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个禁军骑兵几乎是转眼间就被抹了脖子,杀掉这些毫无防备的禁军不比捏死一只鸡崽子难多少。
没等吴王渡下令,那些水手民夫也都被扔进了水里,凭这些人的水性,根本不怕淹死。
这也算是战乱中唯一能保存的人性,可汗亲卫们开始驾轻就熟的操帆掌舵。
这些人熟练的样子和天翁国赖以成名的水师有一拼,再加上娴熟的弓箭。吴王渡毫不怀疑这些人如果有几条真正的战船,能直冲过去擒下龙船里疑似中州皇帝的大人物。
毕竟这些人可是从不知道多远的海外举族迁到了扶风草原。
可这边搞出的动静太大,转眼间,天翁国背叛的消息就飘满了运河。
虽然这个假消息持续不了几天,可天翁国的残兵败将可就惨咯。
更何况经此一役,天水伯一脉彻底绝嗣。天翁国大权重回天翁国主的手中,只要天翁国主不傻,就会想方设法摆脱中州。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没了底牌之后彻底屈服在中州脚下,变成和上柱国一样彻底的傀儡。
眼看着中州水师和弗朗基的护卫舰纷纷如临大敌的布阵,擒贼擒王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但至少夺下的这些船只能让白帝近卫军后续安全过河,如果他们真的能战胜当前之敌的话。
吴王渡眉头紧锁,朱洛率领的后队明明已经抵达战场,却没有参战。
只是留下了几百匹战马,就绕过战场,直奔吴王渡夺下的战船。
吴王渡看了看身边的可汗亲卫,连日的长途奔袭,昨日夜战的疲惫,战斗留下的伤痛,以及水土不适,让这些天之骄子们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是啊,自己还是太过着急了,长途奔袭本就是兵家大忌,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可汗亲卫已经有大半的游骑开始步战了,此战之后那些战马怕是只能沦为驼马了。
白妙音则带着一队亲兵换上了膘肥体壮的克烈战马再次开始冲杀。Μ.chuanyue1.℃ōM
这一次乌云踏雪的马蹄直指阵中的帅旗。
两刻钟过去了,可汗亲卫渡河完毕,朱洛的后队正在一点点搬着比北苗国库都丰厚的战利品。
当成破烂一般堆积如山的菌人铁甲,成箱的金银铺满了码头的地面,珠宝和菌人的珍玩造出了一片“乱石滩”。
更过分的是许多被活捉的白玲女子,天翁国珍贵的战甲,战弓,以及无数的马匹。
吴王渡隔着数百步都能看到中州水兵脸上的震惊和弗朗基人贪婪的面孔。
事情越发不对起来,这些禁军明明都快被推到河里了,伤亡也即将过半,竟然还能死战不退?
莫非这些是御林军?龙船里坐的真是中州皇帝?
更让吴王渡一阵阵发慌的是白帝城的战事,白玲国得知北苗援军来了之后,不但没有放弃攻城,反而开始全线扑上。
听城内的声音最少压上了半数的兵力全力争夺一条条街道。
除了东面的水门外,西北南三门都被安排了白玲守军,正在反过来阻止吴王渡进城。
可吴王渡压根也没有攻城的手段,只能带着可汗亲卫拔掉了城北白玲国立下的营寨,虽然几乎是个空寨。
而西面和南面的营寨里似乎早有预备的布下了拒马,架上了弓弩,别说是强行攻城了,就算只是打下西南两面的营寨都做不到。
运河里剩余的中州水师明明人数战船都占优,却只是摆好了阵势,隔着水面蓄势待发,或者说一动不动,似乎只是为了阻止朱洛开着船直冲水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城内的战斗声却越演越烈。尤其是靠近城北的方向,原先龟缩在民房街巷的苗兵开始用生命反击。
而白玲国也体会到了巷战是多么愉悦,开始反过来依靠屋顶、街巷、陷阱各种手段阻挡苗兵反攻。【穿】
【书】
【吧】
而真正的百姓,此刻终于出现。
白帝城外,西北方向的关隘门户大开,这是吴王渡当援苗总兵时,进军白帝城的最后一道关隘。
此刻乌泱泱的百姓推着小车,背着包袱,满面尘土的前来迎接这支王师。
他们有些人,尤其是关隘派出的斥候认出了吴王渡。
吴王渡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一半,看来这次围城,北苗准备的相当充足。竟然临时迁走了几乎一城的百姓。
可吴王渡同时又感到无力,此刻的自己黔驴技穷,只能等着城内出现奇迹。
朱洛也只能用夺来的战船和中州对峙,而他们的白帝,还在河对岸血战,一万白帝近卫军此刻还能站着的可能连五千都不到了。
怎么办?怎么办?所有人都在等着吴王渡下令,柳权也抓紧了劲弓。
