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房间里,吴易杨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他的腹部正剧烈疼痛。此时虽然是寒冬天,但他额头上却冒着汗水,半梦半醒中,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了父亲患癌离世前的情景。
父亲躺在病床上,非常虚落,由于化疗的原因,头上已经没有了一丝头发。这是大部分癌症晚期患者共同的模样,到了这个阶段的病人可以说是痛不欲生。才六岁的吴易杨站在父亲的病床边,想象不到此刻父亲身体内的苦痛,但心里明白父亲很难受。
“爸爸,是不是很痛?”
父亲摇了摇头。
“易杨,长大了不要喝酒。”
“嗯!”吴易杨天真地点头。
与此同时,在医院走廊里,吴易扬的母亲和李医生表情严肃地交谈着。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连续几次的化疗并没有效果,癌细胞反而扩散了。”
听到李医生的话后,母亲脸色阴沉下来,这几乎等于作了丈夫的死亡宣判。但母亲不想就此放弃,用虔诚的语气向李医生恳求。
“李医生,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就继续化疗吧,我不能看着他不管。”
“病人现在很痛苦,继续化疗只会让他更痛苦。”
母亲眼泪夺眶而出,双手掩面哭泣。
“尽管很残酷,但生活还要继续,早点为将来的生活做准备,对病人来说也是解脱和安慰。”李医生平静地说道。
这话对于李医生来说只是一句普通不过的职业性话语,但对吴易杨母亲来说好比泰山压顶,让她毫无招架之力。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就这样倒了,未来的艰难难以想象,她哭的更厉害了。吴易杨走出病房门口看到了母亲,母亲哭泣的样子永远印在了幼小的吴易杨心里。
父亲走的时候母亲抽噎不止,吴易扬没有哭,只是抱住母亲的腿,侧头看着几名医生给父亲盖上白布,然后将载着父亲的担架车推出病房,推向走廊的尽头,最后消失在那里。吴易杨看着走廊的尽头,此时这条幽暗深邃的走廊仿佛是通向另一个时空的隧道。他似乎也能明白,从此再也见不到另一个时空里的父亲了。那一刻,他哭了起来,母亲抚摸着他的头,而他更加抱紧了母亲的腿。
第二天,吴易杨请了假,早早地来到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尽管他来的够早,但挂号处已经排着很长的队伍。这是他第一次来上海的医院,看着排队人群,心想,在上海不论刮风下雨、春夏秋冬生意始终兴隆的恐怕只有医院了。
吴易杨在消化内科诊室外等了一个多小时,这会终于轮到他。他走进诊室坐下,看到坐诊的是个年轻的男医生,心中略显失望。因为他觉得如果是个年纪大点的医生的话,或许可以凭经验就对他的病情做个诊断,也许还会对他说:“小伙子,别担心,你这种情况我见多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什么问题?”年轻医生一边在键盘上敲击一边问道。
“腹痛,肚脐这一块。”
“多长时间了?”
“应该有好几年,之前没那么严重,最近痛的越来越厉害。”
“之前查出过是什么原因了吗?”
