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
清晨。
朝堂之中一阵暴动,有些人窃窃私语:“苏糖进皇宫了!”
有官员不屑道:“她?要是多年之前,苏糖年少天才成名,勉强有那么几分入本官眼,可如今既已行了商贾贱事,干这种蝇营狗苟的勾当,贫贱之刃,早已经没有资格入朝为官!陛下若是要用她,本官第一个抗议!”
“尚书此言有理,臣也附议,”
肃王摸着胡子问周围同党:“她去见陛下了?”
身边的人小声说:“听闻已经到了正阳宫…”
肃王环视一圈殿堂内的权贵大臣们,他们怒气冲冠,此刻恨不得跑到陛下面前制止,他额头有冷汗滴下,看向大殿之外,风雨欲来,那位陛下又到底想做什么呢?
苏糖的到来,会将宋国推向更深层次的裂缝,还是会迎来崭新的希望?
没有人知道。
苏糖未曾言明心中抱负理想,但她所作所为早已明了。
一言一行都在光明正大的阐述着,她的立场是为百姓做事!
为此她甚至将权贵利益踩在脚下!
她也正是知道在朝堂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丝毫建树!朝堂的水太深了,世家盘根交错,利益庞大,像蛀虫一样吞噬着宋国。
连帝王这个国家的主人都战战兢兢,她罔顾自己天才之名,毁掉自己大好前程,去做她真正想做的事情。
或许有人心中敬佩,觉得苏糖是一个磊落君子,极为不凡。
但也仅此而已。
倘若她真的要动世家贵族的利益,那么瞬间,无数刀光剑影都会朝她袭来。
苏糖一步一步跨在台阶上,她仰头看向殿堂之上的牌匾,承明殿。
这是历朝历代帝王居住的寝宫,皇帝选择在这里面见她,其实已经代表了他的观念,他会将苏糖视为自己极为看重的心腹臣子。
承明殿很高很高,3000个台阶,当她登到最顶端时,转身回眸望去,几乎可以看到京城的各个角落。
太监恭敬的说:“宋三小姐,陛下已经等候顿时,请进。”
宫殿的大门朝她打开,她弹了弹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勾起唇角,大步走了进去。
宫殿内金碧辉煌,大柱上雕刻着龙纹形状,她抬头仰面望去,一头金色的龙朝她张牙舞爪。
她穿过屏风,走过回廊,来到一间正殿,正殿的高位,坐着一个玄色龙袍的青年,冕旒遮住了年轻帝王的眉眼。
苏糖跪地行了一个大礼,恭敬的说:“民女苏糖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之上有回音,帝王温和的说:“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角落里燃着熏香,宫女为她搬来蒲团,苏糖起身,掀开衣摆正危襟坐,拱手道:“多谢陛下。”
皇帝笑道:“你可以叫我师兄。”
苏糖不卑不亢道:“然而在苏糖心中,陛下坐的位置太高,充满了距离感,是君主!苏糖无论如何也唤不出师兄二字。”
年轻的帝王遥望她,目光有些恍惚:“朝堂之上的人从没有你这般直白的臣子。”
苏糖端起一杯酒,拱手道:“陛下是觉得我不适合在朝堂与文武官员处事吗?”
帝王问她:“适合或者不适合又有何妨,朕需要的不就是你这样的臣子吗!朕敢堂而皇之的在大殿上说要削弱权贵的意志,但是权贵把持朝政,朕几乎寸步难行,你若是愿意入朝为官,倒是一件幸事,至少有个人与朕同走一道。”
殿堂之上很安静,只有高雅的礼乐之声,宫女安静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苏糖正危襟坐,目光遥望那位帝王,君心难测,她不知道此刻陛下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是否真的如同先生说的那样,是一位明君。但她既然来了皇宫,就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她站起来走到大殿中间,精致的脸上表情郑重庄严:“苏糖愿为陛下之臂膀,为宋国百姓做事!”
帝王轻笑,他缓缓走下皇位,亲手向苏糖扶起来,拍着她的肩膀道:“得爱卿相助,朕心中喜不自胜。”
苏糖抬起下巴向上看去,这才发现皇帝极为年轻,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模样俊秀又清雅,他长了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看谁都多带几分绵绵情意,温文尔雅却又不怒自威。
君臣二人开始聊着,对于当今天下的看法。
“苏爱卿,倘若朕给你一个工部侍郎之职,你能给朕干出什么样的政绩?”
工部掌管者全国上下的水利工程,房屋维修,有时候兵部的一些锻炼兵器杂七杂八的私事也会管。
苏糖想了想,问:“宋国国库可富裕?”
