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午。
宁七很守时的去了叶静仪订好的饭店。
城中区京洲老菜馆。
百年老字号了。
做的都是地道的北方菜。
位置离奶奶的三居室还蛮近的。
可惜她心情太差。
赴完约未必有精神去奶奶那坐坐。
找到包房。
宁七先是敲了敲门。
听到‘进来’,她做好面对一屋子人的准备。
推开包厢的门——
微微惊诧,“叶阿姨。”
偌大的圆桌旁,只有叶静仪自己。
“来了。”
叶静仪盘着头,妆容仍是精致。
看到宁七进门,微微牵了牵唇角,“坐吧。”
“叶阿姨,就我们两个?”
桌子有些大。
宁七坐到和叶静仪隔了三个位置的空座处。
“你以为我会带一帮子人过来?”
叶静仪眼底跃起几分无奈,“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会欺负人呀。”
“当然不是。”
宁七扯了扯唇角,“我只是清楚,您为什么叫我来,以为您会带着几个说客的。”
“用不着。”
叶静仪叹出口气,“小淮都说了,你已经答应了,我今天找你吃饭,就是想谢谢你,对女孩子来说,名声很重要,小淮虽是无奈之举,但也是委屈了你,三宝,阿姨以前也对你做过错事,一直逼着你,用十年之约压着你,今天,我郑重的对你道个歉。”
站起身,叶静仪朝着宁七深深鞠了一躬,“三宝,阿姨给你赔不是了,对不起。”
“您不用这样。”
宁七有些许惊讶,伸出手,“我当年也就是随意一说,没想让您真给我道歉的。”
不值一提么!
“不,我得道歉,我也差点伤害了你。”
叶静仪直起身,“三宝,你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骨子里有我非常欣赏的韧劲儿,那么大的火,都没有烧垮你,你很坚强,很勇敢,就算我清楚,凛凛帮了你一些,但我想,就算是没有凛凛,你也会走出来,只不过,时间长短的问题。”
“叶阿姨,谢谢您认可我。”
宁七蛮心酸。
虽然她明白,叶静仪今天这个举动,大抵是为了她能更痛快的离开乔凛。
但从中,她也看到了叶静仪的诚心。
按照叶静仪平素清高的个性。
纯粹做戏。
挺难。
“坐下吧。”
叶静仪说着,“咱们今天,慢慢聊。”
“叶老师……”
服务员敲门进来,“要上菜吗?”
“可以。”
叶静仪点了下头,拿过菜谱本子递给宁七,“三宝,我自作主张先点了四道菜,清蒸鱼,糖醋排骨,银耳素烩,还有一道女士菜,雪衣豆沙,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再点两道。”
“不用了。”
宁七接过菜谱本子放到一边,“咱们就两个人,四道菜都吃不完,够了。”
“好。”
叶静仪也不多让,“三宝,我主要想让你尝尝他们家的雪衣豆沙,这道甜品菜,你在别处吃过吗?”
“吃过。”
宁七点头,“打发起蛋清,包裹住豆沙馅,滚油炸一遍,撒上白糖,很好吃。”
“对的。”
叶静仪笑笑,“他们家呀,雪衣豆沙的味道最好,别看这菜简单,打发蛋清,很费功夫,油炸的时候,又格外看重火候,火大了,表皮焦焦的不好看,火小了,又太吸油,重要的一点,是要用猪油去炸,由此,才能迸发出食物最本真甜蜜的香气。”
宁七静静的听。
她不是食客。
对这些没啥研究,吃不出来。
服务员端着菜陆续进门——
雪衣豆沙上来,淡黄的圆团子云朵般卧在花边盘子里。
配上晶莹的砂糖,像是披挂起雪花,憨态可人,香气四溢。
叶静仪给宁七的碗碟里夹过一颗,“要等等再吃,看着凉晶晶,现在还很烫。”
宁七没什么胃口,还是嗯了一声。
“三宝,其实你和老三的爱情,也很像这道甜品……”
叶静仪说道,“很朴素,又很漂亮,猛一打眼,还以为是一道凉菜,晶莹洁白,可要是急着送到嘴里,准保会烫到,你和凛凛认识的很早,好比打发蛋清,费了番功夫,遇到凛凛出国这档子事儿,相当与入锅滚炸,端出来,撒上白糖,凛凛就要和你去注册,急着要吃,没待凉一凉,时机很不合时,这不就烫到了?”
