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接下来的两周,林希眸每天晚上都会和纪嘉茂去肯德基补习数学。
上次他替她付钱,她给他发了一个微信红包,他不要,说等她考试及格后再说。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林希眸抱着纪嘉茂这尊大佛的佛脚抱了整整两周,怎么说也该有所长进。
难于上青天的数学,像堡垒一样被逐个攻破。
她受到鼓舞,越发卖力地学习,瑞士之旅仿佛近在眼前。
她平时在学习上无功无过,没有特别努力,也不会懈怠,这么用功倒是生平头一次。
补习的间隙,她会停下来吃吃东西,顺便和纪嘉茂聊聊天。
他这个人平时看着挺高冷,熟了以后,性格倒是很好相与。
“你其实挺聪明的,”纪嘉茂说,“一点就通。”
林希眸拿起一根薯条,“有吗?”
“当然,”纪嘉茂毫不吝啬对她的赞美,“你的英语成绩很好,发音也很好听。我一直想问你,英语是怎么学的?”
林希眸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学语言,环境最重要。”
纪嘉茂问:“你以前在国外待过?”
林希眸想到陆彦青,脸上浮现出一丝会心的微笑,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在跃动,她说:“我叔叔英语特别好,我从小就跟他学英语。”
“难怪,我爸妈以前学的是俄语,英语是后来自学的。”
“你会讲俄语吗?”林希眸问。
“不太会,我妈说现在学俄语用处不大。”纪嘉茂微赧,“俄语发音太复杂,我学不上。况且……学两门外语太吃力了。”
林希眸不禁更得意了,说:“我叔叔的法语跟英语一样好,他还会讲西语和德语。对了,他还学过拉丁文。”
“你叔叔挺厉害的,你好像很崇拜他。”纪嘉茂说。
林希眸发觉自己有王婆卖瓜的嫌疑,她腼腆地笑了笑,算作默认。
陆彦青最近好像特别忙,听说集团要出中报,还要组织股东大会。
他天天早出晚归,她连着几天都没有在家碰见他了。
以前年度也这么忙吗?
这么想着,她转头看向窗外。
鸦青色的夜幕下,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隔着车水马龙,她隐隐看到路对面的法国梧桐下停着一辆SUV。
她愣住,是陆彦青的车吗?她记得他有同款。
可下一秒,那辆车开走了,消失在茫茫车流里,她再也寻不见了。
林希眸松了一口气,应该不是他的车。
如果陆彦青在她学校附近,怎么可能不来接她呢?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失落。
他对她是不错,可惜陪她的时间太少了,工作在他心里才是第一位的。
她期末数学一定要及格,这样陆彦青就会陪她去瑞士滑雪。
那段时间里,他会是她一个人的。
“你在看什么?”纪嘉茂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林希眸回过神来,用湿纸巾擦了擦手,说:“没什么,刚刚我们讲到哪题了?”
***
期末考试在六月下旬如约而至。
昨天补习完最后一次,林希眸还是很紧张,问纪嘉茂万一数学卷子太难怎么办。
他安慰道:“尽人事、听天命,一定会有办法及格的。”www.chuanyue1.com
可是,拿到数学试卷的那一刻,林希眸的信心顿时消失殆尽。
班主任老徐常说,拿到题目,先想想出题人的目的是什么。
这次的出题老师,颇有葛军葛大爷的风范。林希眸知道出题人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想让她死!
看着这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题目,她真想“嗷呜”一声,当场暴毙在考场上。
数学滚烫,烫死人间理想,也烫死了她的瑞士之旅。
只要出题老师不想当人,她再努力又有什么用?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监考老师提醒。
时间不多了,而林希眸的答题卡上是一堆模棱两可的答案,最后的两道大题除了“解:”,什么都没写。
她在草稿纸上演算某道填空题,求函数的定义域。
写着写着,还是不会。
她叹了一口气,放下笔,把卷子翻过来,数了数已经做完的题目,默默计算这次期末考试她的数学能考多少分。
很好,满分150分,满打满算能考个90分,将将及格的水平。万一多错一道题,后果不堪设想。
她又叹了一口气,放弃演算,闭着眼在答题卡的相应位置写上“[0,1]”。
蒙完这题,她真不知道整张卷子还有什么地方能给她碰运气。
周围是刷刷的写字声,无形之间加剧压力。
正当她焦头烂额之际,天降“大礼”,一个拇指大小的纸团稳稳当当地掉到了她的桌面上。
林希眸怔了,这纸团是给她的?考前她没跟人串通过这种事吧?
她小心翼翼地扭过头,纪嘉茂冲她使了个眼神。穿书吧
What?真是给她的?
