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天,寂琛岭——
在天水宗一众弟子,陡然转变的惊呼声中,朔灼抬臂拂开恰好挡遮住他视线的几人,目光随即落在水镜上。
而后,那在烟尘散去,出现在下方众人眼前,也随他们的视角,显现在水镜正中的——
是一道约有一丈半高,如同一棵古树般的参天存在。
那该是一具可以直立行走的异兽,可它却偏偏有着似人非人的巨大躯身。
人的头颅,人的双手,双臂,双腿……这些它全部都有。
可人没有的东西,皮毛,尖牙,妖族的兽耳,背后的翅翼,这些属于异兽,或者妖族的东西,它也同样具有。
不,或许用“具有”来形容,这些本不该存在于它身上,却又真真切切存在于它身上之物,其实是并不恰当的。
因为,眼前这东西,从它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就会给看到它的人,一种怪诞扭曲的强烈冲击感。
且这种冲击感,并非只是因为这玩意儿它巨大的躯身,和那怪异的外形。
而是因为这样的一个东西,它就像是遭遇了最恶毒的诅咒和最邪恶的重构,又在满斥杀意的血腥中,重新拼接而成的怪物。
是的,怪物。
这样用人类常理,乃至常理之外的认知,都全然无法形容,更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的东西——
除了用怪物来形容,又该用什么来称呼它呢?
只是透过水镜,将对方的全貌收入眼中,他们便觉通身发寒,心神抖颤。
脑海中在无法理解的同时,于他们的腹腔中,也蓦地翻涌上一股——因为见到了远超自己承受能力的恶心东西后,那种已经不容他们再忽视下去的呕吐感。
也正因此,这些原本聚拢在水镜最前面的修士,才会被朔灼只随手一拂,便河水分流般,远远地退开至了两边。
同天水宗以及万佛宗的修士,他们所展现出的,因为对方太过恶心,才有的失态不同。
朔灼的失态,是因为他看清了那怪物的脸。
即便那怪物左半边脸上,有一片不知是粘着,还是直接就长附在上面的白色毛羽。
右半边脸上,侧颊到下颌,乃至延伸到对方粗壮的颈项上,都细细密密地覆盖着,一层青蓝色的半圆状鳞片。
且它一只眼眶里,是属于人的,最正常不过的眼睛。
另一只眼眶里,却是一只兽类或妖族才会有的灰金色竖瞳。
但刨除这些怪异的地方,以及忽略掉对方比之正常人类,要大上许多的头颅和眼瞳。
这张被羽毛和鳞片,覆盖掉大部分面部皮肤的脸孔,确实是属于舒语芙的。
且它还并不是,百年前和小师妹再次相遇时,对方那张经过改头换面,作为圣域云芙圣女时期的那张脸……
而竟是更早的,早到两百多年前,乃至小师妹和对方认识的初始,也就是对方作为凌波宗一名弟子时的那张脸。
可是怎么可能?
为什么从五重天,寂琛岭千年前乃至更早,便已存在的不可说之地,所走出的怪物,会有着小师妹在数百年前,才遇见的舒语芙的脸?
就算眼前这怪物,是经过有心之人的拼接重组,可这……依旧是一件,叫人全然猜不透前因后果的荒谬之事。
所以朔灼才会如此惊讶,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瞳孔放大的同时,脚下向后近乎仓皇的退了一步。
“怎么会……怎么可能?”朔灼的声音里,满是震撼太过后的犹疑:“这张脸……舒语芙,怎么会是舒语芙?”
“什么?!”断虹宗的其他人,只是听见舒语芙这三个字,面色便陡然一变,纷纷围拢到水镜前。
就连时刻以强大的灵识,感知着下方异动的商玺,此刻周身的气势,也更冷了几分,人也快步走来,停在水镜前。
而原本还对于自己因为受伤,又一次没办法和沈道友并肩作战……
且这寂琛岭,事关自己宗门,他也置身于现场,却什么都没做,只是目送着一队盟友,为他们天水宗去赴险。
因而心中倍感愧疚,心情低郁的牧枫,他此刻也再顾不得自己心中那点愁肠了,而是在同宗弟子不解的眼神中,也快步站到了水镜前,和天水宗的人站在了一起。
【舒语芙】
这个名字的主人,他虽然几乎没有正面接触过。
但在传承之地的石塔中,他先是被朗映怀出手封存掉,后又在秘境之事,彻底尘埃落地……
于沈道友闭关之前,又再度还给他的那段记忆中,是有舒语芙作为圣域的云芙圣女出场时的情景的。
虽是隔着一道光屏,可也正因为隔着这道光屏,才让对方针对于沈逐凰的恶意,显得更直白明显了些。
牧枫到现在,都犹且记得,对方在利用妖族圣尊辛致,以融汇了法则之力的金光,重创晏前辈后,所显露出的丑陋嘴脸。
也记得对方,那看似得意,不可一世的双目中,却无论怎么掩盖,都始终遮抹不去的,对沈道友的,最深浓的嫉妒。
而那种嫉妒,也许连散发出这种嫉妒的舒语芙本人,她都未能意识到分毫。
她只是将那些,因嫉妒而起的不甘和怨愤,通通都化作见不得沈逐凰有半分好的恨意和恶意,任由其熊熊燃烧,恣意肆虐罢了。
只是凭什么?
