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地图上,那个来自西藏那曲的一个惊人的地名。
尼玛县!
左宗棠和身边的成都副将都纷纷惊呆不已。
本以为这个来报信的伤兵。
是口出狂言,侮辱上司。
想不到还真有这么个地名。
实在让人出乎意料。
羞愧不已的成都副将,赶忙把这个,前来搬救兵的伤兵,亲自搀扶起来。
好生一番歉疚,弯腰说道:
“某见识浅薄,不慎误伤了你。
还望你莫要往心里去!”
那伤兵哽咽的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
“小人个人生死荣辱,实在不足挂齿。
只是小人家乡尼玛县,已然被围。
那群沙俄士兵,来势汹汹。
正在准备着攻城呢。
尼玛县本就是一个小县,守城的仅有数百人。
我们的同袍,损失了四五十人。
这才将我安全的护送出来,希望我能够逃出来向官军报信。
请求支援。
将军呀,求你们大发慈悲吧。
发兵救救尼玛县,我代全县父老,向你们磕头了。”
左宗棠连忙将他扶起,一脸诚恳:
“追剿贼兵,我左宗棠义不容辞。
你且前头带路,顺便说一说县里的被围情况。
我们也好从容布置。”
说完令身边的亲兵,给他牵了一匹马。
那名伤兵连忙称谢不已。
咽了口水:
“好叫将军得知,这群沙俄士兵,人数有近万人,想来也应该都是远道而来。
手头上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攻城器械。
而且这些人都有轻微的水土不服,一个个脸色发红,喘气吃力。”(高原反应症状)
左宗棠,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想来这应该是高原反应了,我来之前。太子爷还特别叮嘱过这事。
不过,从新疆到西藏,相当于已经有个适应和缓冲的过程。
想来像这种症状也不会太过明显和严重。
只是如今的沙俄围城。
你们尼玛县城还能支撑多久?”
那名伤兵迟疑的想了想:
“回将军的话,这也不好说。
要说这些沙俄大军吧,人数近万。
像我们尼玛县城这种小县城,纯粹是个小地方。
要是搁在中原地带,也就和普通的一个城镇差不多大。
城墙也是用泥土板筑夯实的。
真要铁了心攻城。
实在是架不住几个回合的冲锋。
只不过,这些沙俄士兵确实有些奇怪。
一个个的,啥攻城器械也没带。
给人感觉就像是。
他们压根就不擅长攻攻城一样。”
左宗棠心领神会的地点了点头。
要说这些沙俄士兵的战斗力,也就比普通农民起义军要强一些。
而说到攻城方面。
比寻常的军队要差了老鼻子远。
这原本15,000余人的沙俄后备队,在自己的疯狂追击之下。
原本有几门重炮都给丢失了。
眼下靠着他们手里的几杆燧发枪,稍微坚固一点的城市都只能干瞪眼。
只是偏偏遇上了这么个极为袖珍的尼玛县。
靠着泥土板筑而成的城墙。
想要守住敌军的进攻还真有点悬。
一想到这的左宗棠,立即毫不犹豫的让部下开始急行军。
争取在尼玛县城破之前,赶到救援。
……
尼玛县。
展开围城的沙俄大军,看着这并不坚固并不高的城墙。
由于随军没有携带重炮之类的大杀器。
攻城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而眼前的这座小县城。
地方也不大,说白了就是一个小镇子规模。
只是这些守城的官军。
先前从城墙上溜下来了几十号人。
一路拼死拼活,愣是让他们逃出了一个残兵出去。
沙俄副元帅乌托巴夫,打仗虽说不行。
但脑子还是有的。
这几十号人,拼了老命也要送一个人出去。
明摆着是要让人出去求救送信。
一旦不能在清军援军赶来之前,攻破这座城。
那么己方大军就会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毕竟清军的追剿主力,左宗棠部下,那可是有高达8万大军。
整整10倍于己方。
更别说他们一个个大军之中携带着各种新式武器。
威力极其惊人。
眼见太阳有些开始渐渐偏西。
俄军副元帅乌托巴夫也慢慢的开始有些焦急起来。
命令部下不知从哪找来了几根大树。
让人用绳子合力抬着。
在己方燧发枪枪阵的掩护之下。
往城门口的方向,开始快速冲锋。
妄图利用士兵们快速奔跑的惯性,来狠狠的撞开这孱弱的城门。
咚!咚!
咚……
一声声猛烈撞击声之下。
有些残朽的尼玛县城门,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几百守军顿时开始有些慌乱。
赶忙从城中拉来了一些乡亲父老。
让人城中收集重物抵住大门。
这是尼玛县。第1道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一旦被沙俄士兵攻破。
整个尼玛县的县城之中,百姓都会遭到荼毒。
这是不可承受之重。
眼见这个县城的城门,撞得稀巴烂。
依旧无法打通这条通道。
碎裂的城门后面。
竟然被守城的官军,用一系列的石头重物给堵死了。
副元帅乌托巴夫虽说有些愤恨。
但毕竟一个小小的城门口门洞里。
又能装得下多少石头和重物呢?
