见况穆来的新奇,频频的回头望向了况穆。
况穆在那一片围观的目光面色冷淡,但是当他看见季宵焕的时候,立刻变了一副乖顺的模样,他眼睛弯弯的朝季宵焕走了两步,喊了一声:“哥,我来给你送饭了。”
从那以后,每一天况穆都会来到季宵焕的楼下,给他送午饭,然后两个人一起坐到天台的阴凉地里吃饭。
就算是中午况穆只能和季宵焕在一起待一个多小时,但是这一个小时况穆可以抱着季宵焕,可以亲吻他。
况穆就已经很满足了。
夏天很热,季宵焕好几次开口说不让况穆来送饭,怕他太累。
一到这个时候,况穆就会不满的撅着嘴巴说:“哥,你高三了啊,那么重要的一年不能只吃外卖的......并且我每天过来都是走阴凉地,一点都不热的......”
“.......”
“哥,我们每天都见不到面,我会想你的......”
说完况穆就像一个软软的小糍粑一样,抱在了季宵焕的身上,黏糊糊的粘着季宵焕不放手,一点点的磨着季宵焕。
季宵焕抱着他弟弟软乎乎的腰,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八月底的一天,早上天气还好好的。
况穆给季宵焕准备了糖醋排骨,醋溜土豆丝,还有一份熬了一上午的海鲜汤。
他刚刚把饭菜都打包好,谁知道窗外天气骤变。
突然开始下起了大雨,那一阵阵的雨就像是铺天盖地倒下来的水一样。
况穆望着外面的天气一下就懵了,他在屋里转了两圈想等雨变小再出去送饭。
可等着等着,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十一点半了,雨势半点渐小的趋势都没有。
况穆坐在沙发上抠着手指,咬了咬牙拿着雨伞冲出了门。
谁知道他今天的运气好,一出电梯就看见有人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况穆立刻抬手拦住了那辆出租车。
他上了车后抖了抖雨伞,后背靠到了椅背上,松了一口气。
“去哪?”司机问。
“洛雅高中。”
车外面的雨下的很大,雨刷都已经开到了最大挡依旧挡不住一层一层的雨水泼洒到玻璃上,就这短短十几分钟,地上已经积出来了一层水。
况穆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看是季宵焕发给他的短信。
——雨下的太大,自己好好在家吃饭。
况穆看见这个短信缩了缩脖子,有些不敢回复。
况穆其实在下楼之前就想过他今天要是去给季宵焕送饭,肯定会惹的季宵焕不高兴,但是况穆一想到雨下的那么大,季宵焕没有带伞也不可能出去吃饭。
他总不能让他的哥哥饿肚子吧......
于是况穆看了两眼短息,犹犹豫豫的将手机放回了衣兜里,想着等十分钟后他到学校直接去找季宵焕,到时候先斩后奏,省的他哥哥现在直接让他原路返回。
况穆收回了手机,一抬眼却发现司机走的路不是他去学校的必经之路。
况穆皱了皱眉头,问:“为什么不走芳远街?”
司机打了一个转弯说:“现在下大雨,那条路积水还堵车,我从阳清路走也是一样的,一会就到。”
芳远路确实窄小,尤其是现在下着大雨,很有可能堵上一个多小时都不动。
于是况穆没有说什么。
出租车渐渐的绕过了嘴拥堵的芳远路,开始一路畅通无阻。
司机开得车有点快,况穆开始难受了,他靠在位置上半闭上了眼睛,忍受着晕车一阵阵的不适感。
况穆闭上眼睛才休息没有多久,忽然感觉到车子开得越来越快,就像是飞起来了一样。
况穆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出租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了一个立交桥上。
那个桥上来来往往的全部都是大货车。
窗外的雨下的很大,大的甚至看不清楚前方有什么,可是司机却将油门踩到了底,一路飞驰着向前冲。
况穆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他转过头大声的问道:“你在做什么?减速啊!”
司机却像是听不见一样,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手臂上青筋暴起,赤红着眼睛死死的望着前方。
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重重的鸣笛声,况穆猛地转过头。
出租车飞一般向前行驶!
在那一秒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直直的撞了过来。
接着司机猛地向左调转了方向盘,让况穆所坐的位置撞向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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