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五星级酒店的顶楼套房内,常乐怒吼着,摔碎了手中的红酒杯,这已经是他从那家学院回来以后,摔碎的第五个酒杯了。
由梦安静地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手中翻着一本名叫《时代周刊》的新闻杂志,她翻看的那一页中公布了当代世界上最杰出的百位企业家。不过这些人跟她没有丝毫关系,哪怕其中有组织里一直隐于暗处,站在商部最高处的人。她之所以看,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相较于常乐的暴躁,女人在这个时候总是显得冷静许多。先前与天穹通过电话确认之后,得到的信息模棱两可,付崇到底是不是同类,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正是因为未知,所以组织才会派他们二人前来,不过具体的原因,天穹说她没有最高权限,无法告知。组织又下达了最新指令,需要他们二人在观察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如果依旧没有结果便放弃目标,那时的他们将坐上飞往乌云城的航班。因为这个新指令,所以常乐才气愤不已。
当时,常乐离开那间办公室后,他不是没有想过杀回去再继续以死胁迫付崇,可是他想起那小子的嘴脸就觉得厌烦,他从没有见过这么懦弱,这么傻的人。
那个常乐救了两次的少年,到最后也没有询问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他,这一切又跟他有什么关系,甚至到最后,他乞求着由梦,不要让别人知道那个要杀他之人的死,跟他有关。他还说一定要将这里处理干净。难道装作不知,就可以逃避吗?但常乐永远无法明白,那个少年在临死时,有过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他恐惧死亡,却又希望自己死亡。或许很矛盾,但对于少年来说,失去生命若是能换来与另一个世界的亲人重逢,那么他愿意。懦夫是在逃避,但懦夫在别无选择时也能为了最重要的人失去自己更重要的东西。可是,当这一切成为泡影,少年有了生与死的选择时,懦夫的本质便会展露无余,害怕麻烦,害怕牵连,更害怕别人的失望,所以他将自己牢牢锁住,那么那些自己害怕的事,就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在一间十分安静的咖啡馆内,坐着一位身着墨色西服的中年男子。他的对面跪着两个人,两个恨不得将头颅埋进地板的彪形大汉。
“A级罪侍,兰伯特。S级罪侍,历五。”西服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敲击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你们难道不知道什么叫落叶归根吗?”
两个彪形大汉此刻像极了两只过街老鼠,狼狈地颤抖着身躯,其中一人低声回答道:“老…老板,历五的遗体我们一定拿回来,但是,兰伯特,他…他死后遭受了’咒噬‘,无法拿…拿回来。”
那位被大汉尊称为“老板”的男子将视线抬起,平静道:“我很讨厌’但是‘这个词汇,如果你们两人无法对付一个SS级的常乐,那么我会为你们举行十分隆重的葬礼。”
“老板,可是常乐身边还有一个SS级的罪侍。我们根本无法得手。”汉子连忙解释。
“嗯?”西服男子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随后抬起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有趣,果然有趣。一个普通的准罪侍,居然派出两个SS级去保护。你们二人暂时放弃常乐,给我查查这个人,若有机会,将其活着带回来。”
“是,老板。”两位彪形大汉得到指令,当即恭敬退下,如逃命一般,跑出这个咖啡厅。
在两人退下后,西服男子身后出现了一个女子,清凉的着装包裹着女子火辣的身材。她好似一只野猫,慢慢地将双手攀上了男子的肩膀。
“这个十号目标的身份确认了吗?”西服男子一边享受着身后女子的舒适按摩,一边对着那位隐藏于暗处的人说道。
“没有,不过几率很小。根据夜蝠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天还没有找到那个人,我们还有机会。”咖啡馆内,这道声音回荡着,让人找不出其源头在哪。
“嗯,幸苦了。”西服男子回道,随后咖啡馆内便陷入了寂静。
