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大答辩的表格都是学生从网上下载,填好,再在开学初投递去所属学院的信箱。本科生如此,研究生也是如此。
何屿萧打开手机地图,跟随指引,走过座小木桥,把江牧哲答辩的申请投递进信息系大楼的信箱。如果江牧哲在,他该是希望熬夜写完的论文能发表的吧?
何屿萧以前也是H大毕业的,他四年都在本部——东湖校区,那里靠近市中心,距离江牧哲本硕所在的南岭校区要横跨大半个H市。新校区是二十几年前新建的,占地广,不熟悉的人绕上二十分钟都不一定能找到路。但他不能找人问,江牧哲这张脸在学校里的辨识度太高了,很难说被问路的同学是不是见过江牧哲。
在学校待了六年,还找不到自己系的教学楼,这也太荒谬了。
回程的路上,何屿萧接到了小K的电话,“何先生,情侣三天互换灵魂的游戏重新调试过了,暂时没有发现BUG,项目也已经暂停。内测发生的意外,保险公司已经通过初步审核,由于涉及金额较大,还需要二次审核,赔偿会在一个月后打到您的账户。因为内测时我们向相关部门报备的项目是全息网游,所以您可能没有办法找回您的身份。报备的事,参加内测前江先生也是知情的。”
小K私下大概练习了很多遍,何屿萧刚接起电话,他气也不喘地就把所有事说了一遍。
何屿萧平静道:“那我该怎么样跟江牧哲的朋友解释他不在了?”
小K沉默很久,才道:“……您不能以江先生的身份生活下去吗?”
何屿萧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道:“明天是‘他’的追悼会,我会联系他的亲人,他们总要见最后一面的。”
小K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低,“可是‘他’还在啊……”
追悼会上躺在棺木里的是江牧哲,却又不是他。即使江牧哲的亲人到了追悼会的现场,又该对着哪个身体告别?但小K没法像研究室里负责人对他说的那样,面对何屿萧也心安理得地说,就这样瞒江牧哲的亲人一辈子吧。假装他没有出现意外。
这样抹去的不止是江牧哲存在的痕迹。
也剥夺了何屿萧过去二十多年的经历与社会关系。
小K还太年轻,他无法在明知一件事是错的时候,还毫不心虚地站在高点劝慰别人。就像研究室所有人都知道游戏内测发生意外善后有多棘手。他们都不想管这件事,才把资历最浅的小K推了出来。
何屿萧、小K都沉默了。
直到何屿萧准备要挂断电话,那边才再传来小K的声音,“明天追悼会结束,我会在外面等您。公司会尽力帮您拿到保险公司的赔偿,也希望您再补签份保密协议。如果您要告知其他人这件事,务必提前告知公司。协议主要是针对媒体的,内测出现BUG只是意外,不希望被外界过分曲解。”
他生怕何屿萧不同意,又补充道:“这个项目不仅是研究室所有人的心血,也是江先生的。他第一份实习工作就在布林,从两年前接触到这个项目,他花费在上面的精力不比我们其他人少。”
“我知道了。”
小K松了口气,最大的担子放下,他心里又泛起愧疚,“如果……如果明天江先生的父母去追悼会,他们不相信您。您打电话给我,我多少也可以帮着解释些。”
“谢谢。”
与小K的通话结束以后,何屿萧独自在H大的校园里走了很久。
像小K说的,远走他乡,以个全新的身份生活下去。他不是没有想过。不过不是江牧哲离开以后,是在他还年少的时候。如果他不是出身何氏,身上没有背负那么多的期望,他会从事什么职业,会在哪个城市生活……
想到能够抛弃这一切,他心里就会可耻地生出种劫后余生般的轻松感。
现实却是,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升起这样的念头是什么时候了。
与戴着五花八门面具的亲戚虚与委蛇也好,与实力不达标道德也不达标的合作伙伴逢场作戏也好,虽有些厌烦,但他们迟早是会被踢出局的。
他最终还是能有个清净的世界的。
因为母亲身体弱,自他有些懂事,他就很少跟其他小朋友玩,免得把自己身上弄得脏兮兮的。他时常注意干净,这样母亲见到他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抱他了。然而母亲走后,他轻微的洁癖变得变本加厉,连他学医的发小都要对他退避三舍。
“少爷,别挑剔了。每次见你前,我就差提前三天沐浴焚香了。”发小如是说。
认识江牧哲的时候,他的洁癖已经发展到有些病态了。穿书吧
最开始几次还好,对性的新奇,放纵带来的快乐,还有他们对彼此的陌生,都没有给他洁癖发作的机会,又或者江牧哲没发现他的异常。直到他们认识大概三四个月,有次他都快攀上顶点了,江牧哲突然扣住了他的腰,也不动作了。
江牧哲少见的蹙眉问他:“你怎么总是不专心?”
