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江林都是静静的看着窗外,跟祖秋聊天儿的时间很少,祖秋很想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他看江林这样,有些不忍心。
祖秋买了饭给江林吃,他从家里出来就没怎么吃饭,祖秋很担心他,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要不然谁又能让他从那个家里出来呢?
“江爷爷,吃点儿饭吧。”
江林这才回过神,又看看窗外,问祖秋:“快到了吧!”
“还有两个小时,您先吃点饭吧。”
江林叹口气,靠在座位的后背上,闭着眼睛,显得很疲惫。
“江爷爷,是出了什么事了吗?”祖秋问的很小心,他很怕勾起江林的伤心事,又担心他的身体。
过了好一会儿,江林才坐直了身体,打开了祖秋买的饭菜,但看着还是没有一丝的胃口,“我的哥哥在申城,他昨晚给我打电话,他……已经到了肝癌晚期……他想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说有些话要跟我说。”
祖秋很震惊……哥哥?肝癌?!
祖秋是知道江爷爷的这个哥哥的,他叫江森,跟江爷爷是双胞胎兄弟,而且是长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那种双胞胎……怎么忽然的就肝癌晚期了?
真是人生难以预料。
“江爷爷……”
江林没有说话,开始吃祖秋买来的盒饭,一口一口,不停的吃,祖秋知道他心里肯定难受极了,他看的也心疼极了。
两人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一起上学,一同长大,后来却因为各种原因被迫分开……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祖秋知道的也就是因为江爷爷生了孩子被赶出家门,然后他们一家人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人回来过,更别说特意去看江爷爷。
有着自己的父母在那里比着,祖秋觉得他们比自己的父母更无情。自己的父母虽然不再接受自己,但自己至少知道他们在哪里,自己可以偷偷回来看他们……
可江爷爷呢?直到人快没了才被人想起来……祖秋替江爷爷感到不值。
到申城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祖秋租的房子太过狭窄,提议和江林先住酒店,江林木然的点点头,他心里很乱,祖秋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住进了一个快捷酒店,要了一个两张床的标间,可刚刚登记完住宿信息,江林的手机就响了,他接了电话以后脸色就变了,看向祖秋,祖秋也看向他,“江爷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有事了,我陪你一起去。”
“好……好,这里我不熟,你能带我去盛林医院吗?”
祖秋知道那个地方,那是个申城很出名的私人医院,“好,江爷爷你别着急,我们现在就去。”
幸好只是登记了信息,还没有交押金,祖秋拎着行李打了车,和江林一起去了盛林医院。
盛林医院很大,但人却不多,没有像其他医院半夜也跟赶会一样的病人和家属,主要是因为这里是高档的私人医院,钱少了都进不来的那种。
两人进了医院,江林先打了个电话,然后才和祖秋往里面走。
两人穿过大楼和花园儿,然后到了后面挺偏僻的一栋小楼里,楼下有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刚好下来,看到江林和祖秋,一张帅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接把他们带上了楼。
两人一直上到了三楼,年轻人为他们开了门,然后进了屋,对屋里人说道:“爸爸,他们来了。”然后请江林和祖秋坐下,又让人给上了茶水点心。
这个称呼让江林心里一震,这是大哥的孩子?
可他现在没有了时间去仔细观察、思考和震惊,因为他的哥哥江森过来了……
他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毯子,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被护工推了过来,然后那个年轻人接过。
祖秋也很震惊,他明明和江爷爷是同时出生,但他的大哥看着感觉比江爷爷至少老了十岁……除了长得像,祖秋真的不觉得他们是双胞胎。
“来了……”江森看着很虚弱,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也是,都已经肝癌晚期了,哪里还能中气十足呢?
江林一直看着他的脸,也说了两个字,“来了……”
江森挥挥手,让那个年轻人和护工都出去,年轻人有些不放心,但江森执意让他出去。他也想让祖秋出去,但被江林拒绝了,“祖秋就是我的亲人,像我的孩子一样,我的事情以后都不再瞒他。”
江森看看祖秋,虚弱的笑了,“好……好……”
“弟弟……我还能叫你弟弟吗?”江森愧疚又期待的看着江林。
江林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对视,江林看到他的眼泪不自觉的掉着,心里百感交集。他应该恨、应该怨的,是他们让自己再也没有了家和亲人……但他此时面对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他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哥……”
江森笑了,笑得很虚弱,“弟弟……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很好……”
江森的眼泪从他那已经不甚清明的眼睛里流了出来,祖秋坐着不动,江林也没有抬手,只任他哭着。
过了一会儿,江森好像平静下来了,然后说道:“刚才那个男孩儿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他叫你爸爸。”
“不……他就是糖糖,是……是你的孩子。”
江林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江森抬头看他,“他就是糖糖,是你当年生的那个孩子……你认不出他了吗?”
