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冷冷地将汝阳王妃的话打断，“此事关乎人命，老王妃若是审理不清，明日廷尉府，我亲自审问。”
见对方如此不给情面，汝阳王妃尴尬一笑，“子晟说笑了，不过是女公子们玩闹而已，也值得我们这些长辈如此兴师动众吗？还说什么廷尉府……依我看，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对对对。”坐在一旁的城阳侯继妻淳于氏连忙符合，“更何况，王娘子的母亲文修君今日又不在，自然是算了。”淳于氏与汝阳王妃一向交好，自然是帮着打圆场。
“几个孩子也没怎么受伤，我看，就算了吧。你说呢？程伯夫人？”淳于氏笑看向萧元漪。
王姈忍着腰间的疼痛，见今日此事偷鸡不成，反而蚀了把米，不禁心有不甘，于是捂着腰一头倒进了楼缡怀中，痛呼道，“哎呦……疼……疼……”
见王姈如此，程婠少商两人对视一眼，便一个佯装痛苦，一个倒地不起。
“昭昭！你怎么了！？嫋嫋！你醒醒啊！”万萋萋也明显知道两个人的心思，在一旁叫得那叫一个夸张。
两方都有折损，又碍于凌不疑在此，这场闹剧便也这样不了了之。
曲陵侯府。
屋中，莲房心疼地帮程少商擦着药。
“疼……”程少商啃着大枣倒吸了一口气。
“什么狗屁郡主王娘子！女公子们好好带着贺礼上门，竟被她们打成这样……”莲房气愤地说着，随后转过身，心疼地又帮着程婠上药，“女公子，你知晓我们女公子性子急，你怎也不劝着点……”
“她劝我？”程少商一骨碌坐起身，“今日你可是没看见，昭昭揍那楼缡王姈可是比我狠多了……”
说到这，程少商想起今日王姈和楼缡吃瘪的模样，便忍不住笑出声。
正帮程婠擦着药的莲房困惑地看向她，“女公子受了这样重的伤，怎还笑得出来？”
“莲房，你是不知。”程婠连忙解释道，“你家女公子心眼坏着呢！她这脸上是自己打的！看着挺严重，但不消几天就能褪去，而那王姈的伤在腰上，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实则恐怕十天半月都难痊愈！”
“昭昭，你好意思说我？”程少商瞪向程婠，一脸咱俩半斤八两的表情，“你还不是一手揪着楼缡的头发，一手往她肚子和腰上薅？然后见人来了抬手就往自己鼻子上捶？”
听着二人虎狼般的言词，莲房慌忙站起身，想要赶快逃离这俩活阎王身边，“两……两位女公子，莲房就先下去了。”
两人刚嬉闹了一会，就听莲房急急来报，萧元漪令她们两人现在就去九骓堂。
“九骓堂？”程少商一愣，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然后连忙吩咐莲房，“莲房，你速去把我兄长们都叫过去。”ωＷＷ.chuanyue1.coΜ
两人一走到九骓堂外就见程始脸色不太好地站在门口，“嫋嫋，昭昭，一会儿给你们阿母认个错……”
“你们两个，进来！”三人被堂内怒气十足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程始一副爱莫能助地模样，“快……快进去吧。”
“阿母……”二人低眉塌眼地走进九骓堂，见萧元漪正背对她们站着，旁边还站着程止和桑氏。
看见她们进来，桑氏朝她们微微一笑。
看着桑氏一副“别担心，三叔母在这里”的表情，两人倒是心安了不少。
萧元漪此时转过身，肃穆屏气看向二人，不禁又让两人一阵心悸。
“跪下！”
两人闻声皆是一惊，连忙跪了下来。
程婠暗暗扯了扯程少商的衣袖，程少商立马故作羸弱地靠在了程婠的肩上。
“不是说只是打闹吗？”程始虽早已知晓了什么事情，但见女儿如此模样，依旧心疼地叫道，“那王家和楼家女娘竟将你二人打成这样！？”
萧元漪无奈瞥了瞥程始，“那王家娘子与楼家娘子也被打伤了，你别只顾着自家孩儿！”
程始愣了愣，看向程少商红肿的双眼，程婠淤青的鼻子，“那两家小女娘的脸也被……也被打成这样了？”
萧元漪一愣，半晌才道，“她们……她们伤在别处了。”
见程始还想为两人说话，萧元漪连忙将他打断，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嫋嫋，昭昭，你两人今日可知错？”
“女儿知错。”两人低眉塌眼，都心想着服个软早些了结此事。
“好。”萧元漪点点头，“嫋嫋，你先来说说，你错在何处？”
“我？”程少商诧异地指了指自己，见母亲正盯着自己，于是才从程婠怀中起身，跪直了身子。
“不论旁人如何羞辱苛待女儿，女儿都不该出手打人……”程少商满脸委屈道，“阿母放心，日后除非还手，女儿再不会跟别人打架了。”
见程少商认错干脆，萧元漪倒是有些诧异，迟疑了会儿，又道，“那你打算如何改过？”
“阿母不必担心，女儿以后大抵是不会与她们打交道了，就算还要再见几次，点头之交便好。”
萧元漪听闻，不禁一愣，“你此话何意？”
程少商耸了耸肩，“以王、楼两家的家世，她们必会在都城中嫁个差不多的人家。而女儿，不是归入乡野就是加入普通读书人家，以后还能见几次面？”夶风小说
此话一出，萧元漪先是一愣，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程始，谁知程始也是一脸懵。
见妻子朝自己投来的目光，连忙摆手，“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听见程始的话，程少商略带几分猜中的得意与对两人的嘲讽，笑道，“原来阿父阿母也真是这样的打算的，这可想到一块儿去了。”
萧元漪扭头不语，程始也尴尬地不知说什么。
只有桑氏走上前，温和道，“嫋嫋你是如何猜出来的？”
“这有何难猜。”程少商微微一笑，“今年我就将及笄，阿母素有打算，一定早已有了先见。阿母从未教我安抚部曲，笼络家眷，这都是因为我将来的夫家不会有部曲。阿母不教我世家谱系，及与豪族贵眷往来的规矩，是因为我以后不大会与这些人打交道。”
她一一说道，“不过这些时日，阿母倒是拿了几本庄园的账目给我，还领了几个庄头跟我交流田间庶务……这种种算来，可不就是如此吗？”
萧元漪被程少商的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
一旁的程婠也是感叹着她家嫋嫋果真聪慧过人。
见众人都不说话，程少商轻松地笑了笑，“我觉得此番打算就很好。阿父阿母看来都很了解我，我素来不肯吃亏，平日里主意又大，若正嫁入豪族世家，只怕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就烦死我了！”
萧元漪看着眼前的女儿，默然。转念又想起在汝阳王府打人作恶一事，险些忘了此事，又连忙道，“别的不说，今日你犯下的过错，若我叫你去想王、楼两娘子赔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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