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傑死死盯着宋义,他举起长剑,对准了宋义脖子。
江陵傻了,从未看见过这样的场面。
汉帝和宋义,谁对谁错?
好像只有立场,没有对错之分!
他猛然扑倒刘傑脚下,大呼:
“陛下,请赦免宋大人……”
他话还没说完,刘傑手里的剑光落下,寒光一道,贴着宋义的脑袋削过。
半截官帽坠地,滚到了江陵脚边。
刘傑眼睛都未眨一下,好像本来就打算削他的官帽!
他收回长剑,看了宋义很久。而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坐到龙椅上。
“廷尉监正,严如深是否能够释放?”
就这么完了?
宋义听见自己疯狂的心跳声,他吞了口唾沫,艰难的看向刘傑,拱手回答:
“陛下,所有证据微臣都一一看过了,严如深确实无罪。”
哪怕还有疑问,他也只能以后再查!
现在谁敢去捋龙须?
他虽可仗义执言,却更想活着。m.chuanyue1.com
而被刘傑追杀的工部尚书袁浩然,差点晕厥过去,他身上的官袍都湿透了,双脚根本站不起来。
方云海只好招来殿外的内侍,把他拖出去,以免挡道。
被刘傑这么一吓,赵家哪里还敢陷害严如深,纷纷闭紧了嘴巴。
江陵差点哭了,怪不得陛下说他们不敢反对,原来是这么回事!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刘傑也没可能和他们心平气和的谈事,索性下了朝,让江陵去把严如深放出来。
半个时辰后,刘傑见到了严如深。
他更换了一身平常的衣物,一头白发,面容灰败,江陵将他背到殿前。
刘傑面上一沉,命方云海搬了椅子,让严如深坐下。
严如深一见皇帝,顿时悲从中来,眼角流下清泪,身体颤抖不止:
“罪人以为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刘傑静静看了他一会,转头看赵公公:
“宣太医。”
严如深的脸色很灰黄,眼睛浑浊不堪,在狱中不知受了多少私刑。穿书吧
至于他的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刘傑想起以前的礼部尚书周信,为了保全严如深唯一的幼子,不惜公然和赵恒做对。
后来,幼子被判处流放,而周信也被排挤,几经贬谪到了凉州勉县。
勉县是个兵荒马乱的地方,周信一直没有消息回来,赵恒也就当他死了。
刘傑思绪不止,严如深气息不稳的看着他,老眼满是欣慰:
“罪人……”
刘傑打断他的话头:
“你以后不是罪人了,是朕和朝堂冤枉了你,朕要复你的职,找回你的儿子。”
严如深几乎哽咽了,死他不怕,唯一让他比不上眼的,就是了无音讯的儿子。
“谢陛下!老臣一路听说了您最近执政,心中甚是宽慰。只是赵恒已去了镇北,恐怕大军在手,再也不会听取陛下的调令。”
刘傑没做声,这种事他自然能想到。
方云海走到他身侧,低声说太医来了。
刘傑让严如深躺倒殿中榻上,命太医诊治。
严如深开始咳起来,一边咳一边絮絮叨叨:
“陛下,您可派人前往北疆?”
刘傑在外室走来走去,闻言答:
“未曾。”
严如深急切起来,压着咳嗽想起身,却被太医按住了:
“陛下,快,快派人去通知镇北将军。咳咳,镇北将军高彦时,咳,是个忠将。可千万不能叫他,被赵恒骗了!赵恒此人,口腹蜜剑,武将哪里是他的对手!?”
刘傑脚步一顿,一叹:
“晚了,只怕再敢也赶不上了。”
“陛下,总要一试!咳,哪怕他杀了高彦时,北疆大军,总有几个三品将军,会忠于大汉。”
刘傑被周汝生的竭尽思虑所感动,他召来龙虎卫统领百里奕,命他选出四个善骑马的龙虎卫,立即带圣旨赶往北疆。
百里奕领命而去,严如深在里间听到,这才放了心。
不一会,太医掀起帘幕走出来,朝刘傑躬身拱手:
“陛下,严大人需要静养,不能劳动一丝心神。”
这太医叫章宗元,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中药世家出来的。他虽这么说,却是顾忌严如深听见。
章宗元望着刘傑,无声一叹,摇摇头示意已经无药可救。
刘傑目光一锐,走到外殿后,压低嗓音问章宗元:
“一点办法都没有?!”
“陛下,严大人最多半年的时间!他身体受损,元气大伤,任何药物都补不回来了。”
江陵闻言,眼泪顿时簌簌落下,压抑着声音不敢出声。
刘傑皱眉,对江陵道:
“你在这伤怀,还不如立即派人去找他的儿子,也算了却他一桩心愿!”
“陛下说得是,臣立刻去。”
他果然匆匆离开了殿中,刘傑又对章宗元道:
“尽一切药石救治,大汉给他出药钱!并天下张榜,为他寻找良医,能救严如深者,朕大赏!”
章宗元拱手:
“陛下如此诚心,上天必有所感,微臣即刻去办。”
章宗元虽是夸了刘傑一句,心中却暗道,当初严如深下昭狱,汉帝没有任何阻拦,现在又做出这等意思来,也不知撞了什么邪。
刘傑望着章宗元远去的背影,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烈日骄阳。
大汉,已经分崩离析,他还能救回来么?
刘傑走回内室,隔着薄纱的帘幕望着他的身影。几个宫人正小心伺候着,一股药香弥漫在殿内。
严如深似有所感,侧头果然看见了刘傑,虚弱道:
“陛下,老臣只怕不行了。”
刘傑淡淡开口道:
“莫要多想,太医给你看过了,说是无碍。”
严如深盯着模糊的帝王身影,眼眶湿润:
“老臣知道自己的身体,不止是昭狱造成的,以往常年征战,老伤未愈留下的老病根,咳咳。”
刘傑负手而立,一扭头,看着推开的轩窗。
这老臣,是在安慰他?
担心他会内疚?
刘傑并不内疚,汉帝并非以前的汉帝,他只是替严如深不值。百战将军不是死在战场,而是死于背后的刀子。
严如深想了一会,继续说道:
“陛下,陛下?”
“朕在。”
“陛下,老臣要写书信,给您召集旧部,助您一臂之力!”
刹那间,刘傑想起一句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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