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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吧 > 玄幻小说 > 秦近扬冯夺英 > 第259章 太子爷的病
  其实韩公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甚至都没有把秦近扬的话放在心上。

  一个没有实权的北鹰飞将,凭什么让自己一个罪人,能面见堂堂一国储君。

  年轻人好面子,吹牛而已。

  说实在的,韩公公手下干儿子一群,他虽然看秦近扬顺眼,也顺手帮了秦近扬一点点小忙,但真的就仅仅是小忙,干儿子们任意的一次求情,都要比帮秦近扬的那几次复杂。

  那点微不足道的交情,根本不值得秦近扬费心尽力。

  突然接到太子召见的消息,韩公公心里只有震惊和惊愕,都没有往秦近扬身上去想。

  直至抵达东宫,他才通过一个相熟的太监,得知是北鹰飞将给太子殿下献丹,这才有了这次机会。

  按照正常思维,秦近扬应该是得到了奖赏之后,再顺嘴试试。

  如果太子殿下愿意召见自己,那便还了以前的情谊,如果太子殿下不见,秦近扬也已经尽了力。

  即便随口一说,韩公公也已经感恩戴德。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秦近扬居然如此重情重义。

  他居然直接把所有功劳归在自己头上……这样一来,太子殿下就必然会召见自己。

  这算破釜沉舟了。

  感动啊!

  韩公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感激过一个人。

  可惜自己时日无多,否则他一定和秦近扬结拜为兄弟。

  韩公公在皇宫里摸爬滚打,最清楚人们为了名利有多拼,背后捅刀子者,他早已经见惯不怪,如秦近扬这般秉性纯良之人,或许已经绝种了。夶风小说

  难怪,当初戚佅城一战,苏战南会那么欣赏他。

  要知道,秦近扬没什么背景,他正在突破的关键时刻,也迫切需要丹药啊。

  可惜了。

  日落西山的我,如今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回报给你。

  ……

  “你想见孤,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太子靠在床榻上,还算和颜悦色。

  韩公公低着头,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是太监,从小看别人眼色长大,最擅长察言观色。

  太子殿下语气平和,但却极其冷漠。

  就像是……在和一个死人说话。

  卧房沉默着。

  韩公公没有急着回话,太子也没有催促。

  其实太子清楚韩公公的目得,他想活着,他要求自己庇佑。

  可此时关系重大,自己不可能赦免罪人,更不可能违逆父皇的命令。

  至于韩公公是否清白,其实根本不重要。

  “殿下,老奴确实有些事情要说……”

  韩公公起身,看了看太子周围的侍卫丫鬟。

  “你们都下去吧!”

  太子挥了挥手。

  “殿下……”

  太子妃皱着眉。

  眼前的韩公公是朝廷重犯,一旦他投鼠忌器,太子会有危险啊。

  几个贴身侍卫目光如电,似乎要把韩公公的心也穿透过去。

  “下去吧,孤的怪病已经褪去,施展拳脚不会有碍……更何况,亦史不可能行刺孤。”

  太子又摆了摆手。

  韩公公表情变了一下,眼里充满感激。

  感激的原因,就是赤史这两个字。

  韩赤史。

  这是韩公公的名字,太子爷亲自赐的名讳。

  那时候,他也还年轻,职责是伺候太子爷读书。

  哪怕已经过去很多年,韩公公依然记得那个炎热的下午。

  太子爷正在阅读诗篇,不知不觉,太子就入迷了,正赶上皇上查阅皇子们读书情况,见太子忘我读书,便龙心大悦,而太子顺势要给自己赐名。

  从那一日之后,韩公公有了自己的名字。

  ……

  卧房里只剩下韩公公和太子两个人。

  太子没有讲话,他是上位者,他在等待韩公公开口。

  “殿下,奴才请您一定要小心提防开王。”

  韩公公咬了咬牙,表情严肃。

  太监不许参与国事。

  太监更不许对皇亲国戚闲言碎语,稍有不慎,粉身碎骨都很正常。

  以前,韩公公忌惮规矩,可现在他将死之人,身上已经有了一股无所畏惧的气势。

  开王。

  元仁开。

  先皇的异姓兄弟,当朝皇上的座师,也是异姓王叔,手里有先皇的打王鞭,可上打昏君,下斩奸臣。

  元仁开的背景,其实也是前朝叛将。

  但和那些中途叛变的家族不同,元氏一族在姜家还未起兵造反之前,就已经亲密无间,所以开王和先皇才结拜为异姓兄弟。

  “开王?他是孤的叔公,是朝廷的中流之主,对朝廷有不世之功,孤提防他干什么?”

