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的骨子里果真还是传统的,顾宴有些时候会觉得她这样一本正经的方式,也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特质,有一种莫名的反差感。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就是学生时候最容易套在校服底下做打底的衣服。款式非常的简单,但是设计不错,特地做了花边的装饰在下摆,让下身的花苞裙看上去也格外的温柔。
是非常适合拍红底照片的搭配。
顾燕开车的时候总觉得她在看自己。
好多次,甚至在后视镜里短暂地交汇。每每都是宋棠先移开的目光。
“你在看什么?”顾宴问道。
“唔——抱歉,本来不想打扰你开车的。”宋唐说的,“但是你今天没有戴眼镜耶!”
“近视度数不高。”顾艳笑了一下,“怎么,还担心出车祸吗?”
“不是不是……”宋棠赶紧摇头,“看上去有点怪怪的。”
“拍照不适合戴眼镜。”顾宴道,“哪里奇怪?”
“怪、怪——”宋棠眨着眼,“怪好看的!”
这话说得顾燕哭笑不得。
这可像是调戏了自己丈夫了。
但是宋棠是真的觉得顾宴戴眼镜和不戴眼镜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戴着眼镜的顾宴,会让人觉得斯文。眼镜削弱了他眉眼之间的锋利和冷气,这样的顾宴,套上西装打好领带,会有一种不近人情,但是够禁欲的氛围感。
但是不戴着眼镜的顾宴,细长上挑的眉眼虽然冷清,但是失去了一层冰冷的玻璃的隔离。更加能让人直视到他的眉眼。
宋棠喜欢这种一眼就可以看见他眼睛的感觉。
民政局门口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宋棠和顾宴也只不过是其中一对最平常的新人。
但是俊男美女永远能吸引到别人的目光,工作人员也很热情地递给他们一些申请书。
搞得宋棠玩心大起:“要是我是来离婚的呢?”
“离什么婚呀?你们这样的小情侣最是密里调油的时候。”对面的工作人员调笑,“别说这个,不吉利——!”
宋棠连忙正色作揖道:“我就随口一说。别当真!”
那自然是不会当真的。
顾宴接过材料认认真真地填写之后才递回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也很配合地通知他们去隔壁填写基本信息。
那是一间不怎么大的屋子,里面摆了很多的小桌子,前面也有正在埋着头写资料的新婚夫妻。
宋堂从桌子上拿起笔,按照上面的提示一栏一栏地填写着结婚申请登记。
直到两个人的名字并排而立。宋棠写到顾宴两个字的时候,微微地转了转笔杆,手心里都沁出一层薄汗。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亲手将对方的名字书写在自己的身边,然后亲手把它交给工作人员,自己则坐在红布之前,摄影机之后,看着相机的光圈淡淡的露出一个笑容。
也按照摄影师的提示,微微地贴住了顾宴的肩膀。
热量自肩头传导而来,随着“咔嚓”一声清响,摄影师笑道:“拍得真不错,这是我拍过最出片的结婚登记照了!”
宋棠对他道谢,他也很随和地说:“谢什么?我祝二位新婚快乐!”
那张证书发到手上的时候,宋棠都还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所以坐在车上的宋棠翻着那本戳了钢印的结婚证,还好奇地用手抠了一下照片。
顾宴的余光不过刚刚瞟到,她就及时收了手。
还有点儿心虚地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他贴得稳不稳。”
顾宴没有拆台,反问:“那怎么样呢?稳不稳?”
“挺稳的,”宋棠嘿嘿嘿地笑,“应该五六十年都不会掉。”
满意的宋棠还拍了照片发朋友圈,还有之前就不联系的同学在下面评论:“天哪,你居然就结婚了?!”
还有人问到:“什么时候办的婚宴呀?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不办婚宴这个决定是宋棠和顾宴一致达成的。
但凡宋堂参加过的婚礼,做过的幕后,给她自己的感觉都只觉得婚礼的过程又臭又长。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人关注猴儿。
曾经还有人劝说过她:“婚礼的那一天,你可是公主耶!穿着蓬蓬的婚纱裙,草地上向着你的爱人走去,不觉得自己像是个公主吗?”
