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来给我换营养液的护士就两个人结伴同行了,且已经换了人。两个护士面色凝重,走到我这个病房似乎都能感觉到一种寒意。听她们议论,我知道我这个病房里闹鬼的事已在这个医院传开了。
果然,上午就来了一个施工队,在病房里安装了全方位地感磁力摄像头。我飘着去看了看说明书,这种摄像头可比我不是植物人那会儿的红外感应摄像头强多了。因为,这种摄像头根本就不需要光,只要屋子里有任何存在,都能感应到,并经过芯片处理成像。一个戴着高度近视镜的奔马头小青年指挥着安装摄像头,听他与工人交谈,我知道他是不相信有鬼的,但相信肯定有人恶作剧。夶风小说
“只要拍到了证据,立即报警,弄死他!”那小青年恨恨地说,“我们这家医院与对面的那家莆田系医院竞争,院长说可能是他们搞的鬼!”
很快,摄像头安装好了。小青年检测了一下,一切正常,便带着工人离开了。
中午,病房里又来了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道士。有两个保安阻拦着不让他们进来,但那中年人一阵发怒:“我给你们说,我女儿现在可是迷迷糊糊的,你要不让道士施法,我女儿出了问题,你们负责。”
我猜测这个中年人可能是昨晚那个护士的父亲。两个保安无奈,只得放他进来了。那道士散着头发,手中倒提着一柄用来烧符施法的木剑。
那道士进了门,吩咐那中年人快把病房的门关了。我这才明白,那道士可能是为了不惹人耳目,把道帽、道袍、锣钹等法器用包裹收藏在怀里,此时从怀里掏了出来,穿戴好法袍、摆好法具、手持长剑,在屋子里边敲锣边口中念念有词,驱捉鬼魂,并不时指挥着那中年人干这干那。我看着,很是觉得可笑。以前只觉得捉鬼道士的有些神秘方术,现在看他们搞这一套似乎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便想,他们搞这一套对鬼可能没有任何作用,但对安慰被鬼惊吓的人可能是有一种心理安慰的。m.chuanyue1.com
那道士如此反复地折腾了多时,累了,把病床前的椅子拉过来,坐下来休息。
病房里的锣鼓停息之后,显得很寂静。那中年人在手腕上按了一下,立即眼前投射出一个三维图像,图像里是一个房间。房间里,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给躺在病床上的一个女孩拿毛巾擦额头。我看了看,立即知道那女孩就是昨晚的护士。
那中年人对着图像说:“道士已经开始施法了,现在女儿好些没有,那边有什么反应?”
图像里,那中年妇女头也没有抬,我听到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我们女儿还是没有反应,也没有好转,一直发烧,说胡话,一直喊着有鬼,时而哭,时而笑!你还真找个道士捉鬼,信邪!有毛用。”
“靠!”那中年男人在手腕上一按,图像立即消失了。他愤怒地冲到病床前,对着我就是几个耳光,“他妈的,你要做鬼就缠老子,老子的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的剐了你。”
道士赶紧拉着他说:“是鬼魂作祟,你打他没有用,他不过是一个肉体。”
那中年人嘴里一直骂骂咧咧,还想再打我。道士说:“你退后,我看看!”我看那道士忐忑不安地走到我的病床前,故作镇静地用手把我的眼皮翻开,又准备试探鼻底是否呼吸,然而,道士的指头还没有探过去,我的双鼻同时流出两股殷红的血来……
道士登时装出一副吓得目瞪口呆的表情,脸红一阵白一阵。
那中年人问道士:“师傅,怎么了?师傅,我女儿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求你千千万万要救活她!”
道士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然后装成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他鬼魂不在他身上,不知道去了哪里,是不是阎王已经把他的魂勾走了,可惜呀,可惜,我来迟了!”
中年男人不耐烦地说:“你怎么看出来的?他没有鬼魂还能有呼吸?”
道士说:“你看他鼻子流血了,显然是阴气外泄!还有呼吸,说明他的鬼魂还没有离开他身体太远。”
操!我恨不能去抽那道士两个耳光,老子是被这中年人连打了几个耳光能不流鼻血吗?那里是什么阴气外泄?此时我真想冲上去对着他的神窍穴进攻。但由于昨天我对付马二秃子,消耗很大,不敢太浪费自己的能量了。现在又不是晚上,不是寂静、少人的环境,与我对他进行攻击取得效果是大不利的,我只能忍气吞声了。
这时,门吱嘎被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而俊俏的女人走了进来。
我一看,激动得险些哭出来。那不是燕非艳回来了吗?
“你们干什么?”燕非艳一看有装神弄鬼的道士,还有一个中年人,大为不解。她快步走过去,看到我两个鼻孔里正流血,俊俏的脸上一阵愤怒,“你们怎么搞的了?”
“不是我打的。”那道士披头散发,遮住了半个脸,却依然极力呈现一副无辜的表情,拿手指着那中年人说,“我只捉鬼,不打人,是他打的。”
燕非艳杏眼瞪了起来,拿起病床前柜子上的药盘,把上面的瓶瓶罐罐放到柜子上,挥盘子朝那中年人狠狠地砸去。边砸边骂道:“操你妈的,我男人都成植物人了,你还这么欺负我男人?你们还是不是人?”
