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内镜外,是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镜子里的白安时看着白安光,面对白安光的询问,他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镜子,也面露疑惑问:“你是谁?”
“我,我叫白安光。”白安光说,对自己的双胞胎哥哥介绍自己这种事情做起来真的很奇怪,他试探着问,“你,你是镜中灵什么的吗?”
“我叫白安时,好巧。”白安时微不可查地笑了下,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说,“不过,我想我不是什么镜中灵,我现在正在自己家的洗手台前,在我看来你才是镜中灵。”
“我也在洗手台前照镜子!不过是在医院里。”白安光激动道,“原来是这样吗……我们两个同时照镜子,就能看到对方?”
白安时:“这很离谱,但看起来是。你在医院?你生病了吗?”
“我出了车祸,刚醒过来,但我好像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白安光回答说,“我们以前……也能这样交流吗?”
白安时摇了摇头。
白安光又问:“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集吗?我真的很需要找回我的记忆,比如,你有没有一个失踪已久的双胞胎弟弟?”
白安时遗憾道:“没有。”
他的面前,镜中人的表情明显低落下来,像只突然被抛弃的小狗。但很快又整理好自己,竖起尾巴,追问说:“你在哪里?我可以去找你吗?这事情太不寻常了,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可能是我找回记忆的关键。”
谁能拒绝一只会摇尾巴的小狗狗呢,白安时像是踟蹰了片刻,点头道:“可以。”
他报出了一个地址,话刚说完,镜中的白安光突然警觉地看向身后,镜子里的画面就忽然蒙上了水雾。
等水雾再散去时,只余下普通的镜像,白安时对着镜子抬起右手,镜中的他也跟着抬起右手,用一副同他一模一样的清冷表情注视着他。
他又等了好一会儿,镜子仍旧没有变化,他确认白安光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这才洗了洗手,继续自己刚才想做的事情。
这里是他居住的单身公寓,他刚从外面回来,外面下着大雨,雨实在太大了,一把伞根本挡不住汹涌的雨势,胸口往下几乎都被雨浇了个透,他本打算来冲个热水澡,没想到在洗手台前多停了会儿,竟然有意外收获。
淋浴间的水哗啦啦冲下来,很快狭小的空间就弥漫起蒸腾的热气,白安时将黏在身上的湿衣服丢进脏衣篓,站在淋蓬下无意识地让热水冲刷身体,脑中满是刚才白安光的脸。
他头上有纱布,显然受了外伤,他说出了车祸,严重吗?他还好吗?
长这么大,他几乎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现在出了车祸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没能陪在他旁边,有人照顾他吗?他又是为什么会出车祸?意外还是人为?
在这个剧本的设定里,他们似乎不是兄弟,至少在他们的认知里自己是没有兄弟的,见面的方式又这么超出常理,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虽然告诉了地址,但白安光真的能找过来吗?
白安时有点后悔,刚刚应该询问白安光是在哪里的医院,他怎么能让一个伤员跑过来找他?
大致冲完澡,白安时将衣服丢进洗衣机,穿着宽松的睡衣就站在镜子跟前,半潮的毛巾搭在湿漉漉的头发上,漫不经心地揉搓,直直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而等了许久,镜子那边的人也没有出现,倒是白安时都快不认识自己这张脸了。
联想起刚刚白安光离开时的匆忙,白安时脑中冒出不好的念头,他啧了声,待是待不住了。
刚换上衣服准备出门,门铃却突然响起。
双生子的心电感应一向准得可怕,白安时的直觉告诉他,这不可能是白安光。
他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并没有看到人。想了想,他反手握着一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匕首,慢慢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有一面是对外界敞开的,直面雨帘,整个走廊都是潮湿的水洼,他左右看了看,门上没有被留东西,周围也并没有看见人。夶风小说
白安时转身回屋,从厨房翻出一袋挂面,取出一根掰断一小截,出门后塞在了门缝里,这样只要有人在他回来前打开过这扇门,这一小根面就会被折断。
做完这些,他撑起伞再一次走进雨幕,在街边随便拦了辆出租车:“去最近的医院,谢谢。”
上车后,白安时坐在车后座,打开手机。
好在这个世界跟现实世界差不多,手机功能齐全,他打开地图搜索,这座城市大大小小的医院都显示出来。他又搜索当地车祸的新闻,最近的一起在三天前,但出车祸的是名女性,其他的也跟白安光对不上号。
车祸不一定都有报道。白安时手指点着车后座的皮面,内心跟着前方不远处的红灯一起倒计时。
现在的时间应该是下午,但因为暴雨,天色黑沉得像夜晚一样。白安时下车后直冲急诊,在护士站询问:“您好,请问这两天有没有一个叫白安光的病人,是车祸进院的。”
护士查询了下,摇摇头告诉他没有。
“好的,谢谢。”
晚上九点左右,白安时从最后一家医院出来,在医院门口随意拦了辆车,他落座后随意划拉着手机消息,按了按眉心,神色透出疲惫。【穿】
【书】
【吧】
十几家医院,都说没有这号病人,难道说白安光跟他不在一个城市?