天空下起瓢泼大雨,从协会办公室回到宿舍的付崇被淋成了一个落汤鸡,洗完一个热水澡后,他拿着雨伞又走出了宿舍门。再次路过协会时,他发现那个死了人的办公室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一些身穿制服的警察,站在警戒线内,穿着白色褂子的法医正步入屋中。付崇没有多做停留,他赶紧离开,来到校门口打车去了步行街。那位身穿红裙的女人曾答应自己能处理好这件杀人案,付崇现在只祈祷她能说到做到。在步行街找到一家手机店后,付崇随意买了一部廉价老人机,便立马又回到了宿舍。回来时,协会办公室的警戒线还在,但是警察已经撤离,只有校内保安在看管着。当时的付崇,很想去保安室看看,因为他知道,保安室可以查到监控,可他不敢,只能灰溜溜跑回宿舍。他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真像一个杀人逃窜后的嫌疑犯,可他并没有杀人。但是他明白,如果警察找上自己,那么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难道笔录上如实说,那个学长是两个眼睛会发光的怪物杀死的?包括学长也是?学长要杀死自己?没人会信的。他同样不信,警察如若抓到那两个怪物,他们会给自己洗脱罪名。所以,他唯一的希望只能落在由梦身上。穿书吧
三天后的清晨,付崇照常从梦中惊醒,这两天他一直窝在宿舍内,等着警察上门。庆幸的是一直相安无事,他胆战心惊了四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在昨天半夜,实在熬不住,睡了过去。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窗外楼下,是否有警察的身影。其实在昨天夜里,就有一个奇怪的女人给他打过电话,这是他换了新手机和新号码后,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对面自称叫“天穹”,很是客气地告诉他,学院杀人案已经处理妥当,让他无需担心。他慌张地挂完电话后,一直半信半疑。他想了想,决定出去看看。
穿好衣服,洗漱一番后,付崇鬼鬼祟祟地来到了那间办公室附近,天空依旧下着绵绵细雨,他撑着伞,站在雨中遥遥望去,办公室外已经没有了警戒线,重新修缮好的屋门已经贴上了封条。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付崇右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惊的他跳出近一米远,正准备撒腿逃跑,才发现跟前站着一位女同学。
少女虽然有些诧异付崇的夸张反应,但并没有多想,只是开口问了句,“付崇你怎么也没回家啊?在这里看什么呢?”
付崇挠了挠头,憨厚一笑,“没…没什么。”
这位女同学付崇知道,叫柳思思,是他的同班同学。但其实他们两并没有多少接触,在班级里,付崇是公认的超级内向宅男,从不主动与人交流。而柳思思却截然相反,可爱精致的面容,外向讨人喜欢的性格,算的上是班花的有力竞争者。但柳思思其实并不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头衔,她的爱好只有音乐。
“你在这正好,帮我一个忙可以吗?”柳思思微笑道。
对于内向的少年来说,不怎么会拒绝一个人,所以他跟着柳思思来到了音乐室。再来的路上,柳思思告诉他,想要把音乐室整理一下,奈何有些桌子太重了,她抬不动,只好出来找人帮忙,恰好撞见了付崇。
教室中,二人合力将那个桌子挪向了窗口处,付崇又帮忙打扫了一下地面。忙完后,柳思思递来一瓶矿泉水,“付崇,谢谢你。”
付崇赶紧接过水,“不…不用谢。”
看着付崇说话结结巴巴的腼腆模样,柳思思只觉有趣,笑了笑。
少年看着少女笑颜,红了脸庞。
柳思思瞧着,更觉有趣,调笑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居然脸红了。”
这一刻的付崇,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正准备逃离,却被柳思思拉住了。
“别走啊,你要是没事,我教你弹琴吧。”柳思思没等付崇拒绝,便拉着他来到了钢琴前,“你先坐在那边,我一边弹一边告诉你最基本的。”
付崇乖乖坐下,其实他挺想学琴的,但当时他害怕爷爷说他不务正业,会耽误功课,更何况,他也买不起钢琴,便放弃了。所以,他只有在空闲时间,偷偷来到音乐室外,静静听着教室里传出悠扬宁静的琴声,当然更多的是想要偷学一点。
少女端坐琴前,“我要开始了。”
指若柔夷,轻轻敲击在黑白键上,动听的旋律飘荡在音乐室内,撩拨着少年心弦。付崇看着柳思思的侧脸,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旋律低沉悠扬,仿佛一位女子孤立城头,等待她的将军凯旋而归,淡淡相思说与谁听?最终将军归来,旋律变得欢快愉悦,佳人终得,执子之手。