“叶阿姨,您的比方不太恰当。”
宁七看着她,“我和乔凛分开,不是因为心急,我们的感情没有问题,而是……我不得不离开他。”
夹起一颗雪绵豆沙放入口中。
宁七对着叶静仪笑笑,“好吃。”
松软在舌尖化开。
本应是满满的香甜。
宁七撑着笑。
回味却是苦咸。
“三宝,难为你了。”
叶静仪似将宁七看穿,“你进不了我家的门,不是我不认可你,而是你身体不允许,你那病,治不好,很遗憾,我们没有婆媳的缘分,希望你以后会遇到一个,不嫌弃你的人,共度余生。”
不嫌弃?
宁七眼底一酸。
剩下的绵软塞进嘴里,生生噎了下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
包房门忽的被人推开,进来的老太太气势汹汹!
指着叶静仪就瞪眼道,“我三宝咋的了,就让人嫌弃?!!”
叶静仪吓了一跳,“你……”
“奶奶?!”
宁七跟着大惊,慌忙起身,“您怎么在这!”
“我问你话!”
冯玉珍红着眼,直冲着叶静仪,“我三宝身体怎么了?她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有什么病!你这话不是糟践人嘛!”
“奶……”
宁七揽住冯玉珍的肩膀,“这里有误会,你误解叶阿姨的意思了,她是……”
“我听得很清楚!”
冯玉珍气的浑身颤抖,“之前她说什么菜,什么火候不合适,我就不多说啥了……我就问她一句,凭啥说我三宝让人嫌弃!”
“我……”
叶静仪脸色涨着,“您问您孙女去!”
“我就问你!!”
冯玉珍丝毫不让,“我三宝还没嫁到你家呢,你就在背后说这些话,就冲这,你这老婆婆都不咋滴,我三宝不能嫁过去!”
“行,您岁数大,没文化,我不跟您一般见识……”
叶静仪冷起脸,拎过自己的包,“三宝,我改天再找你,你奶奶这边,你安抚好了,不要搞出麻烦。”
抬脚离去,路过冯玉珍身边,她扔下了句,“不可理喻!”
“你站住!”
冯玉珍要追她,“不许走,你必须把话……”
“奶呀!!”
宁七硬生生的搂住她,“我都说了是误会了!!!”
冯玉珍喘着粗气,见包房门被关上了,这才看向宁七,“啥误会,奶还能听差了?她就是在磕碜人呢。”
“奶,您先冷静下……”
宁七给老太太顺了顺心口,:“心脏怎么样?难受不?”
“不至于!”
冯玉珍推开她的手,“三宝,到底咋回事儿嘛!”
“您先说,您怎么会在这儿?”
宁七拉着她手坐到椅子上,“看到我来这饭店,您跟进来的?”
“不是。”
冯玉珍缓了缓,情绪逐渐平稳,“奶合计昨个在兴文的婚礼上看到乔凛二哥了,正好呀,借这个机会,奶找个饭店,定个像样点的包间,请老三的家人都过来,奶想跟他们商量下你和老三的事儿,管咋你俩也谈一两年了,奶想问问老三家人究竟咋想的……”
说起来也凑巧!
她琢磨乔凛那样的人家。
小饭店定是不成。
怕给三宝丢面!
就打听到老菜馆来了。
进门说明来意。
服务员就带她上楼来参观包房规格。
一走一过间。
老太太听到了孙女儿的声音。
能不溜门缝?
这一听……
火了!
“三宝呀,老三他妈这个态度你还说喜欢你呢?”
冯玉珍皱着眉,“文化人说话更能绕,云里雾里的整一堆,奶要不听到她那最后一句,真有点被她绕迷糊了,闹半天,她就是不想你进她家门,让你和老三分手,分就分,啥玩意,说你有病,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有没有病奶不清楚么?!”
宁七听完前因后果就垂下眼。
够寸的!
怕啥来啥!
“奶,其实叶阿姨没有说错……”
思忖了一阵,宁七看向冯玉珍,“我跟您说实话,反正这事儿,您迟早也得知道,我不想瞒着您,不然,以后您还得怪我。”
“啥事儿?”
冯玉珍盯着她,“你还真有啥病呀?”
