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vip3号病房,门口守着武直跟燕信,两人都在急促地敲门。
病房里,已经睡下的姜年跟柳棠同时被惊醒,晓得可能今晚要盘问很晚,姜年感冒了吃了药早就撑不住昏昏欲睡,柳棠也是一身疲倦就应了提议先来这边休息。
“怎么了。”姜年取了衣架上的外套,拿起柜子上的口罩晚一步出门,门口武直在等她,面色着急。
“七爷跟四爷动手了。”
“什么?”
……
还是那间办公室,姜年到时门时敞开的,屋里的东西不说了被撞到东倒西歪,好好一办公室可以说是满地狼藉。
“七哥——”她迎上来,看了眼燕薄询再看贺佩玖,两人衣服被扯得很乱,脸上都有明显的痕迹,“你跟四爷动手了?”
快速扫了圈,云乔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同样的话,刚刚柳棠也问了燕薄询,很难想象这两人怎么会动手的。
贺佩玖跟燕薄询漠然相对,脸上写着很明显几个字:谁都别他妈阻止我!要手撕了对方。
“七哥——”
贺佩玖没应她,却也开口了,“武直,把云乔带走。”
“这个人我要带走。”燕薄询也开口了。夶风小说
“呵。”贺佩玖冷哂,舔了舔带着丝铁锈气的嘴唇,“薄询,没人能在我手上抢走我要的东西。”
“好巧,没有我抢不到的东西。”
火星四溅,针锋相对,弩拔剑张。
“薄询!”柳棠大力地再扯他手臂,“薄询,不要这样好不好!”
“很晚了,我好累好困,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云乔目前还算是云家人,云家人留着,扣押还是什么总在情理之中,燕薄询要强抢,贺佩玖不给还让两人的关系交恶,柳棠哪里看得下去,生怕矛盾加深,心里念着把燕薄询带走再说。
姜年没说话,就是护在贺佩玖面前,侧身看他。
一时之间脑子里也冒出无数种猜测来。
“贺御,为了一个云乔,让你我交恶值得吗?”
贺佩玖又笑了笑,极为轻佻,“为什么这样你心知肚明,不送!”
燕薄询不做声了,就是拳头攥得很紧,在原地立了片刻牵着柳棠走了。
寒冬的深夜。
姜年去水房接了盆热水回来,贺佩玖已经沐浴完,还没有再跟武直交待什么。
“七哥,很晚了,你不休息别人也要休息。”
他掐了手里的烟,示意武直出去才从窗边过来。
“打热水干什么。”
“你说呢?”姜年仰头看他,“坐下。”
贺佩玖乖乖坐好,裤管就被卷起,姜年靠过来拿热毛巾给他热敷腿,昨日劝架的时候一片混乱也不知被谁踹到,离反复动刀的位置还挺近,后来急匆匆来医院没拿手杖,受伤的腿受力很多,这一刻被热毛巾捂着才觉得那种从骨头里出来的刺痛。
病房里暖气很足,线香味很足,平日闻着冷冷淡淡此时却让人觉得温暖。
他俯身坐着,指尖勾着姜年的长发,低眉敛眸温情脉脉。
“年年……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不问。”她应得很随意,半点没放在心上,“七哥,你有自己的考量,我相信你做的每一件事每个选择。”
“倘若你觉得,为了一个云乔可以同四爷交恶,甚至不顾惜你们俩十几年的朋友情谊,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
“大舅求请你调查清楚这件事,你有责任在身我懂。在我眼中调查事情,和跟四爷交恶是两码事。”
贺佩玖勾唇,拖着她下巴,以美色勾引。
“怎么这么乖啊。”
“不行。”小手拦在他面前,摇摇头,合着警告,“我感冒没好。”
“只亲一下不碍事。”
“不行。”
“行吧,不亲你。”颇觉无奈,在这点上他见识了小姑娘的坚持,乖乖坐了回去,等一盆水变凉擦了药。
“很晚了,去睡吧,我去倒水。”
把一切归置好从洗手间出来,就撞到门口抱胸的贺佩玖,“你干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想亲亲你。”
“不……唔。”
以他的身手,想要突然袭击简直轻而易举,姜年就没辙了,整个身子软下来,缴械投降。
嘴唇被啃得发肿,身上落了殷红点点的红梅印,某人才不得不停手,贴在姜年耳边不轻不重地叹了声,又得起身去浴室缓解一下。
姜年蔫蔫地缩在被窝里,眼皮在打架,捂着发疼的嘴心中怨念。
等贺佩玖折腾完出来姜年已经睡着,尝到点甜头总很容易满足,舔了舔嘴唇去茶几拿了烟和打火机出了房间,就在走廊窗户边点燃,明灭火星的光落在他眼里,更显深沉。
事情得说到折回办公室拿手机时。
门敞开,窗户也开着,夜里冷风急促这样对流不到一会儿房间里的暖气就被席卷一空。
他扫了圈办公室很快就有了判断。
“把云乔拉上来,薄询。”不是商量是很直接的命令,“云乔死不代表事情会消失,你要保柳家,而我要给云家一个交代。”
燕薄询笑着,眸里藏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就算凶手是柳棠父亲,这件事也不会波及到她什么,而我需要给云家交代,薄询其中的关系还需我给你解释吗?”
