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袁尚来到袁买的房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轻声道:“小买,抱歉了,这几天是三兄的不对,冷落了你,给你赔不是。今天咱们一整天到城里溜达,好吗?”
“我还没醒。”一声置气的回复。
“没醒还会说话的吗?”袁尚调侃道。
“哼。”一声带着些泄气和愤怒回复。
袁尚只好低三下四地哄道:“乖!不生气,出去玩哦。”
“真…真…的…吗?”一声结结巴巴的回复。Μ.chuanyue1.℃ōM
“真的,快点出来吧!”袁尚肯定道。
高山等护卫看着全程,一直撑着不笑,脸都涨红了。袁尚一记眼神过去,高山等登时收敛。
片刻,门开了,袁买欢欢喜喜地冲撞到袁尚怀里,紧抱袁尚,笑道:“我的好兄长。”
袁尚也紧紧抱了抱这位与他现代的弟弟长得一模一样的袁买,登时心生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仿佛就是他的亲弟弟,不禁想也许亲情不一定非得血脉相连。
屋宇错落,古树参差,精致的石块路,宛如触手,接连城中四方。临河有茶摊,摆着桌凳。河中小船往来不断,一座精致的拱桥,宛如飞虹,沟通两岸。行人渐多,人声鼎沸,真是热闹非凡。邺城,好一派繁华!这是袁尚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看到,不禁心中默念“我要守护它,守护袁家的基业。”
兄弟俩手牵手边走边看,护卫们跟随其后。袁买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一会指东边道一声热闹,一会指西边道一声精彩。
袁尚看到了一家武器店,正打算过去,忽然发现一个小厮很面善,好像在哪见过,却一时间记不起来,便多看几眼。那人发现了袁尚看着自己,立刻转身,假装匆忙赶路。
袁尚忽地想起那日原主袁尚被甩下马出事那会,曾经瞧见此人鬼鬼祟祟地逃离现场。当下疑心莫非不是意外,便想追上去捉拿那人,问个明白,就有一辆马车冲他俩兄弟疾驰而来。
马疯狂地嘶鸣,鼻中打出一个个响啼,喷出一口口白气,马蹄声‘嘚嘚’急速地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尘雾。
“前面的人,都赶紧避开,马失控了!”车夫大声喊道。
高山立马飞扑袁尚袁买,同时用力推开他俩,其他护卫也连忙前来保护,所幸他俩只是轻微擦伤。
袁尚回过神,放眼寻找,早已不见那人。
此时,马车依旧疾驰,就连车夫也被甩了下来,很多人被撞成重伤,躺在地上嗷嗷大叫,街边的摆摊位也被撞得支离破碎。
袁尚立马起身,对身边的护卫们喊道:“高山,你随我去截停马车,留下三人保护小买,其余人赶紧将受伤的百姓转移到附近的医馆就医。”
“遵命。”
众护卫齐声回应。
袁买很懂事,乖巧道:“三兄您放心做事,我在这儿等着。”
众人急忙分头行动。
“有意思。”不远处一个正喝着酒的老头淡淡道。
袁尚拼命的飞奔向前,高山紧随其后。高山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全力奔跑下,竟然跟不上袁尚,且渐渐被拉开距离。
袁尚渐渐地接近马车,他倾身靠前,伸出左手,用手指一根一根缓缓地、用力地扣住车窗,再使劲全力一拽的同时疾步移前,然后换手死死捉紧辕,再用身体使劲地往下压,同时又用双脚用力撑地,企图就此减缓马车速度,直至刹住。但此时他的脸已然通红扭曲。
没多久,鞋子就磨破了,接着脚也磨伤渗出血来,力气彻底没了,便狠狠地摔倒地上,由于惯性的原因,还滑行了一小段距离,身体已是多处负伤。
“有意思。”那老头停下喝酒,点头赞许道。
百姓见到袁尚如此拼命地要截停马车的举动,心中不禁一惊,这是那个跋扈的袁三公子吗?
