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万萋萋地带领下来到万老夫人的房中，室内药香缭绕，万夫人正跪坐在一位老妇面前，侍奉她服药。
万老夫人头发已然全白，但却腰背挺直，脸上虽满是皱纹，但却隐约可见当年风姿，只不过……她那右侧的耳朵却不见了。
程婠与程少商两人恭敬地给万老夫人及万夫人行礼问安。
万老夫人衣着简单素朴，首饰珠翠也很少用，跟万萋萋倒是完全不同。
万老夫人放下药碗转过头来，笑道，“原是少商啊……”她目光看向程少商身旁的人，“这是……”
“君姑，她便是程家收的那义女。”一旁的万夫人提醒道。【穿】
【书】
【吧】
见她问起自己，程婠连忙恭敬回道，“回万老夫人的话，小女程婠，小字昭昭。”
万老夫人上下打量着，点了点头，“模样倒是极标致，就是这命不大好……”
万夫人脸色有些尴尬，却也不能说什么。
程婠一愣，看向万老夫人，万老夫人却没有再对她说话，而是看向一旁的程少商，“少商啊，你们既然来了，就多住上几日吧。萋萋上头的阿姊都出嫁了，自回都城后她整日闲散无聊，你们小姊妹正好可以一道读读书，写写字。”
一听“读书”、“写字”，程少商与程婠就下意识地相互看了看，心道，我们不就是为了逃写字才来这里的吗。
谁知一旁的万萋萋倒是先嚷了起来，“写什么字呀！我要教昭昭与嫋嫋二人骑马！”万萋萋边说边摇晃着头和手，引得那些金钗手环叮当作响。
“哎呀萋萋，你还不把你身上那些石头摘了，这都入夜了，这满身叮当作响地模样给谁看？也不嫌重得慌……”万老夫人一脸嫌弃。ωＷＷ.chuanyue1.coΜ
万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程婠与程少商也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
的确，这万萋萋就算在家，这一身穿的戴的挂的也是全套齐上，华贵无比。
万萋萋瞥了两人一眼，讪讪辩解道，“那什么，大母，你是不知，如今都城的女娘就兴这样的打扮……”
“那你给我再找出一个你这样打扮的小女娘来。大母就照原样，再给你打身这样的珠翠，你要是找不出来，你就把这身赠与我吧。”万老夫人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指了指一旁的两人，“你看少商和婠儿怎就不如你这般？”
程少商和程婠暗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锦缎点金丝三绕曲裾，这身行头她们上元节都没这么奢华过……
面对万老夫人的质问，万萋萋只能讪讪不语。
“你们俩的事，先前已有人通报过，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且放心在这多住几日，等你们阿母气消了再回去吧。”
程少商与程婠闻声连忙伏身行礼，向万老夫人道谢，随后便跟着万萋萋离开了。
目送两人离开，万夫人收拾着药碗，笑道，“这下好了，萋萋那些阿姊嫁出去后，萋萋就一直闲散无聊，如今有嫋嫋与昭昭陪着，她总不会老喊着要去游猎了。到底是小女娘，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学着文静贤淑了……”
“有什么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万老夫人说的直接。
万夫人一愣，脸有些红，“君姑，你可是不知，今日在汝阳王府，这程家两个小女娘一言不合就动手，如此哪算什么名门淑女。虽说那王家娘子与楼家娘子也有过错，但就算受了委屈，也有其他法子来解决，何必如此暴力粗蛮。”
“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法子解决？”万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听闻王家娘子与楼家娘子用绊马绳致程姎落水，这大冷的天啊，用心极为险恶。倒是她两人，一个能为救堂姊跳入冰水，一个能出手为了堂姊打抱不平。”言语中，倒是带着对程婠与少商两人的欣赏。
“那……那也可先告知长辈啊……”万夫人一时语塞，嗫嚅着。
“好。就算元漪两口子知道了此事，那又能怎么样？还能去找那文修君她们讨说法吗？就算此事被对方长辈得知，也不过表面训斥一句，如何能出了这口恶气。”
万夫人为人温和，有些不解，“为何非要出这口气呢，忍忍不就过去了，何必让几家都如此难堪……”
“人活的就是一口气，没了气，行尸走肉尔。”万老夫人言语深沉。
“你以为我为何会同意松柏与那程始结拜？”万老夫人继续道，“倘若程将军也是明哲保身，忍气之人，你以为我会同意他们结拜吗？这乱世之中，不能再紧要关头挺身为你挡明刀暗箭的盟友，要来何用！”
“君姑所言甚是……”
万老夫人看了一眼儿媳，又继续道，“你原本不是想叫萋萋与那程姎为友吗？这一天下来，她和程姎一桌吃，一路走，回来你可有听她提过程姎半句？倒是一会儿一句嫋嫋，一会儿一句昭昭的……”
“萋萋像松柏，少商像程始，那程婠虽不是程家所生，但性格脾性倒是与少商无二。择友不光是掏出颗心来就成的，得会看人。”万老夫人叹气无奈道，“我也是老了，这话本该是对儿孙说的。”
万夫人一听，面上流露出愧疚之色，低眉颔首道，“是新妇无能，不能为万家繁衍子嗣，将军年岁不小，但膝下仍空。”
一看儿媳唯诺自责的模样，万老夫人叹了口气，“你也别想那么多，管那么多，难说，你就一定比我和松柏走的晚。”
听闻此话，万夫人明显一愣。
万老夫人继续道，“两眼一闭，便万事不用操心。”
“不过那两个孩子啊……”万老夫人看向门外，“还是太年轻了，略有冲动了，遇事不知暂时的忍耐，这报复之事做的太过明显，倒让人诟病。”
就在这时，下人忽然来报，“家主饮酒大醉，先行在书房歇下，今夜便不回侯寨向老妇人问安了。”
万老夫人一听儿子喝得酩酊大醉，有些无奈，摆了摆手，“知晓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凌子晟也走了吗？”
“凌将军未走，说是今夜留宿客房。”
“他难道也喝醉了？”万老夫人有些诧异。
“凌将军滴酒未沾。”
听着下人的回话，万老夫人脸色一变，已觉凌不疑有所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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