“谁说凶手是棠棠父亲。”燕薄询松了捂着云乔嘴的手,拿出怀里的手绢慢条斯理地擦着,“贺御,单凭云乔一席毫无证据的妄言,你就下如此判断?”
贺佩玖目光如炬,步步紧逼,“既然跟柳家无关,为何想要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燕薄询摇头,随手把手绢扔窗外,“不过是想让她看看夜里的风景,贺御我若要动一个人,万千种方法,也不会让你察觉。”
“你很好,燕薄询。”他舔了下唇,眼底戾气极重,“把人弄上来。”
武直跟贺庄逼过去,燕善一手拖着云乔,另一只手抵挡不住什么,三两下就败了阵,云乔从窗外被弄进来,那时候已经冻得身体发僵,脸色青白,上下牙齿不住地打颤磕碰。
“救,救,我。”云乔在呼救,声音很小,“求求七,七爷,救救,我。”
贺庄给她倒了杯热水,这才算把丢了半条命的云乔给救回来。
“现在求我救你,刚刚那份傲气怎么没了?”他眯着眸子,漫不经心地搓着指腹,不是没考虑过做跟燕薄询同样的事。
两个已故之人,早已入土为安,为了云乔一席话就要弄得双方不愉快……
有这个必要吗!
“我,我错了七爷,求您救救我,我把我知道全都说出来,全都说出来。”云乔半跪在地,双手紧握作揖般地在求贺佩玖。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活着,七爷。”
云乔相信了,只要燕薄询愿意,随时可以把她弄死,而她是个胆小鬼,智力低下,还容易受挑拨蛊惑,心存嫉妒。
做的这一切有所求吗?
有,求关注,求权利,求钱财,她当了二十几年的云家大小姐,珍馐美馔,锦衣玉食,嚣张奢靡,挥霍无度刻在骨子里的生活习惯。被放逐到小县城,每月拿着几千块的稳定收入,住在几十平米的小房间,这么点的收入连一套水乳钱都不够哪里受得了。
为了钱,为了奢靡的生活,她自甘堕落花费心思去勾引柳池,更有如此气运天降鸿运有人给她免费送来了潘多拉魔盒。
如果那是地狱,她就要把所有背叛抛弃她的人全部攥下地狱!
“那个人……我不认识。”云乔瑟缩在地上角落,双手捧着一杯热水,“是他联系我的,说有我养母被害的真相。”
贺庄忽然冷嗤下,“不认识的人一说你就相信?”
“我为什么不相信!为什么不信!那时候我还有什么,除了妓女一般的身体还有什么?”她仰头对着贺庄吼了句,咬破嘴角,目眦欲裂,眼中不甘,愤怒,阴损恶毒。
“最开始我也觉得很突然。”她目光一转看向贺佩玖跟燕薄询,情绪在她眼中一览无遗,“养母过世十几年怎么会突然有人提及这个事,然后那人跟我说了另外件事。”
“什么!”
“……他说,柳溢不是思念亡妻病逝,是自杀,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自杀。”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跟那个人的聊天记录,里面的对话内容很多,也有一些照片,其中有一张就是拍摄的柳溢当年自杀前留下的遗书。
“那个人告诉我,我养母知道了一件关于柳溢的秘密,他身上早年还背负着另一条人命案。在杀我养母前,柳溢威胁过她,我养母没答应,柳溢怕东窗事发,就一不做二不休把我养父养母全部杀了灭口!”
