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华亭,其实就是松江府的治所,只是民间习惯称之为华亭,反而不称松江。
从平湖县北门出发,半个时辰就到了向阳河,沿着向阳河北上,就能到浦江,而浦江的北岸,不到十里路,就是华亭。向阳河与浦江的交汇口,向西而行二十余里,就是枫泾。
这一带水网密布,却也不难走,毕竟是古老商都,官道修得十分宽敞笔直,一路无险无阻,除了百姓好奇围观之外,都没有什么异常。
一个时辰左右,
朱墨带着前锋火枪营,已经遥遥望见向阳河汊。这里水面已经颇为宽广,但好在桥梁甚多,每隔二三里就有一座石桥。探哨由郑钦在前方统带,殷小虎带着义勇在断后,人人士气高昂。
这时,
郑钦快马回来,脸色颇为焦急,道:“朱大学士,前方有火炮啊!”
火炮?
难道是枫泾一带的葡萄牙人回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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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马上前,但见河汊以西,一座宽大的石桥两端,的确有红色军服的葡萄牙士兵跑动,数十门火炮也架在河两岸。此外,对岸不远处,也有一处很大的圆形营寨,与当日在台州所见的差不多,都是用大树干铰在一起,围合而成。
两人这时隐身在一处小竹林内,已经靠得很近了。
郑钦第一次见敌人的佛郎机炮和火绳枪,疑虑道:“朱学士,他们也有火铳,也有火炮啊,而且比我们多……”
朱墨笑了笑,道:“放心吧,他们的炮不行……最多能打一百丈,我们是三四百丈以上,只有我们打他们,他们还不了手的。”
他粗粗测算距离,已经心中有数,道:回去吧,我们从方才经过的西瓜兜过河,绕到敌人的东面,隔着向阳河开炮。”
郑钦琢磨一下,似乎明白一点,但毕竟没有经历过两方炮仗,感觉是十分靠谱,却还是有点不太相信那么容易就打仗的。
朱墨不想跟他解释,这武器一旦形成代差,那就是无情碾压,根本不可能有还手之力。
……
西瓜兜与向阳河主河相隔两里左右,这一路六千多人渡河,还带着火炮,敌人也并未发现。
半个时辰后,
已经是辰时三刻,大军在一处杂草空地扎营。
这里是向阳河与浦江之间的广阔地带,名为李家村,人烟非常稠密。朱墨不想扰民,将十八门火炮集中到河边二百多米处,粗略估算距离,与葡萄牙人据守的桥头,大约是1公里多。
佛郎机炮最多只有四百米射程,想要靠过来射击本阵,至少需要前进七八百米,而在这七八百米的路程中,已经被速射的铁菩萨轰成渣滓了。
一切就绪,他掐着时间,到了巳时整,当即下令道:
“开炮!”
咻~~
砰砰!
砰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巨响声中,八发空心弹和十发实心弹已经落在敌军两个炮点。
瞬息之间,浓烟腾起,旁边的树林若非潮湿,就早已烧起来了,此时却是被烤得冒出浓密的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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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牙阵中,
托雷斯自林中帐幕中炮出来,慌得一批,大喊道:
“哪里?什么状况?”
一阵叽里呱啦之中,许多葡萄牙兵指向了河东岸。托雷斯抬头,但见黑乎乎的弹丸一波一波飞过来,中间间隔不到十秒,顿时魂飞魄散。
别人不识货,他还能没眼力?
这种火炮,就算皇家舰队也是没有的!
最可怕的不仅是射程、射速,还有会落地爆炸的弹丸。一个爆弹下来,轰隆一声,三十多米内都被铁片所伤,一下子就倒下一大片人。
他惊魂未定之际,仅仅弹指功夫,三百多士兵已经倒下了一半,另一半人不是逃走躲在田地里,就是趴在地上装死。
但他毕竟是亡命之徒,久经战阵,这时脑中灵光一闪,大喊道:
“向前!向前!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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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十个久经战阵的老兵也反应过来,知道还击是唯一的生路,立马推着炮车,沿河岸向东而行。
须知,
托雷斯本是海盗,曾在缅甸助力莽应龙平定孟国,火绳枪和佛郎机炮,被缅人视为神器,他本人也被看成神人,还得到莽应龙亲封的一座海岛,做了名副其实的小王。这次,索扎亲自邀请过来,主持明朝国门之战,且已经得到索扎许诺,可以将南澳据为私人财产,他自是踌躇满志,
但此时此刻,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如此场景,不觉喃喃道:“那个海盗说的是真的……”
此时,
朱墨见对方已经逃散,干脆就暂缓炮轰。
就在这间隙中,
托雷斯以为敌人的火炮要么是炸膛了,要么就是弹丸不够了,立马猛冲到前方,端起一杆火绳枪,大喊道:
“冲啊!还有三百步了!”
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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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葡萄牙称雄一时,英制的长度单位还没有普及,葡萄牙人用的还是古罗马的“步”为单位,一步相当于一米五,三百步就是七百五十米。意思是只要再跑七百五十米左右,佛郎机炮的射程就能覆盖敌营。
但朱墨本来就是想让他们重新聚集,省得浪费炮弹而已。
这时,
葡萄牙人又慢慢成了队列,沿着向阳河向东而来,依托二十多门炮,大体形成了方阵。
朱墨这次就是要以暴制暴,沉声道:
“开炮!”
砰砰砰!
砰砰砰砰!
众人但见弹丸落处,敌兵立马倒下一片,连佛郎机炮都被实心弹砸得稀巴烂,惊慌失措之中,仅剩下七八十人,向北面的倭寇营寨逃去。穿书吧
一场遭遇战,被葡萄牙人视为重头戏的佛郎机营,几乎是在一个刻钟的时间里灰飞烟灭了。www.chuanyue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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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郑钦、殷小虎,所有火枪兵、义勇,都感到不可思议,强大的、传说中的佛郎机人,就这么败了……
朱墨哼了一声,下令道:
“郑钦,你带着炮队和火铳营从李家桥过河,但要防止敌人反扑……殷小虎,你去敌阵清理一下,看看有没有活着的,全都抓起来,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玩意儿!”
“得令!”
殷小虎和义勇们本来以为会发生什么惨烈的战斗,结果竟是看了一场大戏,战斗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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