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过药茶,矿工们在地底下又继续工作了两个时辰才获准离开休息。等到莫凡走出矿井洞口的时候,天边已泛起熹微晨光。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云天,然后把东西带回给喜乐。莫凡看向伙房的方向,那边依旧炊烟袅袅,似乎在准备早饭,可是张望了半天也没看见云天的身影。这时候,一个守卫走上前来推了莫凡一把:“去去去,还不快滚回去营房,只给你们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等会继续工作!”
才半个时辰的休息?!这根本就是非人的虐待!莫凡刚想要争什么,就看到那沈姓少年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他再看看四周,那些矿工仿佛都习以为常正一瘸一拐地往营地方向走去。
没看见云天,四周还有不少守卫,夹在一堆矿工中莫凡也不好脱身,唯有跟他们进去营地再做打算。
进了营地,大多数人都直接瘫倒在床上休息,剩下一些靠着床也是有气无力,唯有莫凡显得依旧精力充沛的样子,加上他面生便吸引了不少人好奇过来交谈。莫凡怎么说也是常年流连于市井酒坊的人,跟人搭讪交谈很有一手。他随便扯了个慌,给自己安了个身份说是猎户,因为遇上大雾迷路饿倒在营地附近,给守卫发现就抓了回来做苦工。这些人都是附近的村民,一辈子就在村里务农干活,所以轻易就相信了他的说辞。
三言两语间,莫凡便大概摸清了他们的情况。这些矿工虽说是三班倒,其实每天也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不是下矿井就是在附近做杂役,有些人还曾被派去锻造兵器。
“锻造兵器……”莫凡喃喃自语,心里头蓦然划过剑灵阁的名字。炎武大陆上会利用灵石锻造武器的当属剑灵阁,而且剑灵阁背后的秦家不就是最大的矿场主吗?难道这些都跟他们有关系?可秦家素以仁义经商出名,在秦家打工都有丰厚报酬,不至于这样压榨穷苦百姓啊。很明显,这座矿脉是悄悄在开采,矿场的拥有者并不想让人知道。
就在莫凡低头沉思的时候,那沈姓少年靠了过来低声问道:“这位大哥,你刚刚在矿井里说要救我们出去,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莫凡答应过人的事说到做到!可现在首要问题是得解决掉那药茶,不然你们也逃不出去啊。”莫凡答道。“对那药茶,你还知道些什么?”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这些茶是有人专门熬制的,每天午时固定会有人送药材过来,就在营地左侧那里。算起来,那里的守卫最为森严,可能也是怕有人会过去捣乱吧。”少年向着窗户指了指西北侧。
莫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隔着窗户望过去,那里是两间并排的平房,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有足足站了五个守卫。莫凡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找到云天再说,怀里的石头和手帕都要尽快送出去,不然被人发现就麻烦了。可是该怎么出去啊?
原以为进了营地再想法偷溜,没想到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窗户也没几个而且又窄又小,顶多只能算是通风口。营地里一溜的通铺,挤满了睡觉的矿工,想要不惊动人走出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莫大哥,你有什么事吩咐我沈三就好,只要你能救我出去,什么事我都愿意干!”少年看到莫凡皱紧眉头似是在烦恼些什么。虽然不知道莫凡有多大能耐,但他是目前唯一能救自己脱离苦海的机会,所以沈三略一思考就主动提出帮忙。
“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悄悄地溜过去伙房那边?”莫凡低声问沈三。
“伙房啊……这里每天会轮流安排两个人过去提热水给大伙做清洗用,今天刚好轮到我。”
“这太好了,我跟你一起过去。”莫凡眼睛一亮。这时候有人过来招呼沈三准备去伙房,是个中年大叔,左腿瘸得厉害似乎曾经被砸伤过还没养好。沈三沉吟了下就笑着对那人说:“牛叔,我看你这腿伤得实在厉害,要不今天你就别去提水,休息吧。”
那牛叔摆摆手说道:“不行,要是给监工发现指不定把我另一条腿也打折。”他也不愿意拖着条伤腿去干重力活,但这里的人从来不讲仁慈,只要还能动就必须得干活。
沈三劝道:“今天新来的个人,让他代替你去不就行了。”说罢,指了指莫凡。
莫凡趁机上前说:“对,我新来的,还有力气,让我去吧。以后大家都是难兄难弟,我有难时也希望大家能尽量帮衬一二。”
牛叔看了看莫凡有点犹豫,有人帮忙当然好,但是给监工发现,或是这新来的做错什么到头来可不是闹着玩。沈三看出他的担心笑着说:“放心吧牛叔,我会看着他的,他有事我一样受累对不对?”牛叔想了想终于点点头:“好啦,小心点快去快回。”
莫凡和沈三走到伙房的时候,那里放了个大桶但只有半分满,伙夫还在忙碌地准备着早饭,灶台边站着个人负责烧水,赫然就是莫凡找了半天不见人的云天。
莫凡向沈三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牵制伙夫的注意力,自己则走到灶台状似无意地跟云天聊起来。“我找你半天,原来你就在烧水,幸好我想了办法过来。”
“你打探到了什么?”云天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一边低声问道。
“我在下面的矿脉里掰了块石头上来,还有一方手帕上面沾了些药茶。”说到这,莫凡紧张地问云天:“对了,你没喝什么东西吧?他们说这茶有毒,就是因为喝了茶所以根本没人能逃出去。”
“没有,我像是这么笨的人吗?”云天白了他一眼。一开始他听到莫凡提出疑问时,就隐隐觉得这些矿工或许是被什么牵制住无法反抗,所以他特别谨慎自然不会乱吃乱碰。“这茶得尽快送出去给喜乐看看,如果是被下毒,必须先帮他们解毒才行。”
“我也知道,可是现在都已经天亮不好溜啊。这个时候要是紫尾貂在就好了,把东西给它,嗖嗖两下就带出去肯定神不知鬼不觉的。”莫凡轻叹,却不料云天眼光一闪。
“紫尾貂没醒,但还有白虎。”
“白虎?你说小虎崽?”莫凡讶道。
“白虎是你的契约兽,你应该可以把它召唤过来,它就在喜乐的领域空间里,说不定我们可以通过白虎把东西送去喜乐那里。”
召唤白虎?莫凡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最近没见小虎崽,他都快忘了原来自己还有只契约兽。可是怎么召唤?