“嗯。”
宁七点头,:“我在上个月,做过体检,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但唯独有一点是不好的,就是我……我不能生孩子。”
“啥?”
冯玉珍笑了声,“扯淡!”
压根儿不信!
“宝呀,你月事哪天来奶都知道,咋不能生孩子?”
“先天子宮发育不全。”
宁七平着音儿,“医生说我的子宮,只有十岁的孩子大小,我身体长大了,但是子宮发育没有跟上……不信您看。”
拿过背包,宁七从里面找出几张化验单递给冯玉珍,指着几个字,“这写着幼稚子宫,指的就是生育会受影响,我属于最严重的那种……奶,叶阿姨的那番话,就是建立在这件事的基础上,所以她才说,我将来……她并没有无中生有,这是事实。”
冯玉珍拿着检查单。
她一个字都不认识,却是一副要把单子看穿的样儿。
“奶。”
宁七手放到老太太腿面,“您要不信,我可以跟您再去趟医院,当您面检查一下。”
“不能生育……”
老太太拿着单子的手不自觉的发抖,“我三宝……不能生育?”
她是不识字。
可她认识医院的红戳。
认识化验单的模样!
“奶。”
宁七有些紧张,“这不算大事儿,您千万……”
“所以。”
冯玉看着单子,浑身僵硬,“乔凛的妈妈,因为这个,一定要你和老三分手,是么。”
“对的。”
除了酒后乱啥不能说,其余的,宁七感觉没必要隐瞒。
“乔家到了乔凛这辈儿,就剩乔凛和他二哥了,可是乔凛二哥身体很不好,没有生育可能,就指望乔凛去传宗接待,如果乔凛跟我在一起,基本上,等于让乔家绝后,叶阿姨才……”
“别说了。”
老太太合上眼,“老三那边什么态度?也是要跟你分手吗?”
“乔凛还不知道这件事。”
宁七说道,“您知道乔凛那性格,如果仅仅因为我不能生育,他大抵是不愿跟我分开的,您想呀,如果他知道我不孕了,定得小心照顾我,一但日后我们相处不好,分开了,众人只会觉得乔凛不厚道,这对乔凛来说很不公平。
所以,乔家会瞒着乔凛我的事,您应该也不想让我这毛病闹得天下皆知,您就记住,我会配合乔家,演一出戏,让乔凛对我彻底死心,我们俩分手,就算完了。”
“……”
冯玉珍闭着眼,不说话。
唇角直直的抿成了一道线。
“奶?”
宁七吃不准她态度,“这事儿您千万别说出去,大哥大嫂都不要告诉,多一个人知道,我就多丢一份脸,您就别插手我和乔凛的事儿,等着我去处理,继续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成了,行么。”
冯玉珍绷着身体,眼角流出了一滴泪。
“奶!”
宁七吓到了,“您可别……”
“奶没事儿。”
冯玉珍睁开眼,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坚韧,攥紧宁七的手,“走,三宝,奶带你回家。”
“……”
宁七本还想安抚她。
听完奶奶的话,鼻腔再次酸涩,点了下头,“好。”
……
祖孙俩回到家。
马喜发正在给小外孙女儿喂饭。
马兴文的婚礼仪式前,他就在老太太的执意要求下带着如如搬过来了。
母子俩都上了些年岁。
正好互相照顾。
有如如,生活添了许多乐趣。
“大爷。”
宁七看到马喜发就打了声招呼。
视线掠到小娃娃脸上,唇角就像按了开关般翘起,“你好呀,如如!”
几步上前,她蹲到娃娃对面,“如如,记不记得小姨啦。”
一岁的马叶如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小人儿扶着沙发前的茶几站着。
看到宁七就嗯啊的发声。
似做回应。
“啊,你欢迎小姨呀,来,小姨喂你吃饭。”
宁七接过马喜发手里的碗,蹲在如如的身前喂她吃饭,“吃饱饱,我们才能长高高。”
马喜发见状就笑,看向冯玉珍问道,“妈,你不是出去订饭店么,怎么和三宝一起回来了?”
“遇到了。”
冯玉珍回了句,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瞧着三宝给如如喂饭,没多言语。
“这么巧呀。”
马喜发笑了声,“饭店订好没?”
“没订。”
老太太干巴巴的扔出一句,“不见面了。”
“咋了?”
