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一般弟子不可随意下山,但王麟穿越时的运气不错,直接遇到了个好师父。
自己这个师父,不仅辈分颇高,而且听说早年受创,功体全废,灵脉具断,在山中清修已然无用,索性就隐居到了田野之间。
即使有人阻止,他也可以借着拜见师父的名义,跑到山下去。
这处院落中,除了他带上山的那些包裹之外,就全是辟谷的丹药。
昨天他进房时便看到了这些丹药。
只要一推开门,就能看到桌上摆满了各色玉瓶,个个都标识着上品辟谷丹的字样。
这些东西他避之不及,更别说他只是暂住此地,也不该妄动别人林溪峰的丹药。穿书吧
将包裹中的杂物全都随手放到房中。
他只带着酒葫,银两,和怀中的几瓶乱七八糟的丹药,仗着如今矫健的身体,硬是从山势奇险的峰头上攀了下去。
从林溪峰走下去后,王麟很顺利地就来到了纯阳宫的主峰。
然后凭着昨日在吕长老的流光剑遁中的模糊印象,顺着感觉寻到了山门处。
硕大的宗门之中,竟然静得诡异。
一路上,他就连个人影都没碰到过。
之前想好的下山理由,也瞬间变得毫无意义。
他在道门中,一个同门的道人都没看到,却没想到,居然山门前遇到了两个和尚。
正是熟人寒山僧,和他的徒弟小不二。
两人像是站了许久,寒山正在原地闭目念经。
等到王麟走上前去,寒山立刻睁开双眼,唉声抱怨道:
“师侄啊师侄,你昨日上山时,是不是忘了替贫僧递话了?如今怎么连个接待的人也无,让我师徒一阵好等。”
不二倒是乖巧,不吵不闹,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心一意地吃着手里的大串糖葫芦。夶风小说
王麟也觉诧异,回道:
“怎敢忘了师叔的嘱托,昨日上山之前,我便已和门中的苏半夏师侄说了此事,此事应准备妥当了才是,如今出了纰漏,还请劳烦师叔再等上一等,小子我再亲自跑一趟,去通知门中长辈有贵客来访。”
之前因为他不敢坐灵鹤,和苏半夏一道走来太恒山。
在路上时,就与她说了这事。
按着苏半夏的性子,绝不会误了此事,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王麟一边向寒山师叔告罪,一边想着,要到哪里去找门内管事的师长。
但寒山僧听完王麟所言之后,却是连连摆手,脸上一副了然之色,阴恻恻地说道:
“不必跑啦,我道怎么回事,原来是你家副掌门嫌老僧腿脚慢,昨日等了我一天,今日看我姗姗来迟,刻意晾我一晾,躲着看老僧的笑话。”
按照王麟对寒山老僧的片面了解来看,用不了多久,这位佛门高僧就要对着他们纯阳宫的那位“副掌门”一顿好骂了。
他立刻退至一旁,低下头来,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听不到后面的那些话。
寒山将全身上下的大小包裹交到右手,空出的左手凌空一指,对着主峰上的殿宇,直接口绽莲花:
“那晋阳城中的小贩,个个都说自家的糖葫芦又酸又甜,不酸不甜不要钱。
“我跑了一天一夜,才凑齐了两串不酸的糖葫芦。
“好你个李甫阁,睚眦小人,权欲熏心,到你的地界,不说好生招待也就罢了,里外不过就是耽搁了你一天时间,今日便非要要来看你佛爷的笑话?
“好,这东西佛爷苦苦背了一路,你既如此相待,便回此一份大礼!”
寒山从右手的一大堆包囊中,选出了个最小的,拎在右手上。
手臂狠狠一挥,将其掷出。
这小包便如流星一般,朝着主峰的殿宇砸去。
小包刚一脱手,便搅乱了周遭的所有气流。
风声呼呼大作,好似大片的虚空被其撕扯开来,在天地间发出阵阵哀鸣。
山门内,飞沙走石,砖瓦浮动。
山门外,土起树折,巨木乱舞。
这包囊也不知有多重,竟好像一座大山飙来,险些就要在纯阳宫中掀起一阵狂怒的飓风。
王麟全身的灵气灌于脚底,脑中书册金光大作,拼了命地催动着《蒙古摔跤》中稳固下盘的腿法。
之前一直被他所忽视的蒙古摔跤,此刻却是立下了大功。
不然在小包飞出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和门外的那些巨树一样,要被高高卷起,在空中来一场乱舞了。
虽然没有直面那包裹的威势,但光是抵抗着由它带起的气流,就已是如同和一股浩瀚巨力相搏。
腿上的灵气,止不住地消耗着。
灵气消散的速度。竟比凝聚六脉神剑的剑气还要快上不少。
也不知自己是坚持了一息,还是两息。
就在王麟体内一空,小包将要砸至纯阳宫主殿时,一只遮天大手从主殿中缓缓伸出。
只见,一掌立于天穹,瞬息间风波骤停,天地间复归一片寂静。
王麟浑身软绵,无力地站在地上,望着头顶的那只恐怖巨掌。
飓风停下了,但他心中的恐惧感却在此刻猛然乍出,陡然升起。
他抬头望着那手掌,仿佛站在崖边,望着无底的深渊一般。
充满了不可抵抗的无力感。
那巨掌中,生死流转,万象浮灭。
周围的一切都由它所掌控。
一掌而定,一掌而灭。
原本威势恐怖的小包,此时也没了气势,施施然飞入那掌中。
如同一只轻飘飘的儿童沙包,被大人随意一巴掌就纳入手中。
接下包囊之后,天上的巨掌缓缓收回。
山门内外的纷乱景象,随着手掌的慢慢回缩,也跟着渐渐发生了变化。
手掌每退一厘,门外便有一颗参天古树,跟其动作,倒飞入土,根须渐续,重现生机。
手掌每小一分,门内便有一粒渺渺沙尘,随其号令,飘出山门,浮回林中,重归土壤。
原本一片狼藉的灾后难景,眨眼间就消散不见。
山门内一尘不染,洁净如初。
山门外林茂草丰,一如往常。
王麟缓了缓心神,打量起了恢复如初的四周景象。
寒山老僧从头到尾,没有收到半分影响,衣角都不曾出现新的褶皱。
不二小和尚也是如此,好像没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仍然专心对付手中的零嘴。
就连那串糖葫芦,也是安然无恙,正被他一颗颗咬进嘴里。
除了王麟头上被吹跑的裹巾道冠,和他体内消散无踪的灵气外,好似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正当王麟四下张望,寻找着不见了的道冠时,身前的空气如水面般荡漾开来,一道清瘦的身影从中负手而来。
寒山僧好似出了一口恶气,一见到此人,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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