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那些修士或憎恶或恐惧,都是对他的反项臣服的一种表现,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如同沈白筠一样,虽然在力量之上还不足以和自己相抗衡,但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可以做到这样的坦然。
或许也是因为重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给了沈白筠很多例外而已。
“想知道?”
“我既然已经问出口了,自然是想要知道真相的。”
晨光熹微的山野之中,野蛮生长的草木叶子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玄色的身影携着这一抹红行走在其中,宛如一副写意的画。
沈白筠被重瞳以一种十分亲昵的姿势拉入怀中,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停下来看着重瞳的脸,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表情变化。
“你期待什么样的真相?”
清风吹起重瞳的乌发,他邪异艳丽的美蒙着晨光,竟然有了一种沐浴圣光的神圣的美丽。
沈白筠闭上眼睛又睁开,觉得自己是不是疯掉了。
重瞳这个样子的,自己都能看出几分神圣的美丽。
“真相难道不是只有一个?”
和萧玉宸那种令人不敢窥视的美色不一样,重瞳的美貌向来是具有诱惑力的。
尤其是对才被重瞳用魔息梳理经脉沈白筠来说。
怀里这红衣女修杀人的时候也算是有点样子的,但是此刻看在他的眼里,倒似那几岁稚儿一般,令人一眼就能够看清楚她眼中那一点迷茫。ωWW.chuanyue1.coΜ
重瞳缓缓低头,靠近沈白筠瓷白光洁的小脸,越靠越近。
放大的妖冶近在咫尺,沈白筠不过就楞住了一瞬,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猛兽盯上的小动物一样,再想要动弹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动了。
不是好好地在说话吗?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重瞳可以清晰地的闻到沈白筠身上的香味,那是独属于沈白筠的味道,他靠的越紧闻的就越清楚。
真相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由乌紫变为绯红的薄唇勾起,重瞳在他们两个人的鼻尖即将要靠在一起的时候错开来,来到了沈白筠的左耳旁。
“你是不是想问,既然我用这样的姿态行走在世间这么久没有事情,原来的那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嘴角含笑,对着她的耳朵喷洒着自己几乎没有什么温度的呼吸。
声音有点冷。
沈白筠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不行,偏偏这个时候还不能动弹,只能试探性的开口:“你不是他的心魔。”
连清谕那样的人,沈白筠觉得他被夺舍或者出了什么岔子才让重瞳有机可乘的多些。
只是,这样的事情,就这么发生在她的眼前,说这话的时候,沈白筠自己也并不是有十全十的把握的。
“呵呵,心魔。”
重瞳知道自己怀里的人没有把心理真的想要问的话说出来,他也没有逼迫她的意思,只是在沈白筠的耳边低语了一句之后咬了她的耳垂一口,轻拿轻放的收尾了。
沈白筠不似旁的女修,或者是因为修行剑道的缘故,或者是因为山上的师兄们太粗糙的缘故,她自己是惯来不带首饰的。
除非是功能性的东西,单纯的配饰是基本上不带的。
因此白玉无瑕的耳垂在被重瞳的尖牙毫无阻碍的刺破了之后很快就流出了鲜血。
在那柔软的舌尖涤荡过境之后,沈白筠才如梦初醒一般推了重瞳一把。
“你做什么!”
她这一推就把自己和重瞳分开来了,从刚来的楞神之中醒过来,沈白筠用看流氓的眼神看了一眼重瞳,随后愤愤地擦去了自己耳垂那一点令人头皮发麻的湿意。
沈白筠生气的时候,格外的明艳动人。
重瞳抵着自己的舌尖,品味着沈白筠的血液的味道,在看着对方炸毛的样子,竟然闷声低笑了起来。
沈白筠:...有病就要吃药。
“你不妨大胆一点自己猜测一下。”
重瞳对于沈白筠的炸毛充耳不闻,只是这样淡淡的开口说道。
似乎已经恢复了刚才咬人之前的冷静一样。
但是...他冷静个锤子啊!沈白筠纂着手里的青霜剑,在刻意忽视了自己耳朵上的诡异感觉之后回想到那日连清谕在自己的面前变幻成这个样子的时候那痛苦挣扎的模样。
处在变化当中的连清谕那个时候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量,但是在双瞳异变之前,沈白筠看得十分的清楚,他的眼神是希望自己离开的意思。
不是心魔,不是夺舍,莫非...