马喜发不明白,看向宁七,“三宝,你不同意?怕对方嫌弃咱家啥吗?可不管咋说,谈对象双方家长都要见一面,准成呀。”
“大爷,现在还不方便见面,以后再说吧。”
宁七笑笑,给如如喂完饭,又给她擦干净嘴,抱起来坐到一旁。
小娃儿还是瘦。
正常一岁的孩子得有二十多斤了。
如如也就十几斤。
小胳膊都不是莲藕臂。
倒是有一点好。
这孩子好带!
不认生。
看到宁七就笑。
嗯嗯啊啊的,很精灵。
“大爷,您下回呀,可不许再给如如剃头了。”
宁七岔开话题,“小姑娘嘛,要扎小辫子,顶着个光头多难看呀。”
“天热嘛。”
马喜发也挺不好意思,他摸索着带孩子。
养的很糙。
村里谁家孩子不要的衣服。
他就捡来洗洗给如如穿。
再加娃儿头发长得不好。
稀疏发黄。
他为了方便。
全给剃了。
不知情的。
都以为如如是个小男娃儿。
“以后把头发留起来。”
宁七握着如如的小手教她拍巴掌,嘴里说着,“小姨得给如如买裙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咱也是小公主嘛。”
“三宝,不能惯她。”
马喜发提醒,“农村孩子,不用整那些,啥公主,就是一丫鬟命……”
“大爷。”
宁七横过去一眼,“谁生下来,都是为了万千宠爱,您那套可不成呀,女孩子一定要精贵着养,如如的东西以后我买,您别掺和。”
“三宝……”
马喜发难言了几分,过意不去,“三宝,这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谢谢你了。”
“大爷,您可不能说这话。”
宁七抱着如如起身,“现在她是不懂,等她懂些,您就跟她讲,她爸妈去外地工作了,少带着她回村里,就在奶奶这,上学什么的,都我负责,咱们呢,得齐心协力,得给如如营造个健康向上的童年环境。”
马喜发眼底红了,憋了会,点头道,:“诶!”
“对嘛!”
宁七笑了,抱着孩子逗弄,“如如,以后我们就在这读幼儿园啦,要认识许多许多小朋友,你说好不好呀!”
如如似乎听懂了。
咯咯的笑着。
她一笑,宁七抱着她就开始晃动转圈,“坐火车喽,坐火车喽……”
“……”
冯玉珍看不下去。
忍着眼泪,起身回到了卧室。
“哎~”
马喜发嗅到不对,看向宁七,“你奶是咋的了,是不是没订饭店不高兴呀。”
“没事儿。”
宁七扯着唇角笑笑。
余光见奶奶坐到卧室床上,也没跟过去安慰。
回来的路上。
她基本把意思表达明白了。
事儿挺简单的!
无外乎就是她身体不成。
乔家不接纳。
她得离开乔凛。
若是她朋友知道这层真相。
肯定得大骂,什么年代了?!
还有这种事!
可……
真有。
冯玉珍嘴上没多说。
显然是理解的。
老一辈的人,对这些更加看重。
后面,宁七就不需要再提旁的了。
傍晚。
宁七在家里吃了饭。
如如被她带了一下午,就黏上了。
吃饭的时候也要坐在宁七的怀里。
奶奶抱她都不干。
张着小胳膊,嗯嗯呀呀就朝宁七伸。
小孩子么!
喜欢陪他们玩的。
老人精力跟不上。
只管吃饱穿暖,其它方面,多少有些敷衍。
可话说回来。
宁七对如如也是用心。
抛除她天生喜欢孩子的这一点。
更多的,是她曾亲眼见证如如的出生,更加怜惜这孩子。
本打算今晚就在奶奶这住了。
哄哄孩子。
时间好捱一些。
刚吃完饭,宁七的大哥大就响了。
徐文馨打来的,“三宝,我在你南郊的小楼门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晚不回去了。”
宁七有些心累,“文馨姐,有事儿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我在这等你。”
徐文馨也不多讲,“半小时你要是还不回来,乔淮会到你奶奶那去接你。”
随即挂了电话。
宁七无语。
感觉自己像网子里蹦跶的鱼。
挣扎不出。
调整了下情绪,宁七和大爷如如告别。
直说要回厂子一趟。
避免孩子哭,大爷就抱起如如去卧室里玩儿。
宁七趁此机会下楼。
奶奶没有多留她,跟在她旁边,送她上车。
“奶,你回去吧。”
宁七在车里系上安全带,“过些天我不忙了,在过来看你们。”
“三宝。”
冯玉珍憋了一下午,终是忍不住,“你确定要和老三分手吗?”
