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温灵
叶凡心震惊，看向一旁的赤焰。
此时的赤焰跟她一样，酒红色的眼瞳里同样写满了惊讶，但是，比起叶凡心眼中的谨慎跟防备，他眼里更多的是兴奋和好奇。
“原来你还活着？”
不知是神还是鬼的若贤上神将目光放在了赤焰的脸上。
他的眼神柔和，脸上也始终挂着一抹淡笑，虽然长得与白泽那张冰块脸一模一样，但是展现出的气质却完全不一样的。
他淡哂道：“你是渊儿的孩子？不过长得不太像，你更像你的母亲皓雪仙子。”
赤焰挑了挑眉：“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是还活着，还是已经变成鬼了？”
若贤的视线越过了他，落在叶凡心的脸上。
他的目光带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叶凡心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静默着。赤焰发现他一直在打量叶凡心，便站到她的前面，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若贤上神？”
若贤收回放在叶凡心身上的目光，看向赤焰，微笑道：“对于六界来说，我早就已经不在了。但是我还活着，活在万古通天镜之中。”
“啥？”
叶凡心跟赤焰同时惊道：“万古通天镜中？”
若贤上神点头应道：“没错，你们此时就在镜中。”
原来，他们已经进入了神墓最里层？只是，这与他们先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赤焰直言道：“我们此次前来，是想帮助烛龙爷爷找回他丢失的那部分记忆。既然我们已经进入了万古通天镜，你一定可以帮到他的，对吧？”
烛九阴呆呆地望着若贤，不知在想些什么。若贤上神也向他看了过来。
“烛龙，你可还记得，我们在蓬莱的那段日子？”
烛九阴点了点头，神色肃穆。
“当然，那个时候天地初开，十二位创世之神为了让万物平安生长，耗费了许多心力。每次遇到灾害，天帝都会派诸神前去治理。蓬莱那次，便是由我护送你、云姬、浮涯、赤渊还有羽嘉来此。当时正逢百年难遇的大洪灾，险些摧毁了人间。是我们六个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成功将洪水引入北海。水患结束之后，你们几个开心极了，像孩子一样相互打闹。也就是刚刚出现的情景，那幅画面，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若贤双眼微垂，神情落寞：“是啊，当时的我们，一心只为天下苍生。可惜……”
叶凡心悄悄地打量突然欲言又止的若贤上神。
此时看他，总觉得他的表情特别复杂。莫非，在他们这些上古大神之中，出现过什么不能言说的爱恨情仇？
烛九阴突然说：“与你们在蓬莱的日子虽然艰辛，却令我毕生难忘，那也是我记忆中，最快乐的一部分。之后，远古众神相继陨落，而其他几位创世之神也开始自立为王，平分天下。再之后，天帝也陨落了。我被贬去了莫渊，直到前段时间遇到了焰儿，我才知道原来我被贬去莫渊的那些年，渊儿在神魔大战中战死，云姬跟魔尊也都一同陨落。而你，我本以为你也不在了，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再见。若贤，你为何要昭告天下，说自己死了？”夶风小说
若贤的身边突然又冒出了那些全息影像。
身着红色纱裙的羽嘉跟身着白色纱裙的云姬并排坐在草地上，美得像幅永不褪色的油彩画。而她们的身边，那几位少年天神，也各个都是风度翩翩，卓尔不凡。
叶凡心看到年轻时的天帝浮涯，从他弟弟赤渊的手上抢走了一朵开得绚烂的芙蕖花，低着头送给了云姬。
但云姬只是浅笑着接过，转手便递给了身边的羽嘉。
叶凡心可以从浮涯的脸上看到些许失落的神色。
她心中豁然，立马察觉到了一丝不一般的情感。作为一个阅剧无数的现代都市女性，这点敏感度还是有的。她坚信，天帝浮涯对神女云姬有意思。
既然现任天帝浮涯暗恋云姬，还能忍痛把她送去魔界和亲，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草地上的全息影像结束了，画面中的天神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空余独自望着那些幻象黯然神伤的若贤上神。
他将身体转过来，望向他们几人。
“因为，这本该是我的结局。是我先窥探了天机，又违背了天机，也是我贪生怕死，用这种假死的方法活了下来。我不仅违背了天意，还借由自己与生俱来的神力，为自己强行改命。所以，我不配继续使用天眼。”
叶凡心记得白泽说过，万古通天镜是由若贤上神的天眼所化。她本以为，他是因为即将陨落，所以才会将自己的天眼留下，馈赠六界。现在她看明白了，他是因为内心有愧，才会故意将自己的天眼分离出去。
想到这，叶凡心下意识地说道：“可是，老天赠予你预测未来的能力，应该就是为了让你去改变结局，而不是顺应结局。”
就像她，明知道云瑶仙子的结局怎样，难道就要坐以待毙，慢慢等死吗？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哪怕最后没成功，也好过一开始就放弃了。
若贤上神向她看了过来，神色复杂：“你当真是这样想？”
