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枫的气息急促了几分,打湿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心里划过的怒意,宛如滚烫的岩浆流过。
他挥手使了一个清洁术,让自己打湿的衣衫变得干爽平整了许多。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口中涩涩的,像是有汗臭味一般。
想到这里,顾清枫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香丸吃掉了。
等到他做完所有动作后,才发现身边格外的安静。
他猛地回眸,看向了灵池旁的身影。
脸色也随之阴沉了下来。
“墨颜,你又在做什么?”
顾清枫惊诧地瞪着双眸,看着墨颜,尾音微微下沉。
听到顾清枫的呼喊声,墨颜微微侧过了脸。
嘴边还带着一圈白色的不明泡沫。
“唔……师……刷牙……”墨颜含含糊糊地答道。
说话间,墨颜还呲着自己的小米牙,手中拿着一个特制的刷子,上下横扫着。
听到墨颜的答话,顾清枫双目幽深,像是渐渐暗沉的夜色。
“把水吐了再说话!”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唔。”墨颜十分听话地把口中的水吐了。
她“吧唧吧唧”嘴,感觉嘴里还有一些清凉的苦涩感。
于是,拿起了储物袋中的灵果汁,“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
“咕噜咕噜……”
“噗……”
墨颜动作利落地把漱口水,吐到了顾清枫的灵池中。
顾清枫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他嘶哑地低吼了一声,“墨颜。”
“哎!”墨颜下意识地答道,顺手收起了自己的刷牙工具。
然后不明所以地看着顾清枫,浓密的羽睫下,湿漉漉的眸子映出一圈水波。
看着顾清枫宁静的眸色,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刚刚做的事儿。
她心虚地后退了一步,小声解释道,“师尊,你相信我。”
“我这真是第一次用灵池刷牙!”
“那水里有股馊吧味,刚才我喝了好大一口,实在是有些恶心。”墨颜委屈地抱怨道。
有些谴责地看了顾清枫一眼。
师尊真是太小心眼了,要不是他要报复自己,自己也不会喝了灵池里的脏水。
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不把攒了半个月的脏衣服,用灵泉水浸泡清洗了。
那些衣服都是自己练武的时候穿的,满身都是汗渍。
她前一阵忙着和大师姐下山玩,都忘了洗了。
那天刚刚好看灵泉水没有用,这才清洗了一下。
看到墨颜的表情,顾清枫呼吸一滞。
强忍着自己的怒气问道,“衣服脏了为什么不用清洁术。”
已经到了上界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墨颜是怎么回事,一直保留着那么多凡世的习惯。
不但像是那些外门弟子一样,每日食三餐。
还必须要手洗衣裳和鞋袜。
有时候还能看见她在院子里自己种花。
这些行为在顾清枫看来,都不是一个修士该做的。
他不满地蹙蹙眉,沉着眉眼看向了墨颜。
听到顾清枫这么问,墨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怀念的神色。
抿了抿唇,声音清朗地答道,“师尊,我习惯了。”
在凡世时,从自己懂事开始,墨家的衣裳就都是自己洗的。
因为父亲和嫡母不喜欢娘亲和自己,从来不管她们的死活。
那些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
看到主人都不重视娘亲和自己,渐渐地也无所顾忌起来。
时常使唤自己和娘亲做活儿,不然就不给饭吃。
为了活下去,墨颜只能和娘亲一起做些粗使的活计。
刚开始的时候墨颜还心存不满过,不知道同样是父亲的女儿,为什么自己和墨锦娇的差别这么大。
她偷偷地反抗过。
趁人不注意,把那些下人的衣裳剪破。
把猪吃得糟糠偷偷放到父亲和嫡母的饭食中。
还把想要欺负娘亲的马夫打断了一条腿。
等等……
她暗暗窃喜着自己报复的成功。
却没想到会被人发现。
那天,她和娘亲一起被拉进了前厅。
她们被按着跪了下去。
在她们面前,满满地摆着她所有的“罪证”。
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和嫡母一起,严肃审视地看着自己和娘亲。
任由管家质问她们。
为了得知事情的真相,公然对六岁的自己和娘亲动刑。
她们把娘亲的嘴堵上,用板子重重地打在娘亲的身上。
而这边,管家在墨母的示意下,举起了一根褐色的藤条。【穿】
【书】
【吧】
墨颜至今都记得,那藤条打在身上的疼痛。
上面的倒刺把她背上的皮肉抽打了下来,露出雪白的肌肉,鲜血染红了墨家名贵的地板。
不管自己怎么哭嚎,上面的父亲都没有一丝不忍。
任由管家冷着脸质问自己,“是谁做的?”Μ.chuanyue1.℃ōM
墨颜知道,他们其实已经知道了真相。
只是用这种方式逼着自己承认罢了。
看着上面的父亲冷漠的眼神,墨颜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
咬着渗着血迹的牙齿,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知-道。”
她扬起了自己尚且稚嫩的脸,倔强地看着名义上的父亲。
心里的希冀在墨父冷淡的目光中,渐渐消灭。
那股倔强的稚气也渐渐消散。
浑身钻心蚀骨般的疼痛,第一次让她知道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紧咬牙关,像一只濒死的小凶兽一般,怒目瞪着眼前的亲人,眼中是熊熊烈火在燃烧。
就在她快要昏厥的时候,却感觉身上一暖。
原来是母亲挣脱了仆人的拉扯。
她死死的护在自己的背上,声嘶力竭的喊道,“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这些事都是我做的!是我心有怨恨才会做出这样的错事!”
“求求夫人,求求老爷,别打颜儿了。”
“求求你们了!”
娘亲把头磕得砰砰作响,一声声浸出血来。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地上,衣衫也渐渐被鲜血浸湿。
直到此时,上面的嫡母才慢悠悠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盏。
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做错了事,自然要受罚。”
“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墨母眼神冷淡得像是在看着两只蝼蚁。
话落后没有再看着她们一眼。
娘亲被嬷嬷们拉到了院子里。
重重的打了三十大板。
等到回到她们住的院子的时候,娘亲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后来大夫过来看了之后,也只是摇摇头。
说了句,“沉疴已久,重伤难治。”
然后连药都没开就走了。
直到此时,墨颜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
是她害了娘亲……
是她害了娘亲……
墨颜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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