“没有——”吴易杨支支吾吾地说,“看了几次都是开了点药吃,好像没什么用。”
年轻医生这时才转头看了吴易杨一眼,“那先去做个彩超看看结果再说。”
“之前B超做过几次,我都带来了。”吴易扬从背包里掏出几张B超单子递向医生。
年轻医生的手没有离开键盘,看起来没有想接过B超单子的意思,吴易杨的手尴尬地退了回去。
“这个没用,我要看你现在的检查结果,做完了检查再来好吧。”年轻医生冷淡地说。
“哦。”吴易杨嘴上答应,心里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前不久做的检查到这里一点参考的价值都没有呢。
等吴易杨做完彩超拿到结果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他没看出这次彩超结果和前几次的结果有什么大不同,但还是希望医生能从这单子诊断出不同的结果,因为能凭彩超就诊断出结果的话,这结果肯定不会是一个让他绝望的结果。
吴易杨再次来到内科门诊,医生看了看彩超检查结果还是没法诊断。
“从彩超结果来看没发现你的病因。”
“会不会是阑尾炎?阑尾炎的话割了就没问题了吧?”吴易杨迫不及待地给出自己的意见,之前在厦门的时候他也每次这样问医生。
医生摇摇头说道:“从你腹痛的位置上看不大可能是阑尾炎。”
吴易杨脸色阴沉下去,整个人靠在了椅子上。
“只有做进一步检查,这样吧,你先做个腹部CT确定病因,再做进一步治疗。”医生看着电脑屏幕,滑动鼠标不断点击着。
“那刘医生也给我先开点消炎药吧。”
“我给你开两盒肠胃消炎药,CT单子六楼交完费,再预约个时间就可以做了。”
医生从打印机里取出两张单子,飞快地在上面写着。
“CT是不是可以准确地查出癌症?”吴易杨十分心虚地问。
“是的,不过一切以检查结果为准,你不要有什么负担。”
吴易杨接过单子,走出门诊。走到走廊时,他拿出CT单子犹豫地看着,看了一会后,把CT单子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扔掉医生开的CT单子,他始终不敢直面可能对他人生进行宣判的癌症筛查。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做法十分消极,只会使情况变得更糟,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经历父亲临走前的那段折磨。
随后,吴易杨来到取药窗口拿了两盒普通的肠胃消炎药,接着便离开了医院。
晚上,吴易杨回到住处,忍着腹痛坐到电脑前,然后点击播放他这段时间来最喜欢的一首歌,TheBandPerry乐队的《ifIdieyoung》。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他很是“惊喜”,竟然会有一首歌能如此贴合他的心情。从此他喜欢上了这首歌,手机铃声也设成了这首歌。
吴易扬又在电脑上试着百度搜索长期腹痛和胃癌的相关信息,一如既往出现了许多垃圾广告信息。他仔细检索每一条有效搜索结果中相关的用户提问,检索到和他病痛相似的提问后,还会去查看底下医生的回答,试图从中找到能帮他自己排除胃癌的信息。但每次都一无所获,今天也一样。
过了一会,吴易杨半躺到床上,这样会让腹痛稍微缓解一点。他静静地思索着,心里正纠结着一个决定,不过这个决定是早就已经决定的,问题只是何时执行这个决定。
不知过了多久,他拿起手机拨通远在厦门的张茹蕾的电话。
“喂,想我啦?”电话里传来张茹蕾撒娇般的声音。
“蕾蕾——”
吴易杨有点开不了口。
“元旦,我就来上海陪你了。”没等吴易杨说完,电话里又传来张茹蕾的声音。
“蕾蕾,我们分手吧。”吴易扬心头一硬说出了这句话。
电话里一阵沉默,张茹蕾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微颤。
“对不起,蕾蕾。”
“前几天还说好元旦来上海陪你的,为什么会这样?”
