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行眉心紧紧一皱:“你一个人脱不开身的。”
“我要脱什么身?”陈酿虚弱地笑了一下,“这里本就没人清楚你们的底细,你们一走,就更不会有人知道了。”
不留行被她一堵,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很想问一问她,他们还能再见吗,但对于答案,他恐怕也已经预见了。
玄蜂很有眼力劲,替不留行问出了难以启齿的话:“那陈姑娘,以后我们去哪里找你啊?”
她默了一瞬,道:“我会离开这里。”
她不说她会去哪里,她只说她会离开这里。原本打算逃,如今却不走,她在意的从来不是去留,而是不和他走在一道。
终于听懂了她的意思,不留行心中隐隐一痛。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玄蜂也听懂了,只得反过来劝解不留行。“陈姑娘受了伤,及时医治才是正理,跟着我们一路颠簸,反而会耽误了病情。老大,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秦记花糕铺子对面的米粮铺——”不留行突然冒出一句。
玄蜂骤然变色,意图打断。“老大!”
可不留行没有听他的,继续道:“掌柜姓钱,告诉他,你要找陆迎寒,不论什么事,他都会帮你。”
“陆迎寒?”陈酿低喃了一声,“这还真是你的名字?”
不留行在这家客栈的店簿上登记的就是这个名字,她原以为是他随口胡诌的。
他没有回答,只问道:“听到了没有?”
陈酿点了点头,心头生了一股压抑之感。他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她一清二楚。那他对她是何种情义,她也就心知肚明了。m.chuanyue1.com
千言万语萦绕在心头,可她说出来的仍是那句——“你该走了。”
不留行仍是不动,陈酿看向他身后的玄蜂,玄蜂看得明白,不容分说架着不留行就往窗口去。身影一道道跃下,很快窗口只剩一片皎洁的月色了。
陈酿休息了片刻,直到有人来敲门。她拖着疼痛又疲惫的身子,随着其他躲在房里的客人下了楼。
李毕的援兵已经到了,十来个人堵在一楼。高攀瑟瑟地站在人后,彷佛胆已被吓破。那两个受伤的海隅帮人被捆了起来,扔在了窗下的墙根处。
但控制住这里局势的不是李毕,而是衙差。衙差看着和李毕他们并不熟悉。
陈酿默默留意着,就近找了张完好的凳子坐下。
李毕看到她孤身下楼,眼底闪过了疑惑,越过众人朝她走了过去。他还记得,刚才危难之时幸得他们的援手。
“这位姑娘,方才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敢问另几位少侠何在,在下想当面致谢。”
陈酿虚弱道:“走了。”
“走了?”
李毕大吃一惊,看向陈酿的眼神随即复杂了起来。这关键时候,他们抛下了她也要离开,其原由,实在值得耐人寻味。
她却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仿佛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李毕几番迟疑,还是递给了她一瓶伤药。
他道:“姑娘身上有伤,暂时是无法医治了,这是我们常用的伤药,姑娘不嫌弃就先服用吧。”
陈酿欲接,可一抬手就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了口凉气。伤口从左肩斜着划下,不长,但有点深。右手虚虚搭在了左肩下,安抚不了伤口,只支撑着直起身子,咬牙忍过那阵痛楚。
一只手从她背后伸了出去,接过了李毕的药瓶。
陈酿心里一突,脸色微微变了变。
“多谢。”
不容她多想,声音已经响在了她的耳畔。
李毕看见来人,疑窦丛生,但什么也没说,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陈酿侧着抬起了头,不留行居然回来了……
不留行倒出一颗药丸,左右看了下,去远一些的地方倒了杯水,陈酿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一时无措极了。他却坦然的很,亲手将药丸喂到了她的嘴边。
“水凉了,含一会再喝。”他的声音也是温柔的。
陈酿依言照做,心里却是万分恛惶。
衙差正在清点核实客人的身份。大堂里的客人三三两两或站或坐,面上无不惊恐凝重。陈酿扫了眼在场的人,没有看到其他海盗,却看到了那个去报信的女子正和一个她没见过的男子说着话,多半衙差就是她找来的。
一衙差道:“我们接到报案,这里有人聚众斗殴,现例行检查,只要核实身份无误,把看到的说清楚了,官府不会为难。如果有人提供了有用的线索,也会受到嘉奖。”
不留行坐在了她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别怕,我有办法脱身。”
陈酿苦笑不已,她是一直想要脱身,可原想的是如何脱他的身。如今他在身侧,很多事很多话都不便了,唯有静观其变。夶风小说
有一衙差从二楼伸出半截身子,朝楼下喊:“这里有间客房锁了,掌柜的,拿钥匙。”
所有人都朝那边看了过去。
掌柜原站在衙差领头身后,协助清点,一听这话急道:“差爷,那锁是客人自己带着,店里没有钥匙。那客人走了好几天了,一直没回,房里现下没人。”
衙差问:“里面臭得很,是怎么回事?”