一声令下。
很快城门口便发生了有趣的一幕。
城外的沙俄军,开始搬石头和重物往外抛掷。
而城内的官兵,手忙脚乱的开始四处收集石头往城门口塞。
甚至还开始动手拆起了民房的基石。
(很多民用土房子,房基用的石头)
可城内的石头毕竟有限,在沙俄士兵的快速搬运和清理之下。
很快,两方军队,一攻一守,便能清楚的看见对方了。
这些沙俄士兵,毫不犹豫的开始,举起燧发枪的举起燧发枪。
拔刀的拔刀。
哇哇乱叫的冲进了城里。
可怜尼玛县的一些守军。
很多大部分都是一些民兵。
手中的武器极其残破。
就连枪支也只有仅剩的几支火绳枪。
燧发枪这种“高级武器”,愣是一般没有。
架在城垛上的一尊土炮。
眼见大多数沙俄士兵,开始纷纷涌入城门口。
一个炮兵便慌乱的开始放炮。
可这种土炮刚刚点燃。
粗糙的黑药粉,沙眼遍布的土炮。
立即便发生了炸膛现象。
炮兵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炸的整个人高高飞起。
再看看城门口的守军。
很多都是拿着锄头和柴刀之类的武器。
面对这沙俄大军,简直是以卵击石。
很快便向小巷子里,开始且战且退。
悍不畏死的藏民,虽说武器简陋,可毕竟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园父老。
压根毫无撤退的理由可言。
眼看着一个个乡亲父老倒下。
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往前直冲。
而坐在城外的副元帅乌托巴夫,也瞬间开始慢慢高兴起来。
脸上开始有了些许喜色。
毕竟自己的己方士兵,已经有一部分开始冲入了城门口。
只要再稍加把劲。
这座小县城便可以直接拿下。
就在这时。
忽然听得身后,一阵急促而又有些凄厉的冲锋号。
开始响彻天际。
回头一望。
四面八方都是头戴圆笠的清军。
一个个杀声震天。
伴随而来的,更是一声声炮轰声,步枪声。
犹如地狱传来的一阵索命梵音。
轰……
轰……
轰……
一阵阵炮声,猛然想起。
每颗炮弹的落下,便伴随着一大群沙俄士兵的惨叫声。
眼前的景象。
看的副元帅乌托巴夫,有些愣愣发神。
甚至他隐隐看到了,那个倒霉的副官。
也在一声猛烈的炮弹落下之时,被炸的朝天飞起。
等他重重落下之时。
却已成了一堆烂肉。
偏偏显得那么狰狞而又恐怖。
绝望之中的副元帅乌托巴夫,缓缓拔出自己腰间的弯刀。
仰天一声长叹:
“将士们,是时候为沙皇陛下效死了……”
说完便催动胯下战马。
朝着左宗棠方向冲去。
毕竟整支大军。
负责指挥阵列的旗手,还有那一杆高高的帅旗。
分明就矗立在左宗棠身侧。
想来这就是清军的一个大官了吧。
将他搞死准没错。
怀揣着这个念头,副元帅乌托巴夫勇猛的往前直冲。
只是还没冲几步。
迎面而来冲锋的清军步兵。
毫不犹豫的举着手中的步枪,哒哒哒的开始狂射起来。
骑在马背上的副元帅乌托巴夫,一阵僵直。
不可置信的望到自己肚子,马蜂窝一般的弹孔。
如此强大的威力武器。
乌托巴夫真的很想说一句:
好厉害的枪。
可不知为何,浑身再也没了任何力气。
整个人僵直的从马背上无力落下。【穿】
【书】
【吧】
重重的摔在地面上,扬起一阵尘土。
头顶上的一片蓝蓝天空,一阵快速晕眩。
扬起的尘土,缓缓落下,敷到了他脸上。
仿佛像是在诉说着,尘归尘土归土的先进理念。
城内拼死抵抗。
城外快速冲锋。
一里一外,两支清军,正在挤压着这支亡命的沙俄军。
数万人马的快速夹攻之下。
整场战争很快呈现了一边倒的形势。
眼见此战,已不可敌。
已经攻入城中的有些沙俄士兵,立刻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举手投降。
投降这种事情只要有人带头。
立马就会像瘟疫一般快速传染。
哗啦啦的跪地声,纷纷响起。
看着眼前黑压压,跪了满地的沙俄士兵。
纷纷高举双手做投降状。
左宗棠不由诧异的叹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成都副将:
“还以为这群沙俄士兵有多勇猛呢。
一个冲锋,便开始投降了……
这仗打的,简直毫无挑战性可言!”
