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欣看着张念离开的背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干脆把药装进书包里,重新戴上耳机不去想了。
回到家后,凌欣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睡衣觉得清醒了许多,但是身上还是很烫,凌欣想起妈妈前不久也感冒了,应该还有没吃完的感冒药,想进房间去找,又怕开灯打扰他们睡觉,还是算了。她坐在书桌前,打开书包的时候看见那盒退烧药,想起今晚张念的奇怪举动,她看着药盒上的适应症状,和自己的症状一模一样,想了想,还是倒了一杯热水,把药吃了,然后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凌欣觉得自己烧是退了,但是嗓子很疼,喝水都疼,说话声音也变了,妈妈知道她昨天淋雨感冒了,就带她去诊所检查开了药,嘱咐凌欣要按时吃,饭后吃,凌欣听着妈妈的唠叨,连连答应,然后去学校了。www.chuanyue1.com
因为去诊所耽搁了一些时间,凌欣不想迟到,看到早餐店围着不少人,自己也没什么胃口,就没去买早餐,直接进了教室,看见张念的时候,凌欣想起他昨晚的举动,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凌欣刚坐下,打开书包把书取出来,昨晚因为感冒就根本没看过。张念侧过头,看着凌欣还是有些虚弱的脸色。
“你感冒好些了吗?”
凌欣想到昨晚的事,他都没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有些生气,不想搭理他。
“问你呢,你感觉怎样啊?还发不发烧?”张念用手肘碰了一下凌欣的手臂。
凌欣想回一句“关你屁事”,但是喉咙痛,嗓子哑了吼不出来,弱弱的回了一句。
“没事了。”
“你声音都变了,昨晚的药吃了没,除了退烧,其他症状也是可以的,我问了的。”张念着急的说,担心凌欣没吃药。
凌欣从书包里拿出去诊所开的药,放在桌子上。
“你的药昨晚吃了一次,这是今天我妈带我去买的,一天三顿,一顿一把。”凌欣看着这些药丸,叹了口气,她喉咙现在吞水都疼,还要吞这些药丸子。
“那你吃早饭了吗?”
“没吃。”凌欣想也没想,边说边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打算把药吞了。
“你先别吃,等我一下。”张念说着跑出了教室。
还有十分钟才到早自习时间,班主任一般都是准点来看有没有迟到的同学,然后等着最后一位到,把名字写在黑板上,然后就走了。班主任说过,上高中了,一切靠自觉,他不会逼着任何人学习,现在都要人逼着、监督着才学的话,以后没有老师在旁边盯着,那不是废了。
张念去了大概五分钟的样子,就提着早餐回来了,由于大家都各忙各的,没人有注意到张念提着的早餐最后放在了凌欣的面前,是稀饭加馒头。
“食堂只剩这两样了,连包子都没了,你感冒了又不能吃鸡蛋,吃点清淡的吧,吃完早餐半小时再吃药,胃舒服些。”张念喘着气,额头上都是冒出的汗珠,拿着书边扇边说。
凌欣看着面前的早餐,他真的不明白张念为何突然这样?他什么意思?喜欢自己?是突然就喜欢关心自己了,还是什么时候?凌欣心里一连串问号,但她不能问出来,她喉咙痛,她怕尴尬。
凌欣想了想还是趁班主任来之前把稀饭喝了,也不是说看在张念好心的面上领了情,主要是因为这玩意放在桌子上,万一打翻了就是灾难现场,难以收拾。刚喝完最后一口,凌欣还没来得及擦嘴,班主任就进来了,凌欣赶紧找了张纸擦了嘴,然后把纸丢进稀饭盒里,袋子系好,暂时放在地上,下课再扔,暗自庆幸稀饭不烫,温热的,不然她估计得烫死,然后把馒头放进书包里,她吃不下了。
因为喉咙痛,晨读读不了,她抉择了一下,拿出化学练习册开始做。早自习下课后,张念也是毫无预兆的用一次性纸杯端了一杯热水来,让她吃药。凌欣猜测那杯水他是从老师的办公室端出来的,她被张念突然的关心搞得很懵,想起了何建平初中三年也是如此,对王雅婷无微不至。她不知道王雅婷在面对这样的关心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她有种占了人家便宜,欠了人家的感觉,还有一种受之有愧。
凌欣心里憋着气,没有发作,面无表情的接过张念的水,然后把药吃了,整整一天,皆是如此,凌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装作就是来自普通朋友关心的样子,忍着,看着张念的嘘寒问暖。听他的话,照他说的做,不跟他争辩,她要保养嗓子,养精蓄锐,心中思虑着怎样才能叫醒这个误入歧途的人。
终于是等到了晚自习下课,凌欣第一次主动叫张念一起走,一并叫上了何欢,何欢最近比较勤奋,经常找李雪松讲题,常常是晚自习下课后都还在问,所以凌欣已经习惯了在门口等她,张念也等。
今晚凌欣没说什么话,一路都是张念和何欢在讲今天班上发生了哪些趣事,凌欣听着,偶尔跟着笑笑,和何欢分道后。就剩张念和凌欣,走到昨晚张念摸她额头的位置时,凌欣四周看了看,偶尔三三两两的人从他们旁边经过,凌欣看了一下,街道旁边有一块广场,周末晚上逛街,经常看到这里有大妈跳广场舞,他们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广场上早就没人了,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张念,你跟我来一下。”凌欣突然停下来叫住张念,张念愣了一下,跟着凌欣走到广场边一个乘凉的亭子里。
“张念,你能解释一下你从昨晚到今天的所有行为吗?”凌欣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解释什么?”
