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色潇潇,冷风穿堂,灰蒙蒙的天,院子里落了一树枯叶。
这阴沉而干燥的天气,就像是林韵她痛楚而充满了愁绪的脸。
房中小炉的炭火烧的很足,林韵身上的大红锦被被刺目的耀眼,里头是心塞的棉花,前几日刚做的,挑拣了喜庆的牡丹图案,棉花很暖,牡丹也很妙,可是林韵的心底却阴冷无比。
小桃见她打哆嗦,于是把炭火烧的更足,被子裹的更多。
“夫人,暖和些了吗?”小桃很小声的询问。
“嗯。”林韵很小声的应了一声,但她的思绪已经神游天外,去往远处。
她怎么会怀了孩子,明明月事有很准时来的,怎么会怀了孩子,可身底那撕扯的痛楚在告诉她,她的确遗失了自己的孩子。
她脑袋并不清明,清醒一阵后,心绪就全被伤心给填充了。
江墨尘来见她,她总会发很大的脾气,要他出去。
江墨尘心底难过,但他也紧张林韵,生怕他见到紫荷心生怒气,情况更甚,于是把紫荷关押了起来。
紫荷被关押,也不能纾解她失去孩子的痛楚。
自她上次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开始浑浑噩噩,蒙受了打击的林韵,像是掉入了一个怪圈里,每日都以泪洗面,哭的厉害,小桃小心的安慰也并不顶用,换着法子的哄她开始也不顶用。
以前林韵闲暇时候,最喜欢去店铺里头的巡视,每回必然要拿了账本观摩一遍,账本记录上赚了银钱,她势必要高兴的眉飞色舞,然后顺道夸赞自己真他妈是个经商的天才。
每每这时,小桃总是笑得花枝乱颤。
能赚银子这件事,这似乎是一件很让她开心的事情,比陪着江墨尘还让他开心。
于是,江墨尘把铺子里头的账本给她拿来了。
可林韵又不见他,只得小桃把账本拿给林韵瞧。
“夫人您瞧,听铺子里头的账房先生说啊,最近刚过年关,奶茶铺子里头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日进斗金呢。”小桃说的眉飞色舞,林韵却只眼皮一掀,“是吗?”
她似乎看起来并不太关心这件事情,银子也不能勾起她的丁点兴致。
“外头下雪了吗?”林韵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轻声的问。
小桃拉开门,根本就没有下雪,只有一树枯叶在哗啦啦响动,“夫人,是风吹叶子的响动,没有下雪。”
林韵躺在榻上,目光有点怔怔,风吹树叶的响动吗?
没有征兆的,林韵突然开始掉泪,小桃不知所措,不知所以,她不明白夫人为何又哭了。
林韵她就是想哭,任何一件小事,就好像轻易能勾动她的心绪,让她的情绪跌落到谷底。
小桃没有见过这样的夫人,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
平日里的林韵鲜活而明艳,像是一束太阳,而现今,这个太阳被乌云遮蔽,普照下来的,只有满满的阴霾与寒凉。
“夫人,您不要太难过了。”
“你先出去,我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屋子里很寂静,没有一人,小桃出去了,小炉里的炭火烧的很旺,炉子上燃着一壶茶水,沸腾的冒泡,那并不是茶水,而是林韵前些日子自己调制的奶茶,如今满屋子的奶茶香味飘散,林韵却只觉的愈发难受。
“夫人他怎么样了?”小桃刚出房门,被被江墨尘拦住。
“夫人她看起来很伤感,现在特别悲天悯人,刚才还问我有没有下雪,还好好的天,怎么会突然下雪。”江墨尘缄默,顿住,过了半响,他又问,“然后呢?”
“然后她就哭了起来。”猛地,江墨尘手掌握拳,猛地垂向了旁边的廊柱上头,殷红的鲜血顺着拳头流了下来,小桃惊呼,“大人,您的手!”
“下去吧,不用管我,好好照看夫人。”
庭院的树叶落了一地,江墨尘沿着庭院的道走去,眸底一片寒凉,那寒凉中夹杂着几许微微的痛色,他顷刻间觉得烦乱又狂躁,还有恨,恨那个造成现今结果的紫荷。
或许,他应该更恨自己,为什么要醉酒,为什么人要给别人可乘之机,为什么要让他最爱的人受到伤害。
明明不想的,可偏偏他就是做了。
一影忽至,黑色的影子垂在他的眼底,聂风的半跪在地。
“大人。”
“何事?”
聂风眸底闪过一丝犹疑,“我闯祸了。”
江墨尘头痛的捏了捏额头,但同样的,他知道聂风并不是容易冲动人,他问道:“所为何事?”
“紫荷被关押在偏房之中,侯爷得知后,勒令我放人出来,我并未听从,与他手底下人打过十招,失手之下,捅穿了那人的手臂。”
江墨尘脸色微寒,“父亲他想管这个闲事?”