贺佩玖拿着手机再看那些对话,他相信这人敢这样联系云乔,靠着微信肯定查不到什么,顶多是个废弃号码注册。
燕薄询在旁,神色隐晦地看了些许,又去看云乔。
“你说柳溢要灭口,为什么云先生到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反而是柳溢自己先自杀?”
“那是因为我养父车祸后就成了残疾,家里人轮流照顾压根没机会,而且我养父一直没有去报警的迹象,柳溢就知道这件事养母没有说出来。”
“如果我养父知道,你真觉得柳溢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会手下留情!”
燕薄询轻哼声,“你口中的车祸真相是什么?”
“那一晚车祸是因为车被动了手脚,加上那晚大暴雨,刹车失灵……”
贺佩玖忽然抬眼,把手机转向云乔,“是这个号码联系你?”
“是。”
顺着号码直接拨了过去,意外地,通了。
“有什么事?”电话接了,接通电话的人是个男人,声线很寻常,应该没有用变声器一类的东西。
“我是贺佩玖。”
贺佩玖自报家门,那头沉吟晌居然没挂,阴阳怪气地笑了声,“原来是七爷,久仰大名。这么晚,云乔的手机在您手中,想必此时此刻和您一同的还有燕四爷。”
他们俩对视眼,又同时看向手机。
“你是当年在车上动手脚的人。”燕薄询出声,看似在问,实则也是一种试探。
“哈哈哈,谁知道呢,燕四爷。或许如您所言我是在车上动手脚的人,又或许我不过是个目击者,再或者……”
“再或者,你与云、柳两家有旧仇,甚至是柳溢背负另一条人命案的相关人员。”贺佩玖接了话茬,俯身凑向茶几上的电话,嘴角含着一抹浅笑,“亦或,你与京城那边有旧怨。”
贺佩玖也在试探,试探这个人的身份,目的。
那人没在继续上个话题,开始敷衍,“七爷您高抬我了,京城的燕、贺两家我可不敢轻易得罪,如此权势在手,我说不定会落个尸骨无存。”
“四爷,七爷,这件事没那么多原因,不过是我看不惯柳家作威作福惯了,柳家兄弟做的恶造的孽总该偿还,仅此而已。”
“时间很晚,我要休息了。”
‘嘟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几人都看向贺佩玖跟燕薄询,他俩这一刻都默不作声,好似在思考什么。
后来,后来事情就回到贺佩玖跟燕薄询争吵起来。
贺佩玖要报警,把云乔和这一系列‘证据’交给警方调查,而燕薄询则不认同,柳溢以死也算赎罪何需再把陈年旧案翻出来。
一个执意,一个坚持最后动起手来。
烟烧到手了,指尖被烫了下。
“七爷,很晚了。”武直提醒一句。
贺佩玖冷哂,指尖戳了戳玻璃,点着天幕边,“是啊,看着天要亮了。”
……
翌日。
平京城的天气没有转好,依旧大雪不断还夹着小雨。
柳家的人照常来探望云老从,除此之外也说了些云中的事情,按照云乔说的那些,那个人给的线索和目前的情况。
易平娴决定,此事就此作罢。
曾舒过世十几年,柳溢也‘畏罪自杀’,当时车祸被认定为意外,旧案再翻不过是把定案的事件重新定义为人为,给柳家添上一条谋杀的罪名。
两权相害取其轻,两权相利取其重,人之本性。
可是云忠不答应,他只是想要一个公道,给往死妻女一个公道为什么这么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他,为此据理力争,不惜用头去撞墙以此来胁迫。
最后易平娴做主,让贺佩玖继续调查,把当年在车上动手脚的人揪出来,找出有力证据后在报警彻底解决这件事。
柳家……被迫答应了。
当天下午燕薄询就带着柳棠跟燕怀澜回京,而同时京城里也传出一些谣言,大抵是说在关外,四爷跟七爷因为云、柳两家的事闹了矛盾,甚至动手。穿书吧
在云老动了手术的第三天的晚上堪堪转醒,但随即的后遗症也显现,云老意识不清晰,嘴角歪斜语言不清,记忆力下降。
一开始,云老一直在叫‘平娴,平娴’,云姥姥就在身旁,云老就是认不清人,还会絮絮叨叨地说起往事,但又说不清楚颠三倒四。
这是开颅手术所伴随的风险,冯主任跟江见月已经把手术伤害降到最低,可有些状况依旧避免不了。
第四日,平京城里就有了一大波的舆论。
“云老手术后意识不清,以后可能会偏瘫,权利移交易平娴手中,大房二房坐不住开始各显神通想要争夺云家大权。”
“听说,大房的两口子在闹离婚,云家那位大小姐根本不是云家血脉。”
“云老卧床之际,大房的二儿媳妇就忙着给自己儿子张罗婚事,或许是要借未来亲家的权势,在财产争夺中一较高下。”
还有人说:“如今是云老夫人掌权,大房的人怎么讨到便宜,何况还有贺七爷坐镇,云家的大房是要彻底败了。”
街头巷尾,茶馆酒楼的,对于云家的事众说纷纭,传得沸沸扬扬。
甚至,还有一些人不知道从哪儿了解到更为内幕的消息。
“我听说啊,云家早逝的儿媳妇根本不是车祸,是柳家两兄弟因为私仇戕害。燕四爷为保柳家,直接跟七爷大动干戈!”
