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可艺再次从昏睡中醒来时已身在德国多日,妈妈和秦教授一家守在她的身边,她因为虚弱意识混乱,一会看见爸爸,一会看见周怀南,一会又仿佛还在那个逼仄昏暗的审讯室里,这期间她似乎是清醒过一段时间的,她不记得了,只觉得全身都疼,手腕尤其疼,秦生生趴在她床沿边,满面倦容,见她醒来眼睛里闪过一道光,随即又冷脸道:“这么大的人,还不知道爱惜自己!”说着忍不住落下两行眼泪,“一点也不像姐姐,成天麻烦死了!”秦生生哽咽地说不下去,伸手胡乱揩了揩脸,气呼呼的站起来走开了。www.chuanyue1.com
沈敏被秦教授拥在怀里早哭得泪人一样,杜可艺回想起什么,心里发酸,停了好久才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说了声对不起,沈敏走过去将女儿环抱在臂弯里,像儿时那样哄道:“别哭,都过去了......”
杜可艺抱住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
秦生生似乎也陷入往昔的回忆,过了半晌才开口:“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杜可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拍了秦生生一下后脑勺道:“从哪学来的,文绉绉的。”穿书吧
秦生生瞪她一眼。
“生生。”杜可艺轻轻叫他的名字。
“恩”
“当时爸爸的后事秦爸爸和你帮我了我们很多。”
“恩。”
“我最痛苦的时候也是你陪在我身边的。”
“哎呦,到底要干什么?”秦生生不耐烦道。
“谢谢你。”
秦生生回过头,只见一双黑的眸子在灯光下璀璨生辉,纯净的让人移动不开视线,他怔了怔,恢复一贯的笑闹状态,说道:“只是这样,没有了?”
“啊?”杜可艺迷茫道。
“不谢谢我介绍新的朋友给你,你不是说牧原是你的毕生挚友吗?我还教了你德文和英文,还帮你打架,你哭的时候还借了肩膀给你好吗?”秦生生撇撇嘴,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你的眼泪鼻涕把我当时最喜欢的T恤都弄脏了。”
“你......”杜可艺又用力拍了秦生生的脑门一把,嘟嘴道:“那好,你今天吃了那么多菜,算扯平了!”
“什么?!”秦生生不可置信道:“一顿饭就想扯平!!”
杜可艺大笑起来:“好,那你说要怎么样。”
“那你嫁给......”
秦生生还没说完,脑门毫无悬念的被重重拍了一下,他痛呼一声委屈道:“那等我想好在告诉你吧。”
杜可艺简直要被他的表情逗得笑出眼泪来了,她捂着肚子笑道:“秦生生小朋友,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搞笑。”
秦生生最怕她叫自己小朋友,一把捧起她的脸,怒道:“不!许!叫!我!小!朋!友!”
杜可艺的脸颊被秦生生的手掌捧得挤向鼻尖,可爱的像只肉嘟嘟的小动物,饶是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满脸的笑意,秦生生又恶趣味的拉住她的脸向两边扯了扯恶狠狠道:“不许笑!!!”