叶凡心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是他既然问了，她也就如实回答道：“对，如果是我，我也会努力博一次，万一成功了呢。就像您一样，虽然预测到了自己的未来，但是，你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结局不是吗？所以说，命运也并不是不可逆转的啊。”
赤焰难得赞同叶凡心的观点：“没错，我也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若贤上神静默地望着他们，神色莫测：“真是两个倔强的孩子。”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叶凡心跟赤焰，突然没头没脑地叹息：“却也像极了我的两位故友。”
“您的两位故友？”叶凡心有些不解。
若贤没有直接回答叶凡心，而是突然转移话题：“你们之前说，要帮助烛龙找寻他缺失的那部分记忆？”
赤焰点头应道：“正是。”
若贤上神突然收起笑容，黯然道：“可是有些事情，忘记比记得好。”
烛九阴沉吟片刻，回答：“不，那都是属于我的过去，我不想忘记。”
若贤上神微微颔首，不再辩驳。他正色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如你所愿。”
若贤上神的话音未落，他们眼前的场景便突然转换到了另一处地方。此时，原本青翠的草地不见了，却凭空出现了一座恢宏大气的宫殿。
这座宫殿看着有点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叶凡心回头，看到赤焰跟烛九阴都还在，放松了几分，于是着急问出心中疑问：“你们见过这里吗？”
烛九阴神色怔忪，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焦躁道：“这里是天帝的寝宫，我们为何会来到了这里？”
赤焰抬头看了宫殿，说道：“这是天帝爷爷的寝宫。”他走上前去，在临近殿门的时候，又说：“可我记得这里早就荒废了，完全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他用手轻轻靠近殿门，但是下一刻，他的手便直接穿门而入。他们这才发现，对于这里还说，自己宛若空气一般。
叶凡心说：“这里应该只是通天镜记录下来的影像。”
赤焰点了点头，继续向前，不费半分余力，便直接从高耸敦厚的殿门中一穿而过。叶凡心回头拉上烛九阴，带着他一同钻了进去。
宫殿里灯火通明，却异常冷清。
他们刚一进来，就看到一位白衣黑发的男子持剑背对着他们而立。而在他的前面，还有一位黄衫男子半跪在地，胸前的锦袍上沾染了一大片血迹。www.chuanyue1.com
还没等叶凡心看清原委，耳边便响起了烛九阴的悲鸣声：“天帝！”
叶凡心吓了一跳，赶紧跟着他冲了过去。
原来，持剑而立的男子，是现任天帝浮涯，而半跪在地并且身受重伤的男子，应该就是前任天帝，挈天。
烛九阴很想去扶起地上的挈天，但是，他的双手在他身上穿过，根本就触碰不到他。
烛九阴尝试了几次都如此。正如他们猜测的那般，眼前的这些都不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根就无法触及道这里的一切。
看到这样一幕，赤焰的心中也满是震惊。他们一声不响地盯着眼前那两个人，生怕错过任何一处有用的环节。
黄衫男子的年纪看起来更年长一些，但是十分威严庄重，比起年轻的浮涯，看起来更加神圣不可侵犯。
哪怕他此时身受重伤，哪怕他身上的伤还是他的亲身儿子给予的，都没能让他的脸上表现出一丝慌乱。想必，这才是天下至尊本该有的从容吧。
他只是缓缓开口，用不带任何情感的口吻询问道：“为何如此？为权，还是其他？”
白衣如雪的浮涯凤眼如炬，墨黑的瞳孔中看不到一丝情绪。
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自他嘴边漾起，带着令人恐惧的狠绝：“并不，我只为天下苍生。”
挈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惊讶。
浮涯慢慢蹲下，与他平视，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的生父。
“是你听信鬼王、人皇还有妖帝的鬼话，将众神心中的万恶之念分离出去，这才滋养出了魔族。你摒弃了你的凶残、无情和卑鄙，变成一个敦厚仁慈的天下霸主。那么魔界，就会多孕育出一个凶残、无情和卑鄙的魔王。你以为的善念不过只是你以为。你弃之如敝屐的恶念，却因你的自私而长成了直接可以残害苍生的实体。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坐拥天下？而我为了天下，摒弃了我的情爱、我的痴念、我的胆怯，变成了一个不会再被任何人，任何事而牵绊的神。只有这样的我，才配掌管万物苍生。”
挈天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痛惜与不解。而他的嘴角边也慢慢溢出了一丝暗红色的血液。
“你原本是众神当中，最仁慈友善的一位，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话音未落，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惊讶：“莫非，你将万恶之念吸入到了自己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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