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考当天早上下起了雪,北风肆虐,卷着鹅毛似的雪花在空中飘扬。教室里没暖气,冷得呵气成冰。
八点开考,第一门是历史。
陆竽起得早,六点刚到就进了教室,坐在位子上边啃包子边紧张地翻看历史资料书。大段的文字看得她很焦心,唯恐考试的时候记不住。
江淮宁同样来得早,推门进来,瞧见她在座位上,一点不觉得意外。
他这天穿了一件灰白色的运动款羽绒服,脖子上裹着陆竽送的围巾,深沉的蓝色,遮住了下颌,肤色冷白,一双乌黑深邃的眼定定地看着她。
陆竽看书很投入,连他推开门的声音都没听见,直到他走到跟前,她忽地一愣,连忙站起来给他让位子,手背在嘴巴上胡乱地擦了擦。
“冷不冷?”江淮宁坐下来问她。
“有点。”
陆竽把装包子的塑料袋扔进前面的垃圾桶,回到位子坐下,翻过一页资料,两只手缩进袖子里,按着两边书角,趴在上面看。
江淮宁侧身对着她,声音轻轻道:“伸手。”
“什么?”陆竽微微偏头,目光里闪过疑惑。
露出耳朵和脖颈太冷,她今天披散着长发,柔软垂顺的发丝扫在颈侧和脸颊上,薄薄的齐刘海遮住小片额头,显得脸小而精致,大大的眼睛莹润清澈,盯着人看的时候最为惹人。
江淮宁头一回在她的眼神注视下,多了几分羞赧,按说他不该出现这种小女生才会有的情绪。为了掩饰,他撇了下视线,轻轻咳嗽一声,视线又转回来,落在她脸上。
“手伸出来。”他重复道。
陆竽不明所以,迟疑了两秒,手指从袖口里探出来,摊放在桌面。
江淮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到她掌心,一股热意瞬间贴上来,温暖了她冰凉凉的手掌。
陆竽下意识收拢五指握住,才看到他给她手里放了一个白色的暖宝宝贴,巴掌大小,正正好。
江淮宁朝她弯了弯唇,露出洁白牙齿,阳光俊朗的笑容,好似能驱散外面的冰雪,甚至比她手里的暖宝宝贴更能熨帖人心。
“拿着暖手,不够我还有。”他从另一边口袋里摸出几个没拆封的暖宝宝贴,全部给了她。
少有的几次肢体接触,江淮宁已经能清楚知道,陆竽的手大部分时间是凉的,很畏寒。这个月过来还带了一床厚的床褥。
陆竽心头热意涌动,蜷了蜷手指,小声说:“你都给我了,你用什么?”
江淮宁随手拿了本书在指尖转动:“我是男生,没那么怕冷。”他丢下书,伸出一只手给她,“不信你试试,肯定比你的手热。”
陆竽望着那只好看的手,抿了抿唇,哪好意思真的上手去摸。下巴搭在资料书上,她嗫嚅道:“知道啦,你们男生都不怕冷。”
江淮宁看了她一眼,而后,抬眸远眺,望着窗外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校园,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早读前的这一段时间,成了独属于他和陆竽的世界,没有任何人打扰。
好想时间停止,就这么跟她待在这里。
——
会考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难,可能是“未知”赋予了这场考试一层神秘的面纱。等真正触碰到它,就会发现,跟高考那座大山相比,会考就是一个小山丘而已,轻轻松松就能翻越过去。
一天考三门,两门副科一门主科,三天顺利考完所有。
大家都没来得及松口气,紧接着就被杜一刚告知,别放松警惕,月底就是期末考试,要放寒假了,不想没心情过大年,现在就给我抓紧时间好好复习!