“解释为什么给我买药?为什么专门为我跑到食堂买早餐?为什么去办公室给我接热水?”凌欣压着声音问道,问得很正式,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不要给我说什么来自同学的关心,朋友的关怀,我很清楚,我有关系要好的同学,感情很好的朋友,但是没有人做到像你这样的,你的举动,超过了朋友的界限。”凌欣把张念刚要开口的话堵了回去,彻底封杀了他想要找借口的想法。
“你感冒没好,声音都是哑的,少说点话,等你好了再说,听话,先回家。”张念说着想要去拉凌欣的手臂,把她带走,凌欣后退一步,甩开他伸过来的手。
“我最讨厌你对我说听话这两个字,你凭什么让我听话?你以什么身份让我听话?你现在是自认为是我男朋友了吗?”张念的一句听话彻底惹怒了凌欣,也不管有没有伤害到张念的自尊了,脱口就说了出来。
“没错,我就是喜欢你,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就是想要对你好,怎么了?”张念被凌欣说得有些没面子,开始有一点生气。
“怎么了?我不接受,不接受你的好,更不接受你的喜欢!”凌欣说得很绝情。
“喜不喜欢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事,谁也阻止不了我做什么,今晚先这样吧,你感冒没好,先回家,以后再说行不行?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张念也很执着。
凌欣看着这个平时有些愤青,对新闻上的不平事喜欢打抱不平的男生,曾经那么的骄傲,那么的年少轻狂,却在此刻,在她面前竟然有些卑微。凌欣在这一刻似乎理解了王雅婷,面对何建平和陈小平的追求,或者说得难听一点是死缠烂打,王雅婷反对过,拒绝过,甚至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过,可是对方不听,听了不改,她能怎么办。凌欣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无法接受张念因为她变成这样,既然今天已经开口了,就算自己当恶人,也得阻止这件事恶化下去,她必须叫醒张念。
“张念,首先,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欣赏,对我的喜欢,你的喜欢肯定了我,证明了我是一个值得被喜欢的人,你发现了我自己都发现不了的好,这一点,我真的非常谢谢你。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认识你,是我的幸运。但是,张念,我们这个年纪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我们没有底气,不够强大,你,或是我,都给不了对方任何承诺,也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我们的父母送我们到这里,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不是眼前。眼前的我,或许你觉得是好的,但是出了这个校园,外面的世界很大,你会遇到很多女生,很多比我好百倍的女生。我真的不想让你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真的受不起,你给我了太多,但是我无法回应你什么,你对我的好,只会让我有负罪感。张念,我真心的希望你开心,希望你幸福,但是,这些都不是我能给你的,我能做的,只能是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你,不要做没有结果的事,不要做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的事。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旅程,在前方等着你的人,不是我。张念,我们做朋友好不好?”夶风小说
凌欣说完,伸出右手,看着张念。张念看着凌欣伸出的手,又看着凌欣的眼睛,她的眼神明亮而坚定,漂亮而残忍。张念眼眶一热,长舒一口气,伸出右手握住凌欣。
“好!”张念的声音带着鼻音,眼角的泪滑落。
凌欣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两人一路走着,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张念到家,凌欣本来以为他再也不会搭理她了,没想到张念要上楼梯的时候,还会回头叫了她。
“凌欣,谢谢你,再见!”张念转身跑上了楼梯。
凌欣知道他们回不去了,她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以前一样坦荡的和他相处。但是,她不后悔,那番话,她既是说给张念的,也是说给自己的。
李晨沨,我也决定放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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