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七没有回头看。
心绪太乱又太过复杂。
坐回车里,她摩挲了两下手绳,哭到酸疼的眼眶又起了反应。
俩人认识了六年,敞开心怀两年。
真正开始的恋爱,却只有一天。
“没有关系……”
宁七深吸了口气,“四年后,我们还有一辈子……”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启动车子,她开着乔凛给她留下的奔驰,直接回了京洲城的大哥家。
进门,冯玉珍便迎上前,“三宝,你昨晚和同学出去玩咋不给奶来个电话?奶都不知道你考的好不好呢。”
胡家人帮她瞒了!
也是!
她和乔凛出去待一晚,孤男寡女,好说不好听。
奶奶知道肯定会不高兴。
“奶,我考的特别好。”
宁七佯装轻松道,“您老就等着收我的录取通知书吧。”
“哎呦!”
冯玉珍笑了,“你这孩子,要谦虚点嘛,一但落口舌了咋整。”
“跟您我还谦虚啥!”
宁七抱了抱她,“奶,我这些天备考太累了,要好好睡一觉,晚上您不用叫我吃饭……”
“去吧去吧。”
冯玉珍送她回到卧室,把窗帘拉上,“宝,你好好休息,睡好了,想吃啥奶给你做。”
“嗯。”
宁七应了声,奶奶一走,伸手就揉了揉太阳穴,头疼欲裂!
翻了几个身,没过多久,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
恍恍惚惚中,好似又回到了前世。
她被同学排挤,羞辱……
实在忍受不住,她便想离家出走。
逃离这个城市!
她恨!
恨宁老六的不靠谱,卖啥红花油!
害得她被毁容,被嘲笑就算了。
宁老六也进去了!
她在这城市,连个依托都没有了!
在简陋的出租房里,她迅速地收拾着行李。
一分钟也不想待下去。
世人的嘴脸她看够了!
‘宁七’这个代号一般的名字也令她厌恶!
从今以后,她要改名换姓!
她的人生中只有自己!
手机铃声响起时,她正翻找家里剩余的钱,接起后,侧脸贴着肩头夹着手机,“喂。”
“宁七吗?”
“是我。”
她应了声,手上还翻找不停。
“我是京洲第二看守所的狱警。”
听筒里传出男音,“你父亲宁老六托我问你,你已经有两个月没去探望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宁七眼冷着,“他配做我爸爸吗?”
“宁七。”
预警的声音沉了几分,“你和宁老六是相依为命的父女,你不来看他,他很伤心,宁老六还非常关心你的脸,他问你有没有再去咨询过皮肤科医生,瘢痕是否可以修复……”
“现在关心我有个屁用!!”
宁七大喊,“我今天的一切不幸,都是拜他所赐!你帮我转告宁老六,从现在开始,我和他断绝父女关系!我不要在跟他过这种寄人篱下……”
音儿倏地停了下来——
手从一个老旧的箱子里掏出了一份‘收养登记证’。
眉头一紧,她翻开了红色的证明本,右上角粘贴着她幼儿时期的寸照。
首行便写着,收养人姓名:宁鸿琛。
下面是他的性别,民族,以及家庭住址,证件号码。
重点是被收养人!
姓名:洛一诺。
性别:女。
民族:汉。
出生年月日:1991年,6月,6日。
被收养时间:1993年,7月,6日。
兹证明,洛一诺符合收养人的被收养条件……特发此证。
“喂,宁七,你在听吗?”
摔落掉地的手机还在响着男声,“如果有时间,你最好来探望下宁老六,他非常记挂你……喂,宁七……喂……”
“……”
宁七发不出声音,她怔怔的看着收养证,揉了几下眼睛,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几秒后,她发出一记笑音,不能的,宁老六肯定是做假的!
用来逗她的!
她怎么会是被领养的?
小时候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堆人伺候。
宁老六对她更是百依百顺,从未有过一丝间隙呀!
对了!
证上有福利院,她去打听下就知道了!
捡起早已挂断的手机,她仓促的跑到京州市儿童福利院。
福利院内负责档案管理的老师接待了她。
“你现在改命叫宁七了呀!”
女老师的年岁很大,却还记得她,“那时候宁先生还说,一诺这名字好听,要继续用呢……”
“我为什么会被收养?”
她忍着情绪问,“我是被父母扔的吗?为什么呢?”
“宁先生没告诉你?”
老师有些惊讶,“1993年3月,我们市高速公路发生了一起重大的车祸,一辆轿车与卡车发生碰撞,轿车内一共五个人,其中有两个老人和一对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妇,他们四人都不幸遇难,而你,被你母亲护在怀里,是其中唯一的幸存者……”
“……”
宁七的头当时都要炸开,“卡车司机呢?”
