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苏臻哄醒苏辂后,自己却是看着床头昏暗的豆油小灯,久久不能入睡。
思绪很乱,一下子想到夏候洐送的那几间铺子,一下子又想到青平县的唐小桥,也不知道她到底过得怎么样。
她说唐小桥过得不好,并不是信口开河,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她三朝回门后眼角眉梢间的落寞,而是这短短一个月唐小桥托人捎来的四封信。
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唐小桥却让人捎来四封信,平均下来每七天便有一封信,虽然信是褚明写的,信上大多也就是挂念徐氏问候她和苏辂等人的一番话,可一个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隔几天就写封信呢?
苏臻不知道别人,但这个人倘若是她自己,那一定是因为心情苦闷无人可说的情况下才会这样做。
“小桥,你到底遇上什么事了啊?”苏臻看着被风吹得似要熄灭的油灯喃喃道。
与此同时,京城里的萧沉此刻也是苦闷不已。
他看着杜洵,再三确认道:“人,真的是夏候洐带走的?”
杜洵点头,“我按着你的吩咐,一路跟着司大人的马车出了城,马车到了城外六十里地的狮子林后,夏候洐和他身边那个叫大树的傻大个把司大人给拦住了……”
“傻大个?”萧沉打断杜洵的话,忿忿道:“我看你才是傻大个!我让你跟着,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人带走?”
杜洵一脸无辜地道:“我当然没有。”
“那你做什么了?”萧沉没好气地问道。
杜洵脸上绽起抹怒红,讪讪道:“我打不过那个傻大个,我有什么办法?”
萧沉:“……”
深吸口气,萧沉压下心底势如火山暴发般的怒火。
皇上登基后,司闳遵守诺言自动递上了请辞的折子,他也不出意外地成了锦衣卫正三品的指挥使,从此有了和夏候洐分庭抗礼的资格。
三天前,皇上准了司闳告老返乡的折子,亲自在宫中设宴替司闳饯行,他也应邀出席,当时他当着司闳的面,郑重向皇上承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将司闳送出京城,可……
萧沉抓起一旁椅子上的披风,转身便大步往外走。
“二爷,您去哪?”杜洵急急追了出来。
“去救人。”
杜洵闻言后脑勺一紧,下意识道:“救人?就算是司大人不再是朝廷命官了,可到底也曾经是天子宠臣,夏候洐他胆子还没大到敢为难司大人吧?”
萧沉步子一顿。
杜洵没有防备,来不及止步,重重撞在了萧沉的身上,“啊……对不住,二爷,我不是故意的,我……”
萧沉想说什么,却在抬头对上天边如同火烧的残阳后,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下。
夏候洐胆子有多大,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区区一个司闳的生死,夏候洐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对他来说,只要能找出真相,能替忠勤伯洗涮冤屈,别说是司闳就算是与整个天下为敌,他也会去做。ωWW.chuanyue1.coΜ
如今之计,只希望他还来得及!
萧沉没有理会杜洵,而是大声喊了宝东备马。
宝东一边应着,一边小跑着去了马厩牵马,趁着这功夫,萧沉问杜洵道,“他把人带去哪里了?永昌寺还是……”
“永昌寺。”杜洵打断萧沉的话,说道:“我虽然打不过那个傻大个,但我一路跟着他们回的京城,亲眼看到傻大个将马车赶去了永昌寺。”
萧沉听了却是不解了。
当日夏候洐当着皇上的面说要找司闳问几句话,皇上答应了,但却也点明了仅限问话。
夏候洐问话的目的是要找出真相,司闳作为当年案子的经办人,自然比谁都清楚真相,可这真相却是不能说的。这样的情况下,夏候洐仍旧将人带回了内行厂,他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永昌寺后山地牢。
司闳面不改色地看着夏候洐,“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是想警告我,如果我不好好配合你的问话,便将这墙上的刑具都给我来上一遍吗?”
夏候洐没有回答司闳的话,而是顺着他的目光同样朝墙上挂着的各式各样染着陈旧血渍的刑具过了一遍,稍顷,目光一收,回头看向司闳问道:“当年,诏狱十八般刑具,我父亲他受过多少?”
十八般刑法说起来不多,但其中随便拿出一样,都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夏候洐每每看着墙上挂着的这些刑具时,便忍不住地想,当年父亲该是怎样的绝望和悲愤。
“夏候大人不曾受刑。”司闳淡淡道。
夏候洐闻言,回头看了眼司闳,目光如同淬毒的刀锋,叫人不寒而栗。
然司闳是什么人?若是连夏候洐的目光都受不住,他如何坐镇锦衣卫十几年,又如何成为先帝的心腹之臣!
司闳扯了扯嘴角,脸上绽起抹没有温度的笑,“夏候大人不必这般看着我,司某没什么优点,诚实勉强算一个。”
夏候洐点了点头,“当年模仿我二叔笔迹的人到底是谁?”
“不知道。”司闳想也不想地说道:“你叔父虽然不承认书信出自他的手,但他无法证明,既然不能证明,那就只能认定是他。”
夏候洐摇头,“不是我叔父。”
“我知道。”
“你知道?”夏候洐目光骤然一紧,看着司闳,“你既然知道不是他……”
“我知道,那又如何?”司闳打断夏候洐的话,唇角噙了抹似笑非笑,目光似嘲似讽地看着夏候洐,“夏候大人我其实不是很明白,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替你父亲洗涮冤屈吗?可你别忘了,冤枉你父亲的人比他还清楚他有多冤。”Μ.chuanyue1.℃ōM
夏候洐不语。
司闳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夏候洐挺得笔直的肩,半是无奈半是感叹地说道:“夏候大人,收手吧。信是谁写的从来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他没打算放过你父亲,就算是你找出了写信的人又如何?这案子你翻不了的!”
夏候洐仍旧不语。
司闳默然片刻后,突然嗤笑一声,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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