高山不禁落泪,急忙疾步移前。袁买看到三哥的惨相,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不顾三名护卫的阻止,匆忙跑向袁尚那儿。
只见马车前方不远处的地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她惊慌失措,放声大哭。
妇女忽地发现走失的女儿将要蒙难时,焦急地边喊边要冲过去解救女儿,几名百姓连忙移前拉住那妇女安慰道:“别去,太危险了。”
看着眼前这一切,袁尚泪水涌出,想起了尘封已久的往事。
那是个晴天,袁尚和三岁的弟弟袁镇手牵手经过小卖铺。
袁镇拽拽袁尚的手,渴求道:“哥哥,我要吃甜筒。”
袁尚道:“好,你在这里等一下,我给你买去。”
袁镇点着头,拉长声音呼道:“好~”
当袁尚拿着买到的甜筒转过身时,却发现原先站在身后的袁镇不见了。放眼寻找,只见袁镇正在大路上玩耍。袁尚正想提醒袁镇不要在马路玩耍,一辆小货车疾驰而过,撞倒了袁镇却没有停下,还加速离去。看着这一幕,袁尚扔下甜筒,慌张地跑过去,只见袁镇已昏过去,还下肢满是血,登时崩溃大哭,呼天喊地地向四周求助…
“三兄…三兄…你没事吧!别吓小买,小买吓不得。”袁买伤心地乞求声将袁尚瞬间拉回到现实。
袁尚望向袁买,不禁落泪,连声道:“对不起!”又无力地望向那小女孩,伤心地道:“对不起,如果我力气更大些,或许…”忽地想起昔年他与张生一份关于刺激细胞提升人体极限的研究成果报告,暗道:“我要救下那女孩!”果断地向小寰发出刺激细胞的指令,片刻间,就活力充沛。
袁尚强忍身上的伤痛,甩开众人,起身向着马车跑去,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比起以前跑得更快了。他眼神无比坚定,箭步向前,宛如一阵风刮过,一下子赶上马车,他单手捉住辕,怒目圆睁,深呼一口气,用尽全力往后一拉,马车顿时停了下来。接着耐心地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有节奏地抚摸马背,片刻间,马安静下来了。
这时,他赫然发现马背的另一边有一道血淋林的伤口,细看之下,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用刀刺进去。不禁想起那人,必定是他所为。竟然有人一而再谋害自己,甚至不惜伤及无辜,实在可恨!自己一定要尽早把他找出来。
那老头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嘴角微微上扬道:“有意思。”
其他人尚惊呆于袁尚截停马车中,小女孩的哭声让他们清醒过来。
袁尚连忙移前,扶起小女孩安慰道:“没事了。不哭啊!”小女孩缓缓地停下哭声。
那妇女冲过来,开心地抱起女儿,向袁尚连忙道:“多谢三公子,多谢三公子啊!”
袁尚挥手道:“小事一桩。”
看到袁尚再次拼命,还成功截停马车,又安慰小女孩,百姓心中又是一惊,这还是那个跋扈的袁三公子吗?
袁尚高声道:“今天走马伤人一事,乃有恶徒刺伤马所致。”说着便指向马受伤的地方。众人随之望去,当看到那血淋淋的伤口时,有人心生哀怜,有人怒骂恶徒…
袁尚想起昨夜看到的汉律里关于走失马罪,要判决流放。继续道:“既是恶徒所为,则非车夫之罪,况且他已尽力补救了,眼下还负伤在身,望各位宽恕则个。”
众人纷纷道:“对,无罪。我们不怪罪他。”
原本以为难逃流放厄运的车夫,听到袁尚为其辩护,还让众人宽恕了自己,强忍住伤痛,涕流满面,拜谢道:“多谢三公子,多谢大家。”
袁尚继续道:“如今伤者众多,还请没怎么受伤的人,帮忙把伤者分别移送到城里各大医馆,以便他们及时获得治疗。”
“今天所有伤者就医费用,全由我袁大将军府支付。遭遇损失的商家摊位,也全由我袁大将军府赔偿。因为你们都是我袁家治下的善民,保护你们是我袁家职责。”
众百姓拱手高声道:“彩!多谢三公子。”
袁尚继续道:“以前,本公子少不更事,多有得罪,今日在此给诸位赔个不是。”说完跪地道歉。
众百姓激动不已,回拜道:“三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啊!‘人谁无过,过而能改’。”
众百姓心中不禁喜悦,三公子真的是变好了,变得更爱惜他们。
袁尚道:“高山,您立马回府报告,调取钱财。其余人转移伤者!”
