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国王与守护者殡天了。”
王都某个不起眼茶馆中，一个三角眼神神秘秘地对同桌几个茶友说道，同桌的几人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看见外面满城的白幡没？你以为那是给谁招魂用的？”
“慎言！”另一个茶友碰了说话茶友一下，“这种大不敬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这几天城卫队那帮人在干什么你不知道？”
听到城卫队三个字，刚才说白幡的男子忍不住打个寒颤，也是有些后怕的看看周围，扫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他，这才松了口气。
“城卫军这帮狗日的玩意。”男子恨恨骂了句。
“唉，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同桌茶友啜饮一口茶，长叹一声。
“何出此言？”三角眼连忙追问。
“不知你们是否听说，昨日傍晚，城卫军在城外巡视时又发现了十多具尸体，这些尸体和之前一样，查不出身份。”
“这么说，又是那边的人？”三角眼试探着指了指天上。
茶友没说话，只是递给三角眼和男子一个眼神，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相对于底层民众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王国的官员们则可以说是处于兴奋狂嗨的状态中了。
大丧期间，不知有多少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市县夜夜笙歌，有多少地方官员们弹冠相庆。
“白兄，恭喜恭喜。”
“上官，卑职敬您一杯，此次龙腾青天，还望莫要忘记在泥潭里扑腾的几尾小鱼啊。”
“你小子！”白姓官员笑骂道，“本官还没高升呢，就在这膈应起来了？”
“白兄何出此言，此次有那位坐镇，还能少了白兄一席之地不成？”
“是啊，徐知县说的也没错，白兄可别一高升就忘了兄弟们！”m.chuanyue1.com
“好说好说，都是自己兄弟，我有一碗饭吃，难道还能饿着你们？”
宾主尽欢，觥筹交错，酒水肉汁肆意溅洒在达官显贵们的袍袖上，而后缓缓垂落，让光洁的木质地板染上点点脏污。
“不过白兄，听说那边的人似乎不太安分啊？”
一位肥头大耳，穿着满身锦绣的商户喝的面红耳赤，胆子也大起来，拉着白姓官员就问，周围的人闻言声音也小起来，不多时，满堂竟无人再开口，所有人都直愣愣地望着地位最高的白姓官员。
白姓官员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端足了架子，这才抿口酒缓缓开口：“那边的人？那边的人比得上上边的人？”
“上边的人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
“上边的人当然会有想法，但那边的人就没有想法吗？这两边哪边更难应付一些？两权相害取其轻。”
“依上官所说，上边的人来了，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些？”
“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我且问各位一问，你们可知道各封国最忌惮联盟的事情是什么？”
“财力？”
“不是。”
“定是联盟远超封国之战力，顷刻间便可让一封国灰飞烟灭。”
“也不是。”
“那时联盟土地广袤远胜封国？”
“不是，不是，都不是。”白姓官员轻抚胡须，显得很是得意，“我告诉你们，各个封国最忌惮的是民心，是联盟对民的政策。”
众人或全然不解，或若有所思，但没一个人在此时跳出来抢答，都在静静等着白姓官员接下来的表演。
“且听我举个例子，假如你是一名普通的封国农民，你生活的地方是封国的某个村落，依各位所见，此时你的日子可还好过？”
“这，只怕难说。”一名留着八字胡的男子皱眉说道，其余众人皆点头表示认同。
这些地方官僚与商人们并不是不知道民生疾苦，相反，他们可能很清楚，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民众的压榨，因为他们掌握着权力，想要享受更美好的生活，所以必须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
“没错。各封国大体情况不差，领土面积不大，资源有限，能分到那帮贱民手里的就更少，所以他们的日子自然得过的苦哈哈的。”
实际上，封国民众的生活艰难不仅仅是因为劳动所得少，还与物价高昂，就业压力与工作压力大，民众福利低，民众上升渠道少等问题不无关系，可出于故土难离，再加上勉强还能活的下去的考虑，许多人都咬紧牙关努力地活着。
“有一天，在这个村子里面，有一个贱民终于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生活，他决定到外面去找出路，他觉得即便是死，也比这样活着要强，其他人冷漠地看他离去，继续自己日复一日的工作。”
“后来有一天，那个贱民回来了，他与走的时候大不一样，不仅仅是衣着看起来好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连皮肤都红润了许多。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个贱民在外面赚了不少钱，已经能够轻易买下乡亲们根本就舍不得买的东西，而且还搞批发，给乡里的人一人发了一件。”
“你们说，如果你是那乡里的人，你第一件想到的事情是干什么？”
“当然是问那贱民他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
“好，那这时候，他就会告诉所有人，他所拥有的一切大家都可以得到，所需要做的只是换一个地方生活。”
“当一样新事物出现时，所有人都会抱着观望的态度，这一点不仅仅是我们，那帮贱民也是如此。”白姓官员饮口酒，润了润喉咙。
“所以没人会相信那个贱民？”
所有人都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说出这句话的人，那是一个小官，年纪看起来还很年轻。
“年轻人，如果你是一个商人，现在有人找你谈一笔大买卖，这笔买卖一旦做成你的身家起码翻十倍，但这单生意风险比较大，有可能赔的血本无归，你做不做？”
“投一些钱进去，不全投，即便亏了也不至于倾家荡产。”小官员犹豫片刻，回答道。
“连你在足够的利益面前都忍不住想赌一把，何况那些几乎什么都没有的贱民？”
“所以说，顾然有人还会犹豫，但也一定有人人抱着拼一把的想法选择相信，相信的这批人跟着第一个吃到螃蟹的人走了，于是越来越多吃到螃蟹的人相继回到家乡，告诉所有人，外面真的能够让所有人都变得富裕。”
“各位，现在村里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这时候，你怎么选？”
“当然是也出去了，能活的轻松一点，谁愿意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
“说得好，那么接下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离开自己的家乡，前往能让自己过的更好的地方，那原来的地方人不就越来越少了吗？没有了人，拿地来干什么？”
所有人皆是一愣，细细品味起白姓官员这句话。的确，没有了人，就算有在多在广袤的土地又有什么用？谁来守卫这些土地？不过是一块待宰的肥肉罢了。
这是所有封国都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但偏偏地区联盟作为一个地区最强大的势力，就拥有着让所有人活的更轻松一些的实力，无论是资源、福利、上升通道，都远非一个封国可比。
所以在和平年代，地区联盟就采用政策引诱的方式不断地挖掘着各个封国的根基，而挖走的这些根基在融入联盟之后又使得联盟更加强大，这就是一个良性循环。
“这就是封国忌惮联盟的主要原因。如果任由联盟这样做下去，那就是钝刀子割肉，各个封国的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你是国王，你愿意看着国家亡在自己手上？”
人人皆是摇头，这个问题傻子都知道怎么回答。
亡国的代价非常高昂，高昂到任何一个国家的王室都承担不起，从古至今，少有亡国之君得以善终的，毕竟在权力的游戏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何况是下棋的棋手呢？
“为了避免人口流失导致亡国，封国做了些什么事情，相信在座的各位大商巨贾比本官更清楚吧？”
“这事就由在下来替白大人为大家解答吧。”巨商说着的同时俯身仰头看白姓官员，见对方带笑点头，这才直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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