  太子眯着眼,语气不咸不澹。

  “殿下,您还记得三个月前的一桩大桉否?”

  韩公公红着眼。

  “三个月前,有个御史为告御状,声称许固城里的石勾木,被人偷偷换成了普通木头。为了引起皇上重视,御史不惜以头撞柱,血溅金銮殿。”

  韩公公焦急道。

  “当然记得,可惜,钦差赶到许固城时,天干物燥,许固城内失火,好几个仓库的石勾木全部被火海覆盖。”

  “虽然有些蹊跷,但烈火熄灭之后,库房里确实有数不清的木炭灰尽残骸。”

  太子道。

  石勾木是镶嵌在战甲内衬的一种软木,有抵消震荡的奇妙作用。

  里骇国和中州接壤,环境恶劣,民风彪悍,生活在那里的蛮人高大野蛮,就连孩童都蕴含蛮力,他们肢体僵硬,对灵巧的刀刃很难精通,但这群人可以挥舞沉重钝器,能生生把人五脏六腑震碎,再加上钝器威勐,中州兵卒很难靠近。

  所幸,天工院锻造出石勾木内甲,有了石勾木缓冲,里骇国的钝器便不再致命,最近几个月,中州大军数次大捷,正在逐步收复战略要害。

  可许固城失火,却造成了一场灾难……

  ……

  近几年,里骇国风调雨顺,再加上有个旷古绝今的明君登基,开放边境贸易,原本贫瘠的野蛮之国越来越富足。

  富裕之后,里骇国内部的贵族争斗便偃旗息鼓,一致对外,当然,这依然靠新帝的铁血手腕。

  尝到了商贸的甜头,新帝更加注重商贸交易。

  可里骇国所处的位置恶劣,商贸道路要途径中州。

  偏偏里骇国和中州是世仇,他们上一任的皇帝,就是被中州生擒,在边境线前,活活折磨致死,那时候新帝还未登基,他亲眼见父亲死在中州兵部的处刑台上,也看到姐姐妹妹被边军糟蹋至死。

  新帝在大庭广众下,便发誓要灭了中州,否则誓不为人。

  远交近攻,是里骇国近几年的策略。

  中州接壤,不死不休,

  当然,里骇国新帝有自知之明,他暂时还没有全面侵占中州土地的想法。

  里骇国大军攻打中州城池,还停留在掌控商贸道路的目标上。

  但中州朝廷都清楚,里骇国上上下下野心勃勃,全面进攻中州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一直放任他们自由贸易,迟早是最恐怖的心腹大患。

  朝廷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打断了里骇国好几条商贸通道。

  韩公公所在的大军一败涂地,对手正是里骇国。

  敌国的领兵将领,赫然是新帝身先士卒,御驾亲征。

  结果,20万大军损失在沙场。

  其实兵部很多大臣分析过,这一战之所以惨败,有中州将领战术战略混乱的原因,也有里骇国新帝御驾亲征,对手是绝对精锐的原因,但更大的因素,可能和许固城那场大火有关联。

  没有石勾木内甲,中州兵卒真的很难阻挡里骇国钝器的压制。

  当然,这种事情大臣们仅仅是心里清楚,根本没有人说出口……替死鬼已经有了监军太监,又何必横生枝节。

  ……

  “呵呵……失火!呵呵……石勾木的木炭残骸……”

  韩公公突然冷笑一声,他甚至开始失礼,忘了太监在太子面前该有的卑从。

  “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批被烧毁的石勾木,根本就是混淆视听的普通木头?”

  “为什么咱们的投石车和钝器打出去,对这一批里骇国军队没有任何效果?”

  “我们也杀死不少里骇国兵卒,在他们的皮甲内侧,为什么也有石勾木?”

  韩公公通红着眼问道。

  里骇国的蛮族人高马大,且皮糙肉厚,再加上新帝开放商贸,从其他国家买到不少甲胃,所以中州的刀枪很难造成致命伤,幸好,中州天工院名扬天下,针对里骇国兵卒的特征,研制出一批投石车和投掷钝器。

  这也算以毒攻毒了,毕竟他们身躯庞大,腿脚并不敏捷,和活靶子一样。

  但这一战极其古怪,以前无往不利的投石或钝器打击,居然毫无作用,对方肆无忌惮的嘲笑边军,有些蛮人还故意亮出皮甲下的石勾木,满脸嘲讽。

  20万大军啊。

  排成队让你们杀,你们也得杀很长时间,要全军覆没,哪有那么简单。

  这根本就是一场针对性的陷阱。m.chuanyue1.com

  韩公公盯着太子的眼睛,太子殿下眯着眼,没有说话。

  “殿下……石勾木是天工院的大师们呕心沥血,耗费大量心血培育出的灵树,外国根本不可能种植出来,就连中州,也只有许固城可以种植。”