“臭吗?不会吧?”掌柜迷惑了,“我这几天也没听别的客人提过啊。”
衙差领头直接发话:“废什么话,赶紧的,把门撬开。”
“不可!”掌柜急了,他也只是个替东家做事的。“差爷,这门坏了就没法用了,还请高抬贵手。”
衙差们向来仗势,可不会考虑他们的难处,不顾掌柜心焦,继续清点,发现少了一些人。
衙差领头问掌柜:“人呢?”
掌柜满心忧愁无法和东家交代,一连唉声叹气的,早已心不在焉了。“打斗的时候有些客人跑出去了。”
衙差领头又问:“还记得有谁吗?”
掌柜只记着仇了,哪还记得谁啊,而且,住客入住时才需要出示代表户籍的版籍,但食客一般不会随身带着这些。“当时太过混乱,没看得清。”
这时李毕突然想起陈酿一行人,有话要说,但真要说了算不算是恩将仇报?在耿直和道义间犹豫了一会,就错过了说的时机。
楼上传来一声巨响,是整扇门被衙差硬生生拆开倒地的声音。不多久,楼上衙差大喊了一声:“有人死了!”
客人们都被吓得噤了声。
几个衙差立刻跑了上去,底下人不知情况,愈渐人心惶惶。
一阵后,衙差领头出现在二楼栏杆处,下了禁令:“所有人不得离开客栈。”
斗殴案变成了杀人案,衙差们都不敢懈怠了,怀疑店里还有帮凶,不但户籍查的更严,更开始搜查整座客栈。
不留行将入住客栈前准备的版籍掏出,放在了桌子上,示意陈酿不要担心。但他不知道,她真正担心的是搜查。
整座客栈但凡可疑和危险的东西都被衙差们搜了出来,送到了一楼大堂正中间的桌上。衙差领头扫了一圈,又下令搜身。
这时辛旷出来说话了:“差爷,男女有别,不如让我们女子互搜,掌柜可以作证,我们互不相识。”
高攀刚刚从差点死掉的恐慌里恢复,又因着辛旷这一句吓得魂飞魄散。
大人是扮着扮着就真把自己当女子了么?
衙差领头看了眼掌柜,后者点了点头。
高攀急欲阻拦,但被赵遹拦了下来,一下傻了眼,用滚在喉咙里的声音小声道:“大人可是——”却遭到了一记无情的白眼。
客栈里一共就三名女子,辛旷、陈酿、中年的商人妻子徐氏,被一起安排进了已经搜查过的辛旷的房间。
陈酿借着伤势故意走在了最后,路过发现尸体的那间客房时飞快瞟了一眼,看到了尸体,心头猛然一震。
她需要点时间平复心情,想明白一些事情。关上房门后,陈酿先一步道:“我如今受着伤,多有不便,你们先相互搜身,之后再烦请哪位来搜我。”
辛旷的目的在陈酿身上,搜徐氏的身不过走个过场,很快就结束了。她看了陈酿一眼,对徐氏道:“麻烦这位夫人下去问问,有没有谁带了外敷的伤药,我顺便为这位姑娘重新包扎一下?”
徐氏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一口答应了。
房内只剩下了她们二人。陈酿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她的伤口的确需要精心的处理,也知道,今晚最大的难关来了。
辛旷先帮她把之前包扎的布条解了下来,然后为她脱下了外衫,动作很轻,但肩膀那处牵扯了伤口,还是有些疼,□□从齿缝间逸出。
“能忍?”
“能。”
辛旷的动作继续,解开了她的衿带,叠好放置一旁,一边道:“我听到衙差说,发现尸体的房间原是一位陈姓书生的,姑娘恰好也姓陈,你们可是亲属?”
“不是。”陈酿心中一叹,这人可真直接啊,笑了笑,反将了一军。“之前看到你在那间客房外徘徊许久,还以为你和住在那里的客人有所关连呢。”
“你们住进来的那一晚,有人意图偷摸进去,但被人阻止了,我也是好奇,第二日去看了下,这才发现阻止行窃的利器是从姑娘房间射出来的,怎的,陈姑娘不知情?”
陈酿心头猛地一跳,她确然是不知情的,但这人也没有骗她的必要。转念一想,那晚不留行也在她的房中……
他为什么要阻止别人进入那间房?或者,她该问,他为什么要在这座客栈投宿?她怎么就会天真地想着他是凑巧进了这座客栈的呢?
