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捕风捉影的鼠辈。”何文鼎嘴角一撇。
“小瑾,孤离京已经多久?”朱厚照微摇了摇头,转而问道。
“千岁爷,已三月有余。”刘瑾似乎记得十分清楚,随即应道。
“孤于两淮整饬盐政也快二个月了。”朱厚照轻叹一声。
刘瑾点头应是。
朱厚照再道:“那是时候回京了。”
刘瑾脸上一阵错愕:“千岁爷,这就要回京?”
何文鼎和黑狼互望了一眼,眼中似也有一丝惊讶之意。
“怎么,小瑾你不想回京呢?”朱厚照瞥了一眼刘瑾。
刘瑾犹豫了片刻,轻声应道:“很多事还没区处完……”
朱厚照“嘿”了声:“事多如牛毛,何时能区处完?”穿书吧
刘瑾讪讪一笑。
“小瑾,既然你舍不得离开,那留在扬州和王璟有个照应,可好?”朱厚照笑。
刘瑾听得拼命摇头:“老奴要服侍千岁爷。在哪里,也比不过待在千岁爷身边。”
何文鼎和黑狼见状暗暗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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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晌午。
虽然扬州城的天空没有继续下雪,但阴沉沉的,加上北风不断吹送而来,似乎要比下雪之时更冷上数分。Μ.chuanyue1.℃ōM
在城内行走着路人,似乎亦感受到颇为异样的寒冷,无不紧束其衣,微低着头缓步而行。
此刻,悦安客舍的一间厢房之内。
五名身穿棉袄的男子分坐两桌,正在茗茶。
独自坐一桌的正是朱厚照,而围坐于另一桌的却是王璟、刘瑾、何文鼎和黑狼等,他们四人均面朝着朱厚照而坐。
只见朱厚照徐徐放下手中的茶碗,目光投向王璟,出言问道:“王卿家,你那挚友杜似蒲如今何如?”
原本端着茶碗的王璟,听得忙不迭将茶碗往桌面一摆,随即站起来,朝着他躬身行礼:“回禀殿下,杜似蒲他一切如常,并无特别之处,”
“拿得起、放得下、想得开,孤没看错他杜似蒲。”朱厚照微微颌首。
“殿下赦免之恩,微臣铭记于心。”王璟躬着身躯。
朱厚照摆了摆手:“孤早已说过,他杜似蒲能否得以从轻发落,关键在于他自己如何抉择。”
王璟仍躬着身躯:“微臣知道,此实乃殿下之意。才着人刻意提点一番,他才能作出此番抉择。”
“虽然曾稍作提点,但也要他自己领悟,领悟后还要能做到。”朱厚照嘴角带笑。
昨日陈大对杜似蒲所说的那番话,自然是得到朱厚照的交待。
“殿下宽怀仁厚。”王璟又道。
“此番整饬两淮盐政,你亦有功之人。这杜似蒲既然领悟,又作出正确之选,孤自然要轻饶他。”朱厚照仍满脸笑意。
王璟再次躬身。
朱厚照又道:“王卿家,尽管杜似蒲乃你挈友,但切莫于其前提及孤之身份,定要谨记。”
“微臣断不敢,也不会于其他人面前提及殿下。”王璟应道。
朱厚照点了点头:“孤之诺已兑,如今你可放心了吧?”
王璟再次谢恩。
“王卿家,坐下来吧。”朱厚照伸出手来,朝他虚按了按。
在王璟缓缓坐下之时,朱厚照双目依然望着他,口中已经再道:“王卿家,孤不日将要动身回京。”
王璟坐下之势顿时一滞,呆呆望着朱厚照,嘴角动了动,好一会才出言道:“殿下,你这就回京?似有些过急了吧?”
“何来过急一说?孤自八月中旬离京南下,至今经已三月有余。”朱厚照应道。
在王璟默然不语之时,他继续道:“孤于两淮整饬盐政,亦近二个月矣。”
王璟嘴巴一阵嗫嚅。
“王卿家,待孤动身返京之时,两淮盐政的一应事务,可就要全交予你手。”朱厚照再道。
王璟听得脸上突现一丝慌乱:“殿下,微臣愚钝,恐无法区处。”
“岂会无法区处?两淮盐政如今几已全理清,你只须按此前之法推行便是。”朱厚照笑。
王璟脸上的犹豫之色更重:“没有殿下主持,微臣定力有不逮……”
朱厚照“嘿”了声:“王卿家,你何须这般畏首畏尾的?今岁开春,你身受皇命,前来两淮清理盐政时,可不是这副模样。”
在王璟沉吟之时,朱厚照再道:“那时皇上给你之敕令,如何述说盐法大坏?记得否?”
“臣万万不敢忘……”王璟随即应道。
一语刚了,他再道:“祖宗设立盐法,本以足边储而济军饷,以省挽运之劳。其为利甚博,其立法甚严。”
瞥见朱厚照点了点头,王璟似受到鼓励般,继续说道:“近来法令纵弛,奸毙日滋,盐徒兴贩而巡捕不严,课额亏损而侵欺罔治,势要占中而商人之守支不前,小灶贫难而豪强之吞噬不已,加以公差等项人员,假托名目夹带私贩,漫无纪极,以致盐法大坏。”
仅一会工夫,王璟口中之音已嘎然而止。
“王卿家记性甚好,果然没有忘却。”朱厚照已经笑了起来。
王璟勉强一笑。
朱厚照面上仍带笑,伸手虚指了指厢房:“王卿家,孤若没记错,上月初亦于此厢房,孤曾问过你三个问题,你可还记得?”
王璟点头应了声是。
“如今两淮盐场的小灶贫难,得到妥善解决否?此乃孤之首问。”朱厚照笑意不减。
王璟听得亦笑了起来,笑得很真诚。
在朱厚照“大刀阔斧”般的整顿之下,如今两淮三十盐场的小灶虽然还是不少,但“贫难”二字已经基本和他们无缘。
略等了片刻,朱厚照嘴角仍带着笑意,又问道:“如今兴贩私盐之盐徒,多否?此乃孤之第二问。”
“如今两淮各盐场之余盐尽为官收,欲贩私之盐徒,已经几无私盐可贩。”王璟应道。
须臾,他再道:“况且在殿下打造之下,各盐场之缉私队已面目一新,缉私之力不谓不强。私贩之徒虽说没有完全销声匿迹,但又怎敢如往昔般明目张胆。”
朱厚照脸上的笑意更浓:“孤之第三问,假托名目夹带私贩的公差,如今仍有否?”
王璟摇了摇头:“两淮都转运使司,由运司到分司,再至各盐场的一应官吏,几乎已全部裁撤。如今应不会有夹带私贩之公差。”
“既是如此,你有何担心可言?又何来无法区处两淮盐政一说?”朱厚照笑了笑,须臾,又道,“王卿家,如今两淮形势甚好,莫负孤之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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