  韩公公又补充道。

  他的言外之意,这里骇国兵卒穿戴的石勾木,来自于中州。

  “还有个事情,巧之又巧,巧合到老奴不得不怀疑开王。”

  “您想必听说了,不久前,开王麾下的开军,缴获到一大批混电刀。其数量之多,足够让开军人人配备一柄,其品质之优良,让开军内部的人不惜铤而走险,也要把混电刀走私到市场上。”

  “混电刀是牙达国的独门兵器,天底下只有牙达国能铸造出来。”

  “开王麾下的将领们四处散播消息,声称开王是拦截了一伙外国商队。可开军镇守的是东南边境,而牙达国坐落在西南,镇守在西南线的大帅,是焦元帅。”

  “更巧的是,牙达国近期购买到一批深冻玉石,而深冻玉石,是深埋在里骇国地底深处的矿……”

  韩公公看着太子的眼睛,言语越来越阴沉:“开王莫名其妙得到一批混电刀,牙达国得到里骇国一批深冻玉石,而里骇国,则装备了大量石勾木……”

  韩公公没有继续往下说。

  卧房里的气氛再次凝固下去。

  “你的意思,是开王吃里扒外?”

  太子突然开口道。

  “对!”

  “表面上,开王和里骇国没有任何交集,但他把石勾木卖给牙达国,从牙达国换混电刀用来武装开军。”

  “而牙达国,则用石勾木,换来了牙达国的深冻玉石。”

  “其实里骇国和牙达国都是正常做生意,有买有卖,唯一的大赢家,其实只有开王。”

  “其一,开王武装开军,开军战力再上一个台阶。”

  “其二,开王和西线的将领们有恩怨,里骇国长驱直入,西线大军溃败,开王的手,很可能伸到西线。”

  “第三,牙达国买到深冻玉石,就可以压制北线的焦元帅。”

  “放眼天下,其实所有国家都在战乱中被消耗着,老奴仔细合计了一下……您猜怎么着,似乎只有开王的大军,一直在壮大,一直在发展……开王所镇守的东南边境,已经很久没有大型战事了。”

  韩公公冷笑道。

  “韩赤史,你到底要说什么……咳!咳!”

  太子突然一阵咳嗽。

  “老奴要告御状!”

  “是元仁开收买许固城上上下下的官员,是他悄悄运走石勾木,他利欲熏心,和敌国交易。”

  “造成这20万大军沦陷的元凶,就是他元仁开。”

  韩公公咬牙切齿。

  元仁开,你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一箭双凋。

  强大你的开军,还能削弱东线边军!

  “污蔑陷害一位镇国王爷,你知道是什么们罪名吗?”

  “孤知道你憎恨开王,当年开王心情不悦,曾经在皇宫里毫无原因扇过你几十个耳光,但这不是你信口开河的理由。”

  太子眯着眼。

  “奴才十恶不赦,已经是中州人人喊打的一头阉狗,还会在乎什么罪名?”

  “元仁开把兵部将军最需要的甲胃卖给敌国,丧心病狂。”

  “穿开王的衣,吃开王的饭,领开王的功,有病开王来治,死了有开王照看家卷……这就是开王镇守之下,那些边境城池里的谚语。”

  “奴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开王野心勃勃,恐怕早已经有了反心。”

  “以后这中州还能不能由你们姜家继续坐,得看皇上拿什么东西来换人心……谁手里有财有物,谁才是人心向背的天下共主,谁才是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

  韩公公站起身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言语已经不能用大逆不道来形容。

  “你……放肆!”

  太子指着韩公公的鼻子,恨不得立刻拔了这厮的舌头。

  “殿下,奴才在兵部当监军的这些年,悄悄调查出不少证据……”

  “这些证据,可以证明元仁开勾结敌国!当然,奴才知道朝廷难处,如果没有开王的开军坐镇,恐怕皇都都可能会沦陷,皇上肯定不会动开王。”

  韩公公一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一团血光炸开,他的大腿血肉里,居然藏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玉简。

  “虽然元仁开死不了,但奴才想求殿下,杀了元泊楼。”