他刚想要问,云天率先开口:“这个别问我,我又没契约兽怎知道该怎么联系。”
莫凡失望垂眸努了努嘴,他也是糊里糊涂被喜乐牵线契约的好不好。
“喜乐能用意念跟紫尾貂沟通,你跟白虎之间应该也是,你就试试看。”云天看莫凡一脸茫然毫无思路,只好再出言提醒,心里同时在腹诽这莫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要是他知道莫凡这是依赖自己上瘾了,懒得动脑筋就等着她主意,估计云天会气得吐血。
莫凡闻言一喜,这时候水也烧开了。云天把木桶倒满后,莫凡便和沈三一起合力抬回营地。
回到营地后,莫凡借口说是累了随便找了个角落就躺下去闭目养神,实则是想要开启意念跟白虎联系。可任凭他怎么努力集中精神,始终无法摒除杂念启动意念空间,到后来越着急注意力越涣散。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那些守卫监工们进来催促着众人继续下井工作,莫凡只得跟着去,等他再上来换班休息的时候,又已经从白天进入夜幕。这下莫凡真的急了,他跟云天混进来都快一天一夜,不知道喜乐在山上怎么样,必须得尽快跟她取得联系才行。
可是四周全是嘈杂的声音,所有人挤在一起散发着难闻的汗臭味,这一切都没法让莫凡静下心来。这时候他看到沈三从衣服里掏出个小泥人,像是在捧着一件稀世珍品一般准备闭眼休息。
“这是?”莫凡问道。
“这是我照着妹妹的样子自己捏的,看着泥人能让我想象是抱着妹妹一样入睡,休息好了我才有力气继续干活,这样我才有机会活着回去看她。我答应过妹妹,一定会回去的。”穿书吧
“想象?”
“是,想象你最牵挂的最珍惜的人,这样你就能安然入睡,也能暂时逃避这个牢笼一样的地方。”
莫凡闭上眼睛慢慢去想,首先出来的是他的亲妹妹,一边笑着一边追着他甜甜地叫哥哥。接着,妹妹的脸换成了喜乐,同样是那么温柔那么可爱。最后出现是一张绝美的清冷笑脸,是那个叫婉儿的姑娘。
看着她们,莫凡心底里慢慢溢出暖意,周遭似乎也都安静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眼前逐渐豁然开朗,变成了一片嫩绿的柔软草地,微风清徐好不惬意。这是他的意念空间?
那小虎崽呢?莫凡尝试大声呼唤。不一会儿,一阵虎啸从远处逐渐靠近。突然白影一闪,一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向莫凡。
莫凡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感觉有脸上一阵温热濡湿,原来是白虎伸着舌头不停在舔他的脸。“小虎崽是你吗?一段时间没见,居然长大了这么多!”莫凡惊喜地问道。
白虎十分热情摆尾,在莫凡的怀里拱来拱去,眼里是久别重逢的兴奋,像极了一只白色大狗。莫凡抱着白虎嬉闹了好一阵才停下来:“好了小白,认真听我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你。”
白虎闻言乖乖地坐在一旁,睁着大眼睛看向莫凡,然后又乖巧地点点头,惹得莫凡忍不住伸手去揉它的毛发,小白真乖!
他拿出了手帕,绑在白虎右前爪上,对着它认真说道:“把这手帕带回去给喜乐,上面沾染了药茶,那些矿工说喝了茶晚上会全身发疼,需要不断喝茶才能缓解。而且他们没办法越过矿场的边界,只要一跨出去就会疼痛而死。”然后又摸了摸白虎的头:“都记住了吗?让喜乐想办法给他们解毒。”
白虎点点头,又在莫凡脸颊边亲昵地蹭了蹭,然后撒起四蹄跑向远处。看着白虎的身影消失,莫凡意念一断,一睁眼又回到现实之中。他把手伸进衣襟里摸了摸,手帕已经不在,这样说他刚刚的确是成功联系上了白虎。
原来只要完全打开自己的心,就能开启意念空间。他的心里装着妹妹,还有喜乐,这都很正常,可是最后出现为什么会出现那个叫做婉儿姑娘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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