杜可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正好有出租车经过,问他们是否要打车,可艺看了眼手表,示意秦生生上车,又问他要去哪里,秦生生报了个地址,可艺奇道:“你报我地址干嘛?先送你啦。”
秦生生也不回答,扯了话头和的哥聊的热火朝天,杜可艺问了几次,秦生生都不回答,她也无法,只好闭着眼睛休息,由着秦生生在前面和司机天南地北的胡扯。
到了杜可艺的住的小区秦生生跟着下了车,她又问了一次,秦生生还是没搭理她,她终于有些恼了:“秦生生!要是你想住我这,我跟你说,窗户都没有。”
秦生生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一路尾随杜可艺上了楼,杜可艺索性不理他,自顾自开了门,正准备进去,秦生生却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挤在门的缝隙之间。
杜可艺抬头正撞上秦生生一双明亮的眼睛,他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的她浑身不自在,连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杜可艺不得不承认,秦生生已经长大了,他再也不是那个跟在她后面黏糊糊的叫着她姐姐的小屁孩了,或许应该说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对女人来说充满诱惑力的年轻男人了。
杜可艺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惊的一阵鸡皮疙瘩,正准备推开他,秦生生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来,一副奸计得逞的坏笑:“没想到吧,我们现在已经正式成为邻居了,以后想我了,只要开门就能见到喽,现在嘛,我只是想单纯测试一下,我亲爱的姐姐对男人的抵抗力,恩,还有待加强。”
“秦生生!”杜可艺作势要扑过去撕秦生生的嘴巴,秦生生吐了吐舌头,迅速关上了门。”
唐华这一阵不知道走了什么背运,接连丢了大大小小五个单子,其中一个价格上亿,于是乎整个公司一片低气压,张总把个个部门的负责人逐一叫进了他的办公室,等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蔫模样。
梁兰的广告部虽然没丢单子却也没接一个像样的合同,同样被盛怒之下的大老板狂轰乱炸了一通。
根据相对论的物理原则,所有人都预感到梁兰回来之后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一时间广告部人心惶惶,谁知道这时候宣传部接到了枫林集团的邀约,枫林指明要广告部的杜可艺去洽谈相关的细节,说是他们的领导在上海出差时看到过杜小姐,对于杜小姐的专业很欣赏。
整个办公区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将广告部这个美女和枫林的谭副总联系到了一起,八卦这种事情在写字楼传播的速度绝对不容小觑,很快连空气里都弥漫起一层桃红色,甚至田君路过广告部的时候也频频眼神古怪的瞟了杜可艺好几次。
小美贼兮兮凑近她:“可艺姐,还是你立场坚定啊,虽然田总也帅,但作风不好,跟小谭总比起来简直天上地下好吗?”
“又犯病了。”可艺没好气的边看邮件边感叹。
小美也不理她,自顾自地说:“你还说不认识小谭总,看看人家雪中送碳都送家门口了,我看着邀约嘛,嘿嘿,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拜托,枫林只说是人家那边的领导,你怎么就知道是谭副总。”
小美更暧昧的笑了:“又是英雄救美,又是开车送你回家,还亲自还你的胸针,你还不速速承认。”
杜可艺简直无语问苍天了,知道这种事情越解释越糟糕,只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镇定自若的干自己的活。
枫林那边很快敲定了时间,杜可艺照例在走之前听了梁兰的一顿叮嘱,回到办公桌准备起资料,临走的时候枫林那边打了电话来,说有许多的文件需要带回来仔细核对,要求在带一位男士帮着拿资料。
拿资料?梁兰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多少有点莫名其妙,但电话是枫林的邹秘书亲自打的,也就客气的答应了,广告部的男员工有两个出差了,剩下的那个瘦的不如半个女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康健,康健“嗷呜”一声:“怎么每次苦力活都是我啊”。
等到了枫林,接待杜可艺的是一位姓王的经理,康健被人拦在外面,王经理说合同的事情枫林方面希望由专人负责,杜可艺刚想说康健也是和自己一组的,已经有个笑容甜美的小姑娘示意康健到别处等候了,她和康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有些大公司就是会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要求,康健自然表示理解,冲可艺递了个眼神转身走了出去。
合同的数额并不大,杜可艺一个人完全可以,她自觉轻松,枫林的工作流程也没有什么特殊,都是些公事公办的过场,杜可艺认真的阅读了枫林开出的条件,又仔细的向王经理阐述了自身的优势,选了合适的几种方案给他过目,他也很客气的仔细看了,表示满意,希望两家能够长期合作。
一切都和以往没什么不同,甚至连他们所谓的很多文件也没有人给她,杜可艺问了几句,王经理言简意赅的说:相关文件已经发到她邮箱了。说完,又讲了几句客套话,就匆匆离开了。
走廊里静静的,偶尔能听到零星的脚步声回荡,与她们公司那种鸡飞狗跳的嘈杂截然不同,可艺不由感叹,果然是跨国公司啊,等了一会不见康健过来,电话也没有人接,杜可艺百无聊赖的靠在栏杆上发呆。
这种恒古的安静,让她陷入到晦涩久远的回忆中,她躺在病床上,全身如同裂开了一般,却怎么也动不了分毫,有人捏着她的嘴给她灌什么东西,她拼尽了全力挣扎,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门外有更多的人赶来过来,她瞪着眼睛,看到妈妈在哭,一双僵硬冰凉的手则狠狠按在了她的肩膀上,杜可艺猛地回身,见康健半举着一只手站在她背后,惊魂未定道:“你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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