辛旷将她的里衫卸下了肩膀,露出了全部的伤口。这时徐氏也回来了,不但有伤药,还有纱布、剪刀和热水,不妨看到陈酿的伤口,被狠狠吓了一跳。
“诶哟,这位小娘子怎么伤得这般严重?”
辛旷说:“后边我一个人可以,就不劳烦夫人了。”
徐氏也是真的害怕,没有推辞这个台阶,还向陈酿抱歉地笑了笑。
包扎过程中疼痛是在所难免的,但辛旷手指已足够轻柔,没有故意使坏,也没有趁陈酿如此境地而诈她,还拿出了自己的一套浅青色衫襦,原是在成衣铺中用来调侃李毕的那套。
二人下楼,各回了各的位置。
辛旷看着赵遹,轻轻摇了摇头。陈酿看着不留行,心思不定。
不留行见她脸色不好,想扶她一把,可她低着头根本没有看他,轻巧地避了过去。
那头,高攀瞪大了眼睛看着全身而退的辛旷,忍不住责备:“你怎么能趁机欺负人呢!”
辛旷回他了一个白眼。
衙差们已搜完身,好几个正围在一桌看着可疑物品。衙差领头提起一副弓箭,问:“这是谁的?”
没人回答。
一个衙差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人,道:“储吏员的。”
衙差领头不说话了,他们就是市舶司的衙差,当然不会为难自己人。
随后,他又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包裹,翻了翻,看不懂里面的东西,问:“这个谁的?”
还是之前那个衙差,说:“也是储吏员的。”
衙差领头还是什么也没问,继续检查。半晌后,他捡起一团纸包的短刀,先看了储谟之一眼。
另一个衙差回他:“这个不是储吏员的了,是那个人的。”他指着那个匠人。
匠人立马上前解释:“小人是木匠,这是小人做工时需要用到的东西。”
“行了行了,下去吧。”衙差领头继续翻找,拿起什么掂了一掂,“这不就是颗珠子吗?玉做的?”
一个衙差鬼头鬼脑地凑到他耳边,极小声道:“看着挺值钱的……”
衙差领头会意,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不留行见陈酿一直盯着那处,怕她介意,向她保证:“放心,我会拿回来的。”
陈酿随意应了一声。
衙差抬着尸体下楼,原在楼梯口的客人都纷纷避开了。她是不怕这些的,但这个时候如果不表现得害怕会不会很奇怪?于是也和其他人一样往旁边移动。
尸体被抬出去的同时,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衙役拦了下:“里边不能进。”
那人却说:“我原本就住在这里,为什么不能进?”
衙差一愣,还真有人会回来。“你是何人?”
那人道:“陈垂。”
衙差一听这个名字,立刻将他押到了领头跟前。“头儿,他说他就是陈垂。”
所有人一愣,凶手这就自投罗网了?纷纷好奇地看了过去。
直到此刻,陈酿才算弄明白了这出戏是唱给谁看的。
她的目光穿越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墙根处一个因衙差看押不利而寻到机会往窗外扔烟花讯号的海隅帮人身上。
那个海隅帮人受伤之后仍身手敏捷,放出讯号后立刻紧闭窗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衙差们被凶手分散了注意力,尤其衙差领头还幻想着靠这个天上砸下来的伟绩得到奖赏,再不济吹也吹一阵了,没有太过在意烟花被窗扉削弱的声响,也没有看到窗外一瞬骤亮的光。
但有不明事理的人拍了他的肩,告诉他:“辛苦了,歇会吧。”
衙差领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子,十分不满,眉头皱得厉害,旁边一衙差寻机拍马,直接推搡了一把:“你谁啊,一点规矩都不懂!”
赵遹手快,将辛旷护在了身后,朝着刚自己走进来的“陈垂”点了点头,只见那人身体一晃,就将押解他的衙差震开了,伸手进了怀中。
衙差们见他不规矩的动作,立马拔出了刀,大声喝道:“别动!”
