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彦说到这,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殿下说了,要教训公主,其实有很多种法子,而他要选择最让公主难受的一种,这也是公主为非作歹而必须付出的代价。当然了,淑太妃并不无辜,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即便已经时隔多年,她也不能否认她曾经的罪恶。”
……
午后,萧元祁被皇帝传进了宫里。
“皇兄找臣弟前来有何要紧事?”
“想和你谈谈跟南夏国联姻之事。”
肃穆而不失雅致的御书房内,皇帝坐于书案之后,望着站在对面的萧元祁,吩咐一旁的太监给萧元祁看座。
萧元祁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与南夏国联姻?”
皇帝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让他捕捉到了不少的讯息。
他如今的正妃之位空缺,皇帝找他来私谈,岂不就是有意要让他娶南夏国的公主为王妃?
若皇帝自己要娶那位公主,只等那位公主来了举行册封典礼就是,大可不必和他这个弟弟商量。
这时候把他叫过来,倒像是要让他做好心理准备,没准那南夏国公主的仪仗队已经准备出发,或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而皇帝接下来说的话,果真也在萧元祁的预料之中——
“不错,南夏国是我国的友好之邦,在过去的十年当中,我们曾向他们借兵,他们也曾向我们借过粮,我们与南夏国之间常有来往,所以需要更进一步地巩固关系,若想在将来的日子里面不再发生战乱,强强联手是很有必要的。”
“朕后宫佳丽众多,贵妃之位已满,那公主若是嫁过来,拿个贵妃以下的位置恐怕是不甘心的,两位贵妃没有犯错,朕也不能无故将她们降级,所以思来想去,祁王妃的位置不是正好空着吗?就让那位南夏国公主做你的正妃,你的后院里都没几个女人,她都省得争风吃醋了,听闻那位公主生得花容月貌,且才艺过人,五弟你看了或许会喜欢。”
萧元祁无奈叹息一声,“皇兄,这个任务一定要臣弟来接手吗,臣弟可否拒绝?”
“五弟,朕给你挑的这个王妃,胜过许多名门贵女的容貌和才情了,朕又不是闭着眼睛给你瞎找的,你何必拒绝?朕让你成亲,怎么就被你当成任务了?其他兄弟若是想要这个福气,朕还不给。”
萧元祁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皇帝说的是不错,论身份,对方是一国公主,品貌和才情应当是不赖的,可他如今哪有心思去成亲。
他自己都是个为情所困的人,温玉礼的冷漠和排斥让他倍感无奈心酸,温南燕的恶毒与虚伪又让他心寒失望,他整个人都心烦意乱,还有什么闲心思想着再娶一个王妃?
“皇兄,当真不能换一个人选吗?”
“朕觉得五弟你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皇帝的语气一派平静,“朕刚才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既然是两国联姻,就不能让那位公主太过委屈,若是后宫里的贵妃之位还有空闲,朕就不找你商量了,朕是经过慎重思考才要让你娶她。”
“可是臣弟心里还念着玉礼呢。”
萧元祁索性也不隐瞒皇帝,直言说道:“虽然玉礼已经与臣弟和离了,但这并不代表臣弟对她就没了情分,臣弟还指望着她能回心转意,皇兄你这时候要我再去娶个王妃,那我将来要如何面对玉礼呢?我若是去跟玉礼说,要她回到我身边,她却发现我的正妃之位已经有了别人,她就更不愿意理睬我了。”
皇帝闻言,面上浮现一丝不解,“既然你如此舍不得她,为何要同意她的和离请求呢?你当初来找朕请旨的时候说,你与她关系不和睦,分开才是最好的,如今你又说你要等着她回心转意?”
萧元祁自然是不敢告诉皇帝真相。
总不能和皇帝说,当初之所以同意和离,是温玉礼手上有着温南燕的把柄吧?
御医院的药材被调包一事,虽然是温南燕所为,且温南燕在抽取利润的过程中隐瞒着他,他也没有分到一文钱,但归根结底这件事情上,他还是犯了包庇之罪的。
明知温南燕有错,却轻信了她的解释,隐瞒了她的罪行,帮着她消除了御医院里那些剩下的廉价药材,他这也算是违反国之律法了。
虽然他真没捞到什么好处,他也从来不做那些捞取不义之财的事,但他依旧不敢向皇帝坦白这件事。
若是被皇帝知道,兴许会对他失望、讥笑,再给予一些惩罚,那可真是太让他没脸了。
于是,面对皇帝的盘问,他只能叹息一声,回答道:“当初是臣弟糊涂,臣弟心里是有玉礼的,可她闹着要和离,臣弟被她闹得没法子了,这才答应了她,事后想想还是相当后悔的,正如老话说的那样,失去之后方才知道珍惜。”
皇帝望着他惆怅的模样,眯起了眼。
根据之前探子的情报,温玉礼与萧元祁和离之事,萧元祁是过错方,温南燕在这其中也推波助澜了,如今萧元祁给出的答复显然是有些敷衍的。
皇帝看破,却不说破。
他心知他这五弟要面子,眼下这种情况还是不要让五弟太过尴尬。
“五弟,既然已经分开了,就别再胡搅蛮缠了,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娶南夏国公主的事,此事也不光只是你一个人的私事,这也关系着两国之间的邦交。身为皇室子弟,总要有着为本朝出力的义务。”
萧元祁蓦地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朝着皇帝说道:“皇兄想着不委屈了那位公主,臣弟是赞同的,但臣弟未必就是最合适的那一个,有一人比臣弟更合适,您怎么就给忘了呢?”
