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修真小说 > 战地高徒之风卷云旗 > 16飞天鸦溪中偷命, 断龙崖池中取枪(下)
  连日阴雨,藏在山体里的雨水不断往外流,它们从树木的根系、青苔,还有烂叶覆盖的泥土堆里钻了出来,流入低地,然后逐渐汇集到一起,顺着山涧,形成瀑布,向着山脚奔流。

  巨石是亿万年久的产物,在风雨中屹立不知多少岁月,哪还怕水流?瀑流从断龙崖自百丈高处跌落,如一把利剑垂空。龙头石傲然而立,毫厘不损。

  受它阻碍,瀑流向四周侵蚀形成水潭。水潭清澈如无,要不是几片枫叶随瀑流荡漾,大概以为轰隆山水直入地底。

  风正义此时正站于水潭中,潭水将身子淹没了大半。

  他赤裸上身,一排排杯口大小的伤疤,就覆盖在胸口皮肉上。那皮肉发黄发黑,还留着被火熘过的痕迹。

  他端着一把刚刚从水底捞出不久的“春田步枪”,正凝视着水正从枪管中流出,掉在水面上发出的滴答轻响。胡桃木制的枪托因为浸在水底太多年,颜色发黑。

  他双手一前一后地握紧枪托和扳机,将枪举起,脸颊贴紧枪托,眯眼瞄着树梢上的一只斑鸠。

  他站稳上身,用食指向后拉动枪栓,中指和无名指夹着一颗子弹快速推入枪膛,然后推回枪栓。动作快如眨眼,枪口纹丝不动。

  右手稍作发力,一股坚决的气息从手掌传到枪干,然后钻进枪膛,给子弹带去力量。

  光线灰暗,一根断落的树枝从树顶上掉落下来,一朵山花悄悄地挣开花瓣,山水钻出石缝发出叮当的轻响。整个山岭顿时变得静悄悄的。

  真正的枪手,在射击的一瞬间,对三样东西的掌控必须了然于胸,即心跳、子弹和目标。心跳的律动、子弹脱离膛线旋转的轨迹,还有目标的轨迹,就像三个生命存在于世界里的运动之弧,被枪手的心牢牢地拴在一起。

  风正义就那样静静地站立着,等待着那三条弧线被他的心捕捉。

  就在此时,斑鸠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凶猛的杀气,着急张开翅膀,用力地拍打空气,身体腾空,急速飞起,就要越过一棵松树的树顶。

  “嘭”的一声枪声响起,声音从风正义耳边传出,传到很远的地方,然后再从山岭造就的囚笼中折回,和斑鸠落地的声音交汇到一起。

  就是这刹那的时间,风正义已经从兜里掏出一颗子弹重新上膛装好,再次稳稳地瞄着斑鸠的尸体。

  就像还在等待斑鸠飞起似的,风正义等待一个呼吸过后才将枪口轻轻放低,呼出胸中那口气。

  斑鸠哪还有动静,皮肉被子弹击得粉碎,只剩下一堆乱蓬蓬的羽毛。

  风正义吹了个口哨,拉动枪栓,取出子弹,大步蹚水上岸,就像正从战壕跨出。

  “老朋友了,还是这么暴躁!”风正义自言自语说。

  他捡起岸上的长衫,将每一颗纽扣扣好,系好腰带,扎紧衣服,看都没看斑鸠一眼就走了。

  等乔赶到断龙崖下,只能见到风正义行走于山腰的人影若隐若现。乔于断崖下望着水潭,还有那只斑鸠的残羽,一阵发呆。

  “好大的枪声。”张青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了乔一条,“还有这鸟毛,要说都被土铳打成渣渣,还能吃吗?”

  “哪是土铳!”乔不再理会,登山而上。见张青云还是跟着,稍作犹豫,便由他去了。

  风正义重回仰龙峰顶,将步枪挂在旁边的枫树上,走进木屋,将木门关紧。

  木屋没有窗户,四周像个圆筒。

  用风正义的话说,仰龙峰四面没有依靠,南北风肆虐,东西风作祟,一年四季绕着峰顶打转。一到秋冬,大风夹着雨雪和冰砾撞得木屋如鬼打墙,开窗算是着了天兵的道,还不如把窗户封了省事。

  乔曾绕着木屋走过一圈,除了苔藓,倒没见过封条的痕迹。等故事听得越多,这木屋愈加神秘,仿佛太白金星的神炉,有神话还被封印其中。

  但风正义不邀请进屋,乔不敢提。此时,他正鼓起勇气上山,想看个究竟,问个通透。

  正午,太阳越过峰顶。秋雪不厚,但不化,犹如轻纱白缎。枫林红透,与早来的白雪交相辉映,白红更曜。

  风正义手里拿着一捆麻线和半碗蜂蜡走出木屋。

  手缚麻线,顺着枪管和枪托,横着方向来回抽动,要除掉枪干上的泥污水渍。

  麻线产于仰龙山,成色金黄,可拆解成丝,质地柔软如蚕丝,但坚韧异常,可乘千斤。本地人称它叫作“黄金麻”,有“一两麻桑一两金”的说法,足可见其珍奇少贵。

  大约过去半个时辰,枪上的污渍终于被清理干净,炮管上的铁质呈现出亮晶晶的黑晶色。

  风正义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开始往枪上涂满蜂蜡。等在枫树底下生起一堆篝火,持枪放在火旁烘烤。夶风小说