“他也当场离世了。”
档案老师叹口气,“他是开长途的,可能是太困倦了,打了瞌睡,所以,造成了这起不幸,两辆肇事车堵在高速路上,很多人都下车去看,你当时没到两岁,不太会说话,吓得哇哇痛哭,是宁先生,给你抱出来的……”
说话间,老师还拿出手机查询出当年的新闻,“你看,网上还能找到,当时京洲城所有的媒体都报道了这起事故……”
宁七探头看了眼,查找出来的是一张旧报纸照片,黑体字标题醒目刺眼——
‘车祸无情,一家五口命丧四人,唯一生还女童将何去何从!’
“所以……”
宁七声颤了颤,“我爸后来收养了我?”
“当时,巡捕那边先联系了你家里的亲戚,希望他们能收养你,但你母亲那边,家里没什么人,父亲这边,爷爷奶奶是跟着一同走了,没办法,巡捕便将你送到我们福利院了。”
档案老师说着,“你小时候很漂亮的,又很喜欢笑,我们都很喜欢你,很多没有孩子的夫妇,都考虑要认养你,但是……”
“但是什么?”
“他们都觉得你命太硬。”
老师无奈的笑笑,“怕压不住你,后来,宁先生和巡捕打听了你的下落,特意来院里看望,你好喜欢宁先生,一直要他抱,宁先生便说,反正他也没结婚的打算,就收养你吧,也算留个后。”
“……”
宁七流出泪,“我爸就不怕我克他?”
“还真有人提醒了宁先生,但宁先生说,跟一个孩子的未来比起来,那些是子虚乌有的东西,纯属无稽之谈,他说你不是命硬,是真正被家人爱惜的幸运儿,如果你母亲不爱你,没有抱紧你,你也不会生还,你母亲在天有灵,听到有人诟病她拼命护着的女儿,也不会安息的……”
老师蛮动容,“宁先生,是我见过最果决的领养人,当年,他还给我们院捐了一笔钱,我们用来修了间图书室,还以你的名字命名,叫做一诺图书屋……”
……从福利院出来,宁七只觉脚步虚浮。
她哪是幸运儿?
就是个灾星呀!
是她克的宁老六失去了所有的好运气!
害他由一个商人,变成个落魄的逃难者。
可宁老六从没埋怨过她,在天桥下,他吆喝的神采飞扬!
他对自己说,闺女,人定胜天呀!!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跟宁老六去断绝关系?
她不配!
看守所里——
“宁七,你们只有十五分钟的会面时间,情绪不要激动,不要影响服刑人员的心情。”
宁七柔顺的点头,坐在接待室密闭的透明隔断外,不多时,便看到和巡捕出来的宁老六。
看到她,宁老六先红了眼,拿起通话筒,“闺女!爹对不起你,你受委屈了,是爹害的你脸变这样的……”
“爸……”
宁七呢喃着叫着他,“爸……”
“哎哎,我在!”
宁老六慌着点头,“闺女,别担心,爹很快就出去了,苦日子马上就会过去,我还记着要给你买钢琴,你别生我的气,从今以后……”
“爸……”
宁七咧着嘴,怆然泪下,“你为什么瞒着我?”
“什么……”
宁老六不解,“我怎么……”
说话间,他看道了宁七拿出的认养证,不禁睁大眼,“你从哪找到的?闺女,你听我说,这……”
“爸,对不起。”
“……”
宁老六当即无言,泪水蓄满眼眶,:“闺女,是爹没出息,爹没照看好你……”
“不……”
宁七胡乱的摇头,放下话筒,人起身后退了几步,对着宁老六屈膝跪了下去,“爸,我是个灾星,是我害得你,我害的你!!”
“你说的是啥话!”
宁老六流着眼泪在罩子后面拍打,“闺女!这一切都跟你无关,跟你无关!!”
“爸,我谢谢你……”
宁七听不到他的声音,透过眼泪,只能从他的口型去辨认,“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让我有个家,谢谢你来做我的爸爸!谢谢你给了我全部的爱,谢谢你!谢谢你!!”
她磕着头,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宁七!!”
看守所的巡捕拉起她,“不要激动!!”
她如何能不激动!
她算个什么东西!
还想着要离家出走!
可她本来就是没有家的!
是宁老六让她还能继续做她的‘一诺’!
让她能像个人,还给她弹钢琴!
“爸……”
宁七泪眼模糊的看向玻璃隔断里的宁老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任性了,等你出来,我们好好生活……我这辈子,下辈子,都要孝顺您,偿还您的情分,爸!”