临近期末,班里学生复习之余,开始苦中作乐,玩起了小学生才会玩的游戏。那就是写小纸条,趁人不注意贴在背后,纸条上的内容大部分以搞笑为主。例如,我是猪八戒。
如果大家配合得好,被贴纸条的那个人可能一上午都发现不了。
沈欢就被人贴了一张这个,背着纸条在班里乱窜,两节课过去才发现,他气急败坏地举着纸条在班里大声喊叫:“谁干的?这到底是谁干的?!”m.chuanyue1.com
没人承认,众人只顾着哈哈大笑。
沈欢于是把目光对准离自己最近、也最容易下手的江淮宁,后者凉凉地抬眼轻瞥:“你看我干什么?我没那么无聊。”
找不到“凶手”,沈欢只能自认倒霉。
陆竽也中招了。
顾承路过过道,顺手在她背上轻拍了一下,贴了张写着“我是天下第一美”的纸条。她起身准备去厕所,后桌三个男生笑点太低,抬眼一看就憋不住笑出了声。
陆竽有些莫名。
好在跟她一起上厕所的张颖人美心善,给她撕下来了,看完纸条上的字,笑道:“谁这么有才啊。”
陆竽从她手里拿过纸条,皱眉一看,顿时想起顾承拍她的那一下,恼怒地转头,目光四下搜寻,在第三组和第四组的过道里看见了顾承。
他坐在别人的位子上,歪靠着桌沿,扭着脖子跟旁边的男生讲话。
陆竽忍不了,追过去捶了他一顿,并把纸条拍在他桌上:“你皮痒了是吧?信不信我把头打个包?”
后排几个男生见状,扑哧一笑,发出兴奋的呼喊:“承哥,你的威风劲儿呢?这都能忍?!”
顾承没管他们,一双狭长勾人的眼直勾勾看着陆竽,手指按住下眼睑往下一拉,歪头扮鬼脸:“我好怕啊。”
“陆竽,走啦,一会儿还得打水。”张颖在门口叫她。
这是第二节大课间,由于天气不好,校内广播通知不用去室外上操,两人约好上完厕所到楼下打热水。
陆竽踢了一脚顾承的凳子,跑去前面跟张颖会合,两人一块出去了。
提着一瓶热水回来,陆竽给自己和江淮宁倒了一杯,刚坐下,余光忽然瞥见沈欢对着她挤眉弄眼。
陆竽不解,定睛看了眼,沈欢手里捏了一张纸条,见陆竽盯着自己,他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坐在中间的江淮宁十分钟前刷完一张物理卷子,距离下节课还有一会儿,便趴在课桌上闭目休息。
沈欢动作很轻,一点一点靠近,纸条刚要挨到江淮宁的后背,他就像背后长了眼睛,忽然坐起来。沈欢猝不及防,打了个激灵,情急之下把纸条扔给了另一边的陆竽。
陆竽一脸疑惑。
江淮宁察觉到沈欢的小动作,黑眸微眯,审视着他。沈欢心虚,先举手投降:“我可什么都没干。”
说话间,他微不可查地偏了下头,朝陆竽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趁江淮宁背对着她,赶紧把纸条贴他背上。
陆竽也不知怎么,竟然看懂了他的眼神示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两根手指夹着纸条,小心翼翼往江淮宁背上贴。
可能江淮宁后背真的长了眼睛吧,就在她快要贴上的时候,他忽而转过身来,陆竽没来得及收回手,啪叽一下,纸条不偏不倚,端端贴在他脑门上。
江淮宁一霎僵住了,仿佛一只被符咒封印住的僵尸,一动不动。
“哈哈哈。”
后桌的男生笑喷了,疯狂地捶打桌子。
陆竽一张脸瞬间涨红,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因为她这个时候才看到纸条上写了什么——放学后裸奔。
“啧啧,语文课代表,看不出来你这么开放,居然想看校草裸奔。”
“太残忍了,外面大冷天的……我愿意搬凳子出去坐着围观!”
“哈哈哈哈哈,全校女生会感谢你的。”
沈欢这个罪魁祸首笑得太忘形,一不留神,直接从凳子上跌了下去。他一手撑着凳子爬起来,嘴巴就没合拢过,忍不住对陆竽竖起大拇指。
贴脑门上比贴背上有意思多了。
江淮宁大概是没有想到陆竽会这么皮,怔愣片刻,抬手揭下黏在脑门上的纸条,翻过来一看,沈欢的字迹,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有没有搞错,陆竽和沈欢联合起来整他?
真是白疼她了。
江淮宁波澜不惊地抬起眼看向陆竽,目光里带了两分谴责。陆竽脸颊滚烫,打个鸡蛋放上面估计都能煎熟。内心挣扎了数秒,她抱住脑袋认错:“不是我干的,我是无辜的,我错了……”
认错的态度倒是诚恳,但江淮宁没打算就此放过她。他捏着纸条在她眼前晃了晃,要笑不笑的:“真想看我裸奔?”
陆竽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是我!我没有!”
该死的沈欢,简直害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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