  韩公公把玉简放在床边,重重的磕头。

  元泊楼,是元仁开的小儿子,也是这次败军的将领。

  自己这个监军,沦为遗臭万年的阉狗,而始作俑者元泊楼,却不疼不痒的罚俸,很快就会官复原职。

  韩公公可以当替死鬼,但元泊楼必须要陪葬。

  只要太子把证据公布于天下,元泊楼必死无疑。

  到时候,兵部饶不了他,天下百姓逃不了他,哪怕皇上不想得罪元仁开,想赦免元泊楼,也根本不可能了……哪怕是皇帝,也堵不住天下黎民的嘴。

  ……

  韩公公是孤儿,机缘巧合之下成了阉人。

  由于从小缺失亲情,韩公公想有亲人,他便到处认干儿子。

  这几十年,韩公公的干儿子多到,比皇帝的亲儿子还要多。

  但这么多干儿子中,目前只有两个对自己真正肝胆相照,即便自己落魄,也愿意抛弃一切来帮自己。

  秦近扬是第二个。

  不对……

  秦近扬不能算干儿子。

  这样说起来,韩公公只有一个比亲儿子还要亲的干儿子。

  他叫赵厉舟,是一个年轻的将军。

  赵厉舟天赋异禀,也是这次出征的副将之一,众人逃亡时,赵厉舟誓死抵抗,最后,为了救自己的命,被藏在军中的奸细偷袭。

  当场毙命。

  韩公公下令去追杀奸细,可元泊楼却下令继续撤退。

  其实奸细并没有跑远,只需要用很少的人手,用极短的时间,就可以抓捕回来,根本不会耽误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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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元泊楼就是不同意。

  就因为这件事,韩公公第一次违抗军令,甚至逼迫元泊楼下令。

  这一次,也为韩公公弄权篡权埋下了伏笔。

  最终,韩公公和心腹成功抓到奸细。

  可惜,奸细已经中毒,原来有人在他之前,已经要下手杀奸细。

  临终前,奸细良心发现,道出了真相。

  原来,奸细和里骇国八竿子打不着,他是元泊楼的心腹。

  元泊楼怀疑赵厉舟手里有元家通敌的证据,以赵厉舟的名望,一旦他把证据公布于世,会引起举国舆论,对开王不利。

  最终,元泊楼下令,趁混乱暗杀赵厉舟。

  奸细话音落下,就咽了气。

  韩公公嚎啕大哭。

  或许,是自己连累了干儿子。

  说起来,韩公公确实有私心,他在皇宫里的地位,只能排在第六。

  他想更进一步,就私自去调查开王,企图立下大功,而赵厉舟天生聪慧,真的帮他调查到了不少证据。

  因为自己,赵厉舟被害。

  韩公公手里虽然有赵厉舟的玉简,但他已经被宣布为一个祸乱超纲的阉狗,消息从他嘴里公布出来,反而让天下苍生更加厌恶自己。

  最终,韩公公想到太子。

  这些证据从太子口中宣布出去,元泊楼必死无疑。

  ……

  “殿下,玉简里有各种文书,其中有些关键铁证,被奴才藏匿在安全地方,玉简里有地址。”

  说话的时候,韩公公也一直在观察着太子爷的眼神。

  失望!

  韩公公一颗心很快凉了下去,他心里极其失望。

  大概率,太子不会替自己报仇,更不会理会干儿子的冤屈。

  太子的眼神太平静。

  平静到让人绝望。

  这么多的证据摆在面前,他眼里没有没有一丝亢奋。

  挺可笑的……

  或许,皇帝和太子,都很清楚元仁开的所做作为。

  但现在的元仁开,就是皇朝身上的一颗瘤子。

  瘤子虽然难看,但只要瘤子还不破,皇朝还能活着,这颗瘤子甚至能防御破伤风。

  皇帝在赌。

  赌皇朝的内忧外患赶紧结束,只要大病痊愈,就可以割掉瘤子。

  而瘤子也在赌。

  赌皇朝先咽气,然后自己去当心脏,取而代之。

  韩公公擅长洞察人心,他已经确定,殿下不可能帮自己报仇。

  朝廷和开王之间的平衡,不允许有一点点偏移。

  大局之下,自己又算个什么东西。

  权衡利弊的桌面上,哪里会有公理和道理的位置。

  “殿下,老奴戴罪之身,离开皇宫太久不合适,就先回去了!”

  深吸一口气,韩公公磕头告退。

  临走前,他深深看了眼太子。

  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眼看太子殿下。

  转身的一瞬间,韩公公仿佛看到了一个奋发图强的孩子,那是年幼的太子,立志要做一位贤明的皇帝,要让天下苍生都过上富足的好日子。

  可岁月变迁,太子殿下的眼睛,已经不再炽热,反而是越来越冰冷。

  唉……

  既然这样,那我的这条命,还是送给秦近扬吧。

  只有两个人真心待我。

  ……

  其实韩公公来太子府,除了告状,还有一件事情……

  他的命,其实可以彻底让太子的怪病痊愈。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秦近扬冯夺英更新,第259章 太子爷的病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