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巨响,庞嘉雯将找来的砖头掷在徐灵恣的头边上,砖头碎裂,有细小的碎屑弹在徐灵恣的额头,其痛无比。
她先是惊恐地大叫一声,随后崩溃道:“庞嘉雯,你疯了!”
庞嘉雯冷笑,她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砖在手里捏着玩,指缝间不断有碎砖掉下,好似庞嘉雯硬生生捏碎的。
徐灵恣惊恐极了,不停地卷缩着身体,生怕庞嘉雯会活生生将她拍碎!
可庞嘉雯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不慌不忙道:“你刚刚说我跟谁睡过?”
此话一出,徐灵恣哆嗦着,一个劲地摇头:“不……不,我没有说,我没有说过。”
庞嘉雯猛然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地面上。
“嘭”的一声响后,徐灵恣想哭都哭不出来了,可这还没有结束。
庞嘉雯捏着她的脖子将她拽起来,再重重摁回去,如此来回三下,已是将徐灵恣吓破了胆,她这才放开手,嫌弃地在徐灵恣那件早已沾满泥污的衣服上蹭着手,一字一句道:“污蔑当朝郡主,其罪当诛。”
“所以……”庞嘉雯顿了顿,见徐灵恣目光清明些,人也能听清楚的时候继续道:“你现在还有两条路。”
“第一,坚持你所说的,我跟你哥或者你二哥徐连睡过,找出证据。”
“第二,现在就咬舌自尽,以免拖累无辜。”
徐灵恣看着庞嘉雯,犹如看到一个怪物一般。她此时只觉天旋地转,恶心想吐,可又起不来身,只能眼睁睁看着庞嘉雯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讥笑着,目光黑渗渗的,像是恶鬼一般等着吞噬她。
徐灵恣实在是怕了,她想装昏,她想逃避,她什么也不想说,也什么都不能说。
可就在她那双颤颤巍巍睫毛抖动时,庞嘉雯粲然一笑道:“你想装死啊?”
“可以啊,我这就让人去把你父母叫来,把你那两位好哥哥叫过来,然后将你的话一五一十转述。你一个闺阁姑娘,又是被禁足在家的,这样的闲话必然不会是在外面听到,那就是在府里听到的。”
“既是在府里听到的,那就有迹可查。查出来不过是你偏听偏信的流言,那你一个人死就好了。若是查出来是你们府中散播的,那谁散播的,谁就跟你一起死。”
庞嘉雯盯着徐灵恣,见她那睫毛抖动着,面容仓惶不安,手指卷握成拳,整个人好似死物一般。可她犹嫌不够,便继续道:“再有一种,你说的都是真的。”
徐灵恣慢慢睁开眼,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像个静待后续以图反击的蠢物一般。
庞嘉雯见状,知道自己再没有必要给以永宁侯府的体面,也再没有必要一直觉得她是个蠢东西就放了她。
她站直身体,慢慢伸了个懒腰,然后嘴角轻扯,声音略高道:“如果你是说的都是真的,那你们徐家就准备八抬大轿把我迎进门呗。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说的这件是真的就会对我有什么灭顶之灾吧?”夶风小说
“真是好笑,我十岁入京,承蒙两位舅母教导,最终却将我教导到她们儿子的手里,无论是哪一个,那都是她们的失责,整个永宁侯府都会遭到外界唾弃。而你口中说的哥哥功名不再,还会因引诱表妹而落下一生污名,到时候整个永宁侯府都会衰败,你父亲仕途无望,你哥哥仰仗我才能在京城立足。至于你,一个败坏嫂子名声的小姑子,一个陷害表姐的恶表妹,一个因为爱欲而编排她人是非的毒女子,你的下场,想死都得是我亲自赏你的才行。”
庞嘉雯说着,见徐灵恣瞳孔欲裂,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就心情大好,只见她笑得眸子发亮,再接再厉道:“刚刚我说的这些,都还是我父亲未入京的场面。”
“此刻但凡我父亲在京,你哪一个哥哥欺负我的,怎么欺负我的,我父亲都会以十倍奉还。我还有两个哥哥最是疼爱我,小时候我受一点伤他们都要昼夜守着我,倘若他们知道我被人欺负还要嫁入永宁侯府,那你们永宁侯府还在不在就不好说了。至于你,以我大哥的剑法自然是要先在你的脸上划上七七四十九刀,而我二哥那个人最是听不得别人嘴碎,紧接着便会一剑刺破你的喉咙,再斩断你的脖子,让你这一生做人做鬼都不能再开口。”
“你现在想一想,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下场,我看在我们表姐妹一场的份上也好提前成全你?”
徐灵恣脸色青白,犹如死人一般。她那双眼睛瞳孔涣散,整个人都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将会遭到何种非人的折磨。她只清楚,她完了,她惹到庞嘉雯了。
罗老夫人杵着拐杖听了好一会,一个劲地抹着眼泪,看起来哀哀欲绝。
只有楚王和白汲,他们两个听得头皮发麻,然后下意识往边上站,想知道白若瑾到底喜欢庞嘉雯什么?