“嗯。”
宁七应了声,佯装洒脱的笑笑,“事情明摆着么!”
“……好。”
冯玉珍抿着唇,“宝呀,分就分了,不算啥大事儿,人这辈子,咋过不是过?咱硬跟老三在一起了,过了热乎劲儿,这些就是旧账,指不定啥前儿就被翻出来,一地麻烦,你日后要受的委屈可得多了,咱好好的一个人,立马就短了半截,没必要找那罪受,干脆点,黄了,熬上几个月,就放下了。”
“嗯。”
宁七点头。
老太太又让她佩服了几成。
当真能装住事儿。
“行了,你去忙吧。”
冯玉珍挥挥手,“宝,别难受,心情不好就回家,奶永远在家等你。”
“嗯……”
宁七憋着泪,脸上还笑着。
启动车子开出小区,瞄了眼倒车镜。
老太太站在原地,身形瘦瘦小小。
她以为宁七看不着了,抬手便开始擦起眼泪,仰头看着夜空,干瘪的唇颤动着,“老天爷呀,我三宝做啥孽了,你心咋这么狠呐。”
“……”
宁七移开眼。
泪水也流了满面。
她没跟奶奶说乔淮设下的那个‘订婚’局。
太一言难尽。
没办法说。
更不用告诉奶奶。
乔淮患有何等重病。
身不由己。
只说清自己的真实情况就好。
对宁七来讲。
甭管是‘局’,还是乔淮的病。
不过是影响她加快做出决定的客观因素。
究其根本。
是她没办法去做乔凛的合适伴侣。
乔淮说的对。
她定然会妥协。
时间长短而已。
转念去想。
乔淮是真的运筹帷幄。
火候把握的极准。
推得她没法再回头了。
……
车子开回小楼。
宁七下车。
只在院门口看到乔淮。
并无徐文馨的影子。【穿】
【书】
【吧】
没待她发问,乔淮便扯着她的手臂朝一侧走了走,“是我让文馨给你打电话的,三宝,靠过来。”
宁七愣了一秒,有些抵触的甩开他的手,“二哥,你什么意思?”
“听我说……”
乔淮见宁七别扭,只能松开她,双手转而固住她的头,身体微微前倾,“老三回来了。”
“他在哪。”
宁七睁大眼,心跳瞬间加速!
本能的想回头去看,乔淮手困得她脑袋晃动不得,“二哥,你松开我……”
“冷静些。”
乔淮的动作很暧昧,吐出的音节只有他和三宝能听到,“老三就在附近,三宝,如果你现在不配合,就只会功亏一篑。”
“……”
宁七身体绷着。
刹那而已!
直觉如芒刺背!
脚踩薄冰。
宁七对着乔淮的眼,:“你不是说,让人收了乔凛的护照,他近几天没办法回来么。”
“他昨晚差点杀了我的人。”
乔淮固着她头不敢松懈,眉眼严厉非常,“一个小时前,他刚下的飞机,除了证件,他什么都没带,从机场出来,便到你这来了,三宝,关键时刻,你不能心软,明白吗。”
“你先松开……”
宁七头跟他较着力,“我会把话和乔凛说清楚的。”
她不想让乔凛看到这些!
哪怕是假的!
“对不住了。”
乔淮眸底一阴,扣着三宝的脑袋便死死的压倒自己的肩头,连带着,掐住她的后颈。
脸垂着,凑到她耳边,似在说悄悄话的模样,“三宝,忍一会儿。”www.chuanyue1.com
“你松开……”
宁七惊慌,鼻息处闷得慌,后脑勺连着脖颈被乔淮钳制得生疼!
感觉太过诡异抵触,手上不住的推搡,咬牙低喝,“乔淮!”
奈何力气过于悬殊,她的反抗显得微不足道。
后脊梁,一阵阵的开始发麻!
“二哥。”
低磁的男音在宁七背后倏然响起。
她似被雷击的同时,手腕当即被握住。
强劲的力道拽的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哎!”
宁七回过神,人已经被护到了另一道宽阔的肩背之后。
霎时间,戾气非常。
乔淮身前一空,对着面前似横空出现的男人,微诧的样儿,“老三?你回来了?”