“闺女!闺女!!”
宁老六她被拉扯也急了,起身扑到罩子后面,“你没错,都是爹的错!闺女呀!坚持坚持!爹很快就会出去的!你姓宁!打从我给你抱回来的那天开始……你就是我亲闺女,我们有家的!一直有家!你亲生父母在天上看着呢!这一世爹给你个家,来世的话,你会有更幸福的家!你信爹的!信爹的!!”
……
“爸……爸……”
宁七晃着脑袋,场景不停地过滤,人疲惫的厉害。
“三宝呀,三宝?”
冯玉珍的声音响起,“烧已经退了呀,这是梦到喜年了?”
“……奶。”
不知过了多久,宁七才彻底清醒,“我做梦了。”
“奶知道,你是梦到喜年了……”
冯玉珍还拿着毛巾,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宝呀,你发烧了,睡了两天呢,这给奶吓得,都让你大哥回村把‘龙王’请回家了,奶给你念叨了,以后不让喜年再来看你了,影响身体呀……”
“……”
宁七缓了缓,听着还挺想笑!
挣扎着坐起来,清醒之后,再无任何不适感。
只是……
她睡了两天?
惊讶的看向冯玉珍,”奶,乔凛没给我来电话吗?“
“来了!“
冯玉珍点头,“昨个就来电话了,听说你生病了还很担心,不过宝呀,他咋去米国啦!”
乔凛安全到了。
她也就放心了。
点点头,“奶,他去留学了。”
“留洋啦。”
冯玉珍叹一声,“那孩子有出息,宝呀,你喝点水,来。”
宁七喝了口水,人爽清了几分,对着冯玉珍的脸,眼又氤氲了起来。
“咋的了?”
冯玉珍吓一跳,“宝呀,是不是还哪里难受?”
“没……”
宁七吸了吸鼻子,抱住这个瘦弱的老太太,“奶,我爸没骗我,我这辈子,有了您,有了三个兄弟,有一个特别温暖的家,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这孩子!”
冯玉珍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当然得幸福了,喜年走的时候说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奶要是不对你好,到了下面,也没脸面对你爹妈呀。”
“……”
整岔劈了!
宁七无所谓!
感觉到位就行。
走出卧室,她抬眼就在客厅柜台上看到了神龛。
哎哟喂!
奶奶的香火是续上了!
“宝呀,你哥去学校了,咱别等他,你先吃点饭。”
小菜都在桌上摆着,冯玉珍招呼着宁七入座,“病刚好,吃些清淡的养一养……”
“嗯。”
宁七坐到餐桌变,喝了口粥就说道,“奶,回头我把电话办个国际业务,这样,给乔凛去电话也方便。”
“好。”
冯玉珍习惯了凡事都随着孙女儿,不过脑子就答应了。
回过味儿来才品出不对,“宝,乔凛说是在他二哥身边呢,不用咱操心的。”
“我得打……”
宁七抿了下唇,“奶,我说件事儿,您别激动,心平气和的,成么。”
“嗯,你说。”
冯玉珍研究着孙女儿的表情,“不会是你跟乔凛……”
老太太好歹也是蕙质兰心之人呀!
“嗯!”
宁七借坡就下,低眉顺眼的赶忙夹了两口咸菜,见奶奶一直盯着自己,便清了清嗓儿,:“奶,我先前就说过,我对乔凛有好感,其实不光有好感,我是很喜欢乔凛的,我们约定好,高考结束,就确定恋爱关系……以后,我也想跟他在一起……”
“可……”
冯玉珍还算平静,“宝呀,奶也很喜欢乔凛这孩子,你俩好,奶本来是一万个高兴的,但乔凛那家庭……”
老太太难掩忧愁,“你怕是要受委屈呀。”
“不会的。”
宁七没心没肺的笑笑,“奶,乔厂长人很好的,乔凛的家人也很好,素质都很高的。”
必要的谎还是得撒!
“乔凛的妈……”
冯玉珍试探的,“她不会为难你?”
“不会!”
宁七乐呵的,“人家说了,等乔凛留学回来,就认了我这儿媳妇儿!”
只要她能做出成绩!
一切都不是事儿!
“乔凛妈妈真这么说的?”
冯玉珍得到肯定答案,这才点点头,“她要是喜欢你,奶就放心了。”
“奶,四年呢!”
宁七给她吃上定心丸,“四年后我年纪正好,乔凛也会从国外回来,到时候我们俩就把婚事定一下,您老就能穿上旗袍上台发言啦!!”