关键时刻,城内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米尼步枪一轮齐射就放倒了数百个城墙上的守军。
花椒,这个替白氏掌管死士的侍女。带着一直雪藏的两千人开始了猛攻。
之所以雪藏了这么久,就是因为米尼步枪虽然在城里能造,可米尼弹所需的材料城内并不多,甚至火药都不多。
此刻尽数拿了出来,两千把跨时代的武器把城北的敌军全部压制的不敢抬头。
随后便是一队又一队死士,城内唐淮源的守备部队有两万五,其中有五千都是白氏一手安排的死士。
此刻这些连日攻城还活下来的精锐上演了一出勇气的赞歌。
每十人编做一队从各个街道、屋顶开始了罡风般猛烈的突袭,飞檐走壁之下,手持苗刀肆意挥洒如传说中精灵的剑舞。
巨量的震天雷几乎同时响起,尚在城外的吴王渡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半座城市化为了废墟,比半年前被中州偷袭掉弹药库的爆炸还要猛烈。城墙上布满了裂缝,摇摇欲坠。
花椒提前在外围城区埋下了北苗所有的震天雷,以几乎毁掉白帝城为代价,一次性就把数万敌军炸上了天。
怪不得,怪不得这次白帝城会被轻易攻破城墙,原来是这几人早就策划好的一切。
而西北方蜂拥而来的难民此刻齐刷刷的让出了道路,王灵率领的一万骑兵再次在关键时刻杀到。
城北的城门吱呀呀的升起,灰头土脸、满身是黑血的死士打开了城门。城墙上依旧在厮杀,城内的敌军即便还活着的也都被炸的暂时失聪,一片混乱。
“奉白帝之命!杀!”
一万多骑兵如风卷残云般从北门杀到南门,一直杀进城南外,白玲国的龙帐大营。
映入眼帘的不是仓皇而逃的白玲士卒,而是地狱。
衣不蔽体的女子在大营里随处可见,从十几岁的娃娃到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白玲国为了激励他们的男性奴隶兵,就把这些百姓当成了赏赐。
还有许多被狗链子栓起来的男子,成了白玲贵族的玩物。
城北是昔日的码头,和连绵的山脉,那里一切如常。城南原先是良田和村落。可吴王渡放眼望去,城南只能看到白骨露于野。
被屠掉的村落有多少?吴王渡心里没底,因为白帝城所在的这片肥沃平原居住着大半北苗子民,谁知道这方圆几百里的村落还有几家能在今晚升起炊烟。
你们,你们都该死啊。
我说了,你们杀一人,我就杀十人,你们屠村,我就屠城,你们屠城我就灭国。
你们是真的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一群畜牲。”王灵刚要带队冲锋就被吴王渡拦了下来。
“放心,他们跑不了。你先数数他们有多少营寨。”
往日吴王渡最多带着将近三万人的虎贲卫安营扎寨,三万人就要布下五个巨大的营寨。
而这里有连绵二十多座营寨,从城南连绵到城西。
营寨里不仅有集结待命的白玲国将近五万军士,还有七八万人的民夫,要不是他们的粮食可以用粮船直达,怕是光民夫就要十五万。
此刻这些民夫也被组织起来拿起了简陋的武器,有的是断剑折戟,有的是菜刀扁担,更多的只是临时削尖的木棍。
一个个都被军士用刀枪逼着顶在了前边。
白玲国似乎是早有预谋,想用吴王渡的优柔寡断来妨碍吴王渡的决策,想用一座座营寨挫伤可汗亲卫的锐气。
想用枪尖长矛来把这些高贵的骑兵拉下马。
就在吴王渡重整旗鼓的短短一刻钟时间里,白玲国已经严阵以待就等着吴王渡送上前来。
他们根本不怕拖,因为他们有水师控制着运河,粮食随时都能运来。他们是在北苗的土地上作战,他们每拖一天,北苗的粮食就要欠收一分。
更何况,三月三是北苗最重要的节日,更是某种意义上北苗的立国之日。即便是为了打击北苗上下的士气,他们也要撑到明天再交替撤军。
更何况一旦吴王渡下令冲击这些营寨,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王灵将军!不要意气用事。你又不是不清楚情况,我们没有多余的兵力了!整整四个满编的卫所,将近十二万人都被拖在了西南的天府城和东南的锦官城。”
“城内守备只有一万多残军,咱们三部加一起都不一定能强攻下来。”
花椒不知何时从北门一路跟了过来,身后是几千个死士和两千个手拿米尼步枪的枪兵。
“吴将军,那末将先带人肃清城内的残兵。”
王灵说话的语气不善,不等吴王渡示意,王灵就带着骑兵回城继续肃清残敌。
毕竟这些人连白妙音都不一定能打心里服气,就更别说这个之前全靠关山和吴家商会做靠山的吴王渡了。
更何况,关山现在不派人追杀吴王渡就不错了,吴家商会嘛,终究只是有钱而已,只需要一道诏书就能解决。
“站下!”