“我爱上了别人。”吴易杨觉得这时候必须把话说死,所以他找了个不留回旋余地的理由。
“呜呜呜——”
电话里再也没有传来张茹蕾娇柔的声音,于是吴易杨挂断了电话。挂完电话后,吴易扬面无表情,只是长吁了一口气。半年前,他就制定好了他的人生告别计划,而现在终于迈出了关键的一步,所以感到轻松了许多。
在吴易扬的告别计划里,首先是看一场Taylorswift的演唱会,其次是和张茹蕾分手,最后是为母亲留下一笔保她晚年无忧的生活费。完成这些之后,他才可以放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和张茹蕾分手是他整个计划里关键的一步,因为如果真走到这一步,那说明离最后一步也不远了。而且吴易扬爱着张茹蕾,要和自己爱的人分手,这无疑会很煎熬。但为了张茹蕾着想,他必须这么做。为了这一天,他几个月前就离开厦门来到上海,首先与张茹蕾拉开了时空上的距离,这样可以让他之后与张茹蕾的决断变得顺理成章。因为大部分人都相信,距离会让恋人之间的关系发生改变。来到上海后,他又日渐减少了与张茹蕾的联系,即使联系的时候言语也冷淡不少,这是在感情上疏远张茹蕾。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张茹蕾相信今天的这次决断是真的。
母亲是吴易扬最难以割舍的。年幼时他就失去了父亲,这么多年来是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其中的艰辛他最清楚。吴易扬永远忘不了父亲走之前的那段时间里,母亲身心所受的巨大痛楚和煎熬几乎把她压垮,若不是还要照顾他,母亲真的就垮掉了。现在,他又可能要让母亲经历那种巨大的痛楚和煎熬。思虑之后,他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种情况再次发生。而如果注定无法为母亲尽孝的话,他想用自己意外的离世为母亲换取一笔可观的生活费,这样既不会让母亲再次经历那种痛楚,也可以让母亲晚年生活无忧,这对母亲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为此,吴易扬三个月前就为自己买好了大额的人生意外险,母亲就是受益人,当他发生意外离世的时候,母亲就能得到一笔十分可观的保险赔付。
吴易扬知道,今天和张茹蕾告别后,很可能就要执行他的最后一步计划。但他并没有感到恐惧,心情十分平静。
周六,上海的天气十分晴好。早上八点的时候,在周雅的房间里,周雅已经穿好冲锋衣并戴上了头盔,正推着单车准备出门参加周末定期的骑行活动。她将单车推到门口,一手将门拉开,又转头向另一个房间冷冷地说道:“爸,我出去骑车了,中午不回家吃饭。”
此刻,在那个房间里,父亲周军正在书桌前看着书。听见周雅的声音周军头都没抬,只是用略带抱怨的口气回应着,“年纪也不小了,还整天骑车,要是你妈还在——”
没等周军说完,只听见哐当一声。周雅将车推出门后,用力一把将门拉上。
周军这才抬起头,沉思片刻后叹了一口气。
“哎!”
这些年来,周军虽然与女儿两个人生活,但父女两人之间一直存在难以言状的精神隔阂。周军也曾认真的考虑过将那件事情告诉周雅,但内心也顾忌着,如果告诉了周雅的话,他很可能会失去这个女儿,也是唯一的亲人。所以他没告诉周雅,宁愿百般迁就着她,也不想失去女儿,这完全是出于对女儿的爱。
周雅母亲在世的时候,周军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周雅和母亲的关系非常亲密,她对母亲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但是,母亲一去世,失去母爱牵绊的周雅开始变得越来越叛逆,那件事的矛头也都集中在了周军一个人身上。可是周军答应过周雅母亲,绝不把那件事告诉周雅。这就使得父女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持,直至形成了横在两人之间的那道隔阂。
周军原本以为女儿过了青春期会变得懂事一点,会体谅父亲的难处。可是直到女儿上完大学工作后,父女两人之间的那道隔阂仍然没有打破。而一年多前,在周雅身上发生了另外一件重大变故,这又在父女之间造成了更大的精神隔阂。关于那一件重大变故,周军也始终认为他是对的,他做了大部分父亲都会做的决定,这还是为了不失去这个女儿。
周军来到周雅母亲顾秀红的灵位前,看着她的画像,喃喃道,“秀红,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把事情告诉雅儿了?这孩子心里越来越反,再瞒下去恐怕会出事端——”
周雅来到一楼,刚推着单车走出电梯就遇到了居委会的刘阿姨。刘阿姨看到周雅立马迎了上来。
“雅儿,又去骑车啊。”
周雅知道刘阿姨见到她又要唠叨父亲的事,所以想赶快抽身,没想到刘阿姨一只手搭在她的单车把手上,只好硬着头皮准备听她唠叨。
“嗯,刘阿姨。”
“正好阿姨有个事,社区里为了提高老年人幸福生活指数,社区搞了一个鼓励老年人寻找伴侣的活动,你看你爸这些年一个人生活也挺孤单的,如果能找个老伴一起生活,那老年生活会丰富很多。我听说你爸已经有中意的人了,可是一直没有进一步发展,你呀也帮忙劝劝他。”
周雅这时心里非常反感,因为母亲生前和她关系非常亲密,而刘阿姨这是要自己劝父亲给她找个继母。不过,尽管她的心里十分反感,但依然保持着对长辈的尊重。
“这事你直接跟我爸说啊,我可管不着。”
“话不能这么说啊,你是她女儿,唯一的亲人,他肯定会听你的。”
“我不会管这事的,再见刘阿姨。”周雅见说不过刘阿姨,乘刘阿姨松手一刻,快速推着单车走了。
周雅骑着单车来到一个十字路口,那里停着好几辆单车,几个头戴头盔身穿骑行服的骑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其中两男三女。
周雅将车停在路边,向骑友们打招呼。
“嗨,你们都到了啊?”
