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谢执洲回来了。
哪怕院子里灯光昏暗,也能看出他脸色有多难看。
孟成悦预料到有一场血雨腥风。她站在院子里,静静等待谢执洲发难。
一阵冷风被带过来,少年满身寒气。
头顶响起个比冷空气更寒凉的声音:“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这句话在孟成悦耳朵里,被自动转换成“人证物证俱在,我看你还要怎么狡辩”。
她是谢执洲推出去的挡箭牌,他们达成共识,相互利用。在外人面前,他听她的话不乱来,她也得顺着他,当他的“地下情女朋友”,这两年一直配合得很好,就只有谢家的家长们知道他两水火不容。
被宋美涵录下视频,谢执洲面子挂不住,会发火也在情理之中。
“少爷,沈先生只是过来归还我的外套。”孟成悦知道谢执洲在气头上听不进去解释,但如果她什么也不说,他就会更生气。
谢执洲扯了下唇角,眼尾讥诮:“一件破外套,用得着他亲自送?”
孟成悦解释:“沈先生是顺路。”
“这种鬼话你也信?”谢执洲嗤之以鼻,“你知道沈琰礼什么人,你才认识他多久?到时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沈先生人挺好的,而且他今晚——”脚下一个踉跄,她被谢执洲一把扯进怀里。
他低头,眼神像是要吃人:“你喜欢他?”
孟成悦被他突如其来一拽弄的发懵:“什么?”
谢执洲恼道:“还件外套需要聊那么久?他那眼睛都长你身上了你看不见?”
感受到男生的体温及臂膀力量,孟成悦忽倏间有些心慌意乱。夶风小说
她低眸:“少爷,您放开我。”
谢执洲漠然,覆在她脑后的手掌滑到颈后,用力往上一提,她被迫扬脸与他对视。
这种被掌控的感觉很诡异,让她的情绪开始变得不受控制。
也不知是羞耻还是屈辱,或者是别的什么,她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他抱得更紧。
谢执洲单手钳住她的双手,毫不费力地反剪至身后锁死,另一只手则牢牢扣在她颈后。
孟成悦被束缚得完全动弹不了。
以为她打得过他,原来他平时是没跟她较真。
他逼近:“沈琰礼今晚来找你做什么?”
“还衣服。”孟成悦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实话。但这样的情况下,她完全不想与他沟通。
“孟成悦,你是当我蠢呢,还是高估自己太聪明?”眼前少年态度极端恶劣,眼底酝着滔天怒火,他盯着她的嘴唇:“这张嘴就没一句真话。”
腰间一紧,她被腾空抱起,紧接着背后一凉,她的后脑勺重重地砸在他掌心。
还没来得及站稳,鼻腔钻进一股清淡冷香。
下一秒,嘴唇贴上来一抹柔软。
这个是——
谢执洲的嘴!!
孟成悦瞠目,惊的忘了呼吸,连心跳都骤停了一瞬。
谢执洲低垂着眉眼,睫毛也齐刷刷压下来,俊逸的面容分明绝美,却生生被那双邪气滋生的眼睛破坏。
像是为了满足某种恶趣味。
他捏着她的下巴,再次低头覆下来,齿尖在她嘴角轻刮,用力咬了下。
“唔——”
抽离的意识回笼,感官被无限放大,全身过电一般,孟成悦整个人僵住。
谢执洲直起身子,低眸看她,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纨绔样。
他低笑一声,眼神发了狠:“想钓大鱼你钓我啊,钓老男人做什么?”
孟成悦困惑地望着他。
谢执洲也注视着她,满眼讥讽。
孟成悦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回房间。
“走了啊,不来我房间么?”他语气轻佻:“我这条大鱼,不如老男人合你胃口?”
他神色淡然,完全没把刚才那个吻当回事。
孟成悦瞬间冷静下来。
“少爷,早点休息。”
谢执洲一把将她扯回去,眉眼冷然:“他比我年轻,还是他比我有钱?孟成悦,你看上他什么了?”
孟成悦鼻头发酸,视线有些模糊:“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执洲哂笑:“不是那样,那你告诉我,你们一次次的约会是想哪样?”