帝王回答:“倘若天降饥荒让我宋国上下无有收成,国库之存粮可让宋国,全国百姓上下20年饱腹无忧矣!”
宋国百姓数十万万人,每家每户的每年的吃食近乎1000旦粮食,苏糖心中大概有了底。
也就是说宋国有些钱了。
苏糖笑道:“那臣应该会继续干之前做的事情,继续并且把摊子摊大,为我宋国打好根基!”
帝王自然是欣然应允。
君臣二人聊了一会儿,苏糖见他有些疲惫,便离开了承明殿。
她走之后,帝师从后面走了出来,他坐在苏糖刚刚坐下的位置,皱眉淡淡道:“工部…陛下是不信她?还是觉得我教出的学生只能做那种农业水利之杂事?”
帝王摆手笑了笑:“朕并非此意,只是她一个人这么多年做的挺好的,名声在百姓之间极为受人信仰尊敬,真要说起来,若非她这么多年自掏腰包勤勤恳恳的救了无数难民,估计每年报上来的死亡率要大很多吧。”
帝师叹了口气:“苏糖这孩子一片赤子之心…”
帝王打断了他:“…正是因为这罕见的赤子之心,才让朕不舍得将她去经历朝堂上的阴私诡计,先生,她太干净了。”
年轻帝王这么回答,一双桃花眸有些复杂,那个少女的确太干净,他从未见过那样清澈坚定的眼眸,她满心都是自己的理念,看着那双眼睛,帝王甚至会有些自厌心中的肮脏权利。
所以他不忍心,也正是那一刹那之间的仁慈,让帝王选择,让她继续做之前的事情,她只是纯粹的想为百姓做事,他就给她这个舞台和权力,远离朝堂上的阴谋,去干实事。
帝师拱手道:“微臣来禀报私吞官银的几位世家,秦家、淮南王家…”
………
苏糖离开皇宫之后,一道圣旨随即也离开了皇宫。
半天之内。
整个京城都知道,那位宋三小姐被陛下赐了官位。
工部侍郎。
从三品!
这个官位有些虚高,而且工部一向是三书六省中权力最低的部门。
什么脏活累活,没有油水的工作,一般都是工部的。
神经紧绷的几位世家和权贵们纷纷松了口气,躲在自家屋内暗自嘲笑了一阵,出去又纷纷夸奖赞叹苏糖年少有为。
……
苏糖并不知道外面的传闻,现在她正看着太监送过来的官服,蘸青色的官服,上面绣着两条鲫鱼,苏糖指尖触摸着那精湛的绣工,睫毛颤了颤,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目前她手下还掌管着十几名官员,就在她上任的当天,已经来到工部的事务所接见。
苏糖正在面前自己的上司工部尚书。
工部尚书年纪有些大,须发皆白,温和的说:“你就是那位苏糖?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年少有为啊。”
苏糖拱手道:“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工部尚书又夸奖了她几句,将她的工作分发下来:“这几年黎州水患不断,你可以去勘察勘察。”
苏糖接过资料,黎州水患死了上千人,现在正是事态紧急之时。
只是黎州距离京城太过遥远,而且盗匪横行,太过危险,没有人愿意接管这份工作。
这既是对苏糖的一份下马威,也是一种变相的选调谪贬。
京城的人都知道苏糖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但他们也看不上她的假清高。
正好将她选调到黎州去解决水患,没个一年半载估计回不来,也正好落个清静。
苏糖还没有和几位官粮熟悉起来,就已经接到了这份任务。穿书吧
她微微凝眉,拱手道:“下官会亲自去利州解决水患之事!”
她离开之后。
工部尚书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全白的胡子,冷冷一笑。
她再次回到苏府。
苏父冷声问她:“今日第一天上任,怎么就早早回来了?”
苏糖淡淡道:“去黎州解决水患。”
苏父眼神几度变幻,表情深沉道:“你难道就看不出来?他们是故意要将你调走!”
苏糖整理了一下衣服:“水患一事是真的!”
苏父气得摔了一盏茶杯:“我知道是真的!可你刚刚上任,连具体的工部情况都没有了解清楚,就这么甘心被选调?”
苏糖叹了口气,轻声道:“父亲,我知道您是想让我力争上游,在朝堂上有自己的势力,但我对这些并没有兴趣,女儿想做的事情,正是工部尚书交给我的任务。”
父女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没有话说出口。
苏糖见他没有话说,拱手转身离开了。
苏父深深的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失态,他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后悔将自己的女儿交给帝师去教导,帝师都是怎样教的她?!
如此天真又可笑!
倘若人生在世,不为自己的家族着想,不为自己的父母着想,不为自己未来的官途和利益着想,却总是心心念念那些低贱的泥腿子流民的命,这不是愚蠢又是什么呢?
