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星楼位于皇城正中央,占地面积达三百多亩,整体用紫色曜石建造,每一笔都巧夺天工。飞檐斗拱,廊画精致,每座殿柱上雕刻着游龙潜凤和吉利云彩,九龙蟠柱蜿蜒朝上。拈星楼一共九层,在九层之上的楼顶,一枚光华璀璨的祥龙盘旋在楼顶,嘴里叼着一枚碧色明珠。在夜里,这枚明珠会散发出璀璨光华,甚至可以照亮整个皇城。
江别夜三人来到拈星楼脚下的时候,庭花正在盛放,白色木兰被轻风带起,扑簌从树冠上落下,正好落个行人满肩。
江别夜拂去肩上的木兰,取下一枚放在手心。木兰洁白,在手心间悄然绽着芬芳。江别夜缓缓收起木兰,小心将它放到随身的储物袋里。储物袋里是可以存放活物的,这样至少木兰可以多绽放几天。
楚云意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他伸手捣捣纪南宁,纪南宁皱眉看向他,问,“干什么?”
楚云意凑到纪南宁耳边贱兮兮地道,“你看江师弟,这么大年纪还童心未泯。那花终究是要凋谢的,再怎么珍惜还不是白搭!”
孰料纪南宁轻飘飘看他一眼,吐出语句道,“你也不知比他大了多少轮,平日里跟个孩子似的,还好意思说别人童心未泯。”
楚云意被噎了下,不说话了。江别夜这时已经装好木兰花。这时,他们也来到了拈星楼下。
拈星楼果然名不虚传,光是站在这里,就能感受到里面的充沛灵力。可以说,整个拈星楼就是一个巨型的灵力法阵,这里不仅是国师的住所,更是整个皇城防御法阵的中心。
一名童子从拈星楼内走出,对江别夜三人行礼,随后带着他们进入拈星楼。拈星楼内布满密集法阵,擅闯者自然吃不到好果头,是以,江别夜他们是被一路带进来的。
沿着童子的脚印走过,几人最终被带到国师所在的第九层。
不同于其他几层,这里布满幽蓝星光,抬头就可以见到万千星辰,更神奇的是,随手就可以碰到星星。江别夜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没忍住去触碰星子,却被纪南宁及时按住手。
江别夜看向纪南宁,发现他正在摇头。童子这时转过来解释道,“这些星子都是师尊在演算时用到的,不可随意触碰。”江别夜示意自己知道了,对纪南宁感激笑笑,随后继续跟着童子前行。
倒是纪南宁,微微捻过触碰过江别夜的手指,睫毛低垂了下才跟上他们。
几人被带来一处宽广的大厅。这里星子更加密集,几乎形成一条银色飘带。而星楼就坐在这条银色飘带下面。他的面前放着一个阵盘,他正盘腿坐在阵盘边缘,手中握着洁白细沙,窸窸窣窣往阵盘上洒。
阵盘正中的位置,细沙已经累积成一条白色河流,正是头顶的银河形状。
古有撒豆成兵,今有执沙为星。
星楼此人,深不可测。这是江别夜的第一判断。他看向纪南宁和楚云意,却并不见他们眼中有意外。
江别夜顿时醒悟过来,这是幻术!要是这样看,星楼的幻术真的是他遇到过的人中最强的。江别夜见其他人没有说话,自己也便安静在旁边看着。
过了不知多久,星楼才停下手中活计,看向来人。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江别夜身上,紫瞳玩味,“怎样,看过我的幻术之后想不想学?”
他不等江别夜回答就继续道,“那偃月找你不一定是要收你做弟子,可若是你留在我这里就不一样了。国师首席弟子的位子给你留着,日后的国师之位也由你继承。”
这可谓是个天大的馅饼了,不过江别夜没有被砸晕。他冷静道,“国师大人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星楼起身,赤足在走动时从银袍下露出,他缓步雍容地走到江别夜跟前,低下头打量他。
星楼早已成年,身高比少年江别夜要高上一个头,站在面前颇有压迫感,加上他身上的高阶修者的威压,一般人根本承受不来。但江别夜到底重生过一世,微微难受后就适应了,很快稳住心神。
星楼眼底闪过一丝赞赏,他伸手去捉江别夜的下巴,还没碰到就见到了长剑中自己的倒影。他看向拔剑的纪南宁,有些许不虞地问,“小道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纪南宁缓缓收起长剑,他道,“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
星楼唇角微微勾起,“是吗?”他转而走向纪南宁,每走一步威压都朝纪南宁压去,他忽的俯身凑近纪南宁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可也比你好啊,你说,要是我把你下山的消息放出去,会怎样?”