宋棠抬手坚决打叉:“不过就是蓬一点的裙子——给它写个婚纱的名字,依旧是一条蓬一点儿的裙子。”
她要是哪一天心血来潮想穿那样的裙子,想必顾先生也是会乐意捧场的。
这个决定让老爷子异常警觉。
在两个人面前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忽然间问到:“你们真的领证了?别不是哄我的吧?”
宋棠差点被他逗乐了,但是生生忍住了没有笑出声。
“您觉得我俩是哄您玩的吗?”宋棠道,“假结婚?”
老爷子咳了一声:“我可没这么说。”
宋棠大大方方的给他看证件,甚至给他看当时填完信息又重新还给他们的几张单子。
老爷子像模像样的带着老花镜,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反复的揉搓了一下那个钢印。
宋棠吃着东西凑过去问他:“怎么样,不像假的吧?”
“是不像——”
然后一抬头就看见她像是戏谑一样的眼神。
老爷子当即放下东西,高扬着脑袋赶人:“结婚证我也看过了……一会我还约了朋友打牌,几句不陪你们玩了!”
于是,就这样把他们赶走。
宋棠去给泠阿姨送东西的时候,还煞有其事的朝着她炫耀自己刚拿到的新证。
他和泠雁雪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婆媳关系。比起和长辈相处,她俩更是亦师亦友。
泠雁雪这个人没有什么架子,偶尔还会和她一起翻着看网上红起来的漫画书。
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宋棠在她这里画过画,写过毛笔字。
还让泠雁雪诧异居然练字会写米芾的书法。
毕竟这个字帖不如颜柳利于启蒙,很少非专业的人士是不会学到米芾头上的。
宋堂小时候临摹的字帖出自米芾,主要是她外公一直喜欢米芾的字画。
家里的柜子里收藏了不少千金难求的真迹。
他外公是真的宠爱这个孙女。哪怕小时候宋棠闹着要看,老人家也都一卷一卷的搬出来给她是介绍。
时间一长,老爷子觉得孙女可能在这方面会有兴趣。
这个想法让他极其开心。
常言道:“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
万一这个好老师给他教出个书画神童,老爷子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所以不惜浪费多少时光带着宋棠,一笔一画的临摹米芾的字帖。
结果事与愿违,宋棠没有成为一个书画大家,反而转头去做了一件很多人觉得离经叛道的事情,一度让不少人戳过老爷子的脊梁骨。
老爷子不仅不气,还很高兴的和宋棠说:“多有本事!不愧是外公教出来的!”
甚至谁要是说瞎话说到老爷子跟前,那是会被他当面摔茶杯的!
可以说宋棠坚持下来这一份事业,外公提供了很大的精神支柱。
宋棠和泠雁雪写了一副很小的题词,看得泠雁雪越发的喜欢。
所以在宋棠朝她炫耀小红本本的时候,简直哭笑不得,指着照片另一边道:“乐呵什么?这还是我儿子呢!”
宋棠换了一个说法:“总之我就是结婚了!”
她面容上的欣喜是不能骗人的。
虽说泠雁雪很少插手儿子的情感生活,但是瞧着她那模样,也会不由自主的高兴。
看着顾宴在外面收拾东西,笑问她:“什么时候办仪式?”
这是个绕不过去的话题,可是刚问出口。就看见她脸上带着点儿犹豫的神色,瞬间了然。
“不打算办了?”
“嗯,”宋棠点点头,“暂时不打算。”m.chuanyue1.com
“也挺好——”泠雁雪点点头,尊重他们所有的想法,“那还可以趁着顾宴学校里事情少,出去度个蜜月。”
她是真心实意的建议,考虑到临近冬日,甚至送了宋棠一身以前度假时候买的羊毛针织毯子。
用料很好,花纹也格外的独特,图案像是一个小小的童话故事,是当地的居民自己编造给孩子使用的披肩。穿书吧
有钱也难再买到的好东西。
“顾宴以前觉得太花哨了——”泠雁雪满意的看着她披在身上,还转了一个圈给自己展示,“果真还是要合适的人穿才好看。”
回去的路上,宋棠抓着披肩研究上面的故事,说道:“这算是我们的新婚礼物吗?”
