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灯节。
夜幕已临,欢声笑语不休。
长街挂起了数以计千的灯笼,灯火通明,黄氲漫天。
稚嫩的童子骑在亲人的肩头,人头攒动。
繁而华之的灯节中。绿衫婢女跟着一袭素白的少女,穿梭在人群中。手中皆拿着祈福的红布条,
路过的行人皆驻足回望,目光落在那白衣女子身上。
长街的尽头有一颗千年的槐树,枝头梢间挂满了长长的红条,写满了人们来年的祈愿。
玉微站在树下,将早已写好的布条合于掌内举在眉间,阖眼小声默念。
“愿天下太平,双亲安康,我…觅得佳婿。”
烛火明晃晃的映在滴血的耳垂。
绒花见摇摇晃晃的布条挂上枝丫上后,扭头去看小姐。
几人无法环抱的树桩前,白衫女子伫立,眉眼静谧,鼻骨细致。
久久,一时间只听得见树叶簌簌的声响,广袖滑落手臂向身后扬去露出玉雕般的手腕,裙角四散开,三千黑亮的青丝飘在空中起伏不停。
不禁地,绒花放轻了呼吸,生怕惊动了这一幕。
玉微睁眼,用力将布条抛的高高的。
与此同时,布条方方挂稳枝头,“砰”的一声炸裂,绚丽的烟花开于夜幕。
伴随着划破如漆般的天空的一喊叫声。
“杀人了。”
“汝亲王造反了”
夜色如荼靡,一时间嘈杂哭闹响彻整条街。
逃乱的人群攒动,她还来不及拽住绒花的手,就被人群冲散。
“绒花。”
玉微惊呼,眼看着花容失色的女子被人群带着往远方走。
她肩膀腰间被撞的生痛,俩人越来越远,直至熟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人群中。
——
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玉微摸了摸头发,入手一片顺滑,不见玉簪珠环的质地,竟不知何时在慌乱中被偷了去。
京城的路,她还不甚熟悉,不敢乱走,想着此地能路过守卫的城军,好求助一二。
她环顾四周,便觉得一阵恍惚,不过一个时辰,方才还灯火辉煌,欢声笑语,此时恍若被遗弃了许久一般,荒凉丛生。
远处传来几声极轻的脚步声,错乱有序,一股寒意从脚底升到脊背,她打了个哆嗦。
玉微缓慢转头,看清几十步远的那几个衣衫染血的士兵,瞳孔猛地一缩。
一身黑甲,他们是汝亲王的人,几人皆是目光凶狠,正紧紧的锁着她,像是饥饿的恶狼。
刹那,她心跳到了极致,体内窜进无数的力量,促使着她跑。
跑,她心里此时也就这一个念头。
提着衣裙她转身,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急促的喘气声,身后的脚步声丝毫不减,越来越沉重的脚步声提示着反贼离她越来越近。
久久,心跳如擂鼓般,口腔弥漫开咸涩的血腥味,肋间传来阵阵刺骨的抽痛。
绣着桃花瓣的裙摆如水般漾开,黑且亮的青丝在细腰间摇荡,如观音手的玉指紧紧攥着裙角。
玉微扭头,发丝扬到眼前,短暂的遮挡了片刻的视线,那些人依然还在,如附骨之蛆的跟着。
长街夯长,一盏盏灯笼投下黄晕,照亮遍地的尸首。
裙摆飞扬,绣着红梅的绣鞋踏上血汇成的水洼,鲜血被带起溅上衣衫,裙边已开了无数人血染就的梅花。
夜色如雾幔,明月高悬天阙。
那一抹瘦弱的身影摔在了街中。
五脏六腑像是摔移了位,一呼吸就是钻心的疼,在极度恐惧下,她五指撑着地,弓着腰站起身,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剑,与剑柄相接的掌心扯裂般的疼。
玉微举着剑刃有些摇晃的对准已近在咫尺的几个人。
为首的刀疤男人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是她陌生的火热。
士兵们眼底俱是划过深深的惊艳,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不禁地,她手抖的几乎拿不稳刀剑。
强忍颤栗,玉微咬牙道:“我父亲是安郡王,你们若是敢动我,我父亲一定不会饶了你们。”
刀疤男人目光只闪烁了一下,哈哈大笑道。
“反正我们也活不过今晚,倒不如快活快活,做个风流鬼。”
“能和你这般绝色的美人睡上一觉,就是要我现在死我也愿意,哈哈哈哈。”
说着,便持剑一刀砍了过来,刀剑相触。
“当啷”一声,剑掉在石路发出清脆的响,刃身摇晃反射昏黄的烛火和绝望的芙蓉面。
“不…不要过来。”
“啊!”