高山恭敬地作揖,厉声道:“遵命!”然后转身往袁府赶回去。
回去的路上,高山下了决定,他不走了,他要留下来,陪着公子走下去。
袁买心中不禁对三哥的敬仰到达了巅峰,立誓一定要成为像三哥一般的人。
接着众人开始忙碌又有序地动起来。
患者都及时得到了救治,商户也得到了赔偿。自此人人称颂“袁三公子”。
入夜,看到负伤而归的袁尚,袁绍心痛万分,嗷嗷大哭,刘氏嘤嘤几声,袁尚也哭了起来。倒是袁买没有哭。
深夜,袁尚伫立在庭中,高山却一脸焦急,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道:“公子,今日惊马之事,依属下看来是有人指使恶徒企图谋害于你。可你适才为何不告知将军,让将军布告缉拿那恶徒,以便揪出幕后主使呢?纵使恶徒已离开邺城,但必然来不及离开冀州。”
“不,他还在邺城。”袁尚淡淡道。
高山一听,惊道:“还在?这怎么可能啊?”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袁尚淡淡道。
“对啊。”高山恍然大悟,继续道:“那请公子从速行事。”
“不,纵然进行缉拿,不外乎三个结果。”袁尚说着竖起了三根手指。
“成功活捉,且严刑逼供,但他却不会透露一字,此其一也。这可是白做了。”
“若逼迫急了,他狗急跳墙,临死之际,伤害无辜百姓,再行自尽,此其二也。使百姓遭殃,非我所愿。”
“严防之下,他竟然还能逃脱,不过非其有能耐,乃有人襄助。此其三也。没捉住那人,又冒出了新的敌人,还不知道那是谁,难道不会还有其他的敌人吗?”
“以上三者,终究是敌在暗。既不知幕后之人,又打草惊蛇,往后该如何防备?”
“公子说的言之有理。”高山点头道。
“我不动,彼必疑,既疑之,必轻率而动,我等便可见机行事。”袁尚微微一笑道。
“这群该死的混蛋!竟敢谋害我家公子。到时我定要叫他们,见识我的厉害!”高山神色严肃,紧紧握拳道。
袁尚见他如此神色,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郭图府邸。
郭图听着窗纱映出的那身影在说今日之事后,甚是气恼,拍案怒道:“安,你一再失败,影响了公子的大业。这是大罪啊,倘若你不是我外甥,不容易收场那。”
“舅舅,外甥让你失望了。”那人泄气道。
“平安归来就好啊。”郭图连忙安慰,叹了一口气,“安,我们统一口径。”
“请舅舅吩咐。”那人拱手道。
“不必说行事失败之事,只说袁大将军给袁尚新增护卫,难以下手。”
“这,这是欺骗长公子啊。”那人惊讶道。
“长公子见不得失败,这是咱们对主人的一片忠诚挚爱之心。”郭图解释道,然后用手指向那黑影:“安,你是我所有外甥里最聪明勇敢的,你的前途无量啊,绝不是当下区区一名护卫。”接着用极为不屑的语气道:“不要像你那没用的兄长。”
那身影点了点头。
郭图继续道:“安,你乔装平民,连夜赶回青州。”
“往后免不得与袁尚再见面,到时戴个面具就是了。”
“我知道了。”那人回道。
说罢那人便悄悄退下去了。
郭图漫不经心地打开了案头上那个精美盒子,取出其中金一两,摸在手中,心里暗自琢磨,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袁绍在书房的窗前仰望夜色,只见天空上忽地飘来一团黑云,完全遮挡住了月亮。
老管家站在他的身后,深呼一口气:“主子,今日走失马一事其实是针对三公子的一场行刺,而三公子知道了。”
袁绍听后,不禁失落:“阿尚,他不说。”随即正色,“孩子自有考量,我应该放下心,不然他很难成长。”
“是谁?”袁绍满腔怒火道。
虽然袁绍依旧背对着,但老管家还是吓住了,旋即,镇定,他能体会此刻袁绍的心情,却有些难为,想了想,随即道:“郭图是策画,长公子是主谋。”
“好,好啊!这是咱的好儿子!阿尚的好兄长!”袁绍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特别用力,也极其愤怒。
“咱袁家先是袁术跟我过不去,现在又…”袁绍说着便止住。
“盯紧郭图!”