“你的人跟我一路。”
乔凛凉着音儿,“装呢。”
“……”
宁七站在乔凛身后。
视线顺着他笔直的肩背看向他的后脑。
胸口情绪犹如波涛。
片刻后,她又垂下眼。
指尖发抖的,攥紧了拳。
“我的人还没告诉我。”
乔淮牵了牵唇角,“老三,正好你回来了,咱们谈谈吧,我和三宝的事,早晚都得让你知道。”
“谈什么呀,差不多得了。”
乔凛神色一敛,小臂后侧了几分,想牵着宁七的手,“我今晚要陪女朋友,明天等我回家,咱们再说。”
宁七低垂着眼,看到他手朝后伸了过来……
心抽抽的,她背了背胳膊,退了两步。
“三宝?”
乔凛侧脸,眸光微寒,“躲什么?”
索性拽过她的小臂,见她的手在握拳,便全包在掌心里,微微用力,音轻轻的,听不出情绪,“你男人今天好累,多疼疼我,别在外面和我闹情绪。”
宁七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低着头,看着自己被他包裹住的手,唇角生抿。
唯恐情绪在此失控。
“三宝?”
乔凛感觉到她的异常,“咱先回家,嗯?”
说着,握着她手就朝院里走。
“老三!”
乔淮在后面喊了一声,“你这样三宝是不会开心的,她已经给我了,我们……”
‘嗵!!’
宁七只觉脸庞凉风而过!
眼尾瞄到一道黑影对着乔淮的面门就锤了上去!
动作快到宁七只听到了一记麻袋般的闷响。
完全捕捉不到乔凛的出手细节!
乔淮瞳仁微怔,躲闪不及,生生吃了一记重拳!
清瘦的身体趔趄着。
重心实在不稳,脚下踉跄的狂退,绊到不平的路面,直接摔倒在地。
“啊!”
宁七惊呼一声,眼瞅着乔淮鼻孔里的血开闸一般的涌了出来!
井喷状!
他刚倒下,血就顺着下巴流淌到了脖颈。
着实渗人!
想到乔淮的病……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去,“二哥,你没事吧!”
“二爷!”
周围涌出了七八个人,对上乔凛的眼,又全部收住了脚步。
不远不近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乔凛如墨的眸底亦划出诧异。
他二哥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不堪一击。
“我没事……”
乔淮坐在地上,路灯下,脸色白到渗人。
捂住自己的鼻子,血从指缝中不停地流出。
“三宝,你帮我找个手帕……”
“哦。”
宁七慌乱的找出自己的手帕,“给。”
递过去时却被乔凛横空截胡,没待她急,乔凛就递过自己的手帕给乔淮,“用我的。”
乔淮接过便按住鼻子,看着乔凛的眼神色莫名,“老三,你出拳速度比以前快太多,二哥恭喜你,身手进步了。”
“?”
乔凛眉头一耸,气息沉着,:“二哥,是你老了。”
“别说这些了!”
宁七见乔淮的手帕都要被血沁透,扶着他就要起来,“赶紧去医院吧!”
别再因为这一拳挂了!
那可有闹了!
“马三宝!”
乔凛被她的‘亲密’举动激到,脸色乍寒,拽着宁七的手臂就想让她离开,“你先……”
“哎呀!!”
宁七搪开乔凛的手,焦躁的道,“你怎么能动手呢!!”
把自己的二哥打死了怎么办!
“……”
乔凛定定的看她,从她的眼神中解读出了担心。
漆黑的眸子当即就掠过刺痛,转头,眼神杀向那七八个人,冷冽道,“愣着做什么,送你们二爷去医院,检查一下鼻梁骨。”
“二爷!”
七八人这才敢跑过来!
扶过乔淮,“您还好吗。”
乔淮眼神示意没事儿。
手帕死死的捂住鼻子。
不到一分钟。
鲜润就要把帕子血洗了。
随从的搀扶着乔淮上车,就在车门关上的瞬间,他喊了声,“三宝。”
宁七看过去。
短暂的和乔淮对视。
胸腔再次被撕裂。
嘱托。
他在嘱托。
‘砰’!
车门关紧。
乔淮这才无力的靠到椅背,“把我的药拿出来,打电话,通知我母亲,老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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