江牧哲每次都很细致,所以他们的前戏会持续很久,他不高兴也有段时间了。但他选了这个时候发作。
何屿萧拿酒店的抱枕砸他,声音嘶哑,“快点……别停在这……”
江牧哲的身体纹丝不动。
倒是何屿萧,因为动作的幅度大,感觉不上不下的,更难熬了。如果是清醒的时候,他会把江牧哲踹下床,摔门离开,但偏偏是那种时候,他打了,骂了,可能求了,也可能没求,他记不大清……但拗不过江牧哲,江牧哲非要个答案。
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他的声音都有些破碎,“在看你……看你洗澡有没有洗干净……”
江牧哲的冰山脸都裂了。以何屿萧的性子,是不屑于拿谎话敷衍人的,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他也不觉得他会骗他。
“就为了这个?”江牧哲声音低沉,还带着点不可思议。
何屿萧打死他的心都有了,眼睛里透着红,一字一顿问他,“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我找别人。”
那天后来的事何屿萧已经不记得了,与以往的温柔到有些缠绵不同,那场性.事是激烈的,酣畅淋漓的。
等他从昏睡中醒来,看到的是窗外漫天的红霞。
江牧哲叫的客房服务,那是他记事起第一顿在床上吃的晚餐。
江牧哲看起来兴致不错,像只餍足的猫儿,还拿着勺子说要喂他,被他冷脸拒绝了。
他心里考虑,要不要把江牧哲他踹了。
那年他跟父亲的关系已经有些恶劣,但没有后来那样形同陌路,他醒来后没多久,手机就响了。江牧哲两手一摊,跟他解释,“从中午开始,每半个小时就有电话打来。我没有接。”www.chuanyue1.com
是他父亲的助理。
何屿萧接起电话,助理就把手机转给了他父亲,“昨晚你怎么夜不归宿?”
何屿萧那时也还试图得到他的理解,道:“在我男友那儿。”
“嘟——”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何屿萧的心情也越发不好,耳边还传来某人低低的笑声。
他侧过头去,夕阳西下,给江牧哲的头发染上了层淡淡的金色,他的眼里是带着温度的融融的笑意,像极了幅绝美的油画。
莫名的,何屿萧心里的怒气都被他笑没了。
或许是gay的天性,他没法对这样的男色说不。
不约江牧哲简单,再找个这样的床伴却不好找。
也不过是床伴罢了,有六七分合拍就行了。
江牧哲却比他预想的还要好许多,后来再约,洗好澡后他都会让他检查,看他是不是洗干净了,意外地纵容他的毛病。
从最开始,何屿萧克制地让他再去洗一遍,到后来龟毛地要求他洗三四遍。他清楚江牧哲不是大大咧咧的男生,他肯定洗得仔细,但他心理上仍然觉得不够。
他的洁癖往常只是折磨他自己,除了非常了解他的人,大多人是发现不了他的病。江牧哲却脾气太好了,他是真的不介意,以致他得寸进尺,把他惯常折磨自己的那套也施加在江牧哲身上。
不过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很久。
在他们认识半年以后,他就不再那样要求江牧哲了。
江牧哲带他去了他的公寓,他重新装修了浴室,在里面新装了个双人浴缸,事前两个人一起洗。这样他洗干净了,江牧哲肯定也干净了。
直到几年后,他的洁癖已经好很多,他才发觉他们认识最初他病得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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