他需要赶紧找一面镜子,确认白安光的平安。
白安时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车的后视镜,跟前排的司机眼神交汇了瞬。
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司机大晚上的开车带着口罩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这幅打扮,说他准备打劫银行都有人信。
“师傅,改个终点。”白安时对司机说,“去中央广场。”
那里是市中心,城市最繁华的地段,跟他自己居住的城市边缘不同,就算到深夜也不乏人流。
“好的。”司机应着,接着看了眼导航说,“市区的路在堵车,我们绕一下行吧?”
白安时像是累极了,歪着头靠在车后座,随意嗯了声。
他改主意了。他倒是想想看看,这个司机打算做什么。
车辆颠簸,雨打在车窗上的声音也很催眠,没多久累了一天的白安时真的迷迷糊糊眯了会儿,醒过来时是一个刹车突然停下,他听见了司机解开安全带的声音。
车内弥漫着奇怪的车载香水味道,白安时坐着没动,头靠在车窗上,看上去就像昏睡过去一样。
司机下了车,并且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从他大胆的举动来看,车里的味道八成有问题,难怪他戴着口罩。
但这些对白安时没用,他早就在察觉到可能有问题的时候就服用了道具【百毒解】,这药只有两颗,他跟白安光一人一颗。
没有浪费,他很欣慰。
那人靠近白安时,把人从车后座拖了出来,白安时在晃动中一只眼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车被开到了一个像建筑工地的地方。
雨还在下,那人双臂从背后穿过白安时的腋下将他拖行,豆大的雨珠就噼里啪啦迎头浇上白安时的脸,那人就像雨夜抛尸一样将白安时拖向工地深处。
他将白安时拖到一个已经搭好钢筋的深井处,这里已经进了一栋半成品大楼的内部,抬头是钢筋水泥,没有雨落下,空间里回荡着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白安时现在确定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工地,楼只建了一半开发商就跑了的那种,他死在这里烂个三个月估计都没人会发现。
更何况他好像还看见了堆在旁边的水泥袋子。
男人气喘吁吁地在深井旁停下,白安时不再装了,他趁男人以为抵达目的地松懈的档口,蓦地起身,抬手将男人推了下去。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深井大概有五六米,他直摔到底,仰头看见白安时那张被雨水浸湿的脸。
他用手机的手电筒居高临下地照着下面,冷声问:“你是谁?”
那人抬手挡住脸,一声不吭。
白安时瞥向不远处的水泥袋:“那是给我准备的?不如你自己先试试。”
那人还是不说话,白安时点头:“行。”
他起身去拎了一袋水泥过来,一袋水泥很沉,倒也不需要浇筑,直接丢下去就够把人砸死的。
而等他回到深井往下一看,不由得蹙起眉。下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那人的影子,他们从外面来,鞋子都是湿的,可地上除了刚刚来的脚印外,也根本没有什么人从深井离开的脚印。
那个男人凭空消失了。
白安时愣了一下,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有道具,别的演员自然也有道具。
车还在外面,门开着,但他没有钥匙。他从车上拿下自己的伞,撑着慢慢走回大路上,又打了个车,回到公寓。
门缝里夹着的面条有点被潮湿的空气泡软了,但还在原处,没有人进入过这间公寓。
白安时犹豫了一晚上要不要报警,如果要报警,这中间有些细节不能如实讲给警察听,撒谎就会有漏洞,他需要一些合理的解释,比如对方怎么会凭空消失。
但没有想到的是,没等他报警,第二天警察按响了他的门铃。
他打开门,一名警察对他出示了证件:“你好,白安时是吗?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找你了解一下情况,方便吗?”
“方便。”白安时侧身让他们进屋,询问,“请问是有什么事情?”
“关于昨天发生的一起凶杀案。”警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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