付崇闭上双眼。静静享受着这宁静氛围。
直到琴声消失,他不舍地睁开双眼,在那股依靠琴声在脑海创造的意境中,付崇获得了别样的轻松感,这一切都归功于眼前的少女,“柳思思,谢谢你,很好听。”
柳思思得付崇夸赞,微微一笑,虽不明白付崇为什么要感谢自己,但她能感受到付崇很开心,同样的,她也很开心。少女心思就是如此简单,让别人开心本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之后,二人在悠扬的琴声中宁静的度过了一下午,窗外的雨渐渐停歇,和煦的阳光肆意挥洒在少年少女温柔的脸上。
天色渐晚。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以后有空可以来这边找我,我再教你学琴。”柳思思站起身,面朝付崇说道:“还有,以后不要偷偷躲在外面偷学了,你可以申请加入协会,我能帮你。”
付崇起身,尴尬地挠了挠头,原来,她都知道啊。“好的,谢谢,那我先回宿舍了。”说完,他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柳思思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榆木脑袋,不过还挺有趣的。”
付崇回到宿舍,重新登陆了交友软件,会话列表中有几条未读消息,来自兼职协会的学姐。最后一条消息是今天中午十二点十四分发给他的,内容是:“明天有一个兼职,餐厅服务员,早上七点半到盛德广场集合,我已经帮你报名了。到了之后,再联系我。”
还有一条是三天前发的,内容是:“暂时没有兼职需要人,你再等等吧。”
付崇回复了一句,“好的,明天一定准时到,谢谢。”退出会话界面,他点开了另一条未读消息,是个陌生人,但是ID他很熟悉,“天穹?我没有加她啊?”
消息很长一段,他仔细看着,但是越看越觉得心惊,“我是天穹,我将告知你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你做好准备了吗?这个世界真实拥有一个极其强大的种族,我们称之为罪侍。罪侍拥有赋予他们强大力量的受祭之瞳,想必你已经见过了。受祭之瞳是远古半神赐予侍从的强大武器,常乐与由梦的星辰瞳,历五,也就是你的学长,他的灿金瞳,还有那个出租车司机的雪青瞳,都是受祭之瞳。受祭之瞳会强化罪侍的身体素质,不光如此,不同强弱的受祭之瞳还会带给罪侍不同的极为特殊的能力,那就是罪咒,你应该也见识过了。根据系统显示,在十八天前的那个夜晚,你的生命特征由弱变强,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的数值,我很肯定地告诉你,恭喜你成为罪侍!只是你的能力被某种不可知的原因隐藏了,让你暂时无法使用这种能力,不过不用担心,若你想要强行使用你的能力,也有办法,不过这是有代价的,记住这段远古祭语:‘以吾之灵,献祭吾魂,开,罪之门。’若是遇到危险,只需心里默念便可,我相信你能看懂,我的朋友,付崇。”夶风小说
看完这段话,付崇陷入沉思,想起那晚他诡异的活了下来,好像一切都解释清楚了。但他是罪侍吗?他起床来到洗漱池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两只墨色瞳孔并没有散发出奇异的光辉,他的能力被隐藏?而那段他从未见过却能完全读懂的远古祭语又是真的吗?
少年此时的心情甚是复杂,有震惊,有害怕,有难受,还有一丝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开心。
开心?是啊,一个孤苦伶仃的腐虫,懦弱,内向到融不进任何一个圈子,哪怕是今日,懵懂的喜欢都被自己深深隐藏,因为他自卑的认为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接受他的喜欢。可就是这样的一只腐虫,现在有人告诉他,他确实跟人类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但他还有同类,他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并非是这些人不喜欢自己。
难受的是,或许从今以后,他再也无法感受到那动听琴音下的心安了。
少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这一刻的付崇,依旧还是那个懦夫,哪怕自己可能拥有着毁灭世界的能力,却无法走出自己亲手画出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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