刀疤男人像是不耐烦,一把将她推在地上。
跌坐在地,玉微屈着腿摩挲地面拼命往后退,眸子里凝了水花。
携着血腥味和汗臭,男人已欺身压了过来,一掌按住她捶打的双手,一手撕她的衣服。
挣扎的双足被另一股大力按住,她像是被钉死在案板上的鱼,挣扎不得。
有人按住了她的手,有人捂住了她的嘴,有人按住了她的脚,有人在撕她的衣服。
“撕拉”
布帛撕碎的声响伴随着脖颈前的一凉。
纤长藕颈和一字型的玉锁骨,让在场的男人俱红了眼。
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过牛乳般的肌肤,隐入乌鬓。
“呼”www.chuanyue1.com
寂静绝望的空气被划破。
她眼睁睁看着刀疤男人被射穿了胸膛,箭羽在颤动,晃成白色的虚影,嘴上钳制的力道一松,随之,脸上被身侧的男人溅上温热的液体。
活着的那几个人站起身,拼命的往回跑,身后像有索命的厉鬼。
愣怔之余,心里升起一阵狂喜,有人来救她了。
她艰难推开倒在身上的死人,双手捂着胸前破碎的衣衫。
还坐在地上,玉微转头去看救她的人。
一袭黑衫的少年端坐骏马上,束发的白发带飘在空中,有些恣意妄为的意味。
正在弯弓,手臂往后拉长弦满月崩紧,搭弦的手指猛地一松,四只箭矢同时射出,风声在此刻撕裂,持弓箭的手随意的落在身侧,少年抬眸看她,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一人则目光无波,没有一丝怜悯,一人则双眸红通通的,鼻尖也发着楚楚可怜的红,手在慌乱的遮掩身前凝乳般的肌肤。
远方传来几声人体倒地的闷声,姜郁下马走到她身前停住。
解开斗篷的系带,扔给她。
淡声问:“报上府邸,我让人送你回去。”
离得近了,少年的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比矅月还要璀璨,鼻骨挺直,肩颈的线条流畅又清瘦。
居高临下的蔑着她,玉微感激他能将衣物给她庇体。
捧着衣物挡在身前,一一如实回他:“多谢,我父是安亲王。”
她正准备起身,听到少年竟然跟着重复念了一遍。
“安亲王?呵。”
笑里夹带着十分的讽刺,眼前的光线一暗,压抑的木香扑面而来,她眸子动了动,从搭在膝间指骨分明的五指缓慢上移,掠过清晰突出的喉结和浅薄的唇。
停在那含有几分诡异的眼中,少年有些反常的蹲在了她的身前,神情可怖。
玉微感到一些危机感,遍体生寒。ωWW.chuanyue1.coΜ
四目对上,少年的薄唇开合间吐出莫名其妙的话来。
“你说你是安亲王的女儿。”如毒蛇的视线爬在她的脖颈,呼吸一窒,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锁住了脖颈。
须臾,少年移开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剑上,躺在地上的剑刃上一条血痕凝成了珠,滴落在地,血洼溅开了水花。
玉微收回目光,心跳到了喉头,她毫不怀疑他是在考虑怎么杀她。
少年转眸看她,唇角抑制不住的弯了弯,感到有些好笑道:“安亲王前些日才回的京城,所以你应当没见过我,不知晓我是谁,我是姜郁。”
姜郁…她通身一凉,思绪顿时混乱成一团浆糊。
如若说京城谁最想她死,除了姜郁再无旁人。
见她陷入呆滞,他唇瓣泛着的笑意渐大,下一刻,姜郁唇角一僵,
少女像是归巢的雏鸟飞入了他的怀里,姜郁被不轻不重的力道猛地往后撞了一下,双臂反射性的扶住了瘦弱无骨的背,粗粝的掌心贴上滑如绸缎的青丝。
撩拨的香味一缕缕的钻进鼻孔,喉间重重往下滑。
眸间的情绪一瞬凝滞,温热的水沁透他单薄的衣衫,深深的炙烤着胸膛,姜郁被烫地瞳孔一缩。
“你…你”
他有些口齿不清,想质问她这是做什么,懂不懂男女有别。
冷声被柔弱的哭腔打断。
“表哥,表哥,呜呜呜呜我好害怕。”
环在精瘦有力腰间的细软的手臂收紧了些,瘦小香软的身子在他怀里颤栗着发抖。
“呜呜呜,还好表哥来了,表哥,表哥。”
一声声抽噎的表哥,直直喊到人的最柔软的心尖上去,未经女色的少年哪里经过这样的场面。这世间也没几个男人能抵挡的了。
比起名门闺秀的脸面,她更惜命,女人的力量在男人面前不值一提,更何况他是姜郁,手握十万大军的贞王。
无助的哭诉抽泣,像是受到伤害的孩子,见到了满心依赖的人。
月色清冷,长街寂静。
细细的抽噎声断断续续,少年的背僵硬到了极致,像是绷紧了的弓弦,随时断裂。
只是短暂的迷惘,他皱眉,坚决握住瘦弱的肩推开。
手停在肩上还未收回,他毫无预备的对上懵懵的水眸。
头顶高悬的几排灯笼散发着温黄的光,好似跳跃进了少女的眸里,一时间干净明亮的耀眼,眼周泛着荼靡。
少女抽噎的吸了吸鼻子,小巧的鼻头缩了缩,鼻子像是不透气,张开水红的唇瓣呼吸。
眸子动了动,潋滟远山般的眉眼无声诱惑。
下一刻,少女张开手臂搂住姜郁的脖颈,俯身贴近,湿润的唇瓣短暂触上了他的脖颈,缓慢清晰的吐气,温热的气流席卷他敏感的肌肤,姜郁再度浑身一僵。
他的手正在她的腰身处,只需一握就可一掌握住那楚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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