陈垂放慢了动作,缓缓掏出了一块令牌。衙差们纷纷一愣,他们都认得,这是市舶司的令牌。
衙差领头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垂”朝他身后行了一礼,衙差领头又往回看,耳边听到“陈垂”一声“赵副尉”,便也觉得眼前这人有点面熟了。
赵遹接过令牌,面色冷峻地宣布:“这里,由我接手了。”
辛旷没有和高攀走在一处,是以那时有了报信找救兵的机会。半路截下赵遹,做了两手准备,一面从窗户往上锁房间塞进那具他们带回来的海隅帮人的尸体,一面去找了市舶使,借动司里衙差去维持客栈的秩序。
为了不走漏风声,澄川军没有和市舶司的衙差提前通气,只让市舶使一早交代下去,要安排搜查搜身的环节。
这样,衙差就能发现尸体,他们也就能顺理成章地用这桩假的杀人案将所有人控制在客栈内,并且稳住各人心里的鬼胎。
辛旷还顺势和陈酿过了几招,虽然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她的肌肤雪□□嫩,十指纤细光滑,即便受伤至此也不忘仪态,必是出自教养极好的大户人家,不可能与海隅帮人一伙。
窗下墙根处的那个位置也是提前选好的。
今晚的这个“陈垂”是由澄川军士兵假扮,不确定海隅帮人是否认得那个书生,还特意让假扮的士兵趁着衙差抬尸体出去的时候进来,为的就是不让那两个海隅帮人清楚瞧见他的模样。
“陈垂”进到客栈之后,极大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也是为了让海隅帮人自以为是寻到了衙差的疏漏,让他们毫不怀疑地从窗口传出辛旷让他们得到的讯息。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计算得分毫不差。
原先那个放出讯号的海隅帮人早已糊涂,但听到赵遹这句便也就知道自己被坑了,又想放讯号,但这次被澄川军士兵一下制服。
而海隅帮人的讯号已经放出,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辛旷一丝也不敢耽误,向着众人扬声道:“各位客人,官府追捕逃犯,还请各位配合,先回到自己房中,紧闭房门,不要出来。”
“抓捕逃犯……”有客人胆小,问道,“会不会很危险?我们可以走吗?”
辛旷道:“不可以,请各位回房,耐心等待。”
住客们各自回了房,食客们磨磨蹭蹭地,陆续在士兵的安排下起身,挤在了客栈二楼空置的房中。衙差们协从办案,留在了大堂,依旧是明面上的主导一方,而澄川军士兵则隐藏在了客栈各个角落,当然客栈外也有士兵策应。
另外,除辛旷、赵遹、高攀、李毕、假扮“陈垂”的士兵之外,陈酿、不留行、储谟之、木匠也被留了下来。
辛旷说,需要几个客人配合演戏。
陈酿、不留行、储谟之面色都很淡,没有作回应。只有木匠,看别人都走了,偏偏自己被留下,又气又急道:“大人怎能强令我们这么平民百姓冒生命危险来给官府办案,这是在草菅人命啊!”
高攀本就不想留下,也附和:“我们这些人不会武功,留下也是累赘,之前我已经拖累过李大人一次了,大人你就让我去楼上避避吧。”
辛旷无情地拒绝了他:“海隅帮人对你印象深刻,谁走,你都不能走。”
高攀欲哭无泪。
然后,辛旷将平静的目光一一扫过木匠、陈酿、不留行、储谟之,正色道:“方才没将话说得太明白,是为了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但我以为各位心中有数的。不过既然有人问了,我自然也要答上一答,好叫你们死心。”
木匠动气了:“什么死心不死心的,我看这分明就是大人的私心,为了抓住案犯,连无辜人的性命都不顾了!”
“你们被选中留下来,可一点都不无辜。”辛旷嗤笑了一声,凉凉道,“你们的版籍都是假的。”
木匠拍案而起:“你胡说八道!”
“坐下!”李毕喝斥了一声,“关键时刻勿要胡搅蛮缠,误了正事拿你是问!”
相比之下,辛旷的神情语气都算是很平易近人的了,但说的话却是狠的。
“版籍是真是假,你们心知肚明,我可不会碍于官场那套表面功夫而有所顾忌。不论愿意与否,今日你们就是鱼了,会不会被殃及,且看自己的命数吧。”
陈酿大概明白她的用意,对于不确定的人,关起来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而是要把他们放到外面去,看他们的变化。她把他们安置在大堂,就是要观察海隅帮人复返发难时他们的反应。
她担心的是,待会儿来的海隅帮人多了,会不会就有人认出了她,或者不留行。
辛旷不确定客栈有没有海隅帮人的同党,若有,也不确定是哪个人,所以把所有可疑的人都找出来了。辛旷也的确是如陈酿那样的想法,而且已对四人作了一番评估。早先对陈酿的试探,加上他们之前对李毕的援手,差不多可以排除了他们的嫌疑。储谟之可以说是个意外,但他稽查漏舶的名声也不是盖的,大体辛旷对他还算信任。相对而言,木匠嫌疑最大。
但这不是才在沉船位置上犯了个错么,辛旷有点不自信了,那干脆就全部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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