沈白筠抬眸看向重瞳,眼中的光芒好似草木枝叶上滚落的瞬间凝结了一束明澈的光一样的露珠。
有几个字在她的舌尖滚动,沈白筠盯着重瞳的表情变化,想要在他身上看出一点端倪来,但是重瞳这个时候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半点情绪外泄的痕迹都没有。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知道一些什么?”
沈白筠没有开口,重瞳到时先开口了。
一个快要成型的念头在沈白筠的脑海里疯狂的起舞,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偏偏就是连清谕,谁都可以,怎么可能会是连清谕呢...
“没有。”
沈白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感受到了那刺破的痛楚之后吧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未免也太过残忍了一点。
小骗子,分明是想到了什么。
她的眼睛亮起来的时候,重瞳甚至还有几分莫名的期待,或许沈白筠会带给他更多的惊喜。
但是沈白筠没有把话说出来。
重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裹着一身朦胧的光就往前走了。
并没有去管沈白筠。
留在原地的人还没有从自己刚才脑海中那个匪夷所思得到猜测当中回过神来,她看着重瞳的背景,仿佛能够看到那严肃古板甚至有些纯情的连清谕的样子。
是不是真的就能够坐视不管了呢。
沈白筠闭上眼,要侧的伤口被处理的很草率,远远没有达到完好如初的标准。
但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沈白筠还是很快的就跟了上去。
重瞳并不担心沈白筠会逃走会离开,更加不担心凭借自己的实力,会就这么让沈白筠消失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1所以沈筠会回来,对于他来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缓步在前面走着,速度并不快,沈白筠赶上来也不过就是片刻的功夫。
西封到北境,不可谓不遥远。
重瞳虽然行事张扬,但是意外的在这个时候耐心还不错,并没有一味地为了节省时间而缩短路程。
沈白筠对他的防备还是有的,但是因为双方的实力不相等,所以她的这点防备,其实在重瞳这里也不大够看。
“你很奇怪。”
紫荆山上的篝火旁的古树杈上,重瞳肆意的坐在那里看着下面烤火的沈白筠。
现在夜间这样的温度,对于原本的沈白筠来说都是可以统统忽视的,但是因为现在身上添了伤,所以这个时候格外虚弱一些,冷不得,热不得。
重瞳本是生自黑暗,对于温暖不曾有过渴望,光明也一样。
但是这个时候他说的并非是沈白筠烤火这个举动,而是她白天的时候的表现。
在进入这山之前,他们遇上了追兵。
意外的是,沈白筠居然在人前出言维护了重瞳,这对于重瞳来说基本上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体验。
沈白筠看着面前的火堆正出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明明重瞳的实力在自己之上,为什么还要上赶着为他出头。
被重瞳的话拉回现实的时候,沈白筠拧着眉向树上看了一眼:“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也很奇怪吗?”
身为一个魔族,就算实力不错,这么大摇大摆的在寰宇境内横行,当真是半点都没有顾忌修士的感受啊。
藏头露尾也就算了,起码抓不到的时候对方还有一个心理安慰,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不是。
重瞳还在回想白天的时候沈白筠挡在他面前申斥那几个修士的样子。
“你们若是能够杀得了他,便杀了,若是不能,就不要呈口舌之快。”
“魔族又如何?岂知你们之中又有比魔族还不如的。”
那几个修士的修为一般,但是嘴巴却是意外的毒,重瞳不在意,碾死一只蚂蚁之前,若是它真的想要叫唤几下,似乎也不碍着什么事情,但是看在沈白筠的眼里似乎就不是这样的。
她本来心中的推测就是偏向连清谕的,重瞳虽然是魔身,但是对于沈白筠来说,透过现象看本质,重瞳有一半就是连清谕,他可没有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难得被人维护一把,重瞳既觉得新奇又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所以一直在那之后对沈白筠多有关注。
在万籁俱寂的时候蹦出来了这么一句。
“你们修士不是天然的一个阵营吗?为什么你会选择站在我这边?”