滑天下之大稽!
并非说朝堂上的人不为百姓着想,可是陛下想做的,是挖世家权贵的血肉去养活那些百姓们,这么多年,他开始有心提拔寒门学子,朝堂之上遍布都是他的人,脖子上的刀已经摇摇欲坠快要砍下来!
这逆女唯恐皇帝手上的刀不够利。
她忘记自己的跟脚了吗?
她是正经出生的世家贵女!
简直太可笑了,苏父坐在厅堂之内,心中只觉冰凉刺骨。
…………
简单收拾完东西之后,苏糖身边跟着工部的两位主簿,还有几名侍卫,带着朝廷颁拨下来的救济粮草和官银,出发去了黎州。
她刚走。
京城里的人就特别热闹。
私底下,有几名寒门学子道:“她已经出发了。”
“苏侍郎当真就没有半点的怨念吗?”
“是啊,陛下亲自册封的工部侍郎,一上任就被调到穷乡僻壤的黎州去解决水患,等她三年五载不回来,陛下忘记了这个人,她的前途可就彻底一片惨淡灰暗!”
“要我说,她就应该拒绝!如此年纪,好好经营在朝堂上的人脉,陛下又看重她,熬个几十年未必没有当宰相的那一天!”
肃王世子坐在马车里,对外面的仆人说:“你却告诉母亲,本世子想要去外面游历一段时间。”
仆人急得满头大汗:“殿下,您这说风就是雨的,到底是想去哪里?”
肃王世子抿了抿唇:“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今世下兴起采风一说,很多学子想要效仿苏侍郎去偏僻乡野之地,救济贫困灾民,拥有一些声望。如今本殿下也起了兴趣,想要去看看!”
说罢,他对自己的书童说:“走吧!”
华丽的马车架起,快速的驶出了京城。
…………
苏糖要去的黎州有些偏远,她又担心因为自己去的慢,导致水患迟迟没有解决,会死伤惨重。
所以路上赶的有些急。
但她毕竟带着粮草和银钱,紧赶慢赶,速度也只是一般。
所以肃王世子走了半天就追上了她的一队马车。
小少年掀开车帘,看向前面长长的队伍,漂亮的垂凤眸微亮,他走下马车,脚步在地上行走,来到苏糖坐着的马车里大声道:“在下肃王世子,听闻苏侍郎要去黎州解决水患,不禁敬佩您的品性,所以自告奋勇,想要在旁拾遗补缺,做一个小童任宋侍郎差遣!”
苏糖听见这熟悉的格外好听的嗓音,她掀开车帘,看见少年一双纯粹坚定的眼眸,不禁笑了笑:“世子殿下,你才多大?黎州山高水远,你这种金枝玉叶能吃不了苦的,我奉劝一句,趁现在还没有离开京城太久,快先回去吧。”
少年世子皱眉道:“你7岁那年跟随帝师前往边塞,9岁那年就去瑞城解决难民,齐城阳城睢县,哪里贫困流民众多就有你的身影,当年你也不过和我同龄,便做了这么多事,你又怎知我做不到呢?”
少年的五官极为精致漂亮,一身宝蓝色的锦衣,发冠也梳得一丝不苟,垂凤眼执着的看着她,苏糖甚至一眼看清肃王世子双眼对她的崇拜之色。
苏糖挑眉,她知道京城里有一些小屁孩很崇拜她,甚至把她看为这世间少有的知行合一君子。Μ.chuanyue1.℃ōM
但万万没有想到,其中竟然有肃王世子。
她心中微暖,但还是拒绝道:“殿下是金枝玉叶,万万不能受雨打风吹的,还是回去吧。”
小少年冷着一张脸,坚定道:“不回!”
苏糖被噎住了,她看着小少年停下脚步,伸出窗口看去,他走上自己的马车,坠在自己长长的队伍后面。
小喜忍不住嬉笑道:“三小姐,不若就让他跟着吧,到黎州吃了几天苦,说不定自己已经回去了。”
苏糖翻了个白眼,扶额道:“他要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也不在乎,可他毕竟是堂堂肃王的嫡子,身份金贵的很!万一缺了胳膊少了腿,我可是会出大麻烦的。”
小喜当时就坐不住了,惊慌道:“那怎么办?不如奴婢找人把他赶回去吧!”
天上此刻忽然雷鸣闪动,有下雨的迹象。
苏糖又看了一眼,身后面跟随那辆单薄的马车,叹了口气:“你去找人去后面劝服肃王世子,天快要下雨了,让他快些回京城。”
“是!”