“嗯,都在等你呢。”一个叫王静的女骑友边说边走近周雅。
骑行活动的组织者小飞也向周雅走了过来,并说道,“周雅,你来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好。”周雅说。
随后六人骑上单车排成一列开始骑行,小飞在最前面领骑,周雅骑行在队尾。整个车队的速度非常快,但周雅跟着车队看起来非常轻松。
差不多一年半前,她下定决心开始骑行锻炼。开始她只是晚上在家附近骑一骑,每次大概几公里到十几公里,经过一年多的锻炼,现在已经能够完成百公里左右的小长途。她的进步速度不算快,但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非常执着。其实周雅身形纤瘦,外表柔弱,给人一副温婉如玉的淑女形象。外人恐怕很难理解,这样一个标准的淑女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骑行。其中的原因,恐怕只有她和闺蜜袁玥琳知道,当然,还有他的父亲周军也知道。
吴易杨和好友孙浩杰下午约在酒吧喝酒,酒吧内顾客稀少,灯光昏暗。吴易扬和孙浩杰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桌上摆放着几个未开和已空的酒瓶。
“哈哈,不会吧,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有癌症,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孙浩杰听了吴易扬关于他可能患癌的说法后大笑起来。
“我这腹痛持续痛了好几年,一直没有查出什么毛病,最近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痛得厉害,很多时候上班痛的没办法坐好。”
“那怎么不去好好检查一下?”
“说实话我很怕,我怕查出真的是癌症,而且都那么久,应该是晚期了。”吴易杨很平静地说。
“我看你是被吓唬的,哪有那么多癌症。”孙浩杰先是用逗趣的语气安慰吴易扬,然后又认真地劝道,“你这是典型的讳疾忌医,早点检查早点确定病情,这样拖着不是办法,”
“我爸当年就是胃癌去世的,我永远忘不了他临走前痛苦的样子,他还告诫我不要喝酒。”说完吴易扬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脸色变得更加严肃,“我看一些医学资料说,癌症和遗传体质有很大原因,有的人家族基因就是容易患癌体质。”
听完吴易扬的话,孙浩杰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劝道,“听我的,好好去做个检查。”
吴易扬不知道说什么,所以这时没有说话。
“我先上个厕所。”孙浩杰说完起身走向卫生间。
吴易杨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又喝了一口,这时孙浩杰的手机响了。他好奇地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屏幕上显示一条信息:“孟丽君:我们不可能,不要再联系我了”。易杨看完马上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孙浩杰回到座位上,拿起手机看了看,脸色阴沉了下去。
“张茹蕾那么好的姑娘你怎么跟人家说的?”孙浩杰镇定地问。穿书吧
“我就说我爱上了别人。”吴易扬回答。
“这理由。”孙浩杰笑了笑,然后又略带惊讶地问,“不会是真的爱上别人了吧?地铁里天天碰到的那个?”