重瞳瞧着相比较他的身体来说过分瘦弱的沈白筠,接着问道。
沈白筠心理想着,你倒是用得着我护着,我那是纯粹看那些人不顺眼好不好。
对于重瞳的脑补行为完全不知情的沈白筠此时纠结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万一真的是向她之前想的那样,那么连清谕能不能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就真的是个未知数了。
她没有功夫和重瞳耍嘴皮子,回了一句之后又继续盯着篝火出神。
能够在他的面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他,除了沈白筠,重瞳是真的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还是说...”重瞳屈膝脚尖提起,踩了一脚生下的老树杈之后飘然坐落在沈白筠的身边:“还是说你这个小玄阴喜欢我?”
“咳咳。”
猝不及防一个转头差点磕上去的沈白筠被狠狠的呛了一下。
“咳咳,你说什么?”
沈白筠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不过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这话题都已经跳到哪里去了?
“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维护我的吗?”
重瞳的脸皮堪比城墙,面对着沈白筠不可思议的眼神依旧能够按照自己原来设想的剧情走下去。
破天荒的,沈白筠在重瞳说完这话之后抬起了自己的手,用手背贴了一下重瞳泛着凉意的额头。
没发烧啊,怎么竟说胡话。
“你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吗?”
沈变筠平复了一下被呛到的自己,有点好奇的问道,就算她是个菜鸡,但是也能够看得出来,不管是连清谕还是重瞳本人,都觉得是个比她还要没有基础的菜鸡,喜欢这种事情,和他们完全无法建立联系。
这个问题很难吗?
“男女之爱。”
重瞳回答的十分简洁,并且自认为是最教科书示的回答。
沈白筠看着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毫无波澜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又有一点想要笑。
心里面想着笑,脸上便多多少少就带出来了一点。
重瞳抬手捏住了沈白筠的下巴:“你在笑什么?”
“我有吗?”
“你有。”
本来沈白筠还想要抵赖的,但是重瞳那固执的样子让她逐渐有了一点不大号的预感。
“你先放下你的手。”
“你先告诉我,为何而笑?”不仅没有松手,重瞳还用自己的拇指摩挲了一下沈白筠娇嫩的唇瓣,带起了一阵细微的小电流汇入沈白筠的身体。
这样陌生的感觉让沈白筠收敛了笑意:“你若说是喜欢便是喜欢好了。”
一看就是不懂这些的人,沈白筠没有打算浪费时间和重瞳去解释这些。
完全是对牛弹琴的行为,谁解释谁就是麻瓜。
但是显然沈白筠这样的敷衍并不能够让重瞳满意。
“你为我出言辩护,难道不是喜欢?”
本来重瞳自己对于这种事情的确是没有感念的,但是那也是在没有和沈白筠磕上之前,现在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
喜欢你个锤子。
沈白筠抿起蠢,防着重瞳的手指再次非法降落。
乌眸看着重瞳,里面的意思再明确不过,随便你怎么想都行,但是我决绝和你说话。
重瞳本来还有点生气,正想要给沈白筠一点惩罚的时候又松开了捏着沈白筠下巴的手。
还没能沈白筠自己在心理松一口气呢,重瞳整个人就覆盖了上来,他用一只手扣除了沈白筠的右手腕,另一只手顺势揽住了沈白筠的腰。
“你以为我不懂?”
他蛊惑性的语调一出,沈白筠就知道要糟。
“你懂,你懂行了吧...”
你天下第一懂,就没有人比你更懂了。
沈白筠心想自己和这个人较劲干什么呢,明显是不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的。
重瞳侧目,完全没有在管沈白筠在说什么,而是把视线落在了沈白筠白日里被他咬破的耳垂上。
现在的沈白筠身体自愈能力比较弱,所以那白玉耳垂上面的疤痕依旧还在那里,他看着看着,心中无形就刮起一阵痒随后就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就算白日里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什么样的心理在这上面留下了痕迹,但是重瞳现在可以确定了,这个小玄阴,他的确是十分的喜欢的。
“你干什么...”
沈白筠推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的那一只手臂,钢筋铁骨一般,根本就推不动。
“你以为我不懂男女情爱,小玄阴,你知道你自己的体质,我留你在身边,原本就是有这个打算的,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沈白筠抬手就朝着扣住她的腰身的重瞳的后背拍去,知道你大爷。
有你什么事情了。
玄阴怎么了,玄阴就是你砧板上的肉了?你咬了一口不行,还想舔两口?