“哎呦喂……”
冯玉珍脸红了红,“当着乔厂长的面儿,奶就算了,人乔凛家里都是领导,奶去发言,别闹出笑话了……”
“奶,您可不能怯场,要拿出咱劳动人民的气魄,人越多,您越得起范儿!”
宁七手一抬,“这个……啊,那个……啊,今夜阳光明媚,今夜多云转晴……”
“这孩子!!”
冯玉珍咯咯的笑起来,“病好了就撩闲!“
宁七也跟着笑,这事儿算落地了!
以后她和乔凛通电话,也不用背着家里人了!
心情呀,此起彼伏。
看向窗外的阳光——
得!
她马副厂长,也要挥起膀子干了!
……
宁七在大哥这住了好一阵子,着手忙碌起京洲厂房装修的事儿。
别的同学都紧张兮兮的在家等待放榜时,马副厂长人在建材市场购买水泥砖头。
主材本该一并交给工程队购买的,宁七之所以插手,私心还是想省些钱。
奶奶入院用了小四十万,每个月吃抗排斥药物也是一大笔。
当时为了照顾奶奶,她还推掉了很多服装厂的订单。
不敢说损失惨重,多少有些入不敷出。
眼下,她完全是靠人参的预购款在维持花销。
即便生意人都是花明天的钱,宁七怕连后天的都要花了!
自然是能省则省!
装修工程队都惊讶,就没见过这号老板!
开着奔驰跟他们灰头土脸的忙活!
大到门窗牌匾,小到螺丝插座,她无一不细致安排!
宁七也想低调点,豪车属实太显眼。
一进建材市场那些老板都恨不得集体出动夹道欢迎她!
以为来了多了不得的大客户!
奈何乔凛不让她换车。
直说这是念想!
他人不在,宁七开着这车,如同和他一起出门一样。
幼稚的!
架不住宁七怂。
只能顺从!
三狗子虽远在大洋彼岸,俩人电话通的可勤!
偶尔她还会疑惑,乔凛真的走了吗?
好像他仍旧在京洲,她在镇里念书。
俩人一个月见一次面,日常靠话筒传情,一切都没变。
眼看厂房的大门立起来,院区里堆满了水泥和砖头,工人们加班加点的埋头苦干,她就能幻想出未来……
越发的期待!
四年以后,她将踩着这里,再次开拓一份疆土!
等她良人归来,携手笑傲人间。
……
“三宝,考、考上啦!!”
七月中旬,正是入夏最热的时候,郑队长在电话里激动的都磕巴了!
“京洲财经大学,天林说是特别好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村部了!你快回来取,妈呀!你这孩子真是太本事啦,三宝,你虽不是咱村的第一个大学生,却是村里最有能耐的人呀!!”
“……”
宁七持着话筒,心砰砰的跳,惊喜之余,傻了般询问,“郑爷爷,是哪所大学?”
“京洲财经大!!”
郑队长恨不能喊破喉咙,“顶好的大学呀!!!”
“!!”
宁七耳膜一嗡嗡的!
捧住心口,“郑爷爷,麻烦你帮我把录取通知书收好,我明天就回村去取。”
合下话筒。
她暗暗告诉自己稳住,别把奶奶刺激到了!
“宝,考上啦?”
一旁的冯玉珍眼巴巴的看着孙女儿,:“通知书到了?”
“嗯。”
宁七压着兴奋,:“奶,是京洲财经大,我超常发挥,考上了。”
“哎呀!!”
冯玉珍一拍大腿,“就说我孙女儿有福气呀!!”
“奶!!”
宁七赶忙扶着她,“您别激动,心脏,心脏……”
“没没没事!”
冯玉珍顺了几口长气儿,连连挥手,“奶现在特特特别好!”
就是说话突突点!
缓了几分钟,老太太手上颤抖的就去上香,“龙王保佑呀,我三宝考上了……考上啦……”穿书吧
“呵~”
宁七眼一红,唇角咧着,是得把这事儿跟小系统说说!
它宿主能耐大着呢!
“得龙王庇佑……”Μ.chuanyue1.℃ōM
冯玉珍插上香便拜起来,“我三宝光耀门楣,福气盈门呀。”
宁七见奶奶这样还挺想笑,老人家心脏承受的住,那就安啦!
回过神,冯玉珍张罗着回村办个升学宴。
不收礼钱,大家热闹热闹。
宁七拒了。
天太热,村里宴席都是在自家院里办,流水席,一波一波的人,随到随吃,主家得一直作陪。
老太太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马副厂长更是忙!
厂房刚装到一半,她入学前一定是要完工的!
