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钟离说的没错。
若是少女知道了是自己导致的姐姐重病，她一定会难以接受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空深知两姐妹之间的依赖程度有多深。
尤其是水珠，在面对姐姐时，几乎是任劳任怨。
水竹嘴上不说，但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水珠的动向。
二人都把对方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与她们同处时，空甚至有些心生羡慕。
他羡慕身为姐妹的她们二人可以相互依存，羡慕她们可以面对面的说话，即使姐姐有些冷漠......
每每那时，空又何尝不想念自己的亲人呢。
那远在彼方的爱人，又在何处呢......
或许他之所以改善了对于水珠的态度，也是有着祝福因素在里面吧。
心怀善念的少年在身处困境时，依旧会希望无辜的少女们远离苦难。
然而此时，悲剧又再次在他的身边上演。
垂头抿着薄唇，空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水竹......她知道吗？”
“......知道。”
钟离停顿了一下才回了二字。
他依旧是那么平静，却又让人不觉得冷漠。
无人能看清他的真实想法。
当然，空此时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猜测他的心思。
“啧！”听到钟离的回答，空猛地啧了下舌。
紧蹙的眉间几乎能挤死一只飞虫。
他已经下过很多次决心，不再去操心其他人的琐事。
在蒙德时，自从他成为了荣誉骑士，那群蒙德居民就如同巨婴一般，什么事都要寻求他的帮助。
送信、送餐、打扫灰尘、挑选礼物、喂食鸭子......
空可以拒绝那些达官贵人的邀请，却难以拒绝普通市民们的请求。
“这种无聊至极的琐事，根本就不是一个旅行者应该去做的！”
这是在艾丽离开时，空发自内心的呐喊。
只是，他真的狠得下心吗。
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空的心有些乱了。
他在挣扎自己要不要插手。
许是看出了少年的犹豫，钟离缓缓起身，取过一旁的茶壶，为他亲自又倒了一杯热茶：
“水竹姑娘本就知晓水珠的身世，在察觉到自己身体异样时，也曾怀疑过是不是她带来的影响。”
“只是，尽管猜到了一些头绪，但她依旧无法狠下心来离开。”
“她曾拜托我莫要将此事告知于水珠，在此之前，我也是未曾与水珠姑娘结识。”
“但是，空，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我觉得......你或许能够拯救她们二人。”夶风小说
耳边传来钟离的诉说，空的身躯肉眼可见地顿了一下。
“拯救......”低不可闻的默念从他的口中发出，却只能听出丝丝的迷茫。
“我要......怎么才能拯救她们......我连我自己的生活都掌控不了，又凭什么去救别人呢？！”
猛地抬起头来，空的眼中不知何时已染上了点点血红，语气是无比的悲戚。
一直注意着少年动静的钟离，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举止的变化。
丹霞色的发尖微微泛起金光，他低声地道了句：
“醒来！”
随着蕴藏神力的话音落下，空眼中的红色也随之散去。
显然，由于水珠姐妹俩的遭遇，触及到了空内心中最不愿提及的悲痛之一。
使得他在刚刚那一刻，又险些入了心魔。
亲人分离之痛，空是最为清楚的。
意识再度回归，空也是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失态了：
“抱歉。”
咬了咬牙关，他忽然有些明白钟离为什么想要水珠跟着自己了。
让水珠跟在自己的身边，既能使他的业障驱除，又能使她远离水竹，避免其鲛人的血脉再度伤害到姐姐。
同时，她的安全也会得到保障。
这显然是一举多得的法子。
可是......
深吸了口气，空摇了摇头。
“无妨，喝些茶水吧。”
将冒着热气的茶杯推到少年的跟前，钟离并不着急让他下决定。
他不过是将一件隐事告知了少年罢了，至于如何定夺，他并不应该参与：
“空，你不需要在意我的想法，做你认为对的事就够了，你...并不欠任何人的。”
钟离的这番话，反而使空的头低得更深了。
望着腰间剑柄上那手工雕刻的塞西莉亚花，他缓缓吐出了口气：
“钟离，帮帮我吧，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少年的语气是询问，而并不是哀求。
细细听来，其中还带有一丝释然。
这是，已经决定过后的回答。
细致如钟离，又怎会听不出其中的含义。
一切都在按照预料中的那样发展，可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笑意。
莫名地叹了口气，他依旧平静地回道：
“或许，你应该去和水竹姑娘谈谈。”
......
往生堂后院。
“怎么样了？”
背靠在青砖堆砌而成的墙边，银发少女此时的气质与先前截然不同。m.chuanyue1.com
将视线从院中的桃树上移开，水珠，或者说是凌琳，转头看向了走上前来的钟离。
“自然是和你猜测的一样。”
面对凌琳时，钟离的脸上带上了一抹笑意。
只是，面对这熟悉的笑颜，凌琳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默与凝重。
一向随性的她，却在此时少见地认真了起来。
无言了许久，她才叹息了一声，开口道：
“摩拉克斯，你不该卷进来的，至少...不应该参与得那么深......”
只是。
凌琳认真了颜色。
钟离反而开起了玩笑：
“怎么？凌姑娘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吗，你在我的地盘开演，总得让我露个面吧，呵呵。”
漫步走到桃树之下，钟离停顿了脚步，抬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花瓣。
“摩拉克斯！这是我自己的事！”
凌琳语气中真的染上了怒气。
只见她猛地挥了下手，便是一阵狂风卷过。
狂风，吹落了大片的桃花，也吹去了钟离手中的花瓣......
无声地伫立在原地，钟离面上的笑意也随着狂风散去。
缓缓转身看向了那站在墙壁的少女，他的眼中竟带上无法言喻的复杂之色：
“若是待旅行者知晓了一切之后，怒极要杀你，或许我的参与能帮你分担一些怒火。”
漫天的桃花从眼前洒落，却遮不住二人遥望的双眸。
“冬去春来，去年的桂花酒，我可又是一个人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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