那中年人拿手铐挡着,不住地后退再后退,又不好向一个女人动手,只是解释说:“这个植物人的鬼魂吓着了我的女儿了,我们是来找鬼的,要向他讨公道!”
燕非艳哪里管他?边打边说:“他妈的我都伺候十年了,要是有鬼老娘还高兴了,他妈的鬼都比一个植物人可爱是不是?你们他妈的欺负人太过分了。你们讨公道,我他妈的向谁讨公道去?”
中年人一时被打得退到了门口边上,想辩解,却没有说话的机会了。那道士想阻拦一下,燕非艳拿盘子又砸他:“他妈的,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还没有死绝吗?你们什么出息?来欺负一个植物人,你们他妈的什么出息?有什么出息?”
那道士拿木剑格挡,一会儿也退到了门口。
“滚!”燕非艳愤怒地又朝病房门口喊一声。
那中年人悻悻地,而又无奈。
道士也很无奈,一边收拾身上的道具往怀里藏,一边朝那中年人小声地说:“你先把钱付了,今天只能这样了。”
那中年人说:“还没见捉到鬼,你要什么钱?”
“就是捉到鬼你也看不见吧?我至少给你探明了他的鬼魂不在他身上。”道士委屈地说。
“我怎么知道你看的对不对?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中年人气愤地说,“不付钱!”
“你不付钱,我就诅咒你女儿。”那道士似乎生气了,“我要是能把鬼拿出来放你眼前,鬼就不是鬼了,你这样说是不讲理。”
“你敢!”中年人悻悻地说,跺脚想了一会儿,又说,“好好好,我给你钱,打五折,三百?”
“行!”那道士说。
那中年人又挥手在手腕上按了几下,道士扬扬手腕,也按了几下,立即显示一个虚拟的屏幕,滚动一行文字显示收到了三百元,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那中年人又把头插进门缝里,对着燕非艳说:“这植物人吓了我女儿,咱们没有完。”
“没有完又能怎么样?把你女儿嫁给他呀?老娘还想让贤呢!”燕非艳又骂了几句,那中年人实在无趣,也只能转头走了。
我记忆中,燕非艳是一贯温柔的,这十年她一定是受了很多苦才变得这么泼妇。如果我不是植物人,我可能会厌恶。但现在,我为有个这样的泼妇老婆而高兴,我为让她变得如此泼妇而难受,我真无能,我他妈的真无能,让老婆如此受罪,我也为我躺在床上人不人鬼不鬼而难受,我他妈的怎么不死了呢。生活啊!你怎么能把人折磨成这样。
燕非艳赶走了他们,开始给我擦身体。
我感到燕非艳的手像搓板一样粗糙,我又一阵难过。
“子明你知道吗?这次我赚了将近一万块。你可能不知道我去干什么了,告诉你吧!这次我被清洁公司派去荒漠中分拣垃圾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一堆垃圾出现在荒漠中,有人说是外星人把地球当成了垃圾堆放场,选在了戈壁荒漠里。也有人说,是一些无德的高科技公司再偷偷地倾倒垃圾,那真是一个巨型的垃圾场。黄沙漫天、土地干裂,到处弥漫着黄雾。只是风太大了,我们去了几个人,有个人还被风刮走了,可能死哪里都不知道了。前天,戈壁沙漠又起了大风,暗黄色的沙暴翻滚而至,我死死抓住一根铁链,才未被大风卷走。”燕非艳轻轻地絮叨着说,“我们在垃圾里,分拣一种黑色的物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物质,但回收的价格很贵,我捡了三天,就卖了一万多元。对了!明天zg基金协会主席就来看你了,他们说要给你做一个全脑系统检查,主要是看看你能不能恢复,想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治疗一下。你还记得你那个助手洋洋吗?这小子去基金协会当了干事,知道你成了植物人,还很有良心,现在这里受苦受难的,发动人给你捐款了,还劝动了主席来探望你一下,算是给你营造一个好的关爱的氛围,让你尽快脱险。不管结果如何,将来你醒了,可别忘记感谢人家。”
燕非艳一提洋洋,我立即想起了那个帅气的小哥。他风度翩翩,喜欢留着长长的背发,永远一丝不乱。衣着入时而且合体。春秋天人造革绒服,冬天羽绒服。——他从来不戴帽子。算个知识分子,但对人很客气,彬彬有礼。我一直带在身边,为我的基金投资做辅助工作。坊间当时还造谣,说我是同性恋,爱抓小帅哥搞基,操!什么鬼谣言,乱七八糟的。
燕非艳给我擦着身体,而我则盼望着晚上十一点的到来。
晚上十点,燕非艳已经弄了一张行军床,在我病床旁边铺开了,立即进入了梦乡。
我盯着时钟,默念着:“老先生,你快快来吧!”
时钟指向十一点整!外面身影一闪,果然是那老者进来了,我一阵惊喜。
“你今天气色很好啊!”那老人说。
“是的,我老婆回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嗯!”
“好,时间紧迫,我们不多聊,我现在开始教你气功方术,希望对你有帮助。”那老人说着跳到病床上,盘腿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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