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司昭昭面色沉稳,眼睛却根本都没有看向墨玄渊那头。
墨玄渊凝视她良久,随后才离开。
轩辕鸣想要扶着她坐起来,被司昭昭躲开。
她缓缓说道:“皇上此举,臣女不敢当。”
轩辕鸣不由一愣,“臣女……皇婶,你方才是听到了什么吗?朕的确是有错,险些认错了救命恩人,但是朕也迫不得已,昨夜你用的那一招威力有多大,很多人都看到了。”
司昭昭嘴唇还有些泛白,她微微笑道:“不,臣女早就和王爷说清楚了,等到太上皇的事解决以后,我们二人和离……从此我便不是摄政王妃了。”
她话音一顿,说道:“所以昨夜之事,皇上之后是如何打算的?”
轩辕鸣叹息道:“朕不得不堵住悠悠之口,皇婶离开京城是唯一的办法,等到此事无人再记得,几年以后,皇婶再回来,朕一定好生招待,视你为座上宾!
皇婶是明白人,想必能够理解朕的良苦用心。”
司昭昭牵唇:“好,臣女会离开,师……太上皇的人都抓到了吗?其中有一人是制造出那些怪物的罪魁祸首,身上带着一支笛子。”
轩辕鸣点头:“皇……嗯,在你用了那一招之后,朕已派人追踪到那人,将其拿下,扣押天牢,此人罪恶滔天,朕打算明日午时行刑。”
“皇上可以让臣女见一见他吗?此人只是元气大伤,所以才会轻易被缉拿,若是等他恢复些,这里困不住他的。”
轩辕鸣眼前一亮:“你有办法彻底杀了他?”
大殿里,响起司昭昭冷淡的声音:“没错,我会让他毫无还手余地地赎罪……”
这也是她对南歌师兄的承诺。
天牢。
少卿的斗篷被人摘了,他犹如一滩烂泥地躺在牢房里面。Μ.chuanyue1.℃ōM
锁链的声音响起,他稍稍挪动眼珠子,在看到来人后,明显地有些激动。
“你们先出去吧。”
狱卒警惕地看了眼少卿,随后低声说道:“此人危险,王妃有事直接喊小的。”
司昭昭点头,狱卒离开后,她走进牢房,站在少卿的面前。
“大师兄,别来无恙。”司昭昭直言道。
少卿烧伤的脸猛地牵动,似乎很急迫地想要坐起身。
“你还是不要乱动了,小心气血逆流。”
闻言,少卿轻笑一声,古怪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挤了出来:“还真是小瞧了你,哦,还有他,要不是他,你也没命在这和我做对。”
司昭昭眉眼一抬:“他?是谁?”
少卿恍然大悟:“原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还以为你和那个千殷离见面……呵,想知道吗?想知道就把我放出去!”
司昭昭走过去,缓缓蹲下身,和他平视,眼眸里闪过一抹痛意。
“是啊,我很好奇,大师兄你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从前你满口仁义,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弄死,也因此早早下山离我们而去,因为你说,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到头来,你所谓的道,就是残害更多无辜,去炼那个邪物?”
“你们什么都不懂!”少卿咆哮如雷。
司昭昭手指比在嘴巴前面,嘘了一下:“别把他们引过来,不然我就救不了你了。”
少卿怔住:“你要救我?”
“南歌师兄因为你还昏迷不醒,除了我,这里还有谁能救你?”
司昭昭的这番话,让少卿燃起了希望。
“好师妹,你救救我,等出去后,我们共商大计!我也不和南歌那小子计较了!”
司昭昭扯了扯唇角:“好,离开前,我要帮你注入真气,毕竟我动用了禁术,元气大损,后面还得靠你来帮忙。”
少卿喜上眉梢,立马答应。
司昭昭把他扶了起来,背对着自己,她的掌心抵在少卿的背后。
看着少卿后脖颈的那块烫伤,她眼眶渐渐红了,“师兄还记得吗?师父那时候说过无论在何地,我们三个人都要互相扶持,我们是一家人。”
少卿感受着真气的暖流,舒坦地吐了口气,嗯了一声:“当然记得!如果你早就这样对大师兄,我也不会和你们互相残杀。”
司昭昭眼睛湿润地望着那块烫伤,想到还在昏睡中的南歌,她落了一滴泪。
眼神逐渐坚韧,语气也陡然增了几分冷意。
“可惜,师兄早就忘了家人是什么,更忘了师父教我们蛊术前宣读的誓言,如今这一切也该有个结果了,大师兄,谢谢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去,司昭昭双目金芒爆闪,无数根金丝线从她的掌心穿过,那已经注入到少卿体内的真气瞬间膨胀,硬生生的将筋脉全部撑裂!
砰砰砰!