  蜂蜡在高温下融化,变成如水滴般透明。

  风正义不停地转动枪体,让蜂蜡在枪干上流过一遍又一遍。

  等到胡桃木里的水气蒸干,蜂蜡脱离枪身全部滴出,“春田步枪”铮亮的枪身终于显露出来。

  风正义双手抚摸着枪身,就像正和一位失散多年的战友握着双手。

  “这可是真家伙了!”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打破了山顶的沉寂。

  风正义转过身子,定定地看着乔和张青云。

  似乎是因为被乔打断思绪而生气,也似看到张青云让他不悦。他瞟了一眼乔和张青云,目光重回枪上,低头不语。

  白发很长,但很整齐,一齐梳向脑后。皱纹深切,难掩堂皇之气,鼻高口阔,虎目威严。一时将初次来到的张青云慑在原地,后悔不该跟来。

  乔见风正义不理会,收敛那嬉笑讨好的神态,也老实地站着。

  “每年秋天,都会从潭中取枪看看。今日里被你撞见,也不遮掩。”

  等得片刻,风正义终于开口说话,别看他模样威严,但说话的语气却很慈爱,还有安抚之意,顿时让一旁的乔又调皮起来。

  只见乔吹出一声口哨,一只黄雀不知从哪飞来,围绕屋顶三圈,一个下落便稳稳地站在乔的肩头。

  张青云见到,啧啧称奇,再难矜持不动,上前抚摸那黄雀的尾羽。

  雀儿叽喳一声,转头向他的手啄来,吓得张青云连忙缩手。心想,一只小雀怎恁地胆大。

  乔朝张青云笑过。

  “来见过真家伙吧。”风正义示意乔和张青云坐下,将步枪递到乔的手中。“枪口永远不要对着自己人,防止走火伤到。等你真要杀敌,只用对敌。”

  风正义见乔拿枪的姿势不对,连忙帮忙调转枪口,对着斜上的天空。此时天空云淡,明亮如瓦蓝琉璃。乔不停地抚摸着手里的枪,爱不释手,哪还会留意远空美景。

  “春田步枪,美国制造,口径0.3英寸,美国人给它代号1903,射程800米,性能稳定,威力惊人。”风正义去一边拾干柴,丢入火堆,篝火更旺,暖意着身,“国民党花重金从美国人手里购来,杀日本人,也杀同胞。”

  “你在国民党从军,用的就是这把枪?”穿书吧

  乔的眼睛从枪上移开,落在风正义的脸上。心想机会难得,定要让风正义将生平故事说出口来。

  “那也不是。别看那时四处当兵打仗,好不热闹,但有枪的不多。能用到的枪都是好枪,也不计较这春田步枪好坏,有枪就好。”

  风正义从乔手里拿过枪,几步走到梅花树下,将枪挂在树梢上。一阵风来,枪身纹丝不动。

  听风正义口气,隐约证实他早年就在国民党从军,但乔心里竟然还希望不是,便说:“是了,你是从国民党手里缴来。”

  “要什么样的枪,还不是随手取来。不过,我早年本是国民党的军官,春田是装备到手的!”

  风正义轻描淡写,却让一旁听着的乔心里有几分失落。

  “哦。那就是你手里的枪啰。”

  风正义哪不知乔心中所想,暗自发笑。

  “也不是。”

  风正义望着山峰远处,目力所及,山川绵延,沟壑纵横,充盈于穹顶之下。独有一条山脉,因山体高起,被初雪覆盖山脊,自仰龙峰起,如一条白龙蜿蜒而向西南,直指湘水之滨。水临两岸,便是长沙。

  要是当年风正义祖上寻龙问穴,见到今日这般情景,定会大呼自己糊涂,责怪自己竟不会找个初雪刚降的时日,去寻那神龙主脉。

  还有两条山脉,也从仰龙峰出发,一条向北,一条向东,如白龙张爪。

  风正义坐于峰顶,见四面来朝,小声感慨:“山不知岁月,玉龙却白头!”

  乔听在耳中,心有所感,也跟着朝四周瞭望。

  “你答应我说些故事。何不将这枪的来历说给我听呢?”乔帮忙去拾柴火,还殷勤地道。

  “你以前不问,我也不爱说起过去。过去就像大河奔流,骇浪滔天。还年轻时,不想做河底的泥石,要立潮头而往。没想八百里路云和月,还有八百里艰难和险滩,历史已昨,多作奇谈!”

  张青云和乔席地而坐,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认真听风正义娓娓道来。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战地高徒之风卷云旗更新,16飞天鸦溪中偷命, 断龙崖池中取枪(下)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