……
繁华热闹的皇城街道上,温玉礼与萧云昭正并排行走。
如今他们二人的关系已不是秘密,晋国公也收了萧云昭的聘书,那么他们二人之间的来往便顺理成章,青天白日一同上街也需要有什么顾虑。
虽然温玉礼心里明白,有些人会在背后议论她太快变心之类的,只要不当着她的面嘲讽,她都无所谓。
“我记得这附近好像有卖糖葫芦的,阿昭你帮着我一起找找。”
“你若想吃,我叫府里的厨子给你做,比这大街上的干净。”
“那么费事做甚?这外边卖的不就是沾了点灰尘吗,不要紧的,我以前常吃也闹不了肚子。”
两人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忽听身后不远处响起慌乱的人群叫喊声。
温玉礼下意识转头往后看。
几丈开外,一辆马车正霸道地冲撞,那车夫的神情十分惊慌失措,看得出来他很想勒马停车,可他拉不住眼前疾驰的马儿,只能朝附近人群大喊着退开。
路人都纷纷退散开来。
有一名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还傻愣愣地站在路中间,听到周围路人的惊呼与身后急促的马蹄声时,才有些迟钝的转过了身。
马车与他的距离已经不足一丈。
街道两侧的人们望着他,目光皆带着惊诧与怜悯。
这孩子怎么就不晓得往街边跑!
他的爹娘也实在疏忽大意,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看紧些,竟让他跑到了路中间去。
眼见那男童就要被踏于马蹄之下,已经有胆小些的姑娘捂住了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有一道如轻烟般的身影从马匹之前掠过,迅速将那名男童捞于怀里。
眨眼的功夫,已然将孩子从马蹄下救出,那人落地之时众人才看清了,竟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人们回过了神来,不禁拍手叫好。
“这姑娘年纪轻轻的,功夫可真好啊。”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幸好有这姑娘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回想起方才那惊险的场面,众人仍心有余悸。
小男孩似乎才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不哭。”
温玉礼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只能轻拍着他的背,用柔和的声音说道:“你爹娘在哪呢?一会儿我给你买糖吃。”m.chuanyue1.com
这孩子方才八成是吓傻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有多么惊险。
方才她出手救下了小男孩,萧云昭也没闲着,此刻已经落在了那辆失控的马车上,从车夫手中夺过了缰绳,内力运于掌心之中,用劲一拉——
马儿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力道,抬起了前蹄嘶鸣一声,马蹄再次落下时,速度已经有所减缓。
萧云昭方才用内力将它震伤了,它没了发狂的力气,行动越发迟缓,片刻的时间就停下了步伐,不再继续行驶了。
同一时,街道边上,小男孩的母亲已经来到了温玉礼身前。
“多谢姑娘大恩大德!孩子他爹在外头挣钱,我出门买菜只能带上孩子一起,方才与菜摊的小贩说话,竟没有注意到孩子一个人跑开了,我回过神来找孩子,竟看见他跑到了路中间……多亏姑娘救了他!请受我一拜!”
小男孩的母亲已是泪流满面,一边哭着一边给温玉礼跪了下来。
温玉礼将小男孩放下,扶起了跪着的女子,“用不着行此大礼,你也不容易,不过你可得记着,下回不能再这么疏忽了。”
女子抹着眼泪,点头如捣蒜。
温玉礼转头看向了萧云昭的方向。
那失控的马车已经停靠在了路边,萧云昭已经跃下了马车,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温玉礼心道,幸好他们二人就在这附近,否则这马车横冲直撞的,还不知道要伤几个人。
忽的,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素手撩开。
修长白皙的玉颈从马车内探出,是个容貌姣好的妙龄女子。
她扶着车夫的胳膊也下了马车,举手投足的气派以及华贵的衣服,不难看出是个贵族小姐。
一头乌黑的如云秀发被高高挽起,另有几缕散落于两肩,秀丽的螓首下,白皙的锁骨晶莹玉润,她有如雪般的肌肤,衬着精致的轮廓,柳眉之下的双眸黝黑明亮,一袭湖绿色的衣裙将她的身段包裹得玲珑有致。
只见她缓缓地走进,步履轻盈,那眉眼间含着几分淡淡的笑意,水润的唇也勾起了一抹十分细微的弧度。
温玉礼敏锐地察觉到,这女子的视线是看着萧云昭的。
她下意识朝萧云昭问了一句,“你与马车的主人相识吗?她走过来了。”穿书吧
萧云昭闻言,转头看向朝他走来的女子,眸底掠过一丝疑惑。
那女子在二人的注视之下走上前来,率先朝着萧云昭打招呼,“宁王殿下别来无恙?我原以为我们会在宫廷宴会上见面,没想到提前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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