顾宴闻言,淡淡的笑了一声:“新婚礼物不是这个,这只不过是我母亲送给你的一点小礼物而已。”
宋棠不在意:“可是我好喜欢!”
她那副孩子气的样子真的逗人喜爱,在她眼里好像那一团毛线织出来的东西真的是什么珠玉在怀,舍不得松手。
“喜欢就好。”顾宴淡淡的笑道。
这样宁静喜悦的氛围持续不了几天,就被宋桂圆打破了。
倒不是说宋桂圆生小宝宝是什么坏事,只是宋棠没有任何的经验,手忙脚乱地和打仗似的,碰倒了花瓶和桌子,还要忍住隐隐作痛的大脚趾,回头看桂圆有没有受惊吓。
结果人家宋桂圆好的不得了,眨巴着大眼睛瞪着一双猫儿眼仰头看着她,自带的眼线还是一样的漂亮。
除了有一点太黏宋棠之外,简直没有缺点。
于是宋棠也很听顾宴的话,没有再乱走动。
安安心心的陪着桂圆坐在临时搭建的产房周围,看着它的小肚子一抽一抽的颤动。
这是时间持续了快要三个小时,宋棠很贴心的按照桂圆的想法,伸手握着它的小爪爪,心里头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心惊肉跳。
三番五次想要把桂圆抱起来,直接送往宠物医院。
生怕时间越长,出的意外越多。
甚至打通了宠物医院医生的电话询问。
医生显得无比淡定:“这很正常的,有些小猫五六个小时的都有。你是个成年人啊!要理智一些。”
况且在他嘴里要是小猫突然换到陌生的环境可能还会应急。这在打消了宋棠的想法。
后半夜里,宋棠靠在顾宴的肩膀上揉眼睛,两个人就坐在猫窝边看着桂圆。
太专注的盯着猫,让她完全没有留意到,顾宴撑着她脑袋的肩膀也很贴心的往自己的身边送了一送。
直到小猫裹着一层胎衣从桂圆肚子里顺顺利利的生了出来,宋棠才像是松了一口一样。
桂圆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给小宝宝舔毛,挣破胎衣的小猫像是一个永不停歇的发动机。
不同的是,这个发动机发出的叫声是“喵喵喵”。
这样断断续续又是两三个小时,桂圆终于把三个猫猫头生了下来。
忙碌了一夜的两个人这才终于放心,给桂圆加了一顿月子餐,确认所有事情都清理清楚之后,才放心的坐到沙发上。
一夜未睡,宋棠缓过劲儿来之后是困倦和疲惫,和还有闲情逸致煮鸡汤面的顾宴形成鲜明对比。
汤面里坠了一根好看的小青菜,就连鸡肉都是切好丝的,和葱花一起摆在面条上面,看上去色泽鲜美,分量也不大。
“上去睡会儿。”顾宴看着她吃完一小碗食物。
“可是……”
顾宴了然:“我会看着桂圆的情况,不对的话会送它去宠物医院。”
宋棠依旧睁着打架的眼皮看着他:“你不困吗?”
“不怎么——”顾宴揉揉她有点杂乱的头发,“听话,去睡一会儿。”
“嗯……”犹犹豫豫的宋棠眨眼睛,“那我就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然后就起来陪你。”
这句话说得极其有意思,顾宴心情大好,点头:“好!我等着棠棠起床来陪我。”
屋子外头难得天晴,日光正好,就连床榻上都是如此的温度合宜。
宋棠没有好奇过为什么她几乎没有调整过空调的温度、浴室的水温,甚至是香薰的气温。
她只知道有些事情的到来就是那么的刚好。
就好像刚好的口味和刚好的被子厚度,屋子里还会有猫咪的叫声,楼下还是会有顾先生很轻很轻的脚步。
就好像所有事情都在对她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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