服装厂和种植园亦有一堆事儿等她处理。
分身乏术。
哪有空去办这类的宴会。
冯玉珍只能打消想法,老太太主要想回村看看。
城里是待着是舒坦,总归寂寞呀。
宁七了解她的心思,“奶,等上秋凉快了,您也过了半年观察期了,我让您回村住几天……”
“那可说准了!”
冯玉珍来了精神,“我要在村里住一星期!”
金窝银窝,不如自个儿老窝!
“行。”
宁七无奈的笑笑,走到电话机旁,准备给四姐妹拨去电话。
不知她们都接到录取通知书没。
话筒没待拿起来,铃声就响了。
“喂,我是马宁七。”
“是我三宝。”
苏月压着情绪,“你录取通知书收到没?”
“嗯,我正要给你去电话呢,收到了,京洲财经大学。”
宁七应着,“苏月,你收到了吗?”
“我也收到了!!”
苏月起了哭腔,细品品,里面都是喜悦,“三宝,我们是同一所大学,还可以在一起!!”
天哪!
美梦成真了!
“呵!”
宁七笑了声,“那钰瑄晓芳她们呢,她们考到哪了?!”
“晓芳和晓枫进了两所专科学院,虽不太满意,好歹考上了,就是钰瑄……”
苏月顿了顿,“她分数有些低,看看今年会不会扩招补录,如果扩招,她就能进去了。”
“钰瑄情绪怎么样?”
宁七关切的道,大家一起玩的,又都考上了。
甭管本科专科,剩下的一个,难免会有落差!
现年扩招的可能性不大,一个萝卜一个坑呀!
“钰瑄还好,她心比较大,我给她去电话的时候她正准备出去玩儿……”
苏月说着,“她还说,就算考不上也不受罪复读了,她受够了高考前那氛围,也不准备花钱去读民办学校,算彻底解脱,大不了就一心帮她妈经营舞厅,实在不行要跟你混,让你给她安排个差事呢。”
“她只要别上火,比啥都强。”
宁七拍拍胸口,“我这没二话,钰瑄想来,姐们儿给她个经理做!”
“有你这话就行啦!”
苏月叹了声,“钰瑄不会上火,上火的是曹阿姨,要是等不来补录,曹阿姨得有挺大的遗憾,不过咱们班统共才考上二十个,录取率在这放着呢,钰瑄会哄好曹阿姨的,咱们不用跟着操心。”
“嗯。”
宁七点头,“苏月,咱班就没有考上京大青华的?”
“副班长刘勇,他考上青华了。”
苏月笑了声,“对了,还有咱老班长余天,他可露脸了,是镇里的理科状元,考上了京大,学校为他俩已经拉起横幅庆祝了,今年咱学校考上两个超高院校的,还都是郑老师学生,校长高兴坏了,直说郑老师是镇一高的宝贝,绝对不能让外校挖走。”
“郑老师还用说,学生的明灯!”
宁七跟着笑了阵,想起个事儿,“哎,董云呢,他先前不是一门心思的要考京大中文系么,考去哪了?”
撇开人品,董云的学习成绩是非常不错的。
顶着个才子名头,一直稳定在年级前十,镇一高绝对的风云人物!
“他呀,没考好。”
苏月嘶了一声,“听说好像就进了个专科院校,发挥特别失常,谁知道他将来是要复读,还是就此认命,我没多问,跟咱没什么关系。”
“嗯。”
宁七也不在多问,心底忍不住要道一声,人在做,天在看呐!
聊了会儿,她放下话筒。
想着班里没考上的二十多号!
几家欢喜几家愁呀!
晚上马兴文回来,听到这消息也是大喜!
赶忙就要给胡秋月打电话,听三宝说都通知出去了,这才作罢。
胡家人的激动之情不亚于郑队长!
恨不能敲锣打鼓!
碍于冯玉珍的心脏不能太热闹,只能等三宝回镇在做庆祝!
她在胡家住了三年呀,可算是交了张满意的答卷!
晚上八点。
宁七准时奔到电话机前,掐着秒表等候国际长途。
马兴文见状,很识趣的便回自己卧室关紧房门看书。
冯玉珍正在自个儿的屋里织毛衣,这是她进城后唯一的消遣兴趣。
老太太坐在床上,房门没关,角度正好能瞧到客厅,看三宝站到了电话机前,便耷拉下眼,唇角牵着,手上的动作没停,耳朵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铃铃铃~~
宁七暗数着一、二、三!
三声后!
她飞快的接起,装模做样道,“喂,找哪位呀。”
“找我的女朋友。”
话筒里的磁腔带着笑意,“劳驾你去通报下,就说她男人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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