纪南宁眼神瞬间凌厉,飞快扫了他一眼后收回,他快速道,“下山的只有纪裴然。”穿书吧
“纪裴然。”星楼收回上半身,玩味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他道,“也罢。”他看向一旁紧张兮兮的楚云意,唇角微勾,“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就不为难你了。不过我要问你,你真的要带那个小子走?”
“自然。”纪南宁握紧长剑。他看向星楼,“你有什么意见?”
星楼拉开和他的距离,“我自然没有。”他侧头看向正关注着这里的江别夜,“这小子与我有缘,不过既然今日他不能拜在我门下,日后我若是要找他,你可不能阻拦。”
纪南宁皱皱眉,片刻后道,“好。”
星楼笑了声,转身继续研究阵盘了。他随手取出一个蓝色小阵盘,递给江别夜。
江别夜正犹豫要不要接,就听星楼道,“这个是我送你的小玩意儿,没事可以拿来玩。下次见面送你更好的。”
他见星楼看过来,没等对方再说什么就伸手接住了,对他双手抱拳道,“多谢。”
星楼摆摆手,示意童子带他们下去。
江别夜临行前看了眼背对他们的星楼,这才跟着童子走。出了拈星楼,江别夜才从袖子中取出阵盘对着太阳观看。
这个阵盘看起来简单许多,不过想来还是有特殊之处的,不然星楼也不会给他。江别夜正这样想着,就见一双手伸过来从他手中拿走阵盘。
江别夜看着纪南宁低头对着阵盘研究,片刻后又递给自己。江别夜问,“这阵盘有问题吗?”
“没有。”纪南宁道,只是表情不大好看。
那你表情还这么奇怪。江别夜心里嘀咕道。不过他也没有说出来,只收起阵盘,正要抬头,听见纪南宁道,“那星楼一肚子坏水,也就楚师兄能跟他凑成一对儿,你以后见到他躲着点。”
江别夜慢吞吞地点头。纪南宁见他点头,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楚云意这时跟了上来,他不知为何落在了后面。正好听见纪南宁说自己坏话,连忙走上来,“说什么呢?”
江别夜连忙摇头,纪南宁也装作哑巴。楚云意气笑了,“好啊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骗我!”
纪南宁出声催促他,“再不走天都黑了!还是说你想在这里留宿?”
楚云意连忙摆手,“那还是算了!”
纪南宁冷笑,“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呢?”
嗯?江别夜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转,莫名闻到了瓜的味道。但两人都没有详细说的意思。
三人结伴出了皇城,最终回到落脚的客栈里。今日天色已晚,只能明日再去废太子的府邸。
江别夜晚上一个人坐在客栈的屋顶,眺望着空中的一轮弯月。月光寂寥,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想什么呢?”纪南宁从院子里出来,正好看见屋顶的身影。他无端觉得江别夜的身影有些寂寥,便想着同他说说话。
江别夜听见他的声音,先是意外,随后招呼道,“纪师兄。”
纪南宁一个翻身到了屋顶,坐在他身边。这才看见他手中的酒瓶。纪南宁有些意外,“你这么大就会喝酒?”
“嗯。”江别夜低低应了声。他拿起另一瓶未开封的酒递给纪南宁,“要吗?”【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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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南宁点头,他伸手接过,动作熟练地打开瓶塞。清冽好闻的梨花香气从澄清酒液中传来,纪南宁挑眉,“梨花酿?”
江别夜点头,“这是我从江家带来的,也不知道你喝的习惯吗?”
纪南宁直接尝了口,入口甘甜清冽,显然是好酒。纪南宁满意极了,“很好。”
江别夜笑了下,跟他碰了下瓶子。纪南宁也笑了笑,跟他碰瓶,两人就着月色饮了起来。
兴许是月下对酌的氛围冲散了之前的寂寥,江别夜的情绪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他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即便梨花酿度数不高,不大一会儿就跟着醉眼迷离。
他像是对在现代时的室友那般搂着纪南宁的肩头,弄得对方莫名其妙。随后听见江别夜断断续续地哼唱。
那腔调陌生,像极民歌,却从未听过。等江别夜哼唱完,纪南宁发觉怀中一重,这才发现江别夜睡着了。
纪南宁有些无奈,提起喝酒的是他,第一个醉倒的也是他。但他也没办法,只能放下酒瓶,扶着人回到房中。给江别夜盖好被子后,自己便回到房顶上继续喝酒。
纪南宁不知道的是,等他离开房间后,原本昏睡着的江别夜睁开了眼。他看向屋外纪南宁的剪影,睫毛微颤,片刻后又闭上了。
兴许是酒精的作用,江别夜竟然罕见地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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