与他并肩骑马的成都副将,也是呵呵一笑:
“将军志高远大,自然看不上这种垃圾部队了。
不过以末将来看,敌人越垃圾反而对我们更有利。
我们的士兵个个金贵。
对手垃圾,我们的部下才会伤亡更少,炮火弹药也会消耗的更低。
百姓受到伤害的幅度和力度,也会大大降低。
这对国家都是有好处的。”
左宗棠点了点头,听着这话,不由得对成都副将刮目相看起来。
对于许多将军来说,一心渴望着建功立业,自然希望能碰见个更加有力的对手。
并且战争规模越大越好。
这样功劳才会更大,更卓著,更耀眼。m.chuanyue1.com
到了天子跟前。
加官进爵就会更加有底气,更加有分量。
传承子孙后辈的时候,也会更加的让人景仰。
但千古以来。
还真很少有人考虑到百姓和国家的损失。
左宗棠微微叹了口气:
“你去安排一下,把这些投降的沙俄士兵集中安置。
并进行专人看管,,营地和伙食都严格布置。”
……
见到了前来解围救援的左宗棠大军。
尼玛县的百姓们,纷纷向前拥簇着这位大将军。
纷纷想瞻仰一下这位少年大将军的风采。
人群里,一个藏族兵勇,满头白发,怀着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
热烈的握着左宗棠的手,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顿时泪眼婆娑:
“将军来的可真及时啊。
要是再晚来半个时辰,我们尼玛县就要全军覆没了。
将军亲率大军,不远千里前来救援。
简直是恩同再造!
堪为我们尼玛(县)父母啊!
请受老朽一拜!”
用力搀扶着这个老人家的手臂,左宗棠连道不敢。
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兵满头白发。
竟然还在坚持为国家守城。
不由一声感叹:
“谁道江山无壮士?有人白发守疆边!”
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左宗棠一脸感慨。
被左宗棠扶起后,藏族老农有些憨笑着,指了指左宗棠脖子上,围挡风沙的纱巾:
“我们尼玛线多亏将军千里救援,要不然,怕是要全县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将军如此大恩,可否将这纱巾赐予老朽。
老朽一定将它奉在我家正堂上。
并给将军立下长生牌位,世世代代,香火祭祀不断。”
左宗棠微微一愣。
全国各个地方的少数民族,受汉族风俗的影响。
都有这种,给清廉父母官立长生牌位,并留下官员私人物品,以做叩拜和纪念的习俗。
(有些清廉的地方官离任之时,当地百姓会把他们的衣服或者鞋子挂在衙门上。以做纪念和推崇。)
对于这种风俗,左宗棠自然是清楚的。
旋即大方的呵呵一笑。
毫不犹豫的便把遮挡风沙的纱巾,一脸和蔼的围在了,这名藏族老兵肩上。
一脸感慨的说:
“你为国家,白发守边,我左宗棠怎么会舍不得区区一张纱巾呢?”
尼玛县的众多百姓。
眼见这老头态度好一点,就能够得到大人的私人纪念品。
一时间纷纷起了心思。
都想着,多多少少要留下这位救苦救难的大将军,一点私人物品作为纪念。
于是便听得众人乱嚷嚷的跪下说道。
“将军,以前的汉人官员,对我们多有欺压。
可现在看来,并非所有汉人官员都如此。
将军对我们尼玛县百姓有救命之恩。
我等不才,愿为将军立下长生牌位。
世代祭祀,香火不绝。
赶请将军留下一只靴子,也让我们藏族百姓有个念想。”
郁闷归郁闷。
左宗棠倒也不好,伤了这些藏民的心。
有些尴尬的脱下了一只官靴。
“将军……我们想……”
左宗棠又郁闷的脱下了一件披风。
……
次日清晨。
成都副将光溜溜的只穿了一条裤衩,围着尼玛县开始晨跑起来。
旁边一个左宗棠,也是一脸郁闷的与他并肩,一路小跑。
成都副将:“左大将军,昨天幸亏我跑得快,要不然,身上这件裤衩,都会被他们扒走了!”
左宗棠一脸羞赧:“别说了,这些藏族乡亲太热情了,我连裤衩都没保住!”
成都副将停下了脚步:“大将军,要不……
末将的让给你吧?”
左宗棠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不用,跑一跑就热乎了!
再说了,没有裤衩,倒也凉快!”
……
这时一名清兵不知从哪找来了披风,围在了左宗棠身上。
一脸担忧的禀报道:
“启禀大将军,那千余沙俄降军,开始闹腾起来了。
说是要让我们分粮食给他们吃!
可……可我们的粮食也不多了!”
闻言。
左宗棠有些皱眉的,看了看身边的成都副将:
“千里行军,余粮不多,此事你怎么看?”
成都副将毫不犹豫的咬了咬牙:
“这还用考虑吗?自然是先保证我们自己人的用度。
至于这些降军嘛,直接宰了就是了。”
微微闪过一些吃惊的神色。
此时的左宗棠多少有些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杀俘不祥!
更何况这种消息一旦传到了京城,京城的那些个御史言官。
本就对我这种少年将军,骤据高位,多有不满。
若是这些御史,知道了我杀俘一事。
弹劾的奏章,怕是得把我淹死!
不妥,不妥……”
身边的成都副将,却嘿嘿一声冷笑:
“大将军说哪的话?
杀俘的确不祥!
但末将有一个办法,既能宰了这些沙俄降军,又能让朝廷的御史无话可说……”
闻言的左宗棠立即大喜,激动的抓住成都副将的手:
“敢问,计将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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