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里也有两人凭着高超的马术贴近了耳语。
“小姐,那个人没认出你呢。”
“小姐,他竟然和他师姐抱在一起了,我去砍了他给你出去。”
“你没看出来吗?是他师姐倾心于他,他不好拒绝罢了。”
“那小子真不知足,得了小姐芳心还不够,还勾搭别的女子,还不止勾搭一个。”m.chuanyue1.com
“瞎说什么?哪有那么多的儿女私情,即便是他师姐,我看和咱们的想法一样,不过是想招揽他罢了,只是手段着实有些卑劣,连自己的身子都搭上了。”
小姐回头看去,地平线的尽头隐隐有尘土扬起。
“那群人还在跟着吗?查清楚没有?”
“小姐,只查探清楚是三拨人。有两拨人似乎是一方势力,不过并不互相统属。甚至他们中还有夸父氏巨人,要是再加上矮人,那可真是凑齐了。”
“你去告诉他们,我等虽不是一路人,但都是要护这小子周全,那就别生什么歪心思。等这小子安全回到关山。无论是明枪暗箭,还是真刀真枪斗个你死我活咱们都奉陪到底。”
太阳落山前,众人赶到了关山去往中州京畿的最后一个驿站。穿书吧
原先的京畿真的只是几个帝都附近的郡县而已。
可百年前胡人入寇导致中州上至皇室,下到各个王公死伤惨重,许多爵位甚至找不到一个同室的人继承,皇室趁机收拢大权。
大的如漠国,天翁国都要被一分为二,甚至直接吞掉一半。
小的更是直接化作了皇权的养分,中州皇室在下一盘大棋,只是如此腐朽的官府,即使统一也会如北苗那般叛乱不断。
京畿扩展到比任何一个诸侯国都要强盛的地步,而禁军从区区三万人,扩编到整整八十万。
凭空出来的兵器铁甲仿佛在诉说着皇室数十也许是上百年的隐忍、积淀。
原先诸侯国是出于对皇权的敬仰、尊重才自愿奉养皇室,听从调令。
可如今皇室的调令也只有被把控最深的上柱国才会遵从。
其他的也只是给皇室留个面子,那些个调令,圣旨全都成了一纸空文。
白日的师姐说了太多的话,心中积闷发出之后,就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女人,到驿馆前这段不长的路始终趴在吴王渡的背上。
到驿馆后白妙音又叫住吴王渡来自己的屋内,两个侍女睡在了隔壁。
本以为会发生些什么的吴王渡却尴尬的发现自己师姐只是要他守在自己床前,师姐自顾自的睡去,连手都没拉一下。
在看着自己的师姐入睡之后,吴王渡熟练的翻上了屋顶,坐在屋脊上把玩着手里的苗刀。
师姐真的对自己很上心,苗刀上的花纹昭示着工匠日夜锻打的艰辛。
刀镡上刻着自己的名字,从那龙蛇飞动却一眼便知外行的手法就知是谁所为。
从师姐告诉自己刀快打好了到送出手足足过了半月,想必就是在这百锻钢上留下那几十道刻痕。
刀鞘用的紫金楠木,光是这刀鞘就比凡铁打造的兵器要坚韧。
自己一个月三两银子的军饷,要买这把刀怕是要十年不吃不喝。
甚至连自己善使的挑刀刀杆,都被换成了质地沉重,坚硬如铁的黑檀木。
连武学的师傅都没认出这种木材,因为黑檀木要从八千里外的羌地运来。
可师姐的住所却比自己的狗窝强不了多少,此等厚恩是想让自己用一辈子来还吗?
明明自己只想做个乐不思蜀的安乐公,不对,自己也不是什么后主刘禅,只是个草民罢了。
不过自己若是刘禅,也定会做安乐公,过上“家有良田千顷,终日不学无术,每日带着几个狗腿子去街上调戏良家花姑娘的日子。”
怎么听起来好像高衙内,高衙内不会就是自己的前世吧。
洛国主还在想着怎么驱赶这个慵懒的小子接过星火,却没想到白妙音这么简单就能做到。
后来吴王渡的妻子说了一句话,
“他就是个傻子,无论谁对他好一点,给他讲讲万千子民和家仇国恨,他都会傻乎乎的献上自己的一切。”
与此同时,驻扎北苗的禁军,哪怕是那个贪狠的阉人马琪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安静,太安静了。
从入秋开始,不管官府做的如何过分,也不见一支起义的苗兵。
往常哪月都得蹦出几十、数百人的反贼。拿着简陋的武器成为三十万禁军的军功。
马琪带人去富户、寨主的家里吃喝,索要钱财也再看不到苗人眼底的怒气。
就连献上来和自己做‘对食’的苗人女子也变得温婉可人了起来。
似乎所有的苗人都在一瞬间忍让谦卑到了极点。
莫非是这些苗人彻底屈服了?