少卿体内响起了宛如烟花般的动静,他仰头哀嚎:“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啊!”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卿裸露在外能见到的筋络全都变成了血红色。穿书吧
从这一刻起,他成了一个连喘气都会疼到万箭钻心的废人!
司昭昭伸手擦干流了一脸的泪水,她声音冷颤地说道:“南歌师兄的承诺,我做到了,师父的教诲,我没有违背,大师兄从前的愿望,我亦实现了!”
拜入师门的那日,是少卿的生辰,她问师兄想要什么。
少卿说:“能有幸习得蛊术,是我的福气,也是上天和师父对我的考验,若有朝一日,我因为蛊术犯下大错,还请师父、师弟师妹助我回头是岸。”
那时他们调侃少卿是个小古板,连许愿都要说得这么义正言辞。
少卿的脑袋如针扎般疼,他双眼恨不得瞪裂,另一个藏匿于他体内的‘自己’与他彻底融为一体,字字泣血:“当年我一心向佛,是想做个好人,可却因为我的慈悲,救了一个人,毁了一座庙,那把大火烧死了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既不能成佛,那便成魔!”
司昭昭想不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么残酷。
但她并没有被这番话洗脑。
“一念之错,步步皆为错,师兄,我理解你的苦楚,心疼你的经历,但却不能放任你生灵涂炭,正如你所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该惩罚的是放火之人,而不是让全天下的人都为他的不幸殉葬!
司昭昭转身要走,少卿不甘心地嘶喊:“你不想知道你是怎么重生的吗!你就不想知道是被谁换了这一世的生机吗!”
司昭昭声音冷漠:“无论想不想,师兄你都要为此赎罪。”
说罢,她迈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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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墨玄渊被紧急叫回了北武王府。
府门前挂着几条白花花的灵幡,正堂口设立灵堂,里面停放着一口棺材。
地上撒的到处都是纸钱。
见到此景,墨玄渊心口骤然闷痛。
烧纸盆前面,下人推着墨永昌转过身。
风一吹过墨永昌盖着的薄毯,底下空荡荡的没有脚。
“玄渊,你回来了,来给你娘报个平安吧。”
墨玄渊眸色震惊:“您的腿……”
下人崩溃哽咽:“王爷,老王爷为了护着大家,不惜自己冲出去和那些畜生打架,本来都打赢了,没想到一阵笛声过后,那些畜生突然身形变大,把老王爷的腿硬生生地扯断了!
老王妃担心老王爷,小的们拦不住,老王妃是被活活吓死了啊!
还有朱管事,他也被怪物给……”
“够了!不要再说了!”墨永昌怒斥一声,下人低头抽泣。
墨玄渊眼眸一片血红。
“墨宇淮在哪?”
墨永昌叹了口气:“也被吓得不轻,受了点伤,在里屋养伤。”
墨玄渊转身离去。
墨永昌望着他的背影,扭头说道:“言多必失,只需要说你该说的,记住了吗?”
身后那名下人浑身颤抖地连连点头。
“哥,你干什么啊,我不去,哥你放开我!”长廊那头传来墨宇淮的叫喊声。
咚的一声!
墨宇淮被扔到灵牌的前面,额头只有一小块伤,他抬头看着那口棺材,吓得脸色煞白。
墨永昌心下一沉:“玄渊,你这是?”
“爹先回去歇着,这几日有他守着!”墨玄渊抬眼,眸里一片血红的看向那个下人。
下人胆战心惊地推走北武王。
凉风一刮,墨宇淮更是吓得手指一颤,几张纸钱随风飘走。
墨玄渊看也不看他,转身离去。
他来到许锦华生前的住处,看到丫鬟冬霜双目失神地坐在床榻前发呆。
“冬霜,那些畜生来的时候,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男人毫无预兆地一声怒喝,险些让冬霜吓晕过去。
她回过神,直接腿软,跪倒在地。
“王爷,夫人死得冤枉啊!”
门外跟过来的墨永昌脸色一变,当即命人撞开了那扇门!
“贱婢!休要挑拨离间!”
冬霜瑟瑟发抖,一个劲地摇头,显然是不知回想起什么,被吓得心神崩溃。
墨玄渊刚要开口追问。
墨永昌紧紧握拳,心痛万分地说道:“玄渊,不要再问了,让你娘安心地走吧,淮儿是她走之前最放不下的牵挂,逝者已逝,我们还是得要珍惜活着的人啊……”
虽然话是如此说,但他还是心寒万分地落了泪。
真相究竟如何?
怕是只有墨宇淮一个人要在这后半生中恐惧难安的度过了。
夜色降临,这一地惨白的纸钱让墨宇淮更是害怕。
他一边颤抖的烧着纸钱,嘴里一边念叨:“娘,如果不关那扇门,我们都得死,您腿脚实在太慢了,儿子想着救你也无力啊,您最疼我了,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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