“我找他……”孟成悦喉头有些发紧:“有正事。”
“孤男寡女,能有什么大事?不就是那档子事么,你要做我还能不陪你做?”
“您真的误会了。”
见她眼眶泛红,谢执洲一愣,如梦初醒一般,他松了手,神色掩不住慌乱:“你哭什么?”
她哭了吗?
孟成悦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眼角有片湿意。
从小到大她都很要强,几乎没在人前掉过眼泪。她永远漠然面对这世界,像个刀枪不入的铁人,连爸妈都以为她情感缺失。
没想到她也会哭。
孟成悦抬手,触到眼角一滴泪。原来,还能以这样的方式宣泄不满啊。
对,她不满。
这样的生活,她从来没有满意过。
她爱父母,可她并不喜欢他们的谨小慎微,总是卑微的去讨好别人,无论处境多么痛苦,都要以笑脸去迎合、去奉承别人。
如果她和宋美涵一样,拥有千金大小姐的底气,谢执洲也不会怀疑她想靠沈琰礼翻身。
她本来就仰仗谢家生活,如果不是谢家支助,别说大学,她连高中都上不了。
在谢执洲眼里,她大概就和那些被他丢弃的玩物一样吧。
她生气了。
谢执洲后悔了,抓抓头发懊恼地追上去:“孟成悦……”
孟成悦关上了门。
她心想,就放纵这一次吧。她今天很不高兴,顾不了明天了。
*
第二天上午孟成悦请了病假。
林姨把布洛芬送到她房间,关心道:“去医院看过了吗?怎么每次月经都这么虚。”
这几天忙得忘了生理期,刚搬过来,也没准备止痛药,孟成悦半夜被疼得站不起来。
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少爷没叫我吗?”
“没有,一早上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你没出去就走了。我看他脸色怪怪的,不过不像是会生气的样子。放心吧,你身体不舒服,他肯定不会说你。”
孟成悦不怕谢执洲说她,她是担心被断了报酬。她出去同时打两份工也挣不到两万。
林姨有时候都觉得这两个孩子奇怪,明明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的关系,偏偏这丫头恪守规矩,总是和少爷保持着距离,有什么话也都藏在心里。
“其实少爷很关心你,这药还是他让我去买的呢。”女孩子的生理期,有时候自己都会记混,“他就是说话不好听,心眼是好的,肯定不会扣你钱,放心吧。”
谢执洲怎么会知道她来例假……
她昨晚起了好两次,总感觉对面有人在看她,还以为是疼出了幻觉。
想到昨晚谢执洲把她压在墙上咬她嘴唇的场景,孟成悦耳尖发烫,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但一想到他后面说的那些恶劣的话,浮躁的思绪瞬间平静。
她应了一声:“林姨,我想睡会儿。”
“那你休息,哪不舒服记得叫我啊。”
“好。”
*
孟成悦休息到下午才缓过来。
难得出太阳,林姨在院子里修剪那些花花草草。
见到孟成悦,林姨笑:“桑松柏梨槐,不进府王宅。少爷倒好,专门跑去挖了一株梨树来这宅门种着,还砍掉了老爷子的枣树。给老爷子气的,都不上这儿来了。”
那都是谢执洲的阴谋诡计。谢爷爷想跟他住一块,他不愿意,故意使坏砍了枣树种梨树,还装乖邀请谢爷爷一起赏梨花,谢爷爷一口气憋着也不好发作,只能表扬他孝顺。
这是两人之间的秘密,孟成悦不能出卖他。
“谢爷爷很喜欢少爷。”
“那确实,毕竟少爷是老爷子选中的接班人嘛。”
孟成悦本来就话少,林姨聊了没几句就聊不下去,干脆去厨房做饭。走出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说:“对了悦悦,你堂姐上午来找过你,说你电话打不通,我跟她说了你不舒服刚睡着,她就走了,看着挺急的,你给她回个电话吧。”
“好。”
孟成悦找到手机,已经关机了。她充上电,给堂姐打过去。
“姐。”
“悦悦!你可算是醒了。”接到她的电话,孟欣施情绪很激动,不过还是先问:“你身体没事了吧?”