难怪昨天纪嘉茂说尽人事、听天命,她还以为是让她摆正心态、面对挑战。
现在才发觉原来这个小纸团才是真正的“尽人事、听天命”。
她总算明白了,纪嘉茂这人成绩虽然好,有傲气,却没有好学生应有的道德底线。
即使给别人抄作业、递小抄,他也无所谓。
林希眸盯着那个小纸团,一时间天人交战。
哈姆雷特说:“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此时此刻,对她来说,看还是不看,才是个大问题。
看了,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不看,对不起别人的好心。
林希眸在这个纸团能带来的奖赏和无形的道德拷问之间苦苦挣扎,监考老师突然说:“那个同学,你看什么呢?”
她闻言一惊,立刻将纸团藏进手心。
监考老师说的不是她,可她做贼心虚,小动作过于明显,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注意。
监考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过来,鞋跟碰在水磨石地面上,好似催魂铃一般。
“你手里是什么?”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希眸,镜片上反射着白色日光。
这下是真露馅了,恐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林希眸一紧张,脑子里常常会飘过一些毫不相干的念头。
比如物理老师曾在课堂上讲过的黑洞,那是一种神奇的天体,引力极大,能让一切物质消失。
现在她多么希望掌心有个黑洞,这样纸团就能凭空消失了。
监考老师笃定她有问题,命令道:“把东西交出来。”
灼热的目光刺得她如芒在背,一番挣扎后,她还是将拳头展开了。
可惜,没有奇迹发生——那个纸团躺在她的手心正中央。
监考老师展开被攥得皱巴巴的纸团,双眼像扫描仪似的检查着。
十几秒后,林希眸没答完的答题卡被抽走,监考老师指着她厉声说:“你,出去!”
话音落地,考场上鸦雀无声,大家停了笔,望向林希眸,其中也包括纪嘉茂。
空调出风口的丝带随风飘舞,林希眸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监考老师催促:“没听见么?”
林希眸慢吞吞地将文具收进卡通笔袋里,去考场前方拿书包。
纪嘉茂见状,“腾”地起身去往讲台,监考老师觉得莫名其妙:“你要干什么?”
他把自己的答题卡往讲台上一拍,语气不善:“提前交卷。”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直到这两人都出了教室,好些考生还在看戏。
“看什么看?”监考老师火气很大,“想看出去看!”
众人齐齐低头,不敢再看。
***
出了考场,林希眸积攒的委屈彻底爆发。
她咬着嘴唇,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毕竟是女孩子,脸皮很薄,当众被驱逐出考场太难堪了。
纪嘉茂追出来,一叠声地叫她的名字:“林希眸。”
她好像没听见似的,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她考试前根本没想过要作弊,可是她又不能怪纪嘉茂,只能说他“好心”办了坏事。
哪怕他考前跟她说一声,她也不至于毫无防备地被监考老师抓到。
现在……陆彦青要是知道她考试作弊,她损失的岂止瑞士之旅,多年来努力建立的美好形象都要垮台了。
纪嘉茂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她的胳膊,跟她道歉:“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她眼睛里波光涟涟,鼻尖儿通红。
“我考试之前没打算给你传小纸条的,可是这次的卷子出得太难了,我怕你不及格,会被家里人骂。”纪嘉茂解释着,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林希眸甩开他的手,自嘲道:“这下及格不及格,我都死定了。”
她像个幽灵一样在校园里乱晃,纪嘉茂跟在她后头,问她:“你去哪儿?”
林希眸固执地往前走,委屈极了:“不要你管。”
校园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个点儿,全校都在考试,教室回不去。
走着走着,林希眸来到食堂门口。
食堂里没有人,天花板上的吊扇不疾不徐地转着,驱赶苍蝇蚊虫。
纪嘉茂犹疑着问:“你要吃饭?”
她擦擦眼泪,脾气上来了:“不行吗?”
她情绪不佳的时候就想吃东西,一直吃,得亏她是个吃不胖的体质。后来还是陆彦青勒令她改了这个坏习惯。
可现在林希眸的毛病又犯了,她去米线窗口点了一碗过桥米线。
食堂大叔说:“哟,这么早?今天不是全校期末考试么?”
她面无表情道:“提前交卷了。”
大叔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顺手给她的碗里多加了一片里脊肉。
林希眸坐在吊扇的正下方,一口一口地吃着米线。纪嘉茂在她对面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好笑。
她红着眼睛,不悦地问:“你笑什么?”
纪嘉茂说:“没什么。”
她比他想象中还要可爱。
尤其是冲他发脾气的样子,像柔弱的白兔硬要穿上带刺的伪装。
林希眸没心思想这些,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是老师叫家长到学校来,她该以何脸面去见陆彦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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