聂风思忖片刻,谨慎作答,“看起来是,所以对于我的忤逆,侯爷他非常生气。”
毕竟聂风曾经也是永昌侯府的人,他是侯府中出来的侍卫,曾经派去保护江墨尘的,如今不效忠于侯府了,却对另一个人忠心耿耿,所以永昌侯怒。
“你做的很好。”江墨尘拍了拍他的肩,并没有责备。
聂风微感讶异。
江墨尘冷声道:“没我的命令,绝对不能放那个紫荷出来。”
“是。”他感觉到了江墨尘语气中的浓浓怨恨。m.chuanyue1.com
怨恨是正常的,谁都会有,如果换做是他,恐怕是急不可耐的手刃那个女子。
唐锦带着灵溪,抱着鹤鹤来拜访林韵,她已经许些日子没有见到林韵了,反倒是不适应,只是人还没到前院,却已经江墨尘身旁的那个侍卫聂风拦下了。
“夫人身体抱恙,不宜见客,还请郡主回吧。”
江墨尘对外宣称,林韵生病了。可是唐锦还是想见她,于是她烦躁的推向了拦着他的聂风。
聂风不动如山,像做雕塑。
唐锦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于是她开始无理取闹,“既然嫂嫂生病,我这个当弟妹的,更应该去看看了,还不让开。”
灵溪见势很大胆的却推搡聂风,聂风将其一把推倒,手抚上腰间的刀刃。
刀刃出鞘一寸,寒芒必现,刃身上有未干涸血迹,鲜红的刺目。
唐锦眼皮一跳,觉得这个侍卫既古怪又冰冷,是个比江墨尘还要冷漠而无礼的怪胎,于是退后两步,“呵,灵溪,回去。”
灵溪颤巍巍从地上起来,心里一时惊慌,哪消唐锦在叫,瑟瑟发抖中就要离开。
江墨尘很小心的对待林韵,生怕旁人会惹起她的不快,她需要静养,所以他派聂风过来看着。
她不肯见江墨尘,形容一日日消瘦下去,每日都在哭。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这件事情被永昌侯的得知了,很快,也传到了周柳儿的耳朵里。
周柳儿闯到了前院,林韵所在的院落,同样的,他也被聂风拦住了。
只是纵使她叫骂的在厉害,戳着聂风的脑袋骂他无礼,聂风俨然不动,但他自始至终,却没有对周柳儿亮出刀刃,因为这个女子,是夫人的朋友,和那个郡主不同。
所以,聂风他忍。
“周姑娘,夫人养病,不见外人。”他的声音很冷,可周柳儿却一点都不惧怕。
“我呸,我才是外人,我是她的好姐妹,又不是要死了,凭什么不让我去见他!”
“大人不想夫人被打扰。”聂风很干脆了给了她一个答案,周柳儿气恼,“那你就愿意看着你家夫人天天以泪洗面,哭死在房中吗?”
聂风犹疑,他不想,所以他横开了身子,给周柳儿让了个道:“快进快出,不要让大人看到。”
好,很好,周柳儿直窜进房,寻到林韵。
林韵已经哭肿了眼皮。
周柳儿过去抱着她,她也跟着哭起来,两人一起哭,哭完之后,周柳儿把她骂了一顿,“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邋遢成什么样子了,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林韵去哪里了,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让那个唐锦看笑话,让那个小贱人紫荷看笑话,让所有不喜欢你的人都看你的笑话?”穿书吧
“我不想,可我难受,柳儿,我难受。”
“我知道你难受,可你要振作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日日消沉下去,只会让仇者快,亲者痛啊。”周柳儿恨骂道。
对,这样消沉下去,只会让人看轻了她,有什么大不了的,江墨尘她算什么,不就是一个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柳儿骂醒了她,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望着周柳儿,“我会的,我不会在消沉下去了。”
周柳儿高兴一笑,“对,这才是我认识的林韵,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的林韵,就是这样。”
周柳儿这一闯,让林韵的消沉的意志重新回归,也令她决心要和江墨尘和离。
是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只是她无限的人生中一点小小的挫折,所以,就算离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是现在割舍会心痛,但长痛不如短痛。
林韵叫来江墨尘,江墨尘以为林韵终于原谅她,接纳她了,却不曾想,他让小桃给他看了一杯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好聚好散,江墨尘,和离吧,我想告诉你这件事。”
江墨尘的杯盏跌落在地,碎了满地。
走出房中时候,已是暮色十分,天际的斜阳正缓缓落下,江墨尘的脸色很阴沉。
永昌侯为紫荷的事情寻他而来,一见他就开口责备道:“事情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你为何不干脆纳她为妾室,为何又把她关押起来,儿子,你可江家的嫡子,三妻四妾是在寻常不过的事情,齐人之福,多么好的一件事情,你怎么就不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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