第六日一早,云孝就借律师之口发了离婚声明,当日下午苏灵就被云孝亲自赶出云家,像扔垃圾一样地扔出来,苏灵被赶走,云乔倒是留了下来,这是云忠要求的,在当年车祸事件没查清楚以前云乔不能离开。
云家是彻底乱了。
病房里,姜年刷着连续的不断的新闻话题,看得心烦意乱,干脆把手机扔到一旁。
“要不要吃点水果,我去洗。”
她抿抿嘴,跟云暮姿嘀咕,“小姨,外面闹得好难看,媒体那边捕风捉影乱说什么的都有。”
“这些人就是成天吃饱了没事做,要真去计较哪里计较得过来了,咱们不去搭理过一段时间就自然淡了。”
以云暮姿的脾性,很难想象她能这样心平气和。
“听说,公司那边……”这几日除了舆论外,自打云老醒来,冯主任说了后遗症后,说不出具体云老完全恢复的时间。
大房的云孝,云悌两兄弟獠牙就露出来,明目张胆地跑去公司抢大权,甚至私下开始联系股东,要以易平娴没有治理公司的能力把她赶下台来!
“你小舅在,怕什么。”
大房在手的股权不多,一是只有两兄弟,二是云老晓得这俩儿子什么货色完全没有寄予厚望,如今在云家股权最多的是易平娴,其余的就是二房的三兄妹加起来的最多,姜年手里也有,还有位云家养女的云姨手中也有一些。
易平娴早就跟云姨通了气,让她不要回关外,更不要搭理任何人。
最近贺佩玖也没闲着,车祸发生在十几年前,要找当年在会所的工作人员难上加难,整日都在外奔波也消停不下来。
第七日的下午,谢之枕带着徐望秋一同来了关外,云暮姿是研究室主任,她一离开所有的工作就落到谢之枕头上,徐望秋刚刚参加完几个交流会,应该回在国外的工作室,临时被谢之枕征召从国外的研究室调回来。
“好久不见,徐先生。”
徐望秋客气地接了热茶,“谢谢,真的好久不见。”他环视圈,呷了口热茶,“怎么不见贺先生。”
“七哥在外有些事,晚点过来。”
徐望秋点着头,放下茶杯时打量了一下姜年,笑道,“姜小姐瘦了。”
医院这个地方在奢华都不能睡得踏实,从云乔的事发生起来了平京城就一直住的医院,吃不好,睡不好哪里能不瘦。
“就当减减肥咯,上次遇见没听徐先生说要回国。”
徐望秋嗯了声,“是学姐这边有事,国内研究室缺人临时调回国内,等学姐忙完我还是要回自己研究室的。”
正聊着,谢之枕见了易平娴出来,路过时揉了下姜年的头。
“听你小姨说,这次的事年年成长不少,你小姨心里很替你高兴。”
“姨父。”姜年起身打招呼,朝屋内看了眼,“小姨跟您夸我了。”
“夸得可不少。”谢之枕说得煞有介事,眉眼之间赞赏之意明显,“你跟贺御很久没回去休息,这两日我留在医院,今晚你俩回去休息吧。”
“你小姨说,贺御忙前忙后都病了。”
没错,姜年的感冒好了,贺佩玖感冒了,不严重就是浑身疲乏,精神头不太好。
公司那边一出事,云若海要回去坐镇,已经闹得争抢公司的地步,大房如今唯一的儿媳妇自然不会来医院照料。
云璃也在公司搅合,云琛倒是会抽空来但不会陪床。
她笑盈盈地点头,“那就辛苦您跟小姨了。”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这段时间还多亏你跟贺御好好照顾你小姨。等爸爸病情好转,事情都过去,回了京姨父好好谢谢你们来。”
云暮姿跟谢之枕都结过婚,但都没孩子,如今云暮姿年龄也大了,医生说怀上的机会不大,他跟云暮姿是觉得惋惜,不过有姜年这么个侄女在也算填补了一些遗憾。
下午五点多时,贺佩玖来了医院,穿着很保暖的羽绒服,戴着口罩,可能感冒了吧眼神不似往日那般犀利。
谢之枕跟徐望秋来平京城,这么多日头一次下了馆子,走得不远就在医院旁两条街的位置弄了锅羊肉汤锅。