江林看看他,又看看门外,忽然身体身体晃了一下,祖秋急忙去扶他,让他坐下,“江爷爷……”
江林靠在沙发里,紧紧闭着眼睛,祖秋看的很难受,不停的给江林顺着胸口。
江森却继续说道:“他就是糖糖,现在叫丁晔。他一直在我身边长大……现在我不行了,我把他还给你。弟弟,对不起!”
不说江林,祖秋都是满腔怒火,他到底把孩子当做了什么?到底有没有当做人看待?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当年带走的时候一声不吭,现在过了二十多年了想起来还了……你说还就还吗?江爷爷这缺失孩子的二十多年是怎么过的他们知道吗?
祖秋愤怒且委屈,为江森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为江爷爷感到委屈。
“当年他来的时候才六岁,整日的哭闹,说要找你。后来……后来他就习惯了,也慢慢接受了我和他……”
江林仍旧是闭着眼睛,只问了一句:“糖糖为什么姓丁?当年爸……他们到底把糖糖带到了哪里?”
这是江林心中永远不明白的问题,也是永远的痛。当年他们被强制性的带到了城里,然后就和自己的儿子分开了,再然后只被告知儿子以后不属于他就完了……
父子两人长达二十多年的分离,如今落得个相见不相识的局面。
江森没有回答他,他努力移动轮椅到江林的旁边,想伸出手拉一下江林的手,可到了半路又收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他满脸愧疚的说道:“阿林,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们也瞒着你。”
江林听闻睁开了眼睛,他很好奇他们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还有什么事不能让自己知道的?
“什么事?”
江森叹口气,“现在说起来都是作孽……其实你当年生的是龙凤胎,跟糖糖一起出生的还有一个女娃娃,是糖糖的妹妹,可她身体太弱,然后……当时你在手术台上昏迷不醒,爸妈就做主了。”
江林的眼睛立刻就充了血,他喉咙发干,咬着牙问道:“然后什么?他们做了什么主?”
“唉,这件事里面我也是帮凶,爸妈看那个女娃娃快要活不下去的样子,就想把她丢了……”
“……丢……了?”
“是!他们让我去办这件事,我不想去,但他们说如果把她丢了然后被人捡去,还能有一条命,如果不丢,只好让她等死……”
江林又闭上了眼睛,但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溢出,快要三十年了,自己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另一个孩子,还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是死是活,江林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失败。
“然后呢?”
江森咳嗽了好几声,然后才慢慢平息了下来,继续说道:“是我不忍心看着她死,便偷偷的把她抱了出去,放……放到了福利院的门口。至于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
祖秋听到这里,除了震惊还有数不清的愤怒,看着同样强忍悲伤和愤怒的江林,他心里真的是难受极了,“那医院呢?医院就不管吗?什么病是医院不能治而福利院可以治好的?好好的一个孩子出生了,说丢就丢了?你们还是人吗?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你们做的出来?你们还是人吗?”
但江森没有回答祖秋的问题,不知道是真的难受还是不屑于回答。
“你让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江林冷冷的问他。
“不……阿林,我没有几天能活了,就是想见见你,毕竟我们是亲兄弟。”【穿】
【书】
【吧】
江林不为所动。亲兄弟?亲兄弟会做出扔掉自己弟弟孩子,然后夺了他另一个孩子?亲兄弟会一辈子不见?
江林觉得自己的心早就古井无波,甚至心如死灰,但他觉得现在的痛苦比着以前的二十多年都多了太多,他却又不知道该恨谁、怨谁。
江林突然站了起来,“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回去了,我的菜园明天该浇水了,你好好养病吧。”
说完,拉着祖秋就要走。
“你难道就不想见他吗?”江森大声的说道,还着重的强调了“他”字。
江林已经的脚步一顿,他知道那个他是谁,但他只犹豫了不到五秒,说道:“已经二十多年没见了,不见就不见了吧,你好好养病,还能多活些日子……祖秋,我们走。”
“阿林……阿林……”后边江森一边咳嗽一边喊着江林。
可能是听到了江森剧烈的咳嗽声,门瞬间开了,那个年轻人和护士进来了,年轻人看也没看江林和祖秋,直接跑到江森面前,关心的问道:“爸爸,你怎么样?父亲打电话来说要来看我们,他马上就到。”
江林看着这一幕,想想以前和孩子相依为命的日子,泪水不由自主的往下掉,看来自己要从孤独半生到孤独一生了……
这不是自己早就知道的吗?江林在心里问自己,可为什么看到这样还是会难受呢?穿书吧
不敢再多看一秒,江林继续往外走,却和刚刚要进门的一个人撞上了,等江林看清他的脸之后,不敢多留恋一秒,落荒而逃,那人想了一下,追着江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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