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大公子在夜宴上以青龙令为赌注只为博美人一笑，这出众人津津乐道的谣言很快传遍了京城。
连顾光也觉得这事情闹过头了，叫来大儿子进屋好好斥责了一番。
“我原以为你对杨家那小子不过玩玩，却偏偏在这节骨眼上闹这么一出。”
在儿子面前，顾光显然没有平常待人那般和善，反而格外疾言厉色。
顾言初对父亲的怒气都在意料之中，他只是垂首答道：“父亲不若反过来想想，有了这种小道消息遮掩，咱们的事情也能进行得更加顺利。”
顾光冷哼一声，似乎也被儿子的话说服。
但到底还是多说了几句：“你要是真心喜欢他，爹也不多说什么，就是你院子里那几个，成什么样子，你娘都跟我说几回了。”
顾言初答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自会处理妥当。”
父子二人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午后，顾言初才缓步从书房里走出来。
除了张夫人送来的含烟之外，他还在府内养了几个面容姣好的少年掩人耳目。
这些少年养在明月阁内，平日里几乎没有外出，连顾府中的下人也只隐约知道这回事。
故而京师里才会有那些他生性暴虐，喜好男色的传闻。
如今既然有杨舜钦在，这些人自然没有再待在府中的必要。
他缓缓绕过假山，正打算朝明月阁走去，却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顾言初顿时停下脚步，定定地站在假山后，瞧着不远处的二人。
稍年轻的那个是他的七弟顾云柏，至于陪他一同放风筝那人，顾言初蹙眉，只记得他该是自己养在院子里的人之一，只是半晌没能想起他的名字来。m.chuanyue1.com
难怪母亲想让他把这些人赶出府外，原来这一个个的也都不甘寂寞。
顾言初这般想着，缓缓从假山后绕了出来。
顾云柏先瞧见他的身影，倒不觉得有何异样，欢欢喜喜地拖着风筝线跑了过来：“大哥！”
另外那人稍显慌乱，慌慌张张跑过来行礼：“大公子。”
顾言初神情冷漠如冰：“我记得在你进府时我就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明月阁。”
那少年慌忙跪下身，卑微地道：“奴儿知错。”
顾云柏忙道：“大哥，不关青尘哥哥的事，是我让他从明月阁出来陪我放风筝的。”
顾言初看了弟弟一眼，淡淡问道：“那么多人可以陪你放风筝，你为何偏偏选了他？”
顾云柏怔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青尘似乎也慌了神，抬起头道：“大公子，是奴儿在阁内实在无聊，才认识了七公子。”
“只是认识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吗？”
青尘跪在原地，咬牙道：“奴儿保证绝无他意。”
顾言初看了眼不过十三四岁的弟弟，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
“行了，起来吧，跪着像什么样子。”
青尘连忙起身跟着顾言初离开，临走前，却再没看顾云柏一眼。
明月阁中的几人见青尘居然跟在顾言初身后回来，都是一惊，毕竟顾言初基本不来明月阁，此次突然造访，定是有大事要发生。
顾言初目光停留在这些美貌的少年身上，只觉得分外陌生，直截了当地开口：“你们在府中多年倒也辛苦，今后便不必留在此处，各自去账房领一笔钱款，出府去吧。”
几名少年面色各异，有的脸上透着欣喜，有的则是担忧，毕竟在府中虽然不自由，但起码衣食无忧，等出了府去，又该如何维持生计？ωＷＷ.chuanyue1.coΜ
怀着这般心思的人自然不想出府，正欲开口，却被顾言初冷漠的眼神给挡了回去。
只好毕恭毕敬地退下，回屋内收拾行李。
顾言初正想着这事便算解决了，却见角落里仍站着一人，正是含烟。
含烟怯生生地站在那头，仿佛一只受惊的鸟雀。
顾言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心里头不禁带了几分嘲弄之意，自己当初看走了眼，才会觉得他和杨舜钦模样相似。
“张夫人派你来顾家，只怕还有其他的意思吧。”
含烟一惊，紧张地捏着衣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公子，奴儿绝无他意。”
顾言初慢斯条理地开口：“你每半个月就会与厨房里送柴火的老张说上一会话，不知你是如何认识他的？”
含烟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怯懦的神情也渐渐缓和下来。
“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要留你的性命，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为好。”
少年紧紧地盯着顾言初，只见他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才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的金吾卫衙门里，姜霆抿紧薄唇，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下属。
子瑞以最快的速度，将昨日顾府夜宴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人，青龙令既然在杨小公子身上，那咱们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秋日的阳光照在男人英挺的侧脸上，让姜霆看起来更像一尊掌管杀伐的神像。
良久，座上那人才缓缓开口：“一块令牌而已，你当真以为它便能号令三千死士不成？”
子瑞迟疑道：“在咱们手里，起码比在杨小公子手里要好。”
“你以为他会敢动用那些死士？”
子瑞思虑片刻，摇头道：“他是否会动用死士尚不可知，只是顾桓知却未必。”
姜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顾光下个月便会被封为静王，顾桓知乃是庶子，母亲曹夫人出身卑贱，他也想争这静王世子之位？”
“下官不敢揣测，只是下官以为，这块青龙令有极大的可能会落入顾桓知之手。”
正在兰台里摩挲着青龙玉佩的顾桓知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暗自嘟囔着不会是舜钦在想我吧。
顾桓知自己也养着不少死士，自然明白一块令牌代表不了什么，但得了这青龙令，便意味着自己可以得到一些其他方面的情报。
比如顾言初这些死士的大概人数，紧急情况下的安排，以及他们藏身何处。
届时自己再把这玩意还给兄长，一方面是变相的炫耀，另一方面则是示好。
他不是傻子，顾家现在还没真正坐上皇位，他和顾言初相当于一条船上的蚂蚱，远没到兄弟阋墙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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