气急之下,沈白筠都忘记了动用灵力,直接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招呼了上去,重瞳也不知是太投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竟然对于沈白筠的动作没有半点表示,就这么随她去了。
“啪——”
声音是很响亮,但是重瞳一点事没有,有事的是沈白筠,自己的手掌心因为重瞳紧绷的肌肉被反噬的生疼。
自己好好地下山出来查点事情,没有个结果就算了,结果还招惹上了这么一尊煞神,自己是玄阴又怎么了,怎么感觉到了这个混蛋的眼里,被贴上的玄阴的标签,多少都要和他沾上一点关系一样。
不仅如此,还变着法的欺负她。
说这么庇护她,呸,她被人砍伤的时候这人难道不是在一旁看好戏一样的看着的吗?
现在好了,真把自己当成他的盘中餐了,想咬就咬,咬了不算,还要舔。
沈白筠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憋屈过了,方才还能忍,这手掌心一疼,好像就忍不了了一样。
重瞳微微拉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沈白筠被他扣在自己的臂弯处,清凌凌的一双眸中此时正缀着一点点细碎的光。
这下换重瞳有些迷惑了。
“难道我说的不是对的吗?”
“你本是玄阴之体,还是最佳的,若你愿意,双修就是你最好的修行之路。”
寻常女子的确会因为受制于个人体质到最后只有沦为炉鼎的份,但是沈白筠不一样啊,她并不是仅仅只是玄阴之体,她还有数一数二的资质天赋,更有同辈之中不俗的修为。
这个时候,若是沈白筠愿意遵循这个法子,修行之路不知道要比旁人快上多少倍。
但是重瞳说的这些,沈白筠一样都听不进去。
对于她来说,她所做的努力直到今天,有一半都是为了摆脱这该死的宿命,若是如重瞳所言,那她重来这一世,根本就没有意义。
所以重瞳说多少都是无用,唯一有用的那一点就是多少会刺激到沈白筠而已。
“你不用担心自己会沦为炉鼎,只要你原因,你甚至可以在我这里获取力量。”
重瞳端详着沈白筠有些奇怪的脸色,视线在她的眉眼哪里逡巡了一圈之后又落在了深白筠因为虚弱而变得颜色浅单的唇上。夶风小说
他的目光渐渐地沉了下去。
“你的力量?你想让我变成魔族?”
沈白筠被他一句话气的咬牙切齿,自己脑子里面当时发的什么烧,为什么要为他说话,就算拿几个弱鸡伤害不了他,那也就当做给他使几个绊子就是了,为什么还要给他说话。
难道就因为他救了自己吗?
沈白筠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么一遭,还不如就死了算了,省的被治好了伤,再被人气的吐血。
“不是魔族...”
因为说话的原因,沈白的唇快速的开合了几下,重瞳盯着沈白筠的唇瓣,眼神越发的幽暗了。
可惜正在琢磨自己能不能一刀戳死扣着自己的这个禽/兽的沈白筠并没有主要到这一点。
“你最好放开我,就算是你救过我,那我也帮了你,我们来个算是...唔...”
沈白筠就算是个菜鸡,但是经验也有了,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让自己的眼睛震惊到脱框,但是内心的风浪却是在这一瞬间就卷了起来。
重瞳觉得自己面前这个人对自己逐渐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吸引力,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只知道,随着他们两个人的靠近,自己的身体里不断地扩大的痒令他有些难以自制。
和连清谕最大的不同就是,重瞳从来都不会压抑自己,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他或许是比连清谕有心计,但是在这方面,他的确又是坦率的。
或者说是肆意。
这世界的一切行为法则,在他的眼里,都是形同虚设的通行,对于他来说,那么规则框架,永远都不会成为他的枷锁。
他所看到的,永远都只有带着枷锁在他面前跳舞的人。
小玄阴凶人的时候似乎的确是有那么一点令人感到后怕的,但是重瞳看着张牙舞爪的沈白筠,最多只会觉得这是一只披着老虎皮的小兔子,哼哼唧唧两下,也不会成为他的威胁。
所有,他理所当然的无视掉了沈白筠这不像威胁的威胁。
无师自通这个技能点他一向都是满点的,所以在摸索了一会儿之后,重瞳很快就进入了大师级别。
沈白筠毫无招架之力,在各种意义上的毫无招架之力。
许久之后,双眸水润,睫毛微湿,脸颊泛红的沈白筠被重新赐予了呼吸的自由。
这个魂淡!
沈白筠感觉自己全身的灵力都要被他抽走一半去了,这会儿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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