席间,贺佩玖跟徐望秋一起喝了一瓶白酒。
夜里十点多,到了非陪床家属离开的时间,贺庄驾车把徐望秋送去酒店,武直做司机把两人送回云家。
“对了,车上还有些东西麻烦你拿上去一下,这些洗漱用品,毛巾都是干净的,刚刚给忘了。”
武直点头,拎着两大包,“你跟七爷就在这儿等,我拿上去就下来。”
“好。”
贺佩玖酒量很好,小半斤白酒不至于醉,可能是感冒的原因,把东西给了武直才去搀电梯边头晕的贺佩玖。
“七哥,没事吧,要不要去拿点药。”
停车场里的空气不好,还特别阴寒,贺佩玖解了外套把姜年裹在怀里,抱着她埋首在脖颈处。
“徐望秋怎么来了。”
姜年闷笑,抱着他的腰,“就是跟小姨父一起来探望姥爷的,小姨父多留几天,徐先生可能明天就要回京。”
“七哥,你吃醋了啊。”
“嗯。”
“为什么吃醋啊?”
贺佩玖舔了舔发干的唇,嗓子被白酒烧过有些沙哑,“他看你的眼神让我不喜欢。”
“我不知道嗳。”她还在笑,笑得身体在微微地抖,“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带点醉意的贺佩玖好乖啊,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似的。
“因为我一直在看你啊。”
她从怀里伸出脑袋,隔着口罩亲他,“除了七哥,我眼里没有别人啊。”
贺佩玖就笑了,眼神好暖,“你在哄我啊。”
“对啊,哄一个吃醋的人呢。七哥,这边风挺大,我们先上车好不好。”
“那你搀着我。”
“好,搀着搀搀着。”
他有点像耍赖,身体里多数的重量靠姜年这边,有些怨念在耳边嘀咕,“年年,我想亲你,可我感冒了会传染给你。”
“你说得很对,所以上次我感冒的时候就不该亲我。”
“要亲。我病了没事,你不能病。”
他又往前凑了下,熏烧的热意喷散在她耳骨,烫得她一哆嗦。
“你病了,七哥会心疼。”
姜年笑着,认真看着脚下的路,停车场里的灯光太暗,她搂着贺佩玖走得不太稳,很怕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倒。
车库里偶尔有汽车离开,发出的尾气散在空气里实在不好闻。
快到车边时,背后传来一道刺耳的声响,就是轮胎摩擦地面那种刺激的声响,特别刺激耳膜,姜年回头看了眼,就见车道中一辆打着远光的车很快的速度驶来。
“好没素质,车库里开远光。”她嘀咕句,搀着贺佩玖往车缝隙之间避让,按理说见到车库有人都会远近光,放缓车速以防撞到人,擦挂什么的。
单这辆车没有,很诡异的反而好像速度更快了。
冥冥之中好像有感应似的,姜年耳垂猛得有种被灼烫的感觉,贺佩玖现在因为有点犯恶心扶着一辆车尾在缓胸口那股很不舒适的感觉。
倏地,肩上就被姜年用力一推搡——
“七哥,你小心。”
贺佩玖的身体往后趔趄,从车尾滑过,撞到另一辆车后座的车门,而眼前一道刺眼的远光闪过,那辆车从他刚才的站的位置呼啸而过。
那辆打着远光,加速的车是来撞他的。
“年年——”
‘吱呀’一声,行凶的车停下,驾驶位玻璃降下少许,很低沉的一声。
“算你命大贺佩玖,想要活命,少管闲事!”
贺佩玖被撞击的力道撞了七荤八素,从他此时的视野看过去,只能见到远去的车尾和躺在地上姜年的一点衣摆。
他睁大了眼,重重地咽了口口水,身体的力量无助的往外倾泻。
“年,年年,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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