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了两下，季歌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他笑的有点过分灿烂，可好在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该做什么。抿了抿唇，就直接伸手过去按住了章天启的脑袋。
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附身”，接下来的情况，就像少女刚刚穿越过他身体时候的状况一样。属于章天启的记忆以极快的速度涌入大脑，就像是让他强行经历了一遍对方的人生一般，明明只是单纯的阅读而已，带来的感觉却又是格外的刻骨铭心。
就像是每一个报考医科大的学生一样，章天启当初在读书学习的时候，也是怀揣着治病救人悬壶济世的伟大梦想。
可是家庭本身的条件太差，让他在学习的过程中，就遭受了太多的鄙夷和轻视。
他永远记得那些人看他时候的目光，他也永远记得自己在平民区里摸爬滚打时候的绝望。
当意识到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赚不到多少钱的时候，他心里那一朵名为“恶”的花，就已经开始了生根发芽，悄然绽放。
院长在找到他的时候，他没有做什么太多的犹豫，就接受了对方的提议。
之后的一切进展的格外顺利，像是院长考虑的一样，他确实是个很好的医生，也确实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他愿意去践踏一切。他从来也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错误，毕竟在他看来，人就是要自私一点，生活才会过得更加快乐幸福。
原生家庭的父亲是个好人，明明是自己开的公司，可是感情用事意气用事，把所谓的“情义”看的太重，后果就是破产之后他们家领着低保住筒子楼。
父亲生病的时候，因为没有钱做医药费而死在医院的样子，章天启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在心里发誓，自己一定不会变成父亲那样的人。所以理所当然的，他对自己选的这条完全相反的道路，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他就在这条路上走了十几年的时间。
从一开始被动的接受院长给他的角色，到了后来，他甚至学会了自己去物色新人。比方说这个拥有特殊血液的少女，就是他从学校那边打通的关系，得到的消息。
其实说实话，少女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的病症。所谓的肿瘤从一开始也是不存在的，导致她身体负担越来越重，痛苦越发加剧的原因，反而是体检之后学校免费给她开的那些美其名曰帮她缓解症状的药物。
阴谋是环环相扣，像是一张在黑夜里编织出来的巨大血网。少女作为一只刚刚长出自己翅膀的蝴蝶，从碰到了那张网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了万劫不复的结局。
看到了这里，季歌收回了自己的手。
心中的愤怒早就抵达了极限，他一直都知道人性可以非常恶毒。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至深的黑暗会如此让人绝望压抑。
重新看向章天启的时候，季歌的目光已经冰冷到了极致。抬手挥了两下，细密的血丝已经变成了几根粗重的铁链，缠绕住了章天启的四肢，把他捆绑在了那张已经很久没用生锈发黄的病床上面。
“通过你之前的记忆，我确实是看到了你下刀的全部过程。”季歌开口说道：“可惜我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医生，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天赋。所以我就只能按照你做的那些来尝试一下，我想同样的事情你已经做了那么多次了，我现在在你身上尝试一遍，你应该也没理由拒绝对吧？”
他说着，再一次抬起自己的胳膊。
原本想让那血丝化成一个手术刀的样子落在手中，没想到手上轻轻一凉，一把真的手术刀被放在了他的掌心。
和生锈的病床完全不同，手术刀的刀刃不管过了多久，永远都是那样的锋利冰冷。只是刀背上面的血污仿佛层层叠叠了无数次一般，厚重又深沉，完全不像是能消除的样子。
随即体内一冷，彻骨的寒意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季歌的视线似乎是晃动了一下，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抓着手术刀的那只手，居然在他没有动作的情况下，主动向下挪去，开始了第一次的切割。
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疑问，季歌知道，他是被那个少女给附身了。这种情况说起来有些奇怪，他自己明明就是可以附身别人的厉鬼，可是厉鬼又同样能附在他身上。似乎他现在已经处于了人鬼之间的一个非常模糊的状态，他似乎是人，但是又更像鬼。【穿】
【书】
【吧】
难怪之前面对他种族方面的提问，系统总是不愿意给他一个正确的回答。
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他自己说自己是人是鬼，他同样没办法说清楚啊。
不过这样也无所谓。
他是真的打算拯救那个女孩儿。
所以如果对方想要借用他的身体去做那些事情，他也是完全不会介意的。
章天启哀嚎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季歌将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完全交给了那个少女。他睁着眼睛，和少女共享着他的视力。他握紧了手术刀，和少女一起感受着刀刃划破皮肉的触感。
从生到死，章天启的哭喊声从来没有停止。少女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把他切的和自己当初一样。等做完了所有，看着手术台上血肉模糊失去了形状的男人，季歌愣了愣，然后突然就觉得一道冰凉划过了脸颊。
身体的掌控权回归到了他自己这里，季歌抬手过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低头去看，那是一滴流淌下来的眼泪。
再往旁边去看，少女的鬼魂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就站在一旁，身上仍旧缠绕着厚重的纱布，和开始时没有任何区别。www.chuanyue1.com
季歌微微皱眉，他说：“夺走了章天启的这些，你没办法让自己恢复一点吗？”
少女摇了摇头。
季歌叹了口气。
刚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对方，却突然察觉到身边的阴气四起，回头去看，章天启的魂魄脱离了肢体，血淋淋的漂浮在身体上方，他说：“我……”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季歌的血线已经把他紧紧勒住。
回头去看那少女，季歌笑着问道：“要把他的灵魂吸收一下试试吗？不需要的话我就把他捏碎了。他做的孽太多，不配跟我们一起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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