小喜连忙去吩咐手下。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
此刻已经噼里啪啦的下起大雨来,砸的马车顶端特别响,苏糖正在担忧粮草会不会被淋湿,又让侍卫们连夜仔细勘察。
小喜回来了,她特别生气的说:“三小姐,肃王世子油盐不进,不管奴婢怎么说怎么劝服,他都当没有听见!”
她正在这里告状。
肃王世子身边的书童着急的说:“苏侍郎,我家殿下的马车漏雨了,请问能否在您这里避雨?”
小喜气的想骂人,骗人!
那么精致又华丽的马车,想必用料必然是最上等的,这么一点雨都承受不住?
肯定是那位肃王殿下故意的!
倾盆大雨从天上倾泻,苏糖正在凝眉,扭头就看到漂亮的少年,浑身湿哒哒的走了过来,一双眸子无辜的望着她,雨水打湿他的睫毛,他抿了抿唇说:“苏糖…”
苏糖顿时觉得一阵头大,她顾不得太多,连忙吩咐小喜:“快将肃王世子请进马车。”
少年世子目光一亮,不用书童搀扶,蹬着腿连忙上了马车,苏糖将毛巾递给他,他擦拭了头上的雨水,笑道:“多谢苏侍郎。”
苏糖语气微凉:“肃王世子将马车那么好的木材捅出一个洞,恐怕也不容易吧。”
肃王世子眨了眨眸子,将干燥的毛巾搭在头上,露出一双清澈无辜的垂凤眸,长睫扇动:“苏侍郎误会了,我并无此意,那马车经年未修,想必是府中下人做事不上心,此番这才劳烦了苏侍郎,待日后本世子回去就好好惩罚他们。”
苏糖:“……”
她看着小少年滴溜溜转的双眼,他眨巴眨巴眸子,望着她的眼睛却又充满崇拜,表情开心道:“此番阴差阳错能与侍郎同乘一辆马车,本世子实在荣幸之至。”
苏糖轻呵一声,淡淡道:“虽说我朝男女大防并不严谨,但同乘一辆马车终究过于亲密,待雨停之后,我就差人将肃王世子送回京城。”
小少年皱眉,扬起下巴拒绝道:“我不走!”
他本是一张特别乖巧又莫名淡漠的皮囊,此刻却让苏糖烦不胜烦。
“本殿下是肃王世子,按照尊卑上下,我的话你得听!此番你需要带着我,本世子不需要你照顾,只想要看看你是怎么做事的。”
苏糖皱眉:“肃王世子为何会对这种繁琐之事好奇?”
少年世子非常坦诚的回答:“你如今名望很大,天下学子不乏,有争相效法你的所作所为,也想要养些名望,但是不知为何,无论他们做什么,百姓眼中似乎只有你才是真心为他们着想,他们就算每家每户挨着发米粮也好,赈灾济民也好,都成了作秀,所以本世子很好奇,你和他们到底哪里不同?”
苏糖抿了一口热茶。
此时,小喜一脸不快的将煮好的姜茶递给肃王世子,小少年有些狼狈的接稳,小脸有些呆滞,小喜冷声回答:“莫非救济灾民的善事对于你们来说只是一场玩乐吗?倘若你们都像我家小姐这样忧国忧民,朝廷也不愁没有一心为民的官员了!”
这话太大,苏糖打断她:“小喜,不得胡言!”
小喜轻哼一哼,回到了马车外面。
少年世子抿了一口姜茶,小心翼翼的看向苏糖:“我哪里说错了吗?”
苏糖笑着摇摇头,笑容有些清浅,淡淡道:“或许天下学子有很多人心中像世子殿下一样疑惑。”
小少年睁圆一双眼眸,连连点头。
苏糖又问:“你就是好奇这个吗?要是我现在给你答案,殿下能否答应苏某,雨停了就返回京城。”
少年世子表情有些纠结,他软白的脸蛋上有一滴水滴,精致又漂亮的五官,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娇养在锦绣宫殿的柔弱公子,眨了眨纤长的睫毛,嘟嘴道:“那你还是不要说了。”
苏糖微微蹙眉。
“本世子更想和你前往黎州,去亲眼看到答案。”
苏糖用书本捂住脸,强忍着想要将他赶下去的冲动,她叹了口气:“可男女共处一辆马车,终究不合礼仪。”
肃王世子年幼,情窦未开,一脸的无所谓道:“这算什么?如今早已,不比当年,男女一起连夜做工尚且没什么,你我清清白白,大不了就是一段风流佳话,”他笑了笑,轻声道,“再说了,和宋侍郎来一段风流佳话,赵瑜并不介意。”
少年世子含笑望着她。
苏糖愣愣的看着他漂亮的眼眸,呼吸微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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