但马琪不知道,北苗人原本只是存粮的地窖如今兴许比上边的寨子还要大。
白氏夫人此时正在地窖里会见关山锦衣卫驻在北苗的千户官。
“大人,先前不是说好了今年除夕举兵吗?为何要延后,我等已在此忍让十年了。”
“夫人莫急。我国本是要今年举兵攻伐中州,但扶风北部草原不知从何处来了数十万牧民。”
“如今国主分身乏力啊,求夫人见谅。”
“不需多,再两年时间,我关山必将北虏,乞颜三部剿灭。转过身来攻伐中州。”
“两年,又要两年。多等一日,就多一族人被那些禽兽所害,这些昔日的五溪苗兵头发都要等白了。”
“关山国若不助我等,我等也要自己起兵。”
转瞬间地窖里仿佛刮起了狂风,可听到这句话的北苗人都低下了头。
就连白氏夫人也自知失言,不再言语,抓着自己的衣裙好似做错事的孩子。
“夫人,这些年里,我关山子民为北苗付出了多少,您比我清楚。”
“我们什么都得不到,也什么都不想得到。却在这异域他乡埋了上千颗钉子。”
“你看看这些勇士手中的兵器,哪一样不是我锦衣卫的兄弟冒着杀头的风险偷偷运来。”
“我们可曾索取过一枚铜钱?”
“为何国主非要你们等着我们先举兵?是为了争什么首功吗?”
“还不是为了让驻扎北苗的禁军被抽调走,给你们减轻压力。用我们关山人的血来换得你们少死一些人。”
千户抬起头痛苦的挤着眼,想把泪水流回心里。
前些日子把铁器放在稻草下偷运的那些人里就有一个是自己的侄子。
兄弟三人,两人从军,大哥留在家里照顾老母,可大哥唯一的子嗣竟然就这么死在北苗。
连收拢尸体都不能,只能看着尸体被一根绳挂在城头。
可这种事情,千户却不想告诉别人,因为北苗人愧疚的眼神千户已经看的够多了,只是觉得自己没脸再回家。
千户在把眼泪挤回眼里,关山城里还有一个中年男子正对着一个乞丐拼命的想挤出点什么。
“张三甲,我求你救救我儿子。我儿子被一苗羌女子骗到了北苗,怕是性命难保。”
“是你把他赶出家门的。”
“可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啊,我就这么一个希望。”
“刀”
“你的刀我赎回来了。”
两个家丁抬过将近三十斤的大刀,竟然和吴王渡所使的挑刀相似,只是刀刃更长,刀身更重,刀柄如出一辙用的黑檀木。
“把最危险的地方留给我。”
张三甲惜字如金,说完就起身去往吴父家中,反倒是吴父跟在后面。
张三甲在吴父家中沐浴,七尺长刀就横在木桶上,张三甲就这么看着雾气蒸腾。
你还好吗?我好像有机会再见你一面了。你喜欢我武举那日舞刀时的样子,我前半生就为了你一次次挥刀,替你和小皇帝扫清道路。
如今我要去你在的那个地方了,可我却不是去救你,而是为了一个人去赴死。
张三甲闭上了眼,活在自己脑海十几年的倩影逐渐消散,一套刀法从记忆深处清晰起来。
而吴父和账房两人在柴房外来回踱步。
“老爷,先前我就奇怪。你每次都要给这个乞丐几个铜板,一给就是十几年。到底是为什么?”
“他可不是什么乞丐,他可是正经的皇族旁支,二十年前他才十五岁就是帝都出来的武状元!”
“可他爱慕上了那时小皇帝的姐姐,也就是长公主。”
“期间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我知道的也只是小皇帝被废,长公主不知去向,但他身为皇族,不愿背反朝廷,只能日日借酒消愁。”
“他爹死后,他也不经营家族产业,最后万千家产凋零。”
“说起来,我对他有愧。那时我从礼部侍郎贬为庶民,万念俱灰之下脱去官服做了商贾。”
“用几顿酒钱就买了他爹给他留下的产业,我也才因此发家。”
“街边一乞丐竟也能有此等遭遇,只是老爷,这人十几年没拿过刀,还能保护少爷吗?”
“是啊,我也不知道。可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张三甲沐浴完正巧出来。
洗净身体的张三甲又变回了那个十五岁的武状元,丰神俊朗,洒脱英俊,轻裘暖玉,长刀在手即可无惧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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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对食’(算是太监宫女们深宫寂寞,聊以慰藉的产物)‘京畿’(京城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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