她舒语芙内心的不甘和怨愤,要用沈逐凰的前生去填?
在听沈道友用极为平静的语气,将她在四重天凌波宗时的“前生”,概括性的讲出。
几百年的岁月,从云端坠落尘泥,又碾碎在深渊中,受众叛亲离,万人唾骂的苦楚。
这些,换做旁人,也许早已承受不能……
或是即便将一切都咬牙硬挺下来,也极有可能会改易心性,落得身在凡尘,心坠阎罗的惨烈下场。
可到了沈逐凰这里,即便牧枫从言语间,依稀也还是能感觉到,那些犹如灾厄般的经历,对沈道友而言,也并非如她言语的从容般,像是风过无痕,已经不留半分痕迹。
但即使是做到这种地步,做到这种能对他坦然讲出,也能理智对待的地步,也已经让牧枫,由心的钦佩不已了。
毕竟,沈道友的讲述,是那样干巴巴的存在。
像是舒语芙,在沈逐凰已经被关至诛恶台下的暗狱中。
她却依旧利用欺渊魔尊的出手遮掩,隐匿气息来到置身血河中的沈逐凰面前,做下的种种丧尽天良,罄竹难书的恶事。【穿】
【书】
【吧】
到沈逐凰的口中,却也只是:诛恶台下的血河暗狱中,舒语芙挖我灵根,剖我内丹,取我仙骨。
对方那样,直接以利刃剖开沈逐凰的身体,为方便取出,直接在沈逐凰体内,以刀刃慢慢削斩仙骨,再一根根取出,只用血腥和残酷都不足以形容的变态行径。
到沈逐凰口中,却也只是这么简短的这么一句话。
这又让原本以为,在秘境一事后,舒语芙就算神魂不灭,遭逢此等重创,也总会付出极严苛的代价……
也许对方数百年,也再不会缓过来的牧枫,如何能接受得了眼前的这一幕?!
“不可能!”在断虹宗的一众人,都只是望着水镜中,这模样奇诡的怪物,气氛凝滞,沉默不发一词的时候。
牧枫突然的高声,便显得格外清晰起来。
他声音果决,在断虹宗的一众人,也将目光投注到他身上时,牧枫的声音,依旧是丝毫迟疑都不曾有的坚定。
“不可能。”他再次道:“我们完全没必要把舒语芙想那么强。”
“出现在不可说之地,那就一定是,一直沉眠于不可说之地的不可说之物吗?”
“没有人这样说过吧?”
听到这话,原本因为舒语芙,几乎都有了立马便想赶赴至沈逐凰身边,类似于这样本能反应……
以至于看见这张脸,连他们的思维都随之停滞,只有源源不断,且越升越高的杀意,在恣意蔓延的断虹宗众人。
此刻,他们也找回了些许理智。
是啊,谁说出现在不可说之地的,就一定会是数千年前,便潜藏在这里的不可说之物呢?ωWW.chuanyue1.coΜ
牧枫坚定的话语,仍在继续:“沈道友数百年前的旧事,我虽从未能亲眼得见,之后她与舒语芙的正面交锋,我也没能看上太久。”
“但即便是根据现有的信息,以及沈道友曾经,亲口告诉过我的一些事……”
“舒语芙,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于这一点,只要我们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不管这人身上,有多少堪称是【天命加身】的异常……”
“但究其本质,这人也只是一颗旁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棋子?”断虹宗之人,因牧枫这一句定论,而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
这本来该是他们从未想过的角度,可现在,经牧枫这一语道出,恍然间竟给他们一种,就是如此的拨云见日之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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