“好多了。”孟成悦知道大伯一家,除非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否则绝对不会来谢家找她,怕给她带来麻烦:“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孟欣施有点难以启齿,纠结了一会儿才开口:“弟的店被人砸了,对方来头不小。”
“报警了吗?”
“这事儿没法报警……”孟欣施急得快哭了:“弟那间店还没拿到营业执照,而且对方很有一套,逼的他先动的手,就算报警也是咱们理亏。悦悦,你能不能,帮我找谢少爷帮个忙?”
*
孟成悦直接去了堂弟的棋牌室。
大门招牌被砸得七零八落,屋子里的座椅全都散了架,棋牌麻将乱七八糟撒在地上。只剩两张长沙发还完好,十几个男人坐在上面,屋里充斥着难闻的烟味。
孟成悦有鼻炎,闻不了烟味,她皱眉:“怎么回事?能聊么。”
听见少女清冷的声音,坐在中间的大胡子朝她看过来。
见到来的是个冷艳美人,大胡子放松了警惕:“哪儿来的妞,长挺正,有男朋友没?”说着就要上手。
“咔”一声,大胡子的手指被掰断,紧接着腹部被踢中,当即疼得面容扭曲。
“你他妈——”大胡子正要爆粗,被另一个声音打断:“小娘们儿挺能耐啊,练过?”
里间走出个微胖的男人,不知道冷似的,身上只穿一件背心,露出两条花臂,张牙舞爪的,看着就不是善茬。
见到这人,孟欣施立刻把孟成悦拉到身后,压低声音:“这就是那庙哥,背后有大佬当靠山,好好说,千万别跟他动手。”
庙哥点燃一根雪茄,翘起腿吞云吐雾:“不是求着我要私了吗?结果找来这么个帮手?”
孟欣施赔着笑脸:“庙哥,这是我妹妹,我们是诚心想私了的,她跟谢少爷很熟。您给个面子?”
庙哥动作一顿:“谢执洲?”
“对的,我妹妹很小就跟在谢少爷身边伴读。”
“伴读?”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什么年代了还伴读?”
“你要真能认识北城圈大佬,还能在这鬼地方开店?谢执洲的伴读,笑死爷了,老子还是谢执洲他爸呢!”
“这么想当我爹啊?”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见到谢执洲,庙哥猛一下站起来,脸色煞白,连手指被烟头烫了也顾不上:“谢、谢少爷,您怎么来了?”
谢执洲站在门口,眼睛盯死说话那混混,突然,他踩着沙发跃过去,重重地飞起一脚。
那混混被踹飞,趴地上还来不及翻身,下一秒就被板鞋踩住脸。脖子被扼住,他惊恐地瞪大眼睛。
谢执洲掐着他的脖子,臂膀肌肉线条绷得死紧。Μ.chuanyue1.℃ōM
他勾了勾嘴角,眼神狠戾,语气却带了些玩味:“我叫你一声爹,你敢应么?”
“误会,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庙哥赶紧上前解释。他以为这两个女人不想给钱才搬出谢执洲唬人,没想到这么个穷鬼地方的店主,居然真认识谢执洲这种人物。
他本来只是想多讹点钱,谢执洲来了,事情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了。
庙哥一脚踹开躺地上的小弟,小心翼翼道:“这东西晦气,好些天没洗澡了,您可千万别脏了手。谢少爷,今儿我请客,咱们出去喝一杯?”
谢执洲掀起眼皮,眼神锋利,看得人心底发寒。
“你算老几,也配跟小爷喝酒?”
“小人物,您不认识。”庙哥秒变狗腿子:“我姓王,大家都叫我庙哥,您叫我小庙就行。程先生之前还跟我们提到过,说他在北城的生意多亏谢老爷子帮忙。”
“程三狗?”
“对对对,就是程三爷。”庙哥双手递上纸巾给他擦手。
谢执洲一根根细细擦拭手指,不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程三狗的狗腿子。”
庙哥连连称是。
谢执洲转头,视线落在孟成悦身上。
一改刚才的冷戾,他的眼神有了温度,更多的是不良情绪:“要不是林姨告诉我,你是不是宁愿死这儿也不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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