她连吓唬人都这么有理有据,言语中已然让他们看见了一场没有血腥的厮杀,这样的姑娘未免也太恐怖了。
晋王则轻抿着唇瓣,看向庞嘉雯的目光满是浓浓的趣味。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着,他仿佛终于找到了一把称心如意的利刃,一把他恨不得握手里大杀四方的利刃。
庞嘉雯她不愧为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就凭她这一身尚未亮剑就已经浓烈不绝的杀意,这样快意恩仇的女子正是他一直想要找的,而并非拘于后宅,靠着对他仰慕过日子的娇娇女。
此时的晋王已经被庞嘉雯完完整整地吸引住,他甚至于在想,就算庞嘉雯真的失身于永宁侯府的徐连,那他也要娶她,让她做他的女人。
如果让他查出来是徐连算计她的,那他定然不会放过,碎尸万段都是轻的。
这些人中,只有白若瑾呆呆地望着庞嘉雯,心里仿佛被人挖了一个洞,黑漆漆的,冰冷且深不可测的黑洞。他闭上眼,能听见那洞里不停灌入的冷风,呜咽悲鸣。有那么一瞬间,白若瑾仿佛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去庞嘉雯了。
因为在别人算计她的时候,他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也一直不曾替她盘算过。
身居侯府四年,父母亲人皆不在身边。从前被宠得骄纵的庞嘉雯入京后,过着京城闺秀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而在这些被拘于后宅的日子里,她穿的衣服,她的吃食,她想要的首饰,哪一样能真正送到她的身边?
她是如何在一次次委屈自己后,才能彻底融入永宁侯府这个狼窝的?
而他,明明只比她晚一年进入永宁侯府,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亦或者他曾经发现,但他选择了漠视。
如今,庞嘉雯是以什么样的心境才能说出这番话,找回了她作为庞家女儿的骄傲,找回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庞嘉雯?
白若瑾不敢细想,也不敢像从前那般直视着庞嘉雯,企图让她知道他满腔的爱意。
现在的他只觉得可笑,他哪有什么爱意?
他有的不过在侯府里的一次心动,却不肯真正去呵护她,站在她的立场为她思量,甚至于还在她想带他私奔时暗暗窃喜?
他窃喜什么呢?
庞嘉雯有那样的勇气敢带着他翻山越岭去西宁寻找双亲做主,他却没有勇气告诉庞嘉雯自己来侯府的目的,破釜沉舟般将庞嘉雯接出府去,为她谋划将来。
白若瑾从未如此觉得自己可笑,他真的是太稚嫩太无耻了。哪怕他能早一点成熟起来,知道怎么样才算真正喜欢一个人,知道怎么样才算真正爱护一个人,那么今日的庞嘉雯就不会如此决绝。
她也许只会笑一笑,拉着他离开,说不用理会。
但她现在想追究到底,白若瑾就知道,是自己无用,让她亲自面对这一切。
可悲的是,就在刚刚,他还因为和庞嘉雯联手糊弄晋王而沾沾自喜,现在看来,庞嘉雯之所以没有跟他计较,是将他当成是顽劣不堪的小孩子吧?亦或者,她只是看在外祖母的份上!
白若瑾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像他这样的人怎么配说喜欢呢?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退,脚步踉跄。
楚王和白汲很担心,两个人几乎同时扶住了他。可他却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他那恍惚的目光下意识朝庞嘉雯看过去,却见庞嘉雯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一眼,极其平淡和漠然,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白若瑾彻底坚持不住,软软地靠在楚王的怀里,任凭楚王扶着他往屋檐下走去。
与此同时,他看见晋王轻蔑的目光。在瞥了他一眼后,晋王便对罗老夫人道:“这件事你们若不为丹阳做主,那就别怪本王将事情原原本本呈报给父皇,到时候你们永宁侯府还在不在,那就不好说了。”
罗老夫人一把年纪放开拐杖,当即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白若瑾看着庞嘉雯单薄的背脊挺得直直的,眼睛却不可遏制地红了。他知道她的难过,也知道她的坚持,但他却恍如废人一般,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没有,晋王却有。
只见晋王上前一步将庞嘉雯挡在身后,朝罗老夫人道:“您要跪也可以,丹阳受不起的,本王替她受了。”
白若瑾突然懂得了晋王那轻蔑的目光,他怎么配是他的对手呢?ωWW.chuanyue1.coΜ
胸口一阵血气上涌,白若瑾硬生生忍了回去,他那强撑着睁开的眼眸殷红如血,任凭指甲断在掌心也毫无知觉。
嘉雯……
他想说,离晋王远一点。
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庞嘉雯的名字都叫不出来,粗喘的气息像是只为证明他还活着,整个人却如同废人一般……
他其实什么也做不了,面对嘉雯,他活着或者死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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