“怎么可能,我都没和她说过话,我现在这种状态谁也爱不起。”
说这话的时候,吴易杨的脑子里闪现过周雅的模样,那个时常出现在他眼前却总是怯生生的女子。
吴易扬和孙浩杰同时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吴易扬刻意瞥了一眼孙浩杰,意味深长地说,“人有时候要放下就得彻底地放下。”www.chuanyue1.com
说完,吴易杨一口干了。孙浩杰勉强挤出微笑,也一口干了。
“说得对。”
告别孙浩杰后,吴易杨坐地铁一个人回家,地铁到达耀华路地铁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吴易杨走出耀华路地铁站,来到路口等红灯。他刻意站在一旁的阳光里,让阳光从正前方照在他的脸上,虽然这样有些刺眼,但他很想感受阳光带来的那一点温热。因为长期的腹痛总是伴随着腹部的冰凉感,有时候用热水袋在腹部捂一捂,能减轻一点点痛苦,所以他对温热特别敏感。而且,现在对他来说,哪怕是这一点点温热,也能让他凄冷的心里感受到人间的热度。
正当吴易杨全神感受阳光的时候,一队骑友骑着单车从他面前经过,这一瞬间,吴易扬觉得队尾女骑友的身影似成相识。他转头盯着女骑友,只见她戴着骑行头盔和骑行眼镜,脸上还蒙着头巾,身后一袭长马尾随风飘舞。他对这个身影的印象很深刻,不过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直到女骑友骑到吴易扬身前,整个侧面定格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一下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周雅。吴易杨来公司上班的几个月里,周雅每天都会从他座位前经过,他一抬眼便能看见周雅撩着右侧的头发从他面前的过道走过,所以他对周雅的侧颜再熟悉不过。吴易杨没有认错,这个人就是周雅,而且在那骑行眼镜之后,周雅的双眼这一刻也正看着吴易杨。
没等吴易杨多想,周雅很快跟着车队骑出去很远,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周雅的背影。这时,路口绿灯亮起,等待的行人纷纷从吴易杨身边经过,他这才回过神来,然后跟着人群过了马路。
走在路上,吴易杨依然在想周雅的事,想起第一次认真看清周雅面容的情景。那是他来到公司第二天的下班路上,在老西门地铁站,他从10号线换乘8号线,经过T型换乘楼梯走到8号线乘车层后,在第一个屏蔽门的排队队伍后站定。就在他站定后不久,周雅从他刚才走过的地方走过来,然后在他左侧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扭头看着她,只见她手捧着手机,脸色微红,神色有点慌乱,而且也正看着自己。
此时的吴易杨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生是他同事,在那一瞬间,只是暮然打量着周雅。周雅一袭乌黑长发,在额头上中分开来,一侧自然垂落,另一侧则拨在耳后,但还留着一缕稍长的刘海恰到好处地垂在侧脸。一弯柳眉下是大而明亮的眼眸,鼻子微挺也很精致,上嘴唇较下唇略微薄一些,下巴看起来有点圆润。整个脸型接近于鹅蛋脸,但多了些玲珑,透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灵秀。对吴易杨来说,眼前的周雅无疑是个美女了。
吴易杨盯着周雅看了许久,见周雅也一直羞涩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或许是自己这样看着别人不礼貌,冒犯到她。他收回视线,扭头看向身后,发现整个排队的队伍已经将周雅向前的通道堵住,于是又顺理成章地觉得周雅是因为这个才会羞涩地站在那里。他挪过身子,给周雅让出路来,周雅随即微微低头从他让出的地方走了过去。
之后,他才知道这天遇到的这个女子和他是同事,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周雅,不过他们两人始终没有什么交集。吴易杨虽然与周雅没有过接触,但他觉得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周雅无论是相貌、气质、打扮、行为举止还是说话的声音都可以用她名字中的“雅”来形容。所以单从这些印象来看,他很难将周雅与骑单车的女汉子联系起来。不过又想了想,觉得自己对周雅本来就不了解,也就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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