“遵命。”
老管家忽地跪下:“主子,如今邺城里又多了一股细作。”说罢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老奴无能,至今没查出他们的幕后之人。”
袁绍苦笑道:“看来咱的邺城是越来越热闹了。”
次日,袁尚很早醒来,发现昨日的新伤,以及之前受伤未愈的地方,除了只留下疤痕外,居然神奇般痊愈了,不禁惊讶,暗道:“没想到当年的研究竟然遗漏了功能,还会有别的吗?”。便取下红缨枪,来到庭前舞弄起来。去到精妙之处时,高山不禁心里连连赞道。
“有意思。”忽地一声响起。
袁尚和高山寻声望去,只见一人盘坐在围墙盖瓦上,一张长方脸,白发,微须,身上的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却干干净净,右手拿着一个黑色的大葫芦。他拔开塞子,酒香四溢,骨嘟骨嘟的喝了几口。这正是昨日在市集里连连道‘有意思’的那位老头。
袁尚不禁心中大惊,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的,他和高山竟然毫不察觉。但想来他肯定也没恶意,不然以他的身手,自己恐怕早已不测。而他仅仅评价自己的枪术‘有意思’,想必他是一位枪术高人,既然遇上了,当然不可错过。
袁尚恭敬地作揖,道:“前辈想来是精通枪术的世外高人,不知如何称呼?”
老头道:“我姓童,叫我老童,就行了。”
袁尚连忙下跪道:“晚辈不才,恳请前辈收为徒弟。”
老童望着袁尚,笑眯眯道:“咱有三个徒弟,是一个比一个强,一来最小的徒弟是我的关门弟子,自然我不会再收徒,二来,你太差了。”
袁尚不禁失望。
高山脸一沉,厉声喝道:“老头,我家公子一点也不差,我看你就嘴巴功夫厉害。有胆量,跟我比试比试。”
老童哈哈一笑:“好啊!”
老童跳了下来,只片刻,便来到袁尚身旁,这让袁尚和高山心里暗吃一惊。
老童对袁尚道:“借枪一用。”
袁尚恭敬地递出枪,老童伸手接过枪,把大葫芦往背上一负。淡淡道:“来吧!”
高山一声冷笑,猛虎般扑了出去,迅速拔刀,挥劈几下。
老童不慌不忙,舞动红缨枪,一霎间,寒星点点,银光皪皪,轻而易举地挡掉高山那几下攻势的同时打掉了高山手中的刀,继而枪尖直抵离高山咽喉仅一个指尖处停下。ωWW.chuanyue1.coΜ
袁尚呆了一会儿,赞道:“妙。”
高山忍着痛,抖着手,拱手道:“厉害!”
袁尚想起老童的话,不禁叹息自己终究错过了。
老童仿佛洞悉了这一切,搔头道:“我这人啊,心肠总是软,要是来一壶美酒,或许我会考虑考虑指点你一二。”
袁尚大喜,连忙道:“我家里有的是美酒,定让前辈喝个痛快。”便吩咐高山去取出两坛美酒。
老童不住口的喝完一坛又一坛,一下子红晕满脸。
接着把刚才对战高山那一招式演了两遍,又把运气劲力之法、发招收势之道,仔仔细细解释了一通。这让袁尚受益良多,当下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已得大要。连忙感谢老童。
老童笑眯眯道:“你这小子,还算不错,学得蛮快嘛。不过你啊,一成不变,你对手是棵树,你是能赢。可对手是活人,你咋办?倒是我那小徒弟灵活机变,你差远了。”
袁尚连忙道:“谢谢前辈指正。”
老童道:“我现住在城东那家酒馆旁边的小院,你若有空,可以随时到访,但是记得带上好酒来。”
袁尚作揖道:“一定一定。”
当袁尚抬起头来,只听得豪迈的笑声逐渐远去,老童早已离开了。
袁尚眼光不住向着城东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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