“呵,站下?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站下?若不是你,我们白帝早已和漠南世子喜结连理,一起夹攻白玲,岂有今日之祸?”
“若不是你,一意孤行,耍小孩子脾气,我们白帝又岂会三个月才得以回城。北苗的军务、政务,若不是有白廷玉王爷一手主持。怕是早就没有北苗了!”
“怎么?你以为你拿着这些从关山偷来的米尼步枪,就居功至伟了是吗?若不是你和关山交恶,这些东西我们本来也能有!”
“白国主在世时,我们还让着你点,看你是小辈,不和你计较。”
“够了!”
王灵还想继续,被花椒一声大喝打断,可王灵眼里的怒火却丝毫不减。
“哼,兄弟们,我们走!”
吴王渡对城内的局势更加担忧,情况似乎比自己想的糟糕的多,他们不仅是对吴王渡有意见,更是对白妙音这个如此年轻甚至都没在北苗待过几年的君主有意见。
吴王渡当然能理解,毕竟哪有君主抛弃自己的臣民百姓的,还去追随一个至今自己都搞不清楚立场的人。
现在唯一的好事是对白妙音有微词的人还没抱起团,也没有领头的,至少那个唐淮源绝对可以信任。
不为什么,只因为这个人一直跟着白氏,白氏也许别的能力不足,可绝不会把类似于御林军的这样一支部队交给不忠诚的人。
随着城内战事结束,又一支骑兵和更多的步兵出现在了平原的尽头。
“这些是?”
花椒颇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
“看样子是之前布下的哨骑,之前白廷玉王爷下令召集了南方四个卫所所有的哨骑临时组建起了一支骑兵。”
“为了干扰白玲国,至少不让他们深入国土,肆意妄为。这些步军应该也是白廷玉王爷的布置吧。”
吴王渡点了点头,白廷玉这个王爷确实是个用兵的好手。
“花椒,让你那两千个有米尼步枪的分成两队,每队分做三班,日夜袭扰城南大营和中州水师。剩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出城接应安置百姓。”
“领命!”
“柳权,把连日来缴获的战马分给这些兄弟。”
安排好这两路摆着挨打架势的敌军后,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运河对岸。
白帝近卫军慢慢有了力竭的倾向,旌旗开始闪动,甚至战场的角落竟然出现了几个逃兵,只是以前不敢想的状况。
兵力悬殊,长途奔袭还刚打过一场恶战。
就连朱洛的手下搬起辎重都犹犹豫豫,他们在想要不要加入这场近在咫尺的战斗。
本来快要崩溃的禁军开始重整起了队形,中州的船队分出了三五十艘快船往岸上搬起了明晃晃的东西。
显然是之前轻敌没有穿上的甲胄,激励士气的白花花的银锭,甚至还有几百匹战马。
禁军的士气肉眼可见的在恢复,他们看出了所谓的白帝近卫军此时已经油尽灯枯。
就在这要命的时刻,弗朗基的十几艘风帆护卫舰微妙的朝着朱洛船队还在辛苦搬运的码头前行。
几发疲软的炮弹激起了一片水花,引得朱洛的手下一片哄笑,果然和吴王渡说的一样,这些火炮在关山的火炮面前和玩具一样。
可即便如此,朱洛的船队想要啃下这些人也得付出巨大的伤亡。
而他们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们不允许朱洛这些人,更不允许河对岸的白帝城去救援他们的白帝。
朱洛甚至听到了这些蛮夷的贪婪的哄笑声。
而传令兵传来的命令让朱洛大惊失色,
“跑,金银不要了,立即接应我们返回扶风草原。”
同样大惊失色的还有白帝城内的一众人马,无数人拿着刀枪对准了吴王渡和可汗亲卫们,眼中满是愤恨。
从小就跟着白妙音的侍女花椒和豆蔻也无论如何想不通吴王渡在干嘛。
朱洛只得听从命令,战船迅速中带着仓皇的驶离码头,留下了一码头的金银财宝,粗中有细之下还留下了几百个兄弟等着稍后策应。
吴王渡带着可汗亲卫直冲北门,却被去而复返的王灵堵住了去路。
眼看刀兵相见,吴王渡第一次摆出可怜逃命的架势求饶。
“王将军,看在往日的情谊上,让我这些兄弟走吧,我们帮不上忙了。”
“都给我拿下!”王灵一个命令,城门立马关闭,弓箭手把吴王渡这区区三千多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随着柳权被吴王渡强按着让手下投降。
刀剑落地的声音响成一片。
城外的局